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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慌乱逃跑的背影令凯西勒牧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感,那是失落、自卑,还有恐惧,恐惧那双眼睛中映出的长相如同怪物一般的影子。她逃跑了,没有方向,只是毫无礼仪的横冲直撞,推开所有的人,脚步混乱的奔跑,直到一株诡异的植物将她拦下。
凯西勒牧从思绪中挣脱出来,下意识的抬头,原来她直接冲到了赛台边,高台上两个少年正在拼杀着。凯西勒牧无法像观众一样,将目光集中在两个正在进行着精彩战斗的选手身上,她不受控制的环视整个赛场。
简直与猎场一模一样。
巨大的建筑物有着半圆形的屋顶,内部就像是山洞一样,只是墙壁要精致光滑些。嵌在墙壁上组成梯子状的坐椅围绕着一个正方形高台,高台边缘生长着藤蔓状的植物,将高台与尊贵的观众隔离开。
不同的是,那些植物不像猎场的荆棘一样胡乱的生长着,而是以一种特定的顺序互相缠绕,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围墙。
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它们居然像血管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甚至能透过它们半透明的表皮看见枝茎内的液体流动。
就好像高台下埋着一颗巨大的心脏,而由心脏伸出的血管围住了高台一样。
它们也没有尖刺,而是生长着巨大的眼球状果实。每一颗果实都直勾勾的盯着赛场中央,每颗果实在自己的角度所看见的画面,都会在赛场角落开出的巨大花朵的某一片花瓣上显现出来,形成监控一样的效果。
也就是说,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细节都会在经过放大之后暴露在观众的眼前。
凯西勒牧忽然产生了极为诡异的想法。她想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这些胆小怯懦的观众的视线中,每一道伤口都清清楚楚的裸露出来,让每一个人都注视令人嫌恶的她。
然后让她死在这样的视线中。
在惊慌失措的、恐惧的尖叫与逃跑中,永远的摆脱生与死之间的纷争,松开毫无用处的残缺双手去叩开地狱的门,让一切流向坟墓,就将没有血液、没有伤口,没有悲鸣。
那身穿黑色礼服主持人忽然高声喊着:
“连胜两局者出现!如果无人继续挑战,他就将进入牢门!如果有人挑战他,一旦胜利也将不用三局两胜,仅战斗一次即可进入牢门!”
凯西勒牧仅仅是听见“挑战”一个词而已,就双手扒住围栏向上一翻,跳上了将近一人高的围栏,然后一跃而下,恰巧落在主持人身边,
落在对手面前,与之相距三米不到。
凯西勒牧忽然听见主持人用轻微到可能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输了,藤蔓会延伸到赛台上裹住败者,并将他吸收干净,滋养出下一颗果实。”
凯西勒牧心中一惊,抬头去看主持人,他却用手将帽檐向下一压挡住脸,转身向后退了几步。
凯西勒牧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见耳边出现了某种东西划过空气的破空声,身体下意识向后仰,随即一只紧握的拳头冲进视线中。
凯西勒牧立刻将左手向前伸出,一把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同时右手握成拳一拳打在对手的手肘内侧,对手原本伸直、绷紧的手臂瞬间向外弯曲,因为疼痛而失力导致拳头也张开来。
一系列的动作无比流畅,也无比迅速,即使有巨大的花朵将画面放大后播放,观众也几乎是什么都没看清。
而在这观众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短暂时间内,凯西勒牧已经借着对手向前出拳的力抓着他的手腕向前一拉,对手随即向前倒去,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凯西勒牧眼前。
凯西勒牧能感受到对手出拳的力度,但也只是蛮力罢了,一旦被束缚住,就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凯西勒牧看了前两场比赛就会明白,对手的攻击方式根本没有任何技巧,拳路是单一的直击面门,前两场的胜利不过是凭借出拳迅速以及爆发力。
当然,也是因为前两场的选手都与他一样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毫无经验、单纯以爆发力来战斗的普通人。
凯西勒牧则不同,在猎场经历的长达九年的殊死搏斗,留下的绝不止是丑陋的伤口。
凯西勒牧松开右手,对着对手的膝盖内侧猛踢一脚。
这些动作的发生都不过是顷刻之间,也就是这顷刻之间,连胜两场的对手已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倒在地上,还被凯西勒牧踩住肩膀,难以起身。
没反应过来的不仅是观众,还有凯西勒牧。
她的本意是死在这次搏斗中,成全一次对手,既是微不足道的赎罪,也是她向无终止的屠杀低头,试图以死亡永远逃脱。
然而,当对手进入令她感到危险的范围内时,她却如同本能反应一样躲闪,反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回到了猎场的状态。
已经产生了伤害他人的本能了……
凯西勒牧张皇失措的抬起腿,向后退了数步。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跪下乞求原谅。
然而她只是张着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也不敢去搀扶可能已经骨折的对手。
凯西勒牧看着对手,对手居然也以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盯着她。
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显得整只眼睛都泛着红色,让人忍不住猜想下一秒这眼睛会不会因为愤怒而涌出鲜血。
这种眼神,充满了敌意、仇恨、不甘的眼神,很像是蜥蜴,到死都怒视着凯西勒牧的蜥蜴。
凯西勒牧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看似无比狼狈的少年,不仅仅是神情,他的身形与蜥蜴也非常相似,如同一个人与他的影子。
简直就像是曾经险些致自己于死地的蜥蜴,如今被自己一招打败,自己还能像当年的他一样踩在失败者身上。
凯西勒牧却没有感到任何“复仇”的释然或是愉悦,反倒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
比亲眼见到一个人被怪物啃食更加恶心。那是让人想呕吐的恶心,而这则是一种让凯西勒牧想要痛哭的恶心。
打败了曾经能完全压制住自己的人,这算是一种成长吗?这份成长,这份强大来源于什么?来源于无数被她杀死的人。
杀人的时候,她后悔,她羞愧,她用自己是被逼迫的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用承受噩梦的折磨安慰自己,结果呢,一旦重新站上赛台,就用这份杀戮化成的力量来取得胜利,换来观众的掌声和喝彩。
逃不出猎场?是根本不想逃吧!还依赖着这份力量呢,还享受着胜利的乐趣。
太恶心了,恶贯满盈。
凯西勒牧想要道歉,想要痛哭,但她真正做到的只是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任由观众们吵闹。
“胜负已分。”裁判忽然开口,打断凯西勒牧的思路,她将注意刀转移到裁判身上,“胜者生,入牢门,败者……”
围栏状的藤蔓开始变化,原本缠在一起的它们缓缓分开,每一根枝茎都以与其实枝茎完全不同的方式蠕动着,爬上高台,不断逼近失败者。
他开始奋力挣扎,却毫无用处。
凯西勒牧却突然以离弦之箭一般的速度飞奔到他身前,抽刀斩断几根藤蔓,然后疯了一样对着没有思维的植物大喊:
“别杀他!别杀他……呃!”
凯西勒牧忽然跪了下去,却仍然以单膝跪地的姿势举着刀。
失败者松开嘴,很是满意的看着凯西勒牧小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吐了一口混着血的痰。
他仰头叫到:“收到你的虚伪!卑贱!我法图姆即使死也不用你假惺惺,我死了也会诅咒你!掐死你!让你尸骨无存!
你这种罪人,即使胜了也成不了神使,你绝不会获得神的庇佑!”
凯西勒牧愣了一下,举着刀的手缓缓落下。
神?
创造世界后任由它混乱发展的神,纵容信徒进行战争的神,对以人命赌博的恶行视而不见的神?
“神不会庇佑我,”凯西勒牧深吸了一口气,“我不需神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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