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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九四一年夏末的事(当彼此杯中酒满,山姆医生开始说故事了),安娜贝尔和我已于复活节订婚,婚期为十二月六日。新英格兰的这个夏季温暖而怡人,愈演愈烈的战事距离我们的生活依然遥远。即便到了八月的第二周,罗斯福和丘吉尔已于纽芬兰会面,可我们大部分人还认为美国的立场只是向盟军提供后勤保障,而非实质性的参战。<span class="" data-note="1941年8月初,罗斯福与丘吉尔分别率领本国政府的官员乘军舰在纽芬兰的阿金夏港举行会谈。最后于8月13日签署了联合声明,14日正式公布,史称《大西洋宪章》。声明宣布了对德战争的目的和战后和平的处置。"></span>周五晚上,在我们最爱的本地饭店马克思牛排馆用完晚餐之后,安娜贝尔建议道:“我们应该趁现在去度假,谁也说不准明年的事埃”
“你认为我们会参战?”
她耸了耸肩说道:“夜长梦多,要去度假就得赶早,山姆。你有没有划过独木舟?”
我无奈地笑道:“我向来不太参与户外运动,上次划独木舟还是念大学的时候。”
“那这次肯定很刺激。要是我们掉进水里,就怪你平时太宅了。”
“我倒是有一周的假期,但你的‘方舟’怎么办?”这是安娜贝尔开办的一家宠物医院的名字,如今它吸引了全镇的宠物和饲主们。“我外出期间还有凯莉在呢。她现在干得很不错。”
“好吧,”我多少有些不太情愿地答应道,“我们到哪儿去划独木舟呢?”
“我想到的是康涅狄格河<span class="" data-note="美国东北部河流,源出新竿布什尔州北部康涅狄格湖,向南沿佛蒙特、新罕布什尔州界,经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注入长岛海峡。长655公里,流域面积2.9万平方公里。"></span>,沿途有一些不错的公园可以供我们露营和——”
安娜贝尔话还没说完,蓝思警长不期而至地出现在我们的餐桌旁。大多数时候,与他见面都是令人愉快的,但今晚却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我就猜到你们周五晚上会在这里。”他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他便径自在我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最近他又有些发福,我发现桌沿抵住了他的肚子。
“和我们一起享用甜点吗?”我装模作样地建议,其实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要不就来点冰淇淋吧。看守所有件麻烦事。”“怎么了,警长?”安娜贝尔问,我在桌子下面轻轻地踢了一下她的脚。
“几小时前,有人跑来局里,讲了个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他说他每年夏天都会在西恩角那边的树林里沿着一条路线徒步,今年徒步的时候,他经过一个他记得曾经是空置废弃的老房子,可现在却被打理得焕然一新,不仅重刷了油漆,还在院子里栽了花,显然是有人住在里面。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屋子周围忙碌,于是他决定过去同他们聊几句。那个女人十分友好,但那个男人匆匆打了招呼就进屋去了,而且再也没有露面。尽管蓄着胡子,但男人的脸部特征似乎有些眼熟。这个旅行者继续徒步,可脑子里却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当他到达北山镇时,终于决定把这事报告警察局,因为他觉得老房子里的那个男人正是克利福特·法斯考克斯。”
我马上想起了这个名字。法斯考克斯是芝加哥的一个骗子,他对数干个小投资者实施庞氏骗局<span class="" data-note="Ponzi Scheme,庞氏骗局是一种最古老和最常见的投资诈骗,是金字塔骗局的变体,很多非法的传销集团就是用这一招聚敛钱财的,这种骗术是一个名叫查尔斯·庞兹的投机商人“发明”的。庞氏骗局在中国又称“拆东墙补西墙”、“空手套白狼”。简言之,就是利用新投资人的钱来向老投资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报,以制造赚钱的假象进而骗取更多的投资。"></span>,利用从新投资者处获得的钱支付前期投资者的高额利息,并自始至终保证说将会通过智利的一家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矿业公司获得巨额的利润回报。他对第一个试图揭露他的报纸提出了诉讼,要求赔偿一百万美元,这使其他人对他的调查延迟了几个月。终于遭到逮捕后,又获得了保释,然后他带着投资者的大约五百万美元迅速失踪。他有两年没有出现,人们认为他已经逃往别的国家了。
“你把这件事向上面汇报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警长回答道,显然有些顾虑,“这个旅行者的故事听起来有点奇怪,所以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想让你去听听看。说不定他是个妄想症患者,或者只是搞错了。”
“看来你觉得我有准确的判断力。”
“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见见他,告诉我在你看来他的故事是否可靠。”
我望着安娜贝尔,叹息道:“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谢谢!怪家伙们都归你,除非他们有四条腿。”
我结了账,让她把车开回家,并保证稍后给她打电话。然后,我跟着蓝思警长离开餐厅,钻进他的副驾驶座,座位旁边放着一支猎枪,乍一看还以为多了一根换挡杆。“看上去你像是做好了深入虎穴的准备哪,警长。”我和他开玩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医生。有些人觉得德国佬可能会尝试通过潜艇运输间谍。”
“太杞人忧天了吧。”我说道。
从当时的战局来看,我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等在警长办公室里的男人又高又瘦,比我高大半个头。他名叫格拉汉姆·帕特里奇,说话时因为紧张,修长的手指不停叩打警长的桌子。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放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正如我告诉警长的那样,我住在波士顿。每年八月我会徒步旅行一周横穿新英格兰,就像丛林漫步。虽然每次的路线有所不同,但我通常都会穿越这一地区。”
“你结婚了吗,帕特里奇先生?”我问。
“没有,我单身。如果我有老婆或许就不能做这件事了。”他诡异而急促地一笑。我开始理解蓝思警长为何对他心存疑虑了。
“请跟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我第一次见到这座房子是在去年,那时它还是废屋。两层楼,木框结构的法式落地窗。它确实是需要修理一番了,尤其是外部的粉刷。屋子后面有一个车库,前庭栽种了一棵大柳树。没想到这房子今年看上去竟有人住在里面。透过落地窗,我甚至能看到一架小钢琴。”
他说话时一直摆弄着手指。一个念头突然钻进我的脑子。
“帕特里奇先生,你是弹钢琴的吧?”
“嗯,没错,我在波士顿交响乐团任职。”
我对他笑道:“你手指的动作真是惹人注意啊。”
“我利用一切机会练习,以便保持手指的灵活。”
“请继续你的故事吧。”
他描述了当他看到这栋破旧的房子被粉饰和修缮一新时的惊喜。他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在屋子后面洗油漆刷子,于是决定上前搭讪。“女人比男人年轻,四十出头,简直可以用光彩照人来形容。男人年长一些,胡须已经开始灰白,眼神却不失锐利。我表达了对他们拯救废屋的仰慕之情。那个女人很健谈,但男的和我简短地打了招呼后,就回屋子里了,似乎不想被人看见。我同女人又聊了几分钟便继续上路了,但我肯定以前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男人。快走到北山镇时,我突然想了起来。没有胡子的话,他不就是克利福特·法斯考克斯吗?那个不见了的骗子。”
“你十分肯定吗?”
“非常肯定。我在报纸和新闻报道中见过他的照片。”
“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格拉汉姆·帕特里奇一脸凝重,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对于这类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不可能搞错的。”
“你怎么看,医生?”警长问。
“我说了可不作数,警长。不过我建议进行一个小测试。你办公室里肯定有法斯考克斯的通缉令。我们是否可以摆出五张遮住名字的通缉令,看帕特里奇先生能否选出正确的一张?”
“这个办法不赖,医生。我可没想到这招。”
警长很快便找到那张通缉令。上面是一个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中年男人,此人因为利用邮件行骗,以及非法逃避媒体告发而遭到联邦法律起诉。我们安排好测试,选择了与法斯考克斯年龄相近的男人海报。他们都像法斯考克斯一样没留胡须。我们只给他看犯人们的脸,让他从中选择。他一下就选中了第四个。
“对,是他,”警长赞同,露出了那些名字,“你怎么看,医生?”
“不知道。”
看得出来,如果不能亲自核实这件事的真伪,他便不愿联络上级机关。他挠着下巴说:“我想我明天早晨可以那儿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我提议道。我敢肯定他从一开始就在等我这句话了。
“那太好了,医生。我们可以假借某种健康普查的名义去探个究竟。除非我们自己心里有底,否则不能轻举妄动。你明天还在附近吗,帕特里奇先生?”
这个瘦男人点了点头:“我打算在这儿找一个带早餐的旅馆过夜,明早再继续赶路。不过说实话,我很乐意陪你们一起去。”
“我觉得用不着麻烦你。旅馆的话,到‘睡眠山谷’试试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马科斯维尔太太在那里口碑很好。我希望你至少在城里待到明天中午。如果你能给我们画一张简易地图,告诉我们怎么开车去那栋房子,那我和医生明早就可以动身了。如果有问题,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或许还要同你谈谈。”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车里碰头。和安娜贝尔订婚以后,我这是第一次和蓝思警长独处,因此我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地转到即将举行的婚礼上来。“当年我是你的伴郎,”我提醒他道,“所以我希望这次的伴郎由你担任。我本该早点跟你谈谈这事儿,但婚礼的细节还在计划中。”
“那敢情好,”他对我说道,“也让你尝尝我们这些已婚人士的苦恼。”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蓝思警长结婚十二年来,家庭生活几近完美,美中不足是膝下无子bbr></abbr>女。“要是能像你和薇拉一样幸福,我就知足啦。”
“安娜贝尔是个很棒的女孩,医生。她的‘方舟’开业时我就知道这一点了。谁会想到一个宠物医院能在北山镇取得成功呢?还记得一九三五年的卡斯伯养狗场吗?才支撑了不到一年。”
“话说回来,一个养狗场还真成不了气候。镇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兽医来照料他们的宠物和家畜。安娜贝尔的工作是不可或缺的。”
“爱玻还好吗?重新回到诊所没有?也不知道她能否收到丈夫的消息。”
“他每隔几天就给她写信,但军队生活可不容易。他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但不能透露具体位置。有时她几个星期收不到一封信,而之后一大堆信又会同时到达。”
“我在教堂里看到她和儿子在一起,小家伙长大了。”
“山姆——”我不无得意,“她给儿子起名用了我的名字,现在快五岁了。”
“你带了那张地图吗,医生?我们是在这儿拐弯吗?”
帕特里奇画的这张地图很糟糕。在一个没有街道标示的地带,它几乎毫无用处。
“我不敢肯定。也许到我们便走了过来:“你们又回来了?”
“帕特里奇是重要证人,今晚我把他扣下了,”警长对他说道,“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
从我们站立的角度,我注意到夕阳照在法式落地门玻璃上。
“警长,瞧那儿。”
“你在看什么,医生?”
“底部那块玻璃反射的阳光有些特别。快来!”
我快步跑向那面玻璃,其他人跟在我的后面。我伸出手指在玻璃表面轻轻划过。
“那是什么?”
“不是玻璃,”我自信满满,“还记得我们在车库的垃圾桶里看到的碎玻璃吗,警长?那是这扇门上的。凶手将它打碎,这样他就可以在关门后再伸手进去拉上插销。他从车库里的那辆旧马车上割了一块透明胶皮,替换了这面玻璃。这固然经不起细查,而且为了将假玻璃同定在门框上,他还不得不在胶皮四角钉上钉子。不过因为屋内蕾丝窗帘的遮挡,他差点就蒙混过关了。”
“没错,”蓝思警长赞同道,“两具尸体躺在密室里,凶器在法斯考克斯手中。要是帕特里奇想到火药灼痕的问题,那我们也许真的就将它当做是一起谋杀后自杀的案件了。”
“凶手应该是临时起意,”我猜测道,“正如他所说,他偶然发现这座房子并立刻认出那个曾经欺骗了他和另外几千个倒霉蛋的男人。他们一定是带他参观了车库,然后将他请进房内,于是他看到了钢琴。他掏出放在背包里的手枪射死了他们。他记得马车上有胶质窗户,便切下大小合适的一块,装在法式门框上。之后,他锁上门窗,插好所有插销,并将手枪留在法斯考克斯手<mark></mark>里。他小心地打破法式门底部的玻璃,收拾好碎片,然后扔到垃圾桶里。他关上法式门,通过底部的缺口将最后一个插销推进地板上的插孔里,胶质玻璃虽然不是严丝合缝但也还凑合。他从车库里找来锤子和钉子,将它固定好。”
“但他为何要向我报告说看见法斯考克斯了?”警长纳闷道。
“他也许压根没想到火药灼痕的漏洞,但在他快到北山镇的时候,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那是一个足以瞬间把他推上断头台的致命错误。他当然不敢重返虎穴去布置现场,所以他带着一个故事来找你。一开始你拒绝了他的陪同,于是他故意画了一张错误的地图给我们。他编造那个故事只为能和你一起回到这座房子,去掩盖那个致命的证据。”
“你说的是什么证据?”丹斯摩尔有些不耐烦,“别跟我们卖关子了。”
“还记得在警察局时他灵动的手指吗,警长?他不停用它们敲你的桌子,而我因此猜出他是个钢琴演奏家。当他来到法斯考克斯的房中并看到那架钢琴时,他便禁不住弹上几个音符。”
“昨天他和我们一起时就那样做了!”蓝思警长想起来了,“我不得不警告他不要碰任何东西。”
“很对!他昨天弹了几个音,这样琴键上一定留下了他的指纹。显然他第一次在那儿时忘记将那些指纹擦掉了。由于那次酒后驾驶被捕后在档案中留下了指纹记录,他知道他是无法脱身的。”
“我们去找他,看他会不会坦白,医生。”
“那不难,”我说道,“他不是一个冷血的罪犯。他杀掉那两个人只是因为命运的安排。”
我没有猜错。当我一提到琴键上的指纹和窗户上的透明胶皮时,格拉汉姆·帕特里奇便供认了一切。“一个小镇居然也有这么出色的侦探,”当他在证词上签字时沮丧地说道,“但我仍旧不会为这一切感到后悔,只是我会想念那些黑白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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