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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过后,北风呼啸,天寒地冻。芦水镇松柏村的人们仍然沉浸在清晨的美梦中。林清泉正睡在二楼竹篙厝的木板阁层上,听闻土墙背后传来“噗噗当当”的规律响声,恰似有些节奏的前奏曲。想再赖会儿床,却已睡意全无,干脆穿上厚衣裤鞋袜,一心一意想来探个究竟。
响声是从后排一座泥瓦竹篙厝最旁一间的中厅位置发出来的。林清泉循声而去,推开一扇木质旧大门,只见中厅上用一排厚实木板平铺好,下面架上杀猪椅两张,上面则满满当当一大层松散的白棉絮,纯如白雪,轻似鹅毛。有个老者约摸年过五旬,头发沾满棉絮,分不清是他是原先就有白头发,抑或因棉絮沾染而周身白茫茫,当然,也包括头发,用发如雪来形容应该挺契合的。
老者见有年轻后生推门而进,便稍作一愣状,抬起头来皱着白脸咧开嘴笑笑,“少年家,你也来打棉被的吗?”
“我看看而已,感觉很新奇,不会影响你的!”
“拢没事啊,先前许多孩子也喜欢圈在旁边呢,只不过大人都讲棉絮蓬松会沾眼,纷纷寻来拉回去而已。你来看,我倒多了个伴,哈哈,我姓李,客家人谷子不够吃的,学门手艺糊口。”
老李头重新整饬一下家伙,那一柄弯形的木质弹棉弓确实长,从老李头背后绕到前方两米开外的棉被床铺尽头。老李头弯腰弓背,重新调整一下姿态,把木柄架在右肩头,同时用右手紧握住木柄从右手下斜伸出来的把手,以控制方向。连接弯形木柄前后两端的略显透明状粗条玻璃丝则绷得忒紧,他用左手从茶桌处拿起一把纺锤形木锤,对准粗条玻璃丝,有节奏的用力一弹,玻璃丝上便立即发出“噗噗当当”的声响来。老李头矫健地挪动脚步,在弹棉絮的瞬间,肩膀也有节律地上下抖动配合着左右手来操弄,活像一种古老而又略显张扬的舞蹈。
不一会儿,刚才还拧作一团的棉花球慢慢的松软柔和许多,棉絮时不时从玻璃丝上被弹起,又落下。有些变轻盈些的棉絮,不受控的飘飞到天井处,倏地便穿出外面去了。老李头的额头处也慢慢沁出点汗渍来,他也来不及停下用布擦拭,只是在弹棉花的间隙,用左手衣袖顺势抹一下前额。
半小时后,棉花变轻盈松软了。老李头拿来一小木箱,取出一团红色绳线球,开始纵横约摸相隔一指头宽度就轻搭上一条,直到整床棉絮完全被搭上无数个小小的“井”字形状,老李头还特意用更粗些的红绳线在棉被中间处绕成“十斤,老李”的字形。接下来就拿来一圆形有木柄的大盖子搭在刚才松软的棉被上,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仔仔细细的使劲碾磨一番,直到棉絮又完全厚实如初,这床棉被才算完工。
“走乡串户不容易,全凭一手活,一张嘴。”老李头呷一口黑色浓茶,“大多数是旧被翻新,还得再加些棉花,大家都不阔啊!客家地少人多,不够口粮,只能背井离乡讨生活了!”
许多年来再没听到过这些古朴又执着的弹棉花声了,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和事了,但也许他们一辈子也不曾走出林清泉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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