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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山身材修长,举止安祥,一脸不苟言笑的威仪。三郎见他,总是心生敬畏,平常的机灵调皮劲,全使不上。这也难怪,郭振山是江南地面上的名流巨富,人脉关系遍布军政工商农。是个说话有份量,做事能担当,为人能上纲的风云人物。郭振山一生中唯一的缺憾,便是没个儿子。所以,三郎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是早就当成亲生儿子了。只是比亲生儿子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生怕造成亲疏的误会,万幸十多年维持下来,由郭振山和江上洲把舵,双方融洽得很,三郎顽皮,狡黠,侠义,大气,自然是被郭振山看得透彻又透彻,现在江上洲已是不在,郭振山又有了一份小心思: 和亲亲的婚事,以及三郎的家仇,,不得不正式拎到桌面上公开。
郭振山的书房,全是清一色明代红木家俱,风格简洁明了。
三郎进书房,因为受过伤,倒是免了许多俗礼。
郭振山见三郎进来,谨小慎微,恭敬有加,完全没了假山边上捉弄人的神气。待三郎坐下后,说道: “三郎,你此次鲁莽行事,也已得到了惨痛教训,自己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你能记住一点,我们把亲亲托付给你,你不能负了亲亲,更要保重自己。”
三郎唯唯诺诺的郑重答应。
郭振山又说: “真二去宜兴已经打探清楚,你的二个发小兄弟,也已脱险,平安无事。至于那个麻田嘛,就先放一放,先安心把伤养好,别落下病根,你以为呢?”
三郎道: “爸,我让您和妈担惊受怕了,对不起,但我家的血海深仇,不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能对不起您和妈,也不能对不起我爹娘。”
郭振山轻叹一声,说: “我有个意思,你妈也同意,等你好利索了,立即和亲亲把婚事办了,那时候再回宜兴。” 郭振山的口气,不容三郎否定,紧接着,又跟了一句: “从此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爹娘。”
三郎道: “爸怎么说,我照办就是。”
郭振山说: “啥事也不用你操心,你就安心养伤,爸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包括你报仇的事。”
三郎道: “是,我全听爸的。”
郭振山知道三郎在敷衍,也不点破,说: “你跟我来。”
郭振说完,领头走出书房,三郎跟着,真一真二也急忙跟上。到了郭府第四进左手第二间,郭振山停下,略做个手势,真一抢上前去开门,然后跟着郭振山鱼贯而入。
郭振山指着满屋子码放整齐的各式木箱,说: “三郎,这是我悄悄私存的,三百支步枪,二百支驳壳枪,十挺机枪,各种子弹二十多万发,一千个木柄手**,”
真一真二想打开看,郭振山说: “不必了,知道就行。”说完往回走,却又走了几步停下说: “三郎,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替你准备的,可惜了你太报仇心切,今天带你来看,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咱们是一家人,你的仇,就是我郭振山的仇,再有什么事,必须和我商量,断不可冒然行事,真一真二,你俩送少爷回房去。”
三郎的房间,和真一真二的房间,是贴隔壁的,这是郭振山有意为之,正对后一进的三进院楼上,是亲亲的闺房。
三郎把真一真二招进自己的房间,让真二倒上一杯药酒。然后就是紧盯二人的麻脸癞痢头,不停的用目光搜刮。三郎在郭府内有一项特权: 可以直呼真一真二癞痢叔叔。对于真一真二的头脸,别人是多看一眼也是不行的。三郎是直到南京去念大学,到郭府报喜,郭夫人悄悄对三郎说: 你是大人了,往后真一真二叔的那个绰号,不能再说了。
但现在三郎用上目光,真一真二也是无奈,真一心思活泛,知道三郎为什么这么抗议自己,说道: “少爷,不是我俩有意瞒着你,是郭先生关照的,时机不成熟时,不能让你知道,是怕你性急冲动,反而欲速则不达。郭先生在知道你家出事后,当天夜里,就找我俩商量,一定要为你报血海深仇。”
三郎道: “对不起,真一叔真二叔,我错怪你俩了。还有什么,统通说出来吧。”
真二道: “少爷,救你的水家父女,你可欠了人家的大恩情。”
三郎道: “我知道,有恩不报非君子,可也别挂嘴上当饭吃,说有用的。”三郎说着,大大的灌了一口酒,静等下文。
真二道: “他们是水族人,避祸迁到太湖上的,落脚有七八十年,那个族长水老爹,一共生了八个儿子,老九女儿。水族人是太湖上无出其右的巨匪,悍匪。足足称霸太湖三十多年,水匪比陆上土匪更强横凶悍,其中一个特殊成因,就是在四不靠边的水面上,落败就是死路,只有抱团拧成一股绳,才是活路。”
三郎道: “说的也是,在无路可逃的水上,是只有齐心拼命。”
真二道: “他们对不讲忠义的,反水的,诬赖钱物的,奸情兄弟妻女的,暗通官家的,投靠其他帮伙的,等等,就一个字: 杀。他们有个十杀令,听着就吓人。水族有一千四百多人,年前鬼子从苏州出发进攻宜兴县,水族人和鬼子干上了,除了五百多人逃进山,硬是被鬼子杀死了八百多人,水老爹八个儿子,死了四个,惨狠了,仇大了,”
三郎问道: “真二叔,这跟我有关系吗?”
真二道: “少爷你别急呀!听我说完,就明白了。这水族人逃进山,也没好日子,山外有鬼子,保安团,侦缉队围着,山里有其他至少十股以上的土匪,没天没夜的火拼争地盘。咱们送他们的十根金条,正好让他们回去重建家园,雪中送炭救了他们的急。少爷你和日本人结下的仇,杀死麻田也不算完,是不死不休的死仇,除非鬼子死绝。水族人的仇,也和少爷一样,是不死不休的,将来我们一个山里,一个湖里,互为帮衬,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太湖上,就是你的后院…………”
三郎看着真二,又问: “真二叔,这是郭先生的意思吗?”
真二道: “大部分是的,有些是你和尚干爹说的,水家寨死八百多人,第一是不会打仗,没技巧。第二是手中没好家伙。少爷,其实你家的仇,郭先生想得比你周到多了,是你自己坏了自己的好事。”
三郎苦笑了起来,说道: “听你说话,肯定还有不想告诉我的,是不是?好了,我不为难你,不问。我知道自己鲁莽闯祸,真一叔真二叔,谢谢救命之恩,敬你们。”
真一忙从柜子里拿酒,倒上,和三郎碰杯,喝净。说道: “少爷,姜是老的辣,郭先生才是真正的动筹帷幄。”
真二干完酒,咂咂嘴说: “对对对,我反正是十分佩服郭先生的。乍乍呼呼多是草包,不叫的狗才是咬人的狗。少爷,你……”
三郎愣怔着,真二这无心之话,被自己那丈人听到,非气得嘴歪鼻斜不可。真一一巴掌敲真二胳膊上,说: “怎么说话?也不过脑子,郭先生说了,乱世,常法不能行,以乱止乱,才是正法。对不对真二?郭先生是大智慧。郭先生还说,这乱世,要想独善其身,不可能,国将不国了,老百姓在日本人眼里,连猪狗蚂蚁都不如,唯一的生路,就是拼命,置之死地而后生,真二,对不对?”
真二忙说: “对对对!少爷,郭先生说了,蚂蚁活命靠抱团。咱们找鬼子报仇,也要抱团才能赢。水族的一帮子湖匪,就是咱抱团对象。”
三郎哈哈大笑,说: “说半天,我明白了,我爸在背后拿主意呢。他是在布大局,我杀麻田,是坏了他的大计,是错了,那我以后全听他老人家的,是不是?”
真一道: “是,也不是,郭先生说了,你偷回宜兴杀麻田,是对的,但又不对。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有些又能说不能做。因为郭先生对少爷是爱之深,责之切,如果郭先生忍不住骂少爷,就对少爷伤害更大,所以,让我俩渡话更妥当。还有,少爷此次受伤,外面只知道是追捕钱有财负伤的,钱有财躲在金坛城里,听说郭先生还要找他算帐,吓得连夜逃去了常州府。”
三郎哈哈大笑,说: “真一叔,真二叔,还有没有郭先生说的?”
真一道: “郭先生做的多,说得少。还有,你在山里穿的那身破衣服,已经洗出来了,衣裳上共九个枪眼,太危险了,少爷你胆大命大。”
三郎道: “那时候没脑筋想别的,鬼子要活抓我抽筋剥皮,开膛破肚。见拿我没办法,才下死手的,可惜太迟了。”
真一咧开大嘴笑了。
三郎问: “真一叔,小王英在月亮门边,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子象是吃足了大烟一样?”
真一说道: “也没什么,我就说了句,少爷这次福大命大,是跟诸葛亮学巫术符咒,小王英可以跟着学法术报仇了” 三郎哈哈大笑,不相信似的看着真一。真一道: “真的,反正小王英会拼命练习的,我说过此日子,少爷你会教他口诀的。还有郭先生替少爷弄了支枪,我去拿来。”
天擦黑的时候,龙梅来叫吃晚饭。三郎正在玩枪,龙梅见三郎有支新枪,也不惊讶,扑闪扑闪还有笑意的眼睛, 说道: “大少爷,该去吃晚饭了。”
三郎眼也歪了,看龙梅象看妖精似的,说道: “是不是我得罪你了,叫声少爷也要加个大字,我那儿大了?”
“胆子大了呀!”龙梅回答得飞快: “还有,你的徒弟大了,现在谁都知道小王英是你开山门大弟子,是诸葛亮的隔世传人,本事大发了。咯咯咯……”
三郎跟着龙梅往偏厅走去,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瞬间把人包裹在洋洋暖和之中。
三郎见大家脸上都是笑意盈盈,唯独郭振山不在。问: “什么事啊,这么喜气?”说着时,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
三郎旁边坐的是钱管家,钱管家七十岁,清瘦白晰的一张长方脸,花白头发,一把四寸多长的雪白胡须,鼻梁上,一副老花镜永远骑在鼻尖上,看人的目光,永远是在镜片上沿溜来溜去,偶尔一瞪眼,让人担心眼镜会掉。
钱管家一辈子在郭府,上上下下都当他郭家长辈,钱有财和钱家驹是他亲侄儿,这二人对郭振山的负义,让钱管家很觉丢脸,仿佛是他对不起郭府。难得他今早也脸有喜色,瞪着三郎,用筷子头点点三郎面前的酒盅,说: “三郎,你的伤好差不多了,可以开禁喝酒了。来,陪爷爷喝几盅。”
三郎大喜,说是陪钱管家,谁都知道三郎陪自己才是真。喝酒,再吃菜,一套程序完成。抬头扫视众人,还是每人面带笑容,没人说话,只顾吃酒吃饭。总觉饭桌上有些异样,问道: “妈,今天什么喜事啊?”
郭夫人微微笑着,仅用眼色斜了一下埋头吃饭的龙梅和亲亲。三郎很迷茫,这二人能弄出什么事来?不可能啊。
而此时钱管家发话了: “龙梅姑娘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龙梅嘴里含着一口饭,差点把头面嵌到饭碗里,抬手用筷子指了一下三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少爷,问少爷。”
龙梅这个样子,三郎猜到怎么回事了,定是小花园中小王英学走路的事情。这妖精跟钱管家学嘴了。
果然,钱管家的目光又瞄准了三郎。桌面上有丈母娘在,三郎不敢放肆,先发制人说道: “钱爷爷,我们闹着玩的,不值得一说的,吃酒吃酒。”
钱管家不依不饶,郭振山不在,他是老大,追着三郎问: “不对劲啊,龙梅丫头说,你把小王英练成了巫婆神棍鬼上身,外面还说你会诸葛亮的法术了……”
三郎在丈母娘面前不想说,但钱管家象个老顽童似的,又不说不行,想想郭振山难得不在,就放肆一回吧。说道: “妈,您就当笑话听。”
三郎这么一说,郭夫人还没来得及答话,亲亲就把碗筷一放,说声“我饱了”,低头快步回去了,龙梅更夸张得没规矩,突然笑着就跑了。
郭夫人笑着对钱管家说: “胡闹,没规矩,钱管家,你俩慢慢吃酒,我先过去了。”
敢情是郭夫人也害怕自己失态,临走时,还不忘心疼女婿: “吃好了早点睡,别忘了吃药。”
三郎这下可以开讲了: “这是诸葛亮的不传之秘,奥妙无穷,江湖人称鬼怪罗圈步……。”
第二天一大早,三郎被叫去见郭振山,三郎摆弄了半夜的手枪,睡得正香,不知又有什么大事了,胡乱洗漱了一下,便急冲冲往书房跑。
郭振山见三郎来到,指着椅子让三郎先坐下,说道: “三郎,昨天我去趟城里,请了个黄道吉日,三月二十七号,农历二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打算把你和亲亲的婚事办了,你的意思呢?”
三郎道: “三郎生逢乱世,没了亲人,爸妈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郭振山道: “你和亲亲青梅竹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结了婚,也算是我替你爹娘了却了心事,他们二老泉下有灵,也会很开心的。”
三郎道: “爸,只是三郎不懂事,害怕辜负了亲亲,辜负了您和妈,三郎真的诚惶诚恐。”
郭振山用中指食指关节在桌面上一敲,说: “好啦,婚事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养伤,啥也别管。结婚杂事多,还有二十多天,时间也算是够,不会把你的婚事办草率了。你要利用这段时间,安心做好一件事。”
郭振山喝了口茶,三郎忙续上。问: “爸,什么事?”
郭振山说道: “咱家的茶山茶厂里,住着一百二十三个溃兵,都是打过上海南京的英雄好汉,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九死一生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从南京城里救出来的,爸冒险救他们,存了一点私心,就是用来替你报仇。你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把他们摸透了,能用则留,不能用的坚决不要,一定要慎重。真一真二已经和他们很熟,会帮衬你的。”
三郎大吃一惊,自己这个丈人老头,也太老狐狸了,在鬼子眼皮下,围得铁桶也似的南京城里,把人悄悄救出上山,这可不是小工程,一条龙的流水线下来,不出一点纰漏,还藏了这么久,太难了。
三郎心里确实服贴了,说道: “爸,对不起,我偷回宜兴,实在不该,实在不知您的苦心,实在对不起……”
郭振山道: “咱翁婿间,没有对不起,茶厂里的溃兵,都是见过血的虎狼之兵,用好了,就是你的班底。你还年轻,爸能为你做的不多,以后做事多用脑子就好。”
三郎彻底感动了,说道: “爸,我真不知道您考虑的这么周全细致,我太没脑筋了,往后我一切听您的,我爹当年说过,此生有您做朋友,知足了。这是在茶馆里,很多茶客都听到的,我爹说,我那亲家老爷呀,有品,大气!咱苏南地方,能出其右者,难寻”
三郎是茶馆里混出来的,笼络人心的功夫,自然是非比等闲,嘴上功夫当然是博采众长,使到丈人老爷头上,很是立杆见影。
果真,郭振山大大他吃这一套,立即激动起来,很是严肃正色的说: “三郎,在魏孝武帝的时候,有个叫柳庆的散骑侍郎,他说了一句狠话,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三郎,这句话,就是咱中国人的血性。你爹和我,还是同门兄弟,可以说是肝胆相照,感谢你爹这么推崇我,反正是和鬼子之仇不共戴天。 车轱辘话又拿来和你费话了,但你要记牢才好。”
郭振山知道自己这个准女婿,从来是很善于讨人欢心的,对付人机变百出。但对自己,只有老实恭敬。最多的就是搞些自己喜欢的野味,往厨房的周姆妈那里一扔了事,算是拍了马屁。想不到他今天激动之余,说出了肺腑之言,太有良心了,真是好佳婿!
而对于三郎来说,不是不想拍,而是不敢拍,郭振山什么样的马屁没领受过?自己这点小屁孩的道行,完全够不到他的屁股高度,想拍,也只能拍他马蹄上,与其弄巧成掘,不如安份守己,落一个老实厚道的美名。
素来不拍马屁的,难得拍一次,或是不受马屁的,难得受拍一次,效果全是出奇的妙。
郭振山是受惯了马屁的,早已习以为常,说得实惠点,是麻木了。偏偏三郎从未拍他马屁,这反差太大,郭振山也习惯了。今天三郎一记马屁,冷不丁的狠狠拍上,大出郭振山意料之外,正所谓出奇不意,攻其无备!这是马屁兵法之道的最高境界!
三郎不动声色的搞定老狐狸丈人,大有成就感,暗暗得意: 任你岳丈大人奸似鬼,照样喝了女婿少爷洗脚水。
郭振山见女婿大有长进,心下甚感欣慰。反倒自责以前对他太严厉了,又想说上几句嘉勉式的说教,一想这准女婿是娇客,此刻严厉了和亲昵了,都不好拿捏分寸,别把大好的翁婿局面又搞砸了。聪明的办法,还是郑板桥的“难得糊涂”。
郭振山说道: “三郎,你上了茶山,面对的,都是看淡生死的老兵油子,别以为自己杀了十来个鬼子,就很了不起。你没有上过正规战场,不知道求生求死都难的战场上,人是什么,人心又是什么。那些溃兵,都已经从人变成魔鬼了。千万别以为咱救了他们,就挟恩图报,这会适得其反。”
三郎道: “爸,我记住了。”
郭振山道: “溃兵是二极分化的,恨极,怕极。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胸中有火,你要善于点火。这个你慢慢体会,我再说东洋兵,他们那么厉害,咱们都说是人家武器好,兵员战术好。这没错,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才是根本,我认为是人家的精神好。东洋鬼子自己说是武士道精神,我理解为他们尚武的团结精神,军队有合力。咱中国军队在这点上,就差远了,上了火线,军队变成一群鸭子。你不是喜欢看兵书吗?要多想深层次的原因。”
三郎答道: “是的爸,我一定多思考。”
郭振山接着说道: “最后就说说咱自己,茶山上的溃兵交给你,就是把屠刀交到你手中,爸虽是助你复仇。但实际上,是爸把你推到了生死刀口上,爸不忍心,更怕。东洋鬼子和你之间,从此就是不死不休。这一点,爸看得很清楚。”
三郎忙插话: “爸,我……”
郭振山不容三郎说话,抬手虚按一下,说道: “听我说,打仗和做生意一样,什么时候都必须有大局观,做最小的事,也要胸怀大局。这是二个国家的战争,二国的国情军情,都要略知一二。三郎,别以为你是在报私仇,只要你拿起枪,就是这个国家的一分子,真一真二已经和你说了,我还是忍不住再又车轱辘话再说一遍,水族湖匪,是你最好的帮手。”
三郎道: “爸,您放心,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训。”
郭振山感慨的长叹一声,说: “咱家的生意实业,全毁在鬼子手上了,南京屠城,几十万人被鬼子害了。东洋鬼子图谋咱们,不是一天二天了,他们已经到了不计任何后果的地步。日本国,日本天皇,都疯了。一个人疯了,可治。一群人疯了,可制。但如果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疯了,怎么办?”
三郎答道: “治疗他们没这么多药物,只有比他们更疯。”
郭振山摇一摇头,说: “这样,又是一个战争狂人,自甘堕落,遗害子孙,咱们不能干。东洋人疯了,我们没义务医治他们,与咱无关。咱们该做的,就是断其爪牙,让他们自己疯去,害不了别人就是。”
三郎道: “爸,我全懂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有拼命斩爪牙。”
郭振山沉默半天,突然用沙哑的声音说: “三郎,爸很矛盾,难过啊。怕你因此失去生命,又怕你为了保命,忘了血海深仇,爸怕别人戳咱脊梁骨。啥都能忘,血仇不能忘。你妈心疼你孤苦,又怕你为报仇犯险,不知暗地里流了多少泪,怕你担心,还要笑脸迎你。她的煎熬,心头滴血的,往后啥事都要瞒着她点。亲亲更不能没有你,三郎,你知道爸的无奈吗?”
三郎听郭振山剖析的良心话,此时再拍马屁,就是画蛇添足了,只能来点实惠的。双膝跪地,说: “爸,您和妈的恩情,三郎今生不忘,我一定待亲亲好!”
三郎说得热血沸腾,郭振山听得,也更是热血直冲顶门,心潮澎湃。再也不能自持,一把拉起三郎,连说: 爸知道你是孝顺孩子,爸知道你重情重义,爸…………。
三郎对郭振山下跪,从来没享受过被扶起的恩赐。今天第一次品尝了滋味,美得满世界全是五彩缤纷云朵飘,姹紫嫣红鲜花开。翁婿之情,又上新高度,书房里,自有乾坤另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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