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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厐谓闭目道:“吾命休矣!”身子被一股大力拉扯,摔下马来。只听南宫括道:“庞大夫留神!”原来是身侧南宫括在千钧一发之时,将其拉下了马,长槊搠在马颈,血光飞溅,那马哀鸣一声,倒地而死。薛彻一击不中,复一槊刺来,却惹恼了小将李信,大喝道:“贼人休要逞凶!”拍马舞槊迎上,挡了下来。只听打铁也似一声巨响,薛彻身子微微一晃,李信胯下马“唏律律”一声鸣叫,手腕酸麻不已,不由暗暗心惊:“这贼子好大气力。”
薛彻也微微诧异,勒马道:“能接我薛彻一槊,在你这年纪倒也难得,来将可通名。”
李信道:“某上党李信是也!”
薛彻道:“汝非我敌手,念尔年幼,饶你一命。——速速退开,某只要厐谓性命。”
李信道:“若想伤庞大夫,须从某尸身踏过!”
薛彻大怒:“不知死活!”挥槊猛击。李信勉力抵挡数合,奈何薛彻有万夫不当之勇,逐渐不支。薛彻匆忙之间,所部不多,却都是精锐骑兵,往来冲突,马刀挥砍,李信队纷纷落马,伤亡惨重,眼看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南宫括大叫:“全体都挤过去!——庞大夫!请速下令!”厐谓刚缓过神来,听了南宫括叫声,猛然明白过来。薛彻人少而精锐,且大多是骑兵,万万不能让他们扯开空间连续突击,否则很快必将溃败。厐谓本是聪明之人,当机立断命令道:“全体突进!休要管什么阵型,突击!”
厐谓部大多是家丁部曲,执行力极高,各个奋勇。于是众人一同上前,将薛彻等人围在中心,在数十人被马踏破了胸骨而死后,终于缠上了薛彻骑兵。城门口通道本就不大,还被许多草垛堵住,薛彻所部速度无法提起,一时冲突不出,反而因为骑马目标大,连续或被戈扫,或被弓射,纷纷落马。将近千人挤在城门前,各种口音的叫骂和惨呼声不绝,断肢和鲜血泼洒得遍地都是,宛若修罗场一般。
薛彻数次将要冲到厐谓身前,均被李信拼死挡住,大怒:“厐谓,汝这无耻之徒!某待你如兄弟,如此亲厚,何故反我?”
厐谓答道:“汝伤我兄长,害我百姓,何谓亲厚?!某与汝不共戴天!”
薛彻气得大叫,挥槊冲来,却再次被李信挡住。李信身披十余创,流血不止,兀自不退。薛彻虽占尽上风,一时竟拿不下他。
忽然马蹄声轰鸣,有人大叫:“贼人援兵将至!”转眼数千羌人骑兵杀到,只一个冲锋,庞军便死伤惨重。
眼见就是个里外合围之势,厐谓叹道:“天不助我!——长万,汝一少年,无人注意,可速速逃命去吧。”说罢就要拔剑自刎。南宫括急忙拦住道:“大夫岂可轻生?请即下令,点燃草垛,可阻敌军。”
厐谓喜道:“不想长万勇而多智!”急命弓手放火箭,点燃草垛。战马畏火,逡巡不前,甚而胡乱冲突,羌军一时大乱。庞军趁机收拢,稳住阵脚。
李信浑身浴血,被扶下战马。厐谓问道:“小将军还能战否?”李信不答,浑身颤抖,喘息不止,显然是脱力了。从者急忙为其包扎。薛彻聚拢兵马,连续突击,庞军伤亡惨重。厐谓于是向南宫括道:“不想薛彻如此勇悍,如此奈何?”
南宫括道:“括亦无计可施。事到如今,只有死战。”说罢拔剑上前,连斩三人。李信见了,振奋道:“壮哉,吾岂可落后!”弃了马槊,换了较轻的长矛,一矛刺死一名偷袭南宫括的羌兵。两人并肩而立,相视一笑。
“某上党李信。”
“某虞城南宫括。”
“今日与君共死!”
这年南宫括十一岁,李信十七岁。此时二人尚不知,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将成为战国的风云儿之一,拨弄天下。
大喝声中,两位少年并立杀出,一时稍遏羌军攻势。然而羌兵人多,战到此时,厐谓军人困马乏,死者甚众。眼看薛彻一槊将李信扫下马,直冲而来。南宫括亦被十余名名羌兵围住,左支右绌,岌岌可危。
薛彻冲到近前,厉声喝道:“厐谓,如今可有话说?!”
厐谓坦然横剑于身前道:“某身为虞国大臣,上不能定国安邦,下不能保护兄长,早该就死。吾苟且偷生至今,原欲为报兄仇。奈何力所不及,如今唯死而已!”薛彻叹息道:“吾以为虞人皆鼠辈,谬矣。”催动坐骑,挺槊欲刺。
忽然城门外杀声大起,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均是黑衣黑甲,形容彪悍。为首武将容貌魁伟,其声如雷:“秦国大军来也,虞军速速避让!”虞军早已不成阵型,闻言纷纷避让不迭,生恐被奔马所踏,登时现出了身后的羌军。伴随着秦将话音,一阵箭雨袭来。羌军不防,数十人中箭落马,攻势为之一滞。
薛彻仗着武艺高强,一面挥槊格挡箭枝,一面喝问:“来者何人?!”
黑甲大将道:“秦国公子荡在此!”
此时乌云遮月,恰恰起了一阵大风,羌军出于下风,不由被风沙迷了眼睛。秦国黑甲骑军人人身披两层盔甲,大呼:“风!”骤然杀至,如同天崩地裂,势不可挡。刀砍矛刺之下,如刀切牛油,羌军纷纷落马。薛彻怒喝连连,来战公子荡,不防一阵大风迷了眼睛,而后者借着马的冲势和风力,只一矛便击落薛彻兵器,复一矛刺伤薛彻右臂。公子荡大笑,正要取薛彻性命,却被其亲卫拼死抵住。嬴荡杀得兴起,连斩数人,羌兵为之胆丧。薛彻怒极,换了兵器就要上前,却被副将死死拉住缰绳道:“军主不可!敌军处于上风,其势不可挡,且军主受伤,我军士气已沮,而敌军众多且精锐,城中四处乱起,若北门失守,吾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薛彻扬天长啸,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数年谋划、惜乎功亏一篑——撤军!”留下小部断后,大队冲出北门而去。公子荡率部追杀七十里而还,斩首上千级,得旌旗战马无数。
厐谓早早躲在一旁。他原以为必死,不想绝处逢生,心情一放松,只觉双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这时一骑在厐谓面前停住,一小将下马道:“孩儿来迟,幸喜大人安好。”来者样貌英挺,与厐谓绝类,正是厐谓长子庞元,年方十九岁。
“某无事,”厐谓道:“长万和李信将军不知如何,我儿速速寻之!”
此时一声惊雷,空中银蛇乱舞,终于下起了大雨,雨如瓢泼,混杂着死伤者的鲜血,很快在地面汇成了红色的小溪。
伤者的哀嚎,士卒的嘶吼,战马的哀鸣,雪亮的剑光,漆黑的衣甲。
南宫括猛然睁开眼,刚欲动弹,只觉浑身疼痛不已。迷茫的目光逐渐清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裹满了绷带,整个人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窗外暴雨已歇,传来断断续续的屋檐滴水,水打芭蕉之声。
我这是------得救了?
不知庞大夫如何?是了,我既无事,想必庞大夫事成矣。——那些黑甲骑兵,当真雄壮。秦国为我虞国宗主国,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括勉力忍痛起身,只觉一阵晕眩。
“你失血过多,还需注意休息。”庞夫人端着摆满药罐和绷带的托盘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神态轻松喜乐。
南宫括行礼道:“多谢夫人相救。”
“无须多礼,说起来,你还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呢。”庞夫人随手将托盘放在案上,扶着长万坐下:“不想长万小小年纪,竟能临危不乱。”
南宫括道:“夫人言重了。不知李信将军如何了?”
庞夫人作色道:“长万为何不问夫君,反先问外人?”
南宫括淡然道:“观夫人神情,庞大夫自然无恙,又何必问?”
庞夫人笑了。
“夫君夸你虽年少却勇而有谋,果然如此。”庞夫人道:“那少年伤得比你还重,估计还要好好躺上数日,不过他身子极壮健,应是无恙。”
南宫括道:“如此便好—不知主母可曾醒来?长万欲前往拜见。”
“你身子未好,不便走动------罢了,”庞夫人看到南宫括坚定的神情,改口道:“随我来罢。”
卧房中,息夫人怔怔而坐,神情哀婉。
庞夫人轻声道:“阿妫,长万来看你了。”
息夫人闻言先是瑟缩一下,继而回头见是南宫括和庞夫人,忽然脸上留下泪来:“长万!”
南宫括行礼道:“见过主母。”
息夫人急忙起身,扶住南宫括:“长万有伤在身,不要多礼。——你这孩子,好不晓事!厮杀本是大人们之事,你为何偏要掺和?!夫君已经去了,若你再有个闪失,教我一人可如何是好?”
息夫人性子温柔怯弱,虽是生气,但说话仍是轻声细语,并无主母的威严,更何况南宫括知道她一向视自己如子侄,眼下也是因为担心而生气,是以心生暖意,垂首道:“长万知错,主母莫恼。”
庞夫人一旁道:“阿妫莫要责怪长万,若非长万,夫君或已遭不测。”
息夫人这才道:“我知长万素有勇力,但你只是个少年,以后不可如此逞强。”南宫括自是唯唯诺诺而已。
气氛缓和下来,息夫人问了南宫括几句话,南宫括简要叙述,血腥激烈之处一言带过,仍让息夫人惊叹不已。这时庞夫人提醒道:“阿妫你有身子,长万重伤未愈,你们需要多加休息。”于是长万向二位夫人拜别。忽闻院中传来呵斥和妇孺啼哭之声。
息夫人吓得脸都白了,道:“何事喧闹?”
南宫括道:“二位夫人莫惊,待长万去看看。”
南宫括出门,正见庞元押着十几个妇人跪在院外墙边,有个妇人哭泣不止,庞元大怒,只一刀,便将那妇人的头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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