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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羽正笑着,只听一人叫道:“我的儿!”抬眼看去,却是尤氏搀着息夫人来到院中。姬羽急忙上前一步,拜道:“母亲,孩儿归矣!”
息夫人早红了眼睛,抓着姬羽的手道:“汝这孩子,一出门便是三月有余,全不把老母放在心上。若非世济帮忙处置杂物,为娘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姬羽苦笑道:“王上有命,不敢怠慢。——多亏世济大兄帮衬。”
**笑眯眯道:“此乃家臣分内之事,不劳主公挂齿。”**生意之余,这段时间当起了府中管家。
息夫人心疼道:“无忧黑了,亦瘦了。”
姬羽笑道:“孩儿随母亲,再如何也不会黑,母亲多虑了。”息夫人嗔道:“贫嘴。”尤氏笑道:“小公子旅途劳顿,可先使其沐浴歇息,再行叙话。”息夫人以为然,唤来侍女绿儿伺候。绿儿面有苦色,只因那日眼见姬羽小小年纪,连杀数人,心中实是怕极了他。
姬羽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他认为这样也好,母亲性子绵软,家主便需要威严一些,不然下人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沐浴罢,又在绿儿服侍下穿戴好衣冠,来到书房。**、南宫括早在此等候。三人行礼后,分主次落座,却是姬羽居中,南宫括二人分立左右。
姬羽问道:“长万大兄,家丁可曾安置妥当?”南宫括答道:“我等随行家丁为楚、卫、晋三国分别所赠,共一千七百一十五人,安置于城西军营屯垦。另有婢女十二人,骡马三百,金三千,帛一千五百,甲十幅,宝剑五口。等候发落。”姬羽沉吟片刻道:“城外家丁须每日操练,以备不测,此事还由长万大兄负责;另从家丁中挑二十个老实本分的,与婢女一同送与主母安排。其余财货兵甲,便由世济大兄登记造册入库。”
南宫括长于军略,**擅于经济。姬羽这是要充分发挥其长处。令军权和财权分离,也便于掌控属下,不过这等御下之术,就不便宣诸于口了。
**道:“平恭喜主公此行名声显达于诸侯矣。”
南宫括道:“然无忧立此大功,周王却封赏甚薄,莫非对君不满?”
姬羽道:“非也,此乃郑伯保护无忧之谋。今我虽立下功劳,但毕竟根基浅薄,又兼年幼,恐遭人嫉恨。司书之职虽无实权,却正好增广学识,积累人望。”
**赞道:“诚乃明智之举也!平正欲进言主公,此后应低调行事。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郑伯对主公颇为友善,主公可多多走动,早晚请益为佳。”
姬羽道:“善。这段时日,羽当潜心进学,其余诸事,还当烦劳二位大兄。”说罢深施一礼。
南宫括和**赶紧还礼道:“敢不尽心!”
回到大堂,仆妇早已摆好食案。息夫人见三人,嗔道:“何来迟也。何事不能明日再议?”黑塔亦道:“就是,俺的肚子都饿扁了。”丽娘也抗议道:“丽娘的小肚子也饿扁了!”
姬羽急忙告罪:“我之过也。”
息夫人哪里舍得责怪儿子?于是招呼众人落座,开食。进食时,黑塔如饿虎下山,风卷残云;丽娘动作也不慢,却仍艰难地保持着淑女姿态;虎埋头只顾吃,脸上都是饭粒也不自知;白一面吃,一面偷偷观察丽娘,学着后者的优雅仪态;南宫括看着不快,但动作稳定有条理;**则喜欢将好吃的先吃了,再将中等的吃了,最后还要剩一些;息夫人和尤夫人吃得不多,只笑眯眯看着一众孩子。堂中气氛温馨,其乐融融。姬羽眼见此景,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心道:此吾家也。
翌日一早,姬羽穿戴齐整,便去书库点卯。然而来到书库,却无一个人影。唤了数声无人应答后,姬羽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
周王朝历时七百余年,藏书何等丰富?偌大的书库内,数百个巨大的书架巍然而立,每一部书架都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竹简和帛卷,怕不有数十万卷。一股浓浓的历史厚重感和文化气息扑面而来。
前方传来低低的争论之声,姬羽循声寻去,转过数个书架,只见两个青年正在争论。
左手青年身材高大,相貌沉稳,额头突出,道:“礼乐崩坏,乃乱之源也。当恢复我大周礼法,以行天下,确立周室正统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皆依礼法,则天下治矣。”
右手青年容貌清隽,体型修长,道:“当今之时,王室衰微,诸侯纷乱,非礼教可以兴国也。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而人性本恶,好逸恶劳,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仅以礼法难以约束,唯有明刑律,重责罚,上下略同,方可大治。”
姬羽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大约明白二人争论什么了。左手青年认为确立了礼法大义,使得人人遵守,便可以治理天下;而右手青年却认为人性本恶,要治理天下,就必须使用重刑,且不分贵庶。
于是姬羽忍不住道:“二位兄长皆言之有理,何不二法并用也?”
争论中的二人这才发现来了一少年,左手青年问道:“汝何人也?”
姬羽行礼道:“某虞城姬无忧,乃新任司书,今日来点卯。不知哪位乃是上官?”
二位青年急忙还礼,验看过任命状后,右手青年笑道:“我等皆非上官。某乃新郑郑非,这位陬邑梁丘,皆为书库校检,说起来,你还是我等上官哩。”
于是二人依礼拜之,姬羽亦还礼。
梁丘道:“适才丘闻司书言说二法并用,不知何解?”
姬羽道:“羽以为,必须使百姓懂得礼节和上下之分,令人们知道好坏对错,然后再用刑法惩戒不守礼之人,使百姓懂得敬畏,才能维持大治。光是教化,必然有不服管教之人;一味刑罚,亦无法治本。必须双管齐下方可。”
郑非道:“司书年纪虽小,确有见地。”
姬羽道:“二位兄长之见亦非凡响,我们可以兄弟相称,无须如此客套。”
梁丘喜道:“甚好。”于是三人叙了年齿,梁丘二十八,郑非二十六,姬羽十一,三人兄弟相称。
姬羽道:“无忧还需点卯,稍后再与二位兄长叙话。不知此处上官何在?”
郑非道:“汝往右手第三个书架旁便是。”梁丘二人甚是热心,待要领姬羽前去,姬羽笑着婉谢了。于是二人又自顾争论起来。笑了笑,姬羽辞了二人,走到该处,只见一须发皆白之老者正躺在窗台边的榻上高卧,手边一卷书册跌落于地。
姬羽道:“下官司书姬无忧,前来点卯。”然而老者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姬羽见了,也不再出声,只轻轻拾起地上的书册,坐于榻旁观看。
《道德经》?此书名倒是有些意思。开篇第一句: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第一句就令姬羽不由留心,再看下去: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也,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这正说明了世事皆有对立的一方面,可以相互转换,互相依存,不分黑白,无论善恶。
姬羽观之,不由轻叹道:“妙哉!”这种文章,非惊世之才不可为也。细细品味,不由看得更加投入。而这一看,便到了红日当中之时。老者这才道:“春睡自足眠,窗外映晚照。”
姬羽急忙放下书简,轻声道:“老先生有礼了。”老者看向姬羽,道:“汝何人也?”
姬羽道:“小子乃虞城姬无忧,字羽,新任司书,拜见上官。”
老者道:“人老了,精神不济——汝何时来的?”
姬羽道:“卯时才来。”
老者看了一眼日冕,道:“已是午时了,你竟已等候了近四个时辰?为何不唤醒老夫?”
姬羽道:“观夫子酣睡,不敢打扰。”
老者道:“是老夫失礼了——姬无忧,老夫知道你,便是十岁为使的神童么?”
姬羽道:“正是小子,却不敢当神童之称。”
老者见姬羽年纪虽小,已出使大国,却无一点骄傲神色,执礼甚严,不由颔首道:“不愧姬姓之后也。老夫李聪,乃此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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