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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是什么呢?一个人一生中道路的一盏明灯。不管走到那里,回头,家的灯火照着那条回家的路。
家对于我来说是虚无,可它一直控制着我,我一出生就被偌大的家庭牵引着。
我没有选择,我忍无可忍!努力跳出了那个家,不过这使我流浪了半生,癫狂了半生。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的眼泪被我吞进肚子里,我渴望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渴望一个人走进我的心灵,与我白头到老。同时我在祈求着,生活放过我吧!别要在为难我了,好吗?
多少个黑夜细雨飘扬,我哭泣般的呐喊声传到远处,嘶哑的声音在当初只有雨声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一时间这个荒唐且鸡飞狗跳的人间就热闹起来了。
多少次我王家豪在黑暗的夜里举起寒刀对准自己的胸口,我想着一刀刺入我才能解脱。
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在我流浪的生涯里,我在寻找,寻找活着的意义。
有人说,活着就是余华老师写的那样,活着的意义本身就是活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的,所以我开始了寻找,我走过车水马龙无比繁华的都市。我翻越山川,跨过河流,走过一个又一个有人的地方。
我始终没有寻找到活着的意义,但我见过了许多的人,知道经历了许多的事。
我迷茫在人世间,我彷徨在我自己的心中。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在出生的那一刻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无以为家!明灯寂灭!半生癫狂,半生寻找,半生流浪!
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以九流镇为中心点,四周大大小小的村子也有十几个。清贫村里的人世代以种地为生。中午时候太阳当中,王家男人还在地里忙活着,他相貌普通,皮肤因贵州强烈的紫外线变得黝黑。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仿佛那是他干农活的动力。
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妇人摇摇晃晃的跑到地里对着王家男人大喊:“儿子!你媳妇儿生孩子了,快回去看看吧!”
王家男人锄头一扔眉头紧皱愣了一下,他喃喃道:“那婆娘这次这么快?如果还是生不出儿子老子非得休了她!”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高兴,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一进门就听见里屋传来自己媳妇撕心裂肺的叫声,稳婆几分钟一盆热水与他的母亲在里面忙成一团。他只能在外面干跺脚,烟就一直没有停过,牙齿都熏黑了,但都无济于事!
时间过了半个钟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里屋传来一声声孩子的哭声。男人的表情依旧严肃,仿佛没有听到令他高兴的声音。又过了许久他的母亲兴奋的跑了出来:“是男孩!真的是男孩!”
他似乎有些不信,因为母亲上次就骗过他一次。他走到里屋门口那稳婆打开门把孩子送进他的怀里,然后关门。他轻轻扒开婴儿裹在身上的那层布,他笑了。
满口黄牙笑起来实在恶心。他把孩子递给母亲才激动的跳了起来:“哈哈哈哈……天不负我王国豪啊!天不负我王家啊!”
“妈!我先去给祖宗上柱香……哈哈哈哈……”
他抱着孩子跑到祠堂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磕头,满头的灰尘与他疯狂的笑容极为搭调。
七大八姑八大姨当天就来祝贺,大家围住这个小孩子忍不住的就是一顿夸赞。婴儿的姑姑说:“我可以辅导他成为我王家的状元,一定是清华北大!”
二伯说:“他以后一定是一位高官。”
大伯说:“我们先为孩子取个名字吧!”
大姑道:“我们都是文化人,应该给孩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好听有什么用?要取个名字寓意能让他以后比我们更强!比我们走得路更远!”二姑道。
三姑想了想说:“我同意二姐的说法。”
他们有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名字,可就是忘了去看一眼房间里刚刚生下一子昏迷过去的的女人。
我的名字被定了下来,家豪。王家豪!我的父亲是国豪,结果最不成器,所以我是家豪就行了。
我王家世代都是状元,你说是书香门第也不错。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是六个人,三男三女,我的大伯是县里教育局局长,二伯是个什么书记,我的父亲是农民。
大姑与二姑是省内的特级教师,三姑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工作,丈夫是某高官。只有父亲是农民也混得最差劲的。
不过三男都没有儿子,三女是嫁出去的人,就算生了儿子也是外人。所以我的到来让整个家里的热闹起来了,我才一岁时他们就把我未来的路规划好了。
你们一定觉得我会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唉,是这样的。
我的姐姐王余读中学回来时见到了我,她的眼神里说不出的感觉,长大后我猜测出来了,那是杀意!我算起来是老二,其实严格的说是老四。因为在王余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她们一生来没多久就被送人了。不知道送到了那里,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六岁以前我受尽了这个家庭的无尽宠爱,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段话是对于他们对于我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王国豪是村子里的水工,每个月去收水费,谁家的水管子坏了也去修理一下。
他几乎天天不在家,不是修水管就是去打麻将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连续打上三天麻将没有回家,每次遇到人都会说起此事。
忙不过来时李翠兰就去地里忙活,王余每次回家就是与奶奶一起照顾我。她曾对我说起如果我不是个男的那这个家会破碎掉,她与李翠兰一样忙碌着,为了这个家。但在六岁以后我不再庆幸我是个男的了。
王余也只有周六周日回家带我,其余时间都在学校。我一个人无聊时就喜欢出去玩,可我是心头肉,奶奶生怕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所以不管我在哪里她都会跟着。
自从我出生以后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因为她其他的儿子家没有根。
我的家在村子中心,邻居也多,我出生时还摆了好几桌。我家左边是骆家,骆江湖有个儿子倒是比我小上几岁,无事时我就喜欢与他在一起玩耍。
我在家里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用做,玩就行了,只是到了吃饭时间才安静的坐下来。我的身子比同龄人瘦弱很多。
奶奶说这样可不行,得吃。但我吃什么都不胖,猪油炒的菜,把剩下的油喝了也不胖。
李翠兰见我一天无所事事她对王国豪说“这样不好,以后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你瞧瞧李家那个小子已经开始做饭了,咱们不能被比下去。”
王国豪说:“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去做饭?”
“可那李家还不是一样是一个儿子,照样可以……”
“别说了!以后你和王余做这些家务就行了。”
李翠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说完接了个电话,好像是谁家的水管又爆了。他拿上工具包就离开了家……
李翠兰的家不远,走路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她是在十六岁的时候与王国豪认识,在那个年代没有感情爱情这一说。年纪差不多,家庭环境也是差不多,媒婆走了过场不过半个月王国豪就去接她过门了。
我至今记得王国豪的房间里面有一件西装,那是一件灰白色的西装。布料很是粗糙,摸着还有硌手感。
我见到西装的时候已经是我16岁了,那天王国豪兴致起来了,拿了出来。洗了干净挂在阳台上,我才知道这是他迎娶我母亲李翠兰时候穿的。这件衣服买来他只穿过一次,便上灰尘接近二十年了。
过了门,我的爷爷奶奶便提出分家!
王国豪倒也不惧,家里除了人多就是土地多。他的文化也才是初中刚刚毕业,结了婚相当于放弃了前途,在他的思想观念里能认识字也就够了。
他分到了三亩地,三个碗,两双筷子,一个手电筒。五十二块钱,一个盆,半碗猪油,半生谷子(生子,是农村的一个测量东西的工具,普遍通用,相当于瓢)还有些自己的衣服。其他的就是李翠兰的嫁妆,一下被褥衣物。
问题来了,住在那里?
爷爷允许他在原来的房间里住半个月,其意便是让他自己修房子。
晚上,李翠兰坐在梳妆台鼓弄着从娘家带过来的一些首饰。一对银耳坠!
王国豪叹息着说:“现在我们的家当就这么点。”
李翠花放好耳坠说:“不止这点,我们还有三亩地,还有力气,还有年纪……”
王国豪笑了笑:“就是,明天我们就去看在那块地上修自己的家!”
“那我们是修土房子还是砖房?”李翠兰说着心里开始盘算着,修土房子就需要许多人挖黄土,借工具。稻草是有的,做成草木灰搅在泥土里,风干,就是很大的一个正方体。
砖就需要许多的钱买砖,请人来修,到时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钱解决。
王国豪想了想笑了出来:“我住够土房子了!”
“那我们修砖房?”李翠兰惊喜道。
他摇了摇头:“石头房子!我们这五十二块钱是可以修的,但修完就没有钱了。我想留着这个钱,到时候我们可以急用。”
李翠兰略带失望的说:“那我们去那里挖石头?”
“在李村,三分钱一块石头,有这么大!”王国豪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他们两个规划着,明天开始挖地基。二十块钱就可以修起房子了,他们激动着一夜没睡。
凌晨四点!李翠兰起床开始烧火做饭,新媳妇得伺候公婆,做饭扫地都在做。
王国豪借了锄头,铁锹,石灰,锤子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然后又请了两个人过来一起帮忙。
地基挖了整整两天,王国豪觉得够深了,他和李翠兰商量着如何去拉石头。
借来了一个板车,两个人走到李村,一趟拉了十块石头。
王国豪在前面拉,李翠兰就在后面推。太阳毒辣,两个人不知道多少次翻车。他的手磨出了血泡,泡破了成痂,结痂再起血泡,一次次的重复变成了老茧。
李翠兰的一双手也是如此,两个人被晒得像非洲人一样。
拉够了石头便去拉木条,水泥,沙子,瓦片。
还是那两个朋友帮忙,我的大伯二伯他们快高考了,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几个姑姑有时候会磕着瓜子站在旁边看,她们说这是下等人做的事情,自己可不能做。
思想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半个月过去,房子修好了。他去请了村里木匠做了家具,两张床,一张桌子四个板凳。还有一个衣柜,他自己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通油漆上好色。
钱还是剩了一些下来,这一切终于是开始了。
王国豪第一次抽烟去买了两包三毛钱的遵义,他送给了帮忙的两个朋友。自己也抽了一支,结果一支烟便让他再也不离手了。
他和她很累了在新家里面睡了整整一天时间,王国豪睡醒了就围着几间屋子转。
一个客厅,两间卧室,一间是灶房。灶房专门生火做饭,到也方便。
大笔一挥,一年的时间过去,王国豪与李翠兰天天种地干活,昼伏夜出。
家里终于多了烟火气息,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一个家的雏形终于有了,王国豪说着。
李翠兰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些,肤色也暗了些。
她说:“对!我们的家有了!现在两个碗不够了。”
王国豪一愣,见她指着自己的肚子。他哈哈大笑起来激动得立马把她抱起来,然后赶紧放下。
“我有孩子了!太好了!好啊!”
李翠兰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子呢?”
“都好!我都喜欢!你要吃什么,我去镇子上给你买!”王国豪高兴坏了,他徒步跑了两公里到镇子上买了许多吃的给她。
那个时候的王国豪与我的爷爷奶奶思想还没有现在这样改变,在他们看来还有老大老二,谁传递香火都一样。
李翠兰生了孩子,是一个女孩。一大家人都是其乐融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什么。
王紫是王国豪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到来让王国豪心里没有什么改变。两个人把孩子给了我的爷爷奶奶带,他们每天就做农活。
王紫三岁时,李翠兰又怀了身孕。王国豪觉得压力有些大了,他说:“以后我们的孩子多了起来,这点房子不够住!”
他去城里做工地了,庄稼人都是做半年玩半年。地里农作物要收割的时候就回来,种下了就离开去工作找钱。
同年,我的大伯们都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们大学毕业后基本上就没有回过家来。
王萍萍,她的到来与之前的姐姐截然不同。爷爷奶奶的态度发生了一些改变,在坐月子的时候王国豪已经回来了。
爷爷奶奶帮忙照顾着,李翠兰几乎每天都能听见他们两个的冷言嘲讽。
爷爷说:“你们瞧,我家养的狗也会下崽,狗与狗是不一样的。有些狗能下公的母的,有些狗只会下母的。”
奶奶站门口骂道:“这样的狗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好吃懒做,下两个崽也是没把的!养的狗倒是还好,残羹剩饭喂着它也可以叫唤两声。嘿!有些人吃着上好的鸡还连个蛋都不会下。”
她看到门口没有洗的衣服又骂:“这衣服是不是老娘来给你洗?我当年难道没生过孩子?真是娇气,要洗可以,拿钱!”
李翠兰从床上下来了,她忍受不了这样的语言,而且没日没夜的说。贵州的冬天穿再多的衣服,冷风一吹还是入骨的疼。她想去烧开水,被一句话骂了回来。
“我家的柴火不要钱的吗?不信那冷水洗不了。”
这些都是在趁王国豪不在家的时候说的话,王国豪的态度让李翠兰觉得有些转变了。他不在关心孩子与自己。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爷爷与奶奶对王国豪的思想开始渗透。仅仅一年!王国豪求儿子的心就如一颗参天大树越长越高。他对两个女儿的态度慢慢冷漠,对李翠兰心里有了一些别样的看法。
大伯结婚也是一女,又过一年,二伯被查出了不育。
大伯是山高皇帝远,爷爷奶奶很多时候也只是他们回家来的时候催促着他们。
而王国豪与李翠兰几乎天天被念叨 渐渐的使得他们自己生男生女无所谓的信念崩塌。
李翠兰再一次怀孕,这一次是全家人都在关注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了但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要男孩子!
十个月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肚子争气啊!我要男孩,全家人都要男孩!
她惨白没有血色的脸色让稳婆看了也不禁害怕,孩子出来了。
“男孩还是女孩!”
她嘶哑的问道。
这个稳婆帮她接生了两次了,知道他们一家那些人的思想观念。她暗叹一声:“苦了你了,孩子!这次还是一个女孩……”
李翠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稳婆抱着孩子硬生生的掐人中把她掐醒。
她迷迷糊糊的说:“我生的是男孩……男孩!”
稳婆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她见此心疼落泪,安抚好她说:“好!是男孩,以后我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她把孩子放在李翠兰的旁边,转身出门而去。面对这偌大的一家子,她道:“是个男孩子!”
大家乱作一团,稳婆已经消失不见。奶奶急忙跑去地里把王国豪叫了回来。奶奶,爷爷,王国豪一起进入房间里,把其他人拦在了门外。
这个时候我的伯伯姑姑都已经离开了,去了城里。来道喜的都是一些邻居。
爷爷打开那块布,瞬间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奶奶扶着他,王国豪也看了一眼,提着铁锹扬言就要当场杀了昏迷过去的李翠兰。
心境上的大起大落让王国豪一个月没有做事情,就那么躺着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以及那王紫与能走路的王萍。
爷爷那口老血把他的命吐没了,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最后离世。
奶奶把父亲叫到安静的角落里,她说:“休了她!我给你介绍村西边老张家的女儿,人我看过。臀部大,一定能生儿子!”
“不可能!她为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如果休了她,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王国豪坚定的说。
“那你怎么养你的三个孩子?啊!我王家要断后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王家的罪人。”奶奶骂着。
王国豪态度依旧,可是再强硬的态度也经不住时间的软磨硬泡。
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奶奶写上了三个纸团。
王国豪看着这三个纸团沉默许久,他的眼中含泪,挑选了一个。
一打开,名字王余!
“嘿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了,儿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她们找好人家的。明天是赶集,你带着李翠兰上街去给她买两件衣服吧。”奶奶说着,摸了二十块钱给他,快步就出了门。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两个孩子。可我没有办法,母令如天。我王家不是不能没有后,而是我养不起啊!我对不起你……”
王国豪一夜没睡,早上六点他憔悴的站在李翠兰面前。
他拉起她的手说:“我前些日子做工赚了些钱,我带你上街去买几件衣服。这些年你跟着我穿得实在太寒酸了。”
李翠兰微笑道:“我们现在不应该想那些,做父母的穿得再好也没用。我们可以给孩子们多做几件衣服,其它的钱我们留着。再把房子扩大一些,再租点土吧!”
王国豪笑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说:“一会儿妈帮咱们带孩子,你不用担心。”
李翠兰又道:“那我去把王余的奶给喂了,不能把她饿着。”
李翠兰低着脑袋走在他的后面,她满心欢喜的想着为孩子添新衣物了。她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一切总是美好的,即使没有生到一个男孩,可是这个男人。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的心里有自己,有孩子。
她心里盘算着,三个孩子一人一套,衣服得做大一点,孩子成长的速度很快。过几年也一样可以穿的嘛,穿不了的时候存着到弹被褥那里做成床垫。
可是王国豪坚持先做李翠兰的衣服,这使她惶恐不安。不过片刻之后她便觉得是自己的男人为了脸面,给自己做。这样与他一起出去的时候也风光。
王国豪一口气给她做了两套衣服,李翠兰一直在念叨:“我真的穿不了这么多的,浪费了。退了,退了一套吧!”
“不行!这是给你做的两套,就是两套。你就安心的穿着,不过我们还是穿旧衣服回家。免得脏了!”王国豪说。
李翠兰只好点头,拿着两套衣服与王国豪说:“把孩子们的衣服定好吧,我们改日来取。今天天都要黑了。”
王国豪满口答应带着她回了家。
回家了看见王余安安静静的躺在板凳上,睡得呼呼的。旁边还有一些没有喂完的米浆,她把衣服放好。抱起王余把她放在房间里的床上睡着。
她在门口大声的叫着王紫与王萍,叫了半天没有人应。
她还嘀咕道:“这俩孩子一天就知道出去玩,天快黑了 赶紧做饭他们回来好吃。”
王紫大了就曾经带着妹妹出去玩,基本上都是天黑了才回来,所以她没有什么担心。
天黑了,奶奶回来了。李翠兰担忧的说:“这俩孩子玩疯了吧!”
她拾起一根拇指粗的木条准备去找人,王国豪一下子拦在了门口。
“你做什么?”
奶奶叫了她一声,她一回头,王国豪赶紧把门反锁了。
李翠兰感觉怪异便问道:“妈,到底怎么了?”
“小兰。”王国豪第一次这样叫她:“我跟你说一个事情。王紫和王萍……在水池里淹死了!”
“小兰?”
“小兰!”
李翠兰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王国豪抱着她问道:“现在怎么办?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奶奶斜瞄了眼晕过去的人:“还能怎么办?让她睡一天,没死我再找医生来看看死没死。”
李翠兰一躺三天,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在旁边熟睡的王余。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绝望。她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厨房。
王国豪还在为王余做米糊糊,他看见下了床的李翠兰嘴里想说什么可是却停了下来。
李翠兰的声音凄凉,她深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那里?”
王国豪道:“什么在那里?”
“活有人!死有尸!”李翠兰的眼神竟然出现一丝狠辣,她的目光不在王国豪身上,而是在灶台上的菜刀上。
王国豪拿着手里那碗米糊糊道:“王余饿了。”
他走进了卧室去喂王余,李翠兰拿起了那把刀出了门。
骆家邻居见了她那个摇摇晃晃的样子,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心里不禁一惊,赶紧去找王国豪。
走了几分钟走到奶奶家,奶奶正在客厅吃东西,忽然抬头见这道身影挡在了门口。
寒光闪烁,她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惊掉了。
她站起来战战巍巍的说道:“你干什么?”
李翠兰走到她的跟前把她逼到了墙角:“我的孩子在那里?”
奶奶正想说话王国豪一下子从了进来,一把抢了她手里的刀。
他道:“你想干什么?啊!”
李翠兰看着他,满眼含泪:“我想干什么?我只是老实,我不傻。你们两个人拿走了我的孩子!我的两条命啊!”
他沉默着,奶奶道:“你的孩子淹死了,我当时带王余睡着了不知道她们两个出去玩了。”
李翠兰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她说:“你们两个欠我的,两条命!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她自此以后基本上没有说过话了,每天就是出门干活,回家睡觉。她很多时候就算抱着王余也不理会王余在干嘛。
只是抱着她,饿了就喂饭了,渴了就喂水。
没有农活的时候就一个坐着发呆,直到两年后王余开口说话了。
“妈妈。”
这个稚嫩无比的声音让李翠兰浑身一颤,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她从地上抱起王余哭道:“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我的童年美好时光在六岁那年开始就结束了,六岁是一个人正式踏入学堂的时候。本来我满怀期待与好奇,可是来到这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让我不知所措。
这种不知所措持续了很多年,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就会让我有这种感觉。
从那里开始我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折磨,王国豪每天会压着我做数不清的作业。半夜12点睡觉是我的常态,第二天左右批改回来我知道恶梦来了。我们贵州的特产活麻鞭子就会上我身,那种玩意儿到处都是。
比毛毛虫还厉害,打过之后开始刺痛,红肿,起大包。疼痛能够持续一天不减,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奶奶。
王国豪打我,奶奶打他,六年的时光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的同学经常能够看见我浑身都是伤口,皮带印,活麻印,双手撩起来也都是淤青。这些只有一个原因,成绩不好。
王国豪每次教导我说:“你是我王家的龙,一定要比别人强,人不打不成器。”
其实我挨打都成了习惯了,每天的哭叫声使得寨子里的邻居都知道。他们说王国豪心里已经变态了,他儿子以后迟早是个废物。可是他们救不了我,没有人能救我。唯一救我的只有李飞的妈妈,她到我家玩总是见我挨打。
她心疼人便在旁边拉王国豪说:“再打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万一他的心里承受不住有你们这一大家哭的。”
虽然她的话不起效果但还是让我的内心温暖了很多年,李飞的妈妈总是那么温柔。我很多时候真的很羡慕李飞,他的性格开朗大方,有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妈妈。
我的身体一直都很瘦弱,皮肤也黑,也不爱说话。我怕,怕跟他们说话,到哪里都是不起眼甚至沦落为被人欺负的对象。在学校里大多时候都有李飞帮我赶走他们,我的童年唯一有趣的就是与他在一起玩耍的时光。
我期待着他与他妈妈能来我家,我可以减少作业和挨打之苦,同时拉着他躲到楼上玩游戏机。那个时候的游戏机就是街上十块钱的那种,插上电池能玩很多游戏,我们两个为此入了魔。
每天的乐趣就是一个小小的游戏机,即使身上还在流血也阻挡不了我玩游戏的心。
那六年我只认识一个朋友,就是杨飞。可是杨飞不同,他的朋友太多了,多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楚有多少。
慢慢地,随着年纪上去他与我的联系就少了。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的母亲李翠兰给我的一个印象就很差,似乎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每天的时光就是去做农活,回到家做饭,她的话很少。惜字如金,面对任何一个人都很少说话,包括我也是。她很冷淡,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或哭或闹。反正有我奶奶带着我,她甚至连我有时候生病住院也从来没有关心过。
无聊的下午她总是会在门口拉一根小板凳坐着,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睛里时不时有泪光闪烁。
一年四季每天都是如此,小时候看的那些仙侠剧,就觉得她是里面的那种仙人。尤其是她在门口坐着的时候,万事万物都打扰不了她的内心。
小时候每次挨打她也都是看在眼里,从来没有阻止过。
在我12岁的时候我的姐姐已经是高中毕业了,她离开了家去了四川工作。那时候她很少回来了,一年一次而已,而我也已经懂事了。
我的母亲也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很平静,把我叫到屋里递给我三封信。吩咐我其中两封是给父亲和姐姐的,然后她就走了。
那个时候我知道,她去寻找自己的两个姐姐去了,我长大了,王余也是。她像是没有了线的风筝飞得很远。
王国豪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我把信给他,他看完了没有说什么。他喝了一夜的酒回来打了我一顿就去睡觉了。
奶奶年纪大了,耳朵听不见了,什么事情也都不管了,安心的在我家养老。
我不知道那封信里是什么内容,王国豪从那里起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再也没有骂过我,再也没有打过我,对于我的学习他也是无所谓的心态了。
这让我突然觉得惶恐不安,为什么会这样?他打我我还觉得不怕了,他突然不打我了,我就真的怕了。
每个晚上我都睡不着,提心吊胆的,他会不会疯了!难道会弄死我吗?
我的体格子太瘦弱了风都能吹倒,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发抖半天弄死我简直轻而易举。
我怕,真的很怕,存了十五块钱买了一把匕首藏在枕头底下。我夜夜这样警惕着,我知道他一定会来。可是我又不敢捅他,猎物何事有杀猎人的勇气?
过年前的一天晚上我依旧如此,他的脚步声打乱了我的心跳。我躲在被窝里恐惧占据了我的大脑,他在床边坐下,我能闻着香烟的味道。
只要他一掀开被窝我就用手里的刀子杀了他!我这样下着决心,其实我的这个想法最初来源于杨飞,他见我受了苦总是说如果是我一定杀了他。
王国豪没有掀开我的被窝,他低沉而痛苦的声音说:“你没有睡吧!”
我打了个激灵战战巍巍都回答道:“没有。”
“我以后不会在打你了,也不会在骂你了,至于你以后能读到多高的书我也不管了。我老了,真的老了。我只希望以后我老来没有生计的时候你能养我老送我终。”
我把匕首放好露出脑袋,他流出了眼泪,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他流眼泪。
他伸出手我本能的后退,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对不起,我是一个畜生。对不起,我请你原谅我。”
他这话把我整蒙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以后会给我养老送终吗?”
我脑子一抽道:“不会!”    
说完了这两个字我就后悔了,逆了他的意看来我又得挨打了。
正当我手又摸到刀时,他似乎觉得理所当然的说:“行吧,无所谓了。对了你的亏欠我会一直供你读书,直到你不读了为止。”
他转身离开了,我却是一夜没有睡觉。他的话到底还有什么意思,不管了,反正我知道一点,从此以后他不会打我了。
再往后的日子真的觉得轻松了起来,他每天去工作,工作回来就打麻将。
初一开学前这段时间我真的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同时也知道了他为什么改变。
我把信给他看了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问那些邻居我长得像他吗?大家都说不像,我只像李翠兰。
我推算出来大概,很有可能李翠兰说我不是他的儿子。这样一来他就不敢打我了,自己儿子随便打,别人的儿子如果还想指望养老送终就更不敢打。
当然,那晚我说了不会给他养老送终,他可能觉得理所当然了,只有对我的亏欠。
李翠兰给我的信吩咐我一年之后再看,我没有做到而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我居然是王国豪的儿子!这让我大失所望,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还是他的儿子啊!不过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谢谢你了,我的母亲。
即便是你离开了,还为了我着想了,让我可以摆脱这个家对我的束缚,可以活成自己。
我的生活可以真正开始了,王国豪让我去省城读书,杨飞他们都只能在镇子里。虽然分开了,也好!我相信我的日子会变好起来的,那是一个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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