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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时没少给人卜命,也收过几个有资质的弟子,自诩江湖流派的扛鼎之人。钻研命理,尤其擅长星斗卦盘。我曾大胆夜观天象,安星排盘,但我从未害过人。人观我眉眼,环生黄龙之气。这是极厚的福报。我三十五岁之前事业财运并不顺遂,至于如何在辛丑年一年日进斗金,事业蒸蒸日上,跟一个女人有关系。除了生肖刑害,我基本不信命。但来求我的人都信这个。因为早些年在江湖上闯荡出些名气,求我的人越来越多。
求科甲求财运求姻缘者居多。我曾想出一本书,这里就不说出书的因由。这里我要说的是那个女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我不信缘分会回头,但我确实等到了,等到了我爱的那个女人回头。虽然我一直坚信爱情不值当去等,但我的命格玄奇。我不记得她为什么离开,但却意外我们会重逢。她先开的口,一如既往如同我们初识的样子,我很紧张和羞涩。
能感觉出她鼓足勇气的样子,因为她紧张时,会吸鼻子。几年来我一直未变,因为自律,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穷酸,虽然拥有很多不真实的头衔支撑我的人设,但我从未真正成功过。就这样在我的不情愿下,我们再一次重逢,我一直未变,而如今的她怕是平日里走在街口都不会多看一眼街上行人,匆匆过客一般出入商业街区,开名车。
我觉得她早已忘记了我的名字,事实上她真的忘记了。她就站在我面前,我看她有几分像从前。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但确实给了我们两个相互凝视的场景。她身上的高贵气势咄咄逼人。她笑了,一点不介意过去。
是我没有足够的宽容,因为我放不下,我太介意我们的过去。我曾盼望她失忆,忘记我介意的部分。
和过去不同,她变的很活泼。我却沉默如金,我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我们在一家餐馆坐下来,她主动点餐,估计是觉得我会喜欢吃这些。她在餐桌前说分开之后她的过去,她的现在。没有问过我的过去和现在。我一直听她说完,最后的最后,那句对不起我都没有说出口。我们留了联络方式,她去车库开车。
算是告别,我想她只是很礼貌单纯和过去恋人吃一顿饭。开车离去的同时,再删去我的联络方式,因为她知道我不会主动联络她。
下电梯时,我对镜子照了照,有一点倦意和苍老。一直以来一如既往我没有品位。晚上临睡前,一条陌生信息道:“晚安。”我没有回,而是看向城市的街景,我站在窗口,觉得自己算是等到了。回忆我们的过去,才知道过去已经支离破碎。
上班时,一条陌生信息道:“我们能谈谈吗?一个晚上,我想你有充足的时间去消化恐惧。”原来我们彼此都真实过。还是之前的餐馆,她一直在餐馆,和昨天见到完全不同,她沉默如金。
她道:“你哄哄我,我就原谅你。”
我挤出笑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哭了,她哭的很伤心。最后是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大哭。我就一直站在原地,任由她去捶打。最后她哭累了,看向餐厅里的人对我道:“我饿了,咱们换一家餐厅。”
我才知道她现在自创一个连锁品牌,在国内颇具影响力。她道:“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配角比主角还悲伤。”她又道:“看样子你还没有消化恐惧。”我坐在她对面沉默不语。
我有一段时间,因为过于追求命理的准确,曾经使出阴阳家的一些手段。对外我忘记自己是如何介绍自己,就算面对道家的紫衣贵人,我也不会怯场。面对佛家的金刚怒目,我同样不会怯场。我会爬山,同时说自己在修行。当枫叶变黄,一个人踏叶奔向陡峭崎岖的山路,我的心会平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虫儿飞这首歌在我失去时听的歌,会在我得意时,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唱出。因为自律和锻炼,我的样子基本上和十年前变化不大。我喜欢爬山,至少在我成功减肥后,爬山成为我现在不可缺失的一项户外运动。频繁时一天一爬,奈何市区的平丘没有巍峨耸立的高山,满足不了我对峭崖的向往。
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去爬华山。但这些都是在这个女人离开后,才养成的习惯。我喜欢叫这个女人遥,遥远的遥。其实这并不是她的真名,就像我并不会是她的全部一样。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我意识到或许这是辛丑年,让我最大的意外。
她知道我会给人卜卦,她还知道我从来不给自己卜卦。但是这个习惯,如今变了,我偶尔也会给自己卜卦,就像我和她重逢,当天晚上我就曾偷偷给自己卜卦。我将紫气抹在自己的眼角,尽量忘记到心神合一。
睁开眼时,六枚铜钱落下。从落下铜钱和铜钱的撞击,来安卦。听音辩卦,是我的绝技。曾经我坚信她不会离开,但是她还是离开。对于我来讲卦辞不再重要。我听一个小女孩在唱虫儿飞,她六岁。
遥没有说见面后的我们会怎样,一如既往让人去揣测。但是再重逢不缺物质生活的遥比缺物质生活时的遥还要忙。我去过一次她的集团,到处都弥漫硝烟,就像打过一场战役一样,集团上下都是战场。
一个俏丽的女人看到我,礼貌问道:“你找谁?”我说我迷路了。如果不是遥及时出现,我是没有勇气去打扰一个女人。遥让女人去忙,我才知道遥比我想的要富有。我道:“我刚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唱虫儿飞,你要不要听。”
遥道:“有段时间,我脑子里全是虫儿飞这首歌。”我没有话要对遥说,因为我实在太介意过去。我从遥公司离开,女人问遥道:“他是谁?”遥道:“一个自诩江湖流派扛鼎之人的男人,可惜生不逢时。”女人吐了吐舌头,啧舌道:“难怪,你要不说我以为他就是王重阳。”
遥道:“他并不姓王。”女人私下里和遥的关系很好,两个人又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遥吹嘘我的卜卦手段了得,女人心生要给我介绍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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