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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命人将干柴在院中点着扇旺,把昏迷中的大壮抬到了柴火旁放下。大壮本是人事不醒,在柴火旁烤了一会竟缓醒了过来,只是眼中依然是癫狂之色。大壮似乎要发作,师父早有准备,早叫人用绳索捆了个结实。此时的大壮似乎非常怕火,拼命挪动身子就向逃离火堆,吓得围观的众人纷纷后退。
师父大着胆子靠近他,手中一碗黑狗血泼了他一身。说来奇怪,这大壮被淋了黑狗血以后,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再也动弹不得。
看见黑狗血起效后,师父也放心了许多,又找来猪油,拿着漏斗对准大壮的嘴进灌了下去,足足灌了有两碗之多,这才起身告诉周围的人不要害怕,说这黑狗血是至阳之物,正克他身上的阴毒,短时间内会让他失去力气,不过这只能克得一时,想彻底清除阴毒还需众人合力,现在就需要几个人把这大壮头朝下倒掉起来。
李婶闻言当即跪地磕头哀求大家帮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于心不忍,又看着确实没什么危险,这才走出人群,七手八脚的把大壮头朝下的吊了起来。
见人吊好,师父又将生了蛆虫的腐肉放在这大壮头部下方,在腐肉淋上臭鸡蛋。不多时,大壮浑身颤抖了起来,吓到几个小伙子差点松手。师父连忙喝止大家别松手,现在便要将大壮体内的毒虫引出来
好在这大壮抖了没一会,便张开大嘴,开始干呕。呕了几下,一股黑黄混合的液体从大壮口中缓缓流出。黄色的是之前灌下去的猪油,黑色的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根根犹如发丝般粗细的小虫子,在猪油里不断翻涌着,惹得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壮又呕了一会,直到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师父这才命众人将男子放下,又将剩余的黑狗血洒在了呕吐物上。但见那一滩污秽的液体上生气一团黑雾,后消散不见。
做完这一切,虽是满院子的人却无人敢发一言,直到师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解释道,这大壮中了鰕毒才犯了癫狂,鰕常年居阴潭食腐肉,体内累积了阴寒的尸毒,此物最是怕火,故先用火烤加黑狗血镇住大壮阴毒之症,给他灌猪油是为了把毒虫都逼到猪油里,然后用加了臭鸡蛋的腐肉引出来。这法子也是那旧书上记载着的,师父现学现卖,生平第一次真正在众人面前施展技艺。
师父又让李婶给大壮灌水,灌到吐为止,清一下胃里残留的猪油。体内的毒算是清了,而大壮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毕竟这一番折腾下来,这大壮的生机已折损大半,就算不死,将来也是废人了。
至此,师父在十里八村坐实了老神仙之名。后来,这个大壮没挺过个把月,还是死了。期间清醒过来一次,说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很饿,不断的游啊游,看见小鱼就吃掉。然后就又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救活李大壮,但李婶还是非常感激我师父,后来李婶经常给师父送些鸡蛋猪肉什么的,我的成长也是受了李婶不少的照顾。
自給李大壮看病这档子事过后,崇拜和找师父看事的人更多了,但师父依然坚持闭门不见,几乎整天在家里研究他那几本古书,偶尔出门一走就是小半个月,我就得到李婶家去住。不过每次师父回来总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回来,我便也习惯了师父的突然出门,甚至还有些期待师父的下一次出门会带回来什么好东西。现在想起来,那时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师父临终前一直都在研究那本旧书,总是给我讲书里记载的事情,我其实并不爱听,虽然我跟着师父长大,可我一直都接受着新中国的正规教育,虽说没想当个新时代的四有新人,但也从心里抵触师父那套封建迷信,直到师父去世。
师父是去世的那年正赶上**回归。我刚18岁,在镇里的读高三,正是学业吃紧的时候,所以平时就住在镇里,放假才回家。有一天李婶突然跑到学校来找我,硬是把我从课堂里拽了出来,告诉我师父去世了,那一刻我傻了。
师父给我留下了一个信封,除了一个余额10万的存折,就只剩那本古书了。这是师父最留下的遗物,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打开了它,那陈旧的纸张上写满了师父的笔记,在书的最后一页,记着三个名字——王贵成、李浮生、许老艮。我不明白这三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只是抱着笔记大哭。
一个半生行骗的神棍,一个收养弃婴的善人,一个伏妖驱邪的老神仙,一个如师如父的残年老人,安详的走了……
按照师父的遗愿,葬在了生前挑选的墓地里。吴金贵,是师父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也只有刻在墓碑上的时候,村里人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神仙,是这么平凡的一个人。
之后我辍学了一年,这一年里对我的三观产生里巨大的冲击。不仅仅是师父离开了我,而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如此热衷研究那本旧书了。我在为师父守孝的日子里,不断翻看师父留下的笔记,里面的内容匪夷所思,一些记载着的民间传说和秘术令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曾努力想证明里面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可我按照书上的方法结合师父留下的笔记尝试过之后我才发现,我……不,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太片面了。之后的时间里,我如同师父在世时一般,完全沉浸在这本无名旧书之中。
在那之后我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一整年,学业算是彻底放下了,好在学校比较通情达理,知道我是因为亲人去世才耽误学业的,当时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复读一年,要么直接给我发毕业证,我选择了毕业,李婶在其中帮了很多忙。
等我完全从师父的离去中走出来,正赶上我这一届高中毕业,我接到了来自同学的电话,让我去取毕业证,参加毕业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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