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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素的"大郎,该喝药了"喊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刘琦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好转,但是床底下的鞋子里的铜钱也一天天的减少。等到刘琦完全可以下地自由活动的时候,破鞋子里的铜钱只剩下三百文了。
内伤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好的,但是只要不干重活也是完全可以了。
但问题是,不干重活可以吗?铁匠的儿子,而且刘铁匠只给他留下了一套打铁的工具,如果不出意外,他就要靠着这套工具来养活自己和这个小媳妇。
家里瓦罐里的米也只剩下一小半了,小姑娘为了让他早点好起来,很是给他加心,每次熬粥都会多放小半把。
剩下的米最多只能供两个人喝一个星期的粥。
自己的身体又不能干重活,这是一具未成年人的额身体,更何况还有内伤在身。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消息传来,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那些天外陨铁的主人再没有来关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不在关注那些材料的下落了。
想想也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知道这个秘密的刘铁匠也即将连同秘密离开这个世界。至于刘琦,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小孩子会知道什么。
如果把事情闹的太大,反而只加了他们暴露的可能性。
毕竟,长安城还是在李二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贞观年间的死刑审核程序可恨死相当严格的,有时候,全国一年被处死的人也不过二十多个。
于是,刘琦侥幸的活了下来。
坏消息是,万年县衙门里来人通知,刘铁匠将于第二天要被砍头,来人是通知刘琦明天在行刑之后去给刘铁匠收尸的。
现在,作为刘铁匠的儿子,刘琦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虽然说自从来到大唐之后,他和刘铁匠还没有见过面。
问题是,收尸之后,得把刘铁匠安葬了。埋死人同样是要花钱的,家里的三百文铜钱经不起折腾啊!
刘铁匠属于横死,违法乱纪之辈,自然是不需要办丧事,也没有人来吃洋芋冒菜的。可是总得弄个棺材吧?总得有个坟地吧?
好吧,棺材肯定是买不起的,刘琦即使想要向左邻右舍借钱,也肯定是借不到的。
如果借高利贷,恐怕到最后就得把自己和小媳妇抵债了。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小媳妇卖了。
不过这事儿刘琦可是做不出来的,他还指望着这个小姑娘管他洗衣做饭呢。
如果他是这个时代的人,是刘铁匠真正的儿子,也许他可能就会这样做的。
但是,他不是。
为了死人卖活人,怎么看都是一件亏本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对刘铁匠说一声抱歉了。
没有棺材,那就买一领芦席卷了吧。至于坟地,那也是万万买不起的,就只能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了。
这事儿还得雇人,要不然这两个小孩子绝对没办法把那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尸体抬到长安城外的。
再说了,这个时候执行死刑的方法只有一种:砍头。
还得把砍下来的脑袋给缝到身体上,那血淋淋的样子,想想都怕。
小姑娘还在想着是不是和刘琦一起去看看刘铁匠,毕竟他被刘铁匠抚养了三年。
“大郎,要不咱们去看看阿爹吧?”
小姑娘不知道阿爹犯了什么罪,即使知道她也无能为力。她只知道,阿爹抚养了她三年了,为了这养育之恩,自己应该去看看,这无关于道德,只是一种朴素的情感。
刘琦抽了抽鼻子,他总不能说不去吧?那样也未免太不像话了吧?虽然不想去,但是却不得不去,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首先小媳妇这一关就过不去。
如果他直接拒绝了,估计小姑娘以后就别想着给他做饭洗衣服了。而现在,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必须要搞好团结。如果连内部矛盾也处理不好,那就别想着在大唐混了。
十岁的小童养媳太认真了!
“不好办啊,你知道,阿爹现在是在死牢里,就怕那些衙役们不让看啊。”
嘴里是这么说,但是这个程序他还需要走一遭。
果然,和预料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县衙外。
"大郎,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他们想要钱呗。"
"给了钱他们就会让我们见阿爹吗?"
"笨蛋,你以为是两个铜板就能解决的问题啊?至少的要五两银子,这些家伙胃口大着呢。"
小姑娘不吭声了。这些天,两个人在家里相依为命,她越发觉得大郎太厉害了,居然懂得治伤。
而且大郎给她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一天书都没有读过的大郎,居然懂得那么多。
既然是大郎说的,那肯定是正确的,小姑娘这时候只能选择相信刘琦。
"走吧,家里的钱还要拿来安葬阿爹呢?"
“要不……”小姑娘有点迟疑。
“怎么了?”
“要不你把我卖了吧?那样我们就有钱安葬阿爹了。”很显然,小姑娘肯定是从哪儿听了卖身葬父的戏文里了。
“说什么呢?我像卖老婆的人吗?再说了,要卖也是得把我卖了。”刘琦在小姑娘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你是男娃,没人买。”
……
于是,两个人只能选择回家,等待第二天了到刑场上去见刘铁匠。
砍头之前,自然是允许家属见面话别的。刘铁匠虽然出生低层,但到底也算是个人物,居然没有哭哭啼啼。
很可能这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甚至在他接了这单生意的时候,他可能早就预料到了,看到刘琦的模样,他目光里多少流露出来了一些愧疚,反而很快也就消失了。
刘铁匠并没有责怪刘琦什么,虽然说他知道刘琦把一块铁料弄没了,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被处死的原因,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东西。
刘琦也并没有哭哭啼啼,毕竟他和刘铁匠并不是真正的父子。他只是端了一碗酒灌到了刘铁匠的嘴里,也算是感谢他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具身体,不至于让自己的灵魂在大唐附着在一头猪或者一条狗身上。
倒是小姑娘李素素哭得稀里哗啦,毕竟三年的养育之情可不是盖的,那是实打实的感情。
看着两个小孩子前来送别犯人上路,围观的人群中,一些妇女也忍不住抹了眼泪。
行刑结束之后,刘琦忍着鲜血的恶心,和小姑娘一起把刘铁匠的脑袋和身体缝合在一起,然后用一领花了一百文钱买来的芦席,将刘铁匠的尸体卷了起来,又钱花了剩下的两百文钱,雇了两个人,把刘铁匠抬到城外的乱葬岗,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没办法,只能随便挖个坑埋了,即便有坟地,他也没有钱雇一个阴阳先生来看看风水,更何况乱葬岗上压根就没有什么风水可言。
等到安排好这一切的时候,床底下破鞋子里的铜钱,只剩下个位数了。
瓦罐里边还有够两个人喝一星期粥的米。
这下子可真是成了赤贫了。
虽然有铁匠的家当,但自己这就是身体,显然是没办法打铁了,等着米吃完了,两个人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刘琦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生存问题,总不能真的把这小童养媳给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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