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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00,安克雷奇,格伍德】杜若抵达芝加哥还不到一周的时间,连列在旅行清单上第一条的Pizzeria Uno闻名的深盘披萨都还没来得及尝过一口,她就被哥哥们拖上了这趟心血来潮的阿拉斯加之旅。昨天下午,阿拉斯加航空的飞机把他们送到了安克雷奇的泰德·史蒂文斯国际机场。根据杜衡的情报,楚加奇山脉区域出现了水之象的踪迹,于是当晚他们住在了一百二十公里外的阿列斯卡度假村,准备第二天直奔雪山追寻水之象。为了节省开支,三个哥哥们挤在一间房里,而杜若则幸运地独享了一间房。
尽管杜若独自躺在一张能睡下两个成年人的大床上,但好不容易调整好时差的她又要经受一次强加给她的三个小时时差的折磨,所以她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晚上在梦里,她一直梦到自己和哥哥们遇到了雪崩,被白雪掩埋的窒息感让她惊醒了好几回。今早在被哥哥们的敲门声吵醒以后,她感觉昏沉的大脑仿佛熬了一整个通宵一样难受。
杜宇向滑雪公司预约了今早的直升机滑雪项目,他们一行人需要借着滑雪的名义搭乘直升机进入楚加奇山脉,去完成寻获“猎物”的任务。一大早,杜宇接到滑雪公司打来的电话说由于目前刮着大风,天上还飘着雪花,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滑雪体验,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免费更换另一个时间,但哥哥们毅然拒绝了,因为杜衡坚信在这样的天气下,遇到水之象的几率会更高。
直升机比预计时间晚了两分钟才降落在阿列斯卡度假村。直升机停稳后,从上面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滑雪公司派给他们的滑雪向导爱德华,三十来岁,他说自己出生在新西兰,六年前来的阿拉斯加。直升机驾驶员叫维克多,和爱德华同岁,是因纽特人和高加索人混血,留着浓密的胡子,他从来没在杜若他们一行人面前摘下过他的墨镜。
杜若穿着前天新买的The North Face白色滑雪服,有些茫然地站在蓝色的直升机旁,看着哥哥们和爱德华一起把滑雪板及雪杖等装备塞进安装在直升机左侧的行李舱。尽管这是杜若第一次接触直升机,但她并没感觉到有多么激动,反而紧张感和巨大的压力让她踌躇不前。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她还没弄清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要直面找寻并驯服水之象这一难题。这感觉就像让她这个高中数学知识都没完全掌握的学生去答高等数学的题目,跨度太大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爱德华扶着杜若的胳膊帮助她上了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时的轰鸣声让她更加紧张。她戴上耳机,看着地面上的房屋和游客随着高度的提升而逐渐变小,直到看上去如同微缩模型一般。她感觉正在离开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她的视线转移到正前方的玻璃上,越过维克多的肩膀,看着直升机飞入一个更加纯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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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40,安克雷奇,楚加奇】
昨夜没睡好的杜若在直升机上睡着了,当她睁开眼时,看到杜衡正紧挨着窗户,目不转睛地朝外望,似乎想凭借肉眼发现水之象的踪迹。而杜宇和杜克正激动地谈论着他们曾经玩过的一款背景设定在阿拉斯加的游戏,杜若没太注意去听,也听不太懂他们谈论的内容,只是隐约听到他们好像频繁地提到两种不同的蛇。
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转动着,维克多驾驶着它围绕着一处高耸的山峰盘旋,寻找着合适的降落点及滑雪点。爱德华指着下方不远处的一片坡度较陡的山坡,维克多观察了几秒钟后点点头,往那片山坡飞去。山坡上覆盖着刚落下的粉雪,看上去平整松软。
“嗯……这个坡度我的水平可能驾驭不了……”杜衡开始打退堂鼓,“我倒是很好奇,既然是水之象,为什么会生活在雪山,而不在海边或者湖泊?”提到水之象时,杜衡谨慎地改为用中文抱怨,“你们说要是在密歇根湖畔该有多方便。”
“杜衡,少说你也有蓝道水平吧。”杜克拍了拍杜衡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别害怕。有我和杜宇带着你们呢,更何况还有人家爱德华。”杜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杜若回忆着自己仅有的在黑龙江亚布力滑雪场的几次滑雪经验。看着眼前的雪山,她也为即将要面临的挑战捏了一把汗。
在杜宇的要求下,直升机停在了一个稍微平缓一些的降落点。爱德华率先跳下直升机,为后排的乘客们打开舱门,随后他兴致冲冲地打开行李舱,帮杜家四兄妹拿出滑雪装备。
杜若最后一个走出机舱。落在雪地上时,她感觉自己快要陷进厚厚的积雪里。尽管戴着头盔,面罩和滑雪眼镜,全身被滑雪服、手套和护膝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能感觉到冷风在她脸庞和身上拍打。
等到所有滑雪装备都堆在了雪地上,维克多便把直升机开走了,他会在山坡的终点等着杜宇一行人,当他们从山坡上滑下去之后再把他们重新送上来滑第二轮。
杜宇帮杜若穿好了滑雪板,然后把雪仗递到了她手里。杜若双手颤抖着接过雪仗,这时,杜宇握住她的双手对她说:“别害怕,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我也是,你集中精力感知水之象的方位就好了。”杜衡也移动到大哥和妹妹身旁。
杜衡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杜克痛快的叫喊声从前方传来。只见爱德华和杜克两人的身影早已远去,他们俩速度飞快且技术娴熟地向前滑行,身体四周雪花飞溅,让身后的三人望尘莫及。
杜若集中精力,身体前倾,重心下压,双腿呈内八字并拢,开始慢慢地向前犁式滑行。然而她刚把重心压到右脚脚尖,想要转第一个弯时,她的肚脐旁边突然传来剧痛,她捂着肚子,失去重心,跌坐在了雪地上。
突然,一声像是野兽发出的咆哮声在雪山间回荡,震落了周围松树上的大片积雪。杜宇和杜衡的神经紧绷起来,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远处的杜克和爱德华也紧急刹车,停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然而就在众人紧绷起神经的时刻,周围却又变得异常安静,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可能只是风声而已。或者是直升机的声音。”杜衡解释道。
但杜若并不这么认为,由于坐在地上,她能明显感觉到雪地在震动。尽管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但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要尽快行动起来。在杜宇和杜衡过来搀扶她之前,杜若把重心调整到身体右侧,撑着厚厚的白雪站了起来。她顾不上慢慢地去适应地形,只能硬着头皮迅速找回自己曾经滑雪时的感觉,往山脚的方向滑去,两个哥哥则控制着速度,紧跟在她身后。爱德华和杜克则在半山坡等着他们前来会合。
“雪崩了?”当杜若三人跟爱德华和杜克两位滑雪高手终于只有伸出手臂的距离时,爱德华突然大声惊呼。由于被面罩和防风镜遮挡着,大家无法通过他的面部表情判断情况有多严重。当他们回头望去时,惊恐地发现山峰上的积雪正像瀑布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落下。
杜若的肚子在这时疼得更厉害了。她又一次捂着腹部跌坐在了冰凉的雪地上。杜衡凑上前,拉开她身上滑雪服的拉链。杜若掀开羊毛衫的底边,这才发现穿在最里面的短袖上衣已经湿透了,透过白色的棉布,能隐约看到她肚脐旁的胎记正发出淡蓝的光芒。
“这是什么?”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胎记会发光的杜若感到十分震惊。
“不是雪崩。它来了。”杜衡严肃地说道,他帮妹妹把滑雪服的拉链拉好,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抓出杜克曾经使用过的同样的圆形金属装置,只不过这回他一次性拿出了四枚手掌般大小的收纳器。他面朝雪体落下的方向站立,把手中的收纳器一枚接一枚地扔了出去。收纳器落在厚实的雪地上,随后自动旋转着隐没进了积雪里。
“哇,这是升级版的?”杜克惊叹道。
“我可一直都没闲着。”杜衡回应着。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伴随着的是向他们快速滑落的雪体。
“嘿,大伙儿!我说我们是不是该溜了?还愣在这儿干嘛呢?”爱德华紧张地催促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游客在面临雪崩时比他这个经验丰富的滑雪专家还要淡定。
“没错,我们该离开这儿了。收纳器会完成它们自己的工作的。”杜衡补充道。
“收纳器?你们在说些什么?”爱德华发出疑问,但杜家四兄妹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人主动回答他的问题。爱德华只好握紧雪仗,带领着他的游客们加速向山脚滑去。
尽管崩落的雪体和他们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但这个距离正在逐渐缩小。
在滑向山脚的过程中,杜若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既然杜衡声称追赶他们的不是雪崩,而是水之象,她很想看看这个爷爷口中会成为她未来伙伴的生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忽然收紧双腿,并拢脚尖,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杜宇和杜衡也跟随着妹妹突如其来的举动快速地做出反应,杜克和爱德华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身后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随即也跟着停在了原地。
杜若转过身,好奇地仰起头,望向朝她坠落的雪体。然而令她吃惊的是,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只是滚落的雪体。只见成堆的雪片逐渐凝聚成一个具体的形象,这个形象越来越清晰,直到可以辨认出是一头白熊的样子,不过它的体型应该至少是杜若在水族馆里见过的北极熊的四倍大。它的身体并不完整,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头,前肢和百分之六十的身体,其余的部分仍与雪地相连。他们看不出它的后半身,当它奔跑的时候,只能看见溅起的雪花构成了它强壮的后肢。
白熊已经追赶到了五人滑雪的起点,它突然伸出前爪,朝杜若站立的方向抓来。刹那间,在白熊周围的雪地里,四束刺眼的蓝光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射出,形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将奔跑中的白熊囚禁住。
“起作用了。”杜衡沾沾自喜,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被束缚的白熊大声地怒吼着,咆哮声又一次震落了附近松树上残余的积雪。
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立着一座由木板搭成的供滑雪者临时休憩的小屋。小屋里,一个年纪较大,体型稍胖的男人正坐在窗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冰啤酒。偶尔,几滴啤酒会从他嘴角漏出,流进他从未打理过的胡须里。如果他在这时望向窗外,甚至能看到杜若一行人微小的身影。白熊在怒吼的同时,小屋里的这个中年男人也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紧接着小木屋剧烈地晃动了一阵。中年男子有些惊讶地盯着木屋的屋顶,以为晃动是自己的打嗝声造成的,于是他大笑了一声,继续往胃里灌着冰爽的啤酒。
杜若看着眼前的景象百感交集,她一边为近距离接触生性凶猛的野兽感到恐惧,一边又为它的身体构造感到好奇,同时她又为自己有可能在哥哥们的指引下驾驭如此厉害的生物而感到一点点的兴奋。最终肾上腺素让她克服了恐惧,她踩着滑雪板,有些艰难地往上坡的方向走去,她想站得更近一些,好好端详这只属于她的神奇生物。
白熊在捆绑着它的光束网里竭尽全力地挣扎着,它那两只健壮的熊掌使劲撕扯着结实的能量网。突然,让大伙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白熊的挣脱下,看似坚不可摧的能量网逐渐裂开,耀眼的蓝光渐渐变得模糊。忽然砰的一声,四枚收纳器同时爆炸了。
“该死!”杜衡恼怒地喊道。
白熊终究还是挣脱了束缚,它重整旗鼓,再次朝着众人,尤其是杜若的位置扑来。
受到惊吓的杜若无法及时做出反应,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往前拉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山坡下方快速滑去。当她回过神来,发现杜克已经拉着自己滑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爱德华则落在了最后,他需要确保水平稍弱的杜宇和杜衡没有掉队。
“该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爱德华急切地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杜衡一边奋力滑行,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杜若在杜克的带领下甩开杜宇他们三人很长一段距离,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重获自由的白熊与落后三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杜克仔细观察着滑行道路两旁的地形,他瞬间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稍稍偏离正道,把杜若带进了一片虽然不算茂密,但也绝不能用稀疏形容的松树林。一排排结着冰霜的树干从兄妹两人身旁掠过,时不时还有枝丫上的积雪落在他们身上。杜若吓得惊叫连连,害怕在下一秒就会撞上扑面而来的树干。
果然,杜克的举措成功分散了白熊的注意力,白熊放过了即将被他压倒在身下的爱德华三人,坚持不懈地朝着杜若的方向追来。尽管有挺拔的松树挡在它前进的道路上,但它无所畏惧,横冲直撞地奔向坚硬的树干和锋利的松针,就算迎面撞在树上,形成它身体的雪沫也只是暂时地散开,随后再迅速地从雪地里聚拢,集合成原来的模样。
穿过松树林后,杜克和杜若看到维克多已在山脚等着他们,直升机已经发动,旋翼正在慢慢加速转动。看到希望的杜若顿时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爱德华也带着杜宇和杜衡及时赶到。
“快!准备起飞!”爱德华冲维克多大声地叫嚷着。五名滑雪者匆匆卸下滑雪板,杂乱无章地扔进行李舱,随后一齐慌乱地挤进了机舱。
维克多耸耸肩,毫不知情的他钻进驾驶舱,等到舱门一关上,直升机就在他的操控下离地而起,向空中飞去。结束了剧烈运动之后的杜若这才感觉到寒冷,她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但也没能觉得暖和一些。她身上冒出的冰凉的水珠像流汗一般在她全身的皮肤上滑过,让她冻到牙齿打颤,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直接回度假村。”爱德华吩咐道。
“不滑了吗?他们可是预约了四个小时呢。只滑一趟就回去了?”维克多不解地问道。
维克多的疑问被一声刺耳的尖叫给打断了,但这次尖叫声不是杜若发出的,而是杜衡。坐在窗边的杜若和杜衡向窗外望去,只见白熊的身影近在咫尺。腾空跃起的白熊向起飞中的直升机伸出由晶莹剔透的冰锥形成的锐利的爪子,勾到了直升机的滑撬式起落架。在白熊的拍打下,直升机的机身开始向右侧倾斜,机舱外壁逐渐被冰霜覆盖。
“怎么回事?”维克多明显感觉到直升机变得难以控制,但他并没有看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杜若控制着颤抖不已的身体,她挺起胸膛,把脸贴近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以自己为猎物的白熊,与其凶恶的双眼对视着。在杜若的瞪视下,白熊的表情和身躯似乎在瞬间僵住了,它那双凶恶的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神。直升机的机身已经倾斜了将近三十度,就在维克多竭尽全力挽救全机人的性命之际,白熊一头撞在了高速旋转的螺旋桨上,霎时,它化成了雪沫,消散在刮着凛冽寒风的山谷间。
直升机渐趋平稳,朝着阿列斯卡度假村的方向飞去。返程路上,大家异常安静,直到爱德华忍不住发表评论,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游客,花了租直升机的钱,只要求去一个雪猫车就能到达的高度,还遇上一件我这辈子从没遇见过的怪事儿。这一趟算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爱德华。但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急着回度假村了。”全神贯注的维克多似乎并没有兴趣打探这群滑雪者今天的经历。
“明天你们如果还需要滑雪向导,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不收你们的费用。不过你们还要去同一个地方的话,坐雪猫车就够了,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靠谱的司机。”爱德华早已把先前身处险境时的恐惧感抛在了脑后,他难掩兴奋的情绪,与杜家四兄妹逐一击拳,庆贺今天幸免于难。受到爱德华兴奋情绪的感染,在与他拳头相碰的那一刻,杜若的内心激起了要战胜水之象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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