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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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吗？里昂？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克莱尔说，“我们会淋成落汤鸡的。”
我坐在前门台街上抬头看天，只见乌云翻滚滴逼逼，压在头顶远处，还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我叹了口气，为什么今天就不能是个大晴天呢？
“今天可真不是玩滑板的好日子。”克莱尔理了理棕色的长发说道，她正用脚踢着一块小石头玩。
我叫里昂 斯科特 肯尼迪，今年12岁，和好朋友克莱尔雷德菲尔德一起商讨接下来该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克莱尔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家跟我家就隔了一条马路，我俩每到星期六总是一起出去玩，既然今天玩不成滑板，我们就得想想要干些别的什么才好。
事实上，要想的只有我，克莱尔已经想好了。
她想去看《僵尸镇》这部电影。这部可怕至极的恐怖片，讲的是一群丑恶的食人僵尸占领了一座小镇。僵尸几乎把人都吃光了，没有人能幸免于难，幸存的人也都变成了僵尸。
在我的学校，人人都急不可待的想去看这部恐怖片，只有我例外。
因为我讨厌恐怖片，他会让我做噩梦，让我白天也会做噩梦！嗯，说起来这挺丢人的，我已经12岁了了，本来不应该害怕，这些对不对？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
“好不好？”克莱尔问我，“去嘛，里昂，去看看嘛！”
“会很恶心的，你想想，”我提醒她，“腐烂的僵尸吃人，把他们的内脏扯出来。”
她笑了。“酷！”
酷？克莱尔确实会这么说，我心想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她害怕的东西。
“拜托，里昂，”克莱尔恳求地说，“别这么胆小嘛，谁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僵尸这种东西。”
我拼命想着还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干的事。帮隔壁的詹姆斯 桑德兰先生耙落叶？不行，马上就要下雨了。跟我表弟哈里 梅森玩？呸！陪爸爸妈妈去购物？没劲！收拾我的房间？我绝望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真的、真的不想去看这部电影。不过我也不想表现的像个胆小鬼。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比一个女生还胆小，那我的人可就丢大了。
我选择了让步，“好吧，我去。”终于，我同意了。“不过，爆米花得你买。”
“说定了！我10分钟后在公共汽车站等你！”
克莱尔冲过了马路，我则回家把我们的打算告诉爸爸妈妈。我已经开始紧张了，可是现在连家门都没出呢！镇定我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恐怖片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我已经12岁了，也许我能应付。
也许吧。要是我当时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和克莱尔在购物中心下了车，冒雨冲进了马路对面的电影院。影院外墙挂着一副巨大的海报，上面印着僵尸血红的眼睛和大张的嘴，朽烂的牙齿上还挂着几缕人皮。我的胃立刻翻腾起来。“不用给我买爆米花了。”我**着说，我的胃里现在翻江倒海，这图片让我感觉到恶心，我真的好想冲进厕所里大吐特吐。
我们买好票，克莱尔还给自己买了老大一大桶的奶油爆米花，然后一起走进了放映厅。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银幕闪着白色的光。
“奇怪，”我走在昏暗的通道上，“这部电影不是很热门吗？怎么没有人？”
“太好了，”克莱尔挤进第2排的座位，“这样就用不着看别人的后脑勺了。”
“也许吧。”其实，看不看得到电影我才不在乎。我压根儿就不想看。说不定会有一群身高两米的足球运动员走进来挡在我们眼前呢。几分钟过去了，别说没有人坐在我们前面，压根连个进来的人都没有。我举目四顾，眼中只看到一排又一排的空椅子。这可不只是奇怪而已了，我心想，这事肯定不对头，肯定有古怪。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一个滴滴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响。
随后是砰的一声，我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惊慌地说道。
“我看到了！是僵尸！”克莱尔尖叫起来，“快跑！快逃命啊！”
“哪里？哪里？”我连连问道，一边四处张望，僵尸在哪里？
克莱尔哈哈大笑。“别慌呀，里昂。是关门声，不是别的。”
我回头望去。克莱尔说的没有错，有人把门关上了。放映厅里越发幽暗，我又靠回椅子。“还是只有我们俩。”
“那又怎么啦？我觉得没人才更好呢！”克莱尔说道。
“不对劲儿啊，就是这样！”我叫起来，“这部电影轰动全国，可是这儿，只有我们俩，别的观众呢？”
“管那么多干吗？”克莱尔抓起满满一把的爆米花塞进嘴里，“没有人才好呢，我可不想买了票，只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整个放映厅全归咱俩了。”
我可不想整个放映厅全归我们，我根本不想待在这里。“我感觉越来越古怪，克莱尔，咱们还是……”
“别说了，”克莱尔压低声音说道，“电影开场了！”
全场的灯光突然一下子全部熄灭，片刻之后几个黑影从银幕上掠过，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声。
没有广告片？我心想，也没有其他电影的预告片？这是怎么回事？接着又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是小孩的声音。
银幕亮了一些。几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说说笑笑的走在公园里，其中一个背包掉了纸张和课本撒了一地，孩子们停下来捡东西。**声变得更享响，但孩子们没有听到，镜头移到他们身后的一片灌木丛。我的心咚咚地响了起来。灌木丛沙沙作响，一只手扒开树枝，一只人手，长长的指甲残缺不齐，里面塞着黑黑的污泥ーー来自坟墓的污泥。
一张丑恶的面孔从灌木丛里探了出来，我悚然一惊。接着就是第2张、第3张面孔。这些面孔上的皮肤泛着灰绿色，其中一个的鼻子上全是黑乎乎的烂泥。接下来在他们像孩子注目凝望之际，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张黑乎乎的，脸上不但沾满污泥，而且没有鼻子。这只僵尸的面孔正中是一个赫然张开的大黑洞。
这是化妆，我提醒自己，这只是电影！
僵尸发出了低低的哼声。贪婪饥渴的哼声。
克莱尔用胳膊捅了我一下。“准备，”她小声说，“他们马上就要吃掉第1个受害者了。嗯，他们要不停地吃人，这样才能保持生命力。”
“别提醒我。”我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说道。
僵尸扒开树从，蹒跚地走到空地上，镜头遗移近，那张没有鼻子的僵尸脸。他贪婪地盯着孩子们，突然，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我顿时一阵反胃。啊，天哪！我心想，为什么我要被克莱尔说动，跑来看这个？
银幕上，孩子们转过头去，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僵尸向他们逼近，舔着腐烂肿胀的嘴唇，发出低沉的**。
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我不想看。我用双手捂住眼睛。低下了头。孩子们的惊叫声响起。
接着，是一声刺破耳膜的惨叫。
我刚想把耳朵也捂住，但惨叫声戛然而止，接下来却是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就好像有块塑料布在风中抖动。
我睁开眼睛，只睁了一条缝。
咦？银幕一片漆黑。我环顾周围。除了出口标志的红光，放映厅沉浸在黑暗之中，黑暗而又死寂。
“怎么会这样？”克莱尔不满地大叫起来。“啊？”我问道，“怎么回事？”
“你没听到那个噼噼啪啪的声音吗？”她回答道，“是电影胶片乱甩的声音，放映机坏了。”
“啊，真糟糕。”我装模作样地说，其实电影看不成，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咱们还是回家吧。”
“才不呢，电影才刚开始，”克莱尔坚决地说，“很快就会修好的，等一下就行了。”
克莱尔靠在椅子里吃着她的爆米花。我却一直交叉着手指，祈祷着有人进来告诉我们，胶片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了。
几分钟过去了。
“喂，放映员！”克莱尔放声大叫，“什么时候电影才重新开始啊？”
没有回答。
我们在座位上转过身去，抬头望向楼座上方的放映室，放映室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和这个影厅一样。
克莱尔站了起来。“放映员肯定跑到大堂去了，咱们去瞧瞧。”
我们摸索着走过通道，来到门边。我用一推门的扶手。门没有打开，我加了把力，还是没有打开。
“门挤住了，打不开。”我懊恼地说。
克莱尔用肩膀使劲把门往外顶，我则用力推扶手。
门还是纹丝不动。“它不是挤住了ーー而是锁死了！”我大声说完，举起两只拳头去敲门，“喂，来人啊ーー我们被关在里面了！让我们出去！”
等待片刻没有回音，于是我继续又喊又叫地砸门，但还是没有人来。
“这可就不好玩了。”克莱尔说。
“嗯，”我扭头望向一排排空空荡荡的椅子，心跳开始加速，嘴里直发干，“为什么没有人来开门？”
“不知道，”克莱尔环顾四周，“不过，我们还不算被困住，里昂，我们可以从紧急出口出去。”她朝通道另一头指了指。
我向亮着红光的出口标志望去。没错！越早离开这儿，越早越好啊。
我们匆匆沿着向下倾斜的通道走去。克莱尔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手里的纸筒甩了出去，爆米花像雪崩一样沿着斜面往下滚。
“4美元就这么飞走了，”她满腹牢骚地说，“嗯，是滚走了！我要让他们给我重新装满。”
“谁给你装？”我问，“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附近肯定有人，”她反驳说，“也许他们一起休息去了。”
可能是这样吧，我心想。不过，我可不管这些。出去之后我马上就回家，克莱尔可以自己留下来继续看电影，爱叫我胆小鬼就叫吧，我不在乎的。
我们走到通道尽头，向紧急出口走去ーー我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没有反应。
克莱尔走上前来，和我一起用力推门，然后又试着拉门。
门还是没动。
我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心想：难道我们真的被困在这儿了？
有人把我们锁在了放映厅里。可是ーー为什么呢？
“咱……咱们怎么办？”我结结巴巴地问道。我的两条腿直发抖，只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别慌，”克莱尔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说着克莱尔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嗯……可能确实有点吓人。”
“别开玩笑了。”我靠在椅子里，看了看四周。除了黑森森的空椅子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我自己心跳，什么都听不到。
“喂ーー”克莱尔突然放声大叫起来，“我们被锁在里面了！要是有人在开玩笑，我们可没有笑！快放我们出去！”
没有人回答克莱尔的喊叫，激起的回声慢慢平息，影厅里又是一片死寂。
我们要出去，我心想肯定有办法的，我仰头望向无声无息的银幕。“咱们上那去吧，银幕后面，”我提议道，“说不定那儿还有紧急出口。”有部电话也好，我心想，要真有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打911报警。我们跳到铺满灰尘的舞台上将一幕掀起来钻了过去。刹那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哇，好恶心！”克莱尔大叫，“这是什么味道？”我用手紧紧地捂着口鼻。“不知道。”我闷声闷气地说。
“啊！我要吐了。”克莱尔痛苦地说，脸都变形了。
“忍一忍，咱们就快出去了，你看！”我指着对面。舞台的深处又有一个亮着红灯的出口标志，就在一扇门的上方。
“太好了！”克莱尔叫道，“赶紧离开这儿吧，不然我真的要吐出来了。”
我向那扇门走去，刚走到舞台中间，我突然听到了什么。
像是脚步声，仿佛有人正拖着脚，走在灰扑扑的木地板上。接着我又听到呼哧呼哧的低喘，一吸，一呼，一吸，一呼。
我一把拉住克莱尔的胳膊。拖踏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你听到了吗？”我问。
“可能是银幕在前后摆动。”克莱尔想挣脱我的手。
“不 等一下，还有别的声音，你听！”我低声说。
克莱尔气恼地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被我捂住了嘴。
寂静中我再次听到了喘息之声。呼吸绵延不绝，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呃……呃……”我浑身的汗毛陡然地竖了起来。
克莱尔睁大了眼睛。“什么声音？”她小声问。
我摇了摇头。
“呃……”那可可怖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脚步声再次响起。
一个黑影慢慢出现在门边的幽暗之中。出口标志那阴森森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
“不……”克莱尔低声惊呼。
我的牙齿打起架来，咯咯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僵尸站在舞台深处，定定地看着我们。是的，就是一个僵尸，灰绿色的皮肤的僵尸，鬼气森森的双眼里满是贪婪。
不，不是双眼，而是一只眼！他的另一只眼睛没有了。这个僵尸转过身来，我还发现他少了半张脸，仿佛被人撕掉了右半边的脸皮。
“克莱尔！”我惊骇万分，“他……他……是电影里的那个僵尸！”
“他的嘴！看他的嘴！”克莱尔叫道。
“啊？”
“你看他牙齿里塞着什么？”我强迫自己往僵尸的嘴里看，在他两排破碎的牙齿间还挂着个银亮银亮的东西。
一只扣环！
我见过这只扣环！在影片里，在僵尸发动袭击前，它就挂在那个孩子的背包上！
难道ーー那个孩子就只剩下来这只扣环？
可是那是电影啊，我对自己说，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我的双腿又打起了哆嗦，后背一阵阵地冒凉气。
僵尸仅存的一只眼睛从眼眶里掉出来，挂在颧骨上。
这个丑恶的东西，阴恻恻地哼哼起来，声音很大，吓得我和克莱尔尖叫着直往后缩。
僵尸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然后抬起腐烂的双臂，歪歪斜斜地向前走了一步。“呃……呃……”
“克莱尔……克莱尔……”我低声说，“他要来抓我们！”
克莱尔站在我身旁，已经呆若木鸡了。
我想跑，但腿不听使唤。
几条白色的虫子从这个僵尸空洞的眼窝里爬出来，掉在地上。
环扣在僵尸的烂牙间闪闪发亮。
我用力拉了一把克莱尔的胳膊。“跑啊！”我大叫，“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他们要不停地吃人，这样才能保持生命力。除了我们，你在这儿还见过别的活人吗？”
“我不相信，”克莱尔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僵尸又摇摇欲坠地跨了一步，**声再次响起，低沉、饥渴的**。
“亲眼见到了还不相信吗？”我厉声问道。克莱尔拉着我的手，我们俩终于行动起来，从银幕侧面钻了出去。
我回头张望，僵尸还在银幕后面，但他的**声和脚步声仍然不绝于耳。
“你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僵尸呢，嗯？”我小声对克莱尔说。
“我不明白！”克莱尔叫道，“真不明白。那东西是怎么从电影里跑出来的？”
“不知道！”我们从舞台跳下去，我说道，“可他就是出来了，还想抓住我们。”
僵尸的**声又传入耳中。“幸好他们走不快，”克莱尔对我说，“我们还可以很轻松地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我突然想起来了，“可是门被锁上了！”
克莱尔愣愣地看着我，这一次她看上去是真的害怕了。“我……我忘了这件事！”
在持续不断的**声中，我回过头去。银幕抖动起来，随后我惊恐地看到，它的中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僵尸将银幕撕裂了！
他的头从裂缝中伸了出来，在黑暗中寻找我们，我和克莱尔同时放声尖叫。
“不能傻站在这儿！”我大叫，“再是一次那道门，快来！”我们拔腿跑进了通道里。
紧接着，我们又骤然停下，魂飞魄散地放声尖叫。通道的尽头，另一个僵尸正等着我们。一个面孔正中有个黑洞的僵尸，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法兰绒衬衣。
在我们右边的是第3个僵尸。这个僵尸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女人，她脸上的鲜血已经发黑，灰绿色皮肤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她朝我们走来，爬过一张张座椅，长长的如稻草般干枯的金发落下了一大堆的黑色甲虫，乌黑的指甲抓在椅背上。
“不，不。”克莱尔低声惊呼。
“那部电影！”我叫道，“他们三个全都是从电影里逃出来的！”
克莱尔拉住我的胳膊，小声的说道：“你再数数，里昂。”
我又向左边看去，看到了第4个僵尸。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爬行在座椅上，牙齿缝里挂着一只晃动着的人手。
身后响起一片饥饿难耐的**声，我们急忙转身，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凉气。
银幕已经被僵尸彻底扯了下来，独眼僵尸站在舞台边上。可那里并非只有他一个。至少还有十几个僵尸和他站在一起。
十几个僵尸！令我心惊胆战的念头在脑子里不停打转，十几个需要人肉维持生气的僵尸。
他们需要我们的肉！
我们冲到最先试过的门前，用肩膀拼命将它往外顶。
门还是锁着的。我们又快速穿过侧面的通道，奔向后门，仍然打不开。
“呃……额……”僵尸纷纷跳下舞台，趔趄着，**着，摇摆着向我们走来。
他们的动作再迟缓也没用，我心想关键是我们出不去。我们可以在这里四处奔逃，但哪怕能逃上好几个小时，最终还是要落入他们手里。我满怀恐惧地看着那只手ーー一只人手ーー掉在僵尸的嘴里。
他们会抓住我们的，我知道。然后他们会吃掉我们。很有可能我们也会变僵尸……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我们变成僵尸的样子……
肯定有什么别的出路，我惊慌地四处张望，突然想到了什么。
“楼座！”我叫了起来，“快跑！”
我拉着克莱尔的手，拽着她到处找上楼做的阶梯，直到找到后才敢松手，和她一起磕磕绊绊地上到了顶部。影厅后部的墙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只有这些帘幕，没有门。
下方传来僵尸的**和呜咽。
我转身看去，那群僵尸摇摇晃晃地走向楼座的阶梯，然后就看不见了。
片刻之后，上楼的脚步声传来，重重地踩响了阶梯。
克莱尔一把拉住我的衣袖，大声说：“放映室！”
我们又慌忙沿着后墙奔向那个正面是玻璃窗的小隔间。我抓住门把手用了一扭。
门把手掉了下来。
我听到僵尸正在上楼，离我们越来越近，他们发出**，渴求着食物ーー人肉。
我侧身用力朝门上撞去，撞的门砰砰直响，瑟瑟发抖，但还是打不开。
我被门震的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这时克莱尔尖声叫了起来，用手指着什么地方叫了一声又一声。
一个僵尸已经上来了。他半张着嘴，朝我们狞笑，我看到他的牙齿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烂泥。
更多的僵尸出现在他后面，一个个饥肠辘辘的死盯着我们，**着，咻咻地吸鼻子。
然后他们步履蹒跚，沉重地向我们走来。“啊，天哪，啊，天哪！”我的两条腿软的像棉花，全身抖的像筛糠。
“没地方逃了！我们被逼进死角了！”
“包围了……”克莱尔喃喃地说道，“我们被包围了……”
僵尸向我们逼近。他们动作僵硬贪婪的目光死盯着我们不放，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痛苦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四处弥漫。
恐惧哽在我的嗓子眼。我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还握着那只门把手。
不知道当时从哪来的勇气，我完全不假思索做出了反应。
眼看那个烂牙僵尸向我靠近，我猛地挥动胳膊，举起门把手砸在他脸上。
只听见黏糊糊的扑哧一声，一块灰绿色的烂肉掉了下来。
“哇呀ーー”僵尸尖厉地大叫，捂住自己的烂脸。
其余僵尸顿时喧哗起来。他们愤怒地嚎叫的制定评比，上下跳动，活像一群牵线木偶。
“你干了什么？”克莱尔尖声质问，“你……你惹得他们更生气了！”
“那又怎样？”我狂乱地叫道，“反正他们都是要来把我们吃进肚子的！”
嘶叫着咆哮着的僵尸向我们继续逼近。
克莱尔和我无路可逃，只好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边。
完了！我贴着身后的天鹅绒帘布，绝望地想道。现在连后退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们紧紧地贴着厚厚的帘幔。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僵尸的气味令人连连做呕，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彻耳畔。
这时，我听到很响的咔哒一声。身后的墙面移开了！
“ 哇！”我大叫一声和克莱尔同时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地，天鹅绒帘布缠在身上。
“门！”克莱尔手忙脚乱扯开纠缠的帘布，站起身来，“这是另一个紧急出口！”
我从门里回头望去，一个僵尸正用他仅有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黄色的粘液，从另一只眼眶里流出来长长地挂在脸上。
其余的僵尸挤在他的身后。克莱尔和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冲下楼梯向大堂跑去。
拜托，大门一定要开着！拜托！我们趔趔趄趄地跑在滑溜溜的大厅里。
我们扑在大门的金属扶手上ーー门猛地打开了！
雨已经停了，我们冲上人行道，克莱尔踩到一个水洼，脚底一滑跪倒在地上。
“起来！快点！”我用力扯着她的胳膊。克莱尔回头向影院望去。
“快点啊！”我连声催促。克莱尔终于站起身来，可是却没有继续往前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放映厅，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
“你还在磨蹭什么？”我尖声叫道。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她回答道。
“哈，好样的！你干嘛不想想怎么逃跑？”我又用力拉着她，跑过了马路。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不用这么着急，”克莱尔指着电影院，“你看，里昂，大厅还是空的呢。”
“那又怎么样？僵尸本来就跑得慢，你忘了？”
“也没那么慢。”克莱尔看看影院，再看看我，突然放声大笑。
克莱尔疯了？我们刚刚差点没命，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疯啦？”我快急疯了，大声嚷道，“笑什么啊？”
“笑那些僵尸！”她叫道，“我明白了，里昂！”“啊？”这回换我摸不着头脑了。
“我全明白了。”克莱尔说。
“我就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她朗声说道，“全都是骗人的，不过是电影宣传的噱头而已，僵尸是假的。”
“可是……可是我闻到了他们的味道！”我急切地反驳道，“我绝对忘不了那个气味，你明明也看到他们有多么吓人。”
“化妆而已，”她对我说，“在化妆服上面喷了恶心的气味，就这么简单。”克莱尔朝马路对面的电影院一指。“大厅还是空的，看见没有？”
我向玻璃大门看去，克莱尔说的没错。“要是僵尸是真的，现在肯定已经追下来了。”克莱尔推断道。
“可是，上锁的门又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道，“还有里面为什么只有我们俩？卖票的呢？卖爆米花的呢？”
“我猜啊，全都是噱头，肯定是，”克莱尔坚定地说，“嗯，谁都知道，世界上是没有僵尸的呀。”
我一直望着大厅。僵尸始终没有出现，难道克莱尔说的对？
“真是酷毙了，”克莱尔咯咯直笑，“我差点吓破了胆。他们确实把我们骗了过去，对不对？”克莱尔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然后克莱尔一把抓住我的手，“再回去看看吧，里昂！”她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不，我不去！”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看。那些僵尸太像真的了！我的心还在咚咚地跳个不停，两只手还在发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家。
我往马路上看了看。很好，一辆公交车正在两个街区外向我们驶来，还是尽早离开这儿为妙。
大巴风驰电掣般开近我们，被路面的洼坑一震，顿时歪向一边，差点儿撞到路灯上。
“ 哇！”克莱尔叫道，“这家伙简直在飞啊！”
大巴的轮胎发出尖利的摩擦声，又歪歪斜斜地回到路中间。我连连挥手，但司机却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把喇叭摁的惊天响，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直直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在轰鸣声中，急速行驶的大巴越来越近，它又碾过了一个水坑，在颠簸中再次摇摆起来。
车头的灯光从我们身上扫过，我骇然张大了嘴巴。“克莱尔ーー往后跳！”我尖叫，“它要撞到我们了！”
我拉着克莱尔往后一跳，惊慌失措地从路边一直退到身后店铺的砖墙上。
喇叭震天响，轮胎吱吱尖叫，大巴像一团灰影，呼啸着从我们身边驶过，溅起路边的积水，水花像喷泉一样劈头盖脸洒了我们一身。
我们被浇得全身都湿了。我睁开眼睛目送这辆大巴，惊笑着转了个弯，消失不见。“那家伙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地说，“他疯了吧！”
“也许是油门被卡住吧，”克莱尔甩甩脑袋，水滴飞溅到我身上，“咱们可能得走回家了。”
“不要,”我对克莱尔说，“我又湿又冷，还是打电话叫我妈妈来接吧。”
“你还在害怕那些僵尸呢，对不对？”克莱尔取笑我说，“去大厅看看吧，里昂，那儿肯定是空的。”
“好了，好了，”她说的没错，不过那又怎样，我才不在乎，“我还是不想走路。走吧，去找投币电话去。”
我们俩向下一个街区，中间的超市走去是运动鞋，踩的咕吱咕吱作响。雨早就停了，但其实停不停都没有关系ーー反正我们已经湿透了。
我频频回头，看看有没有僵尸的踪迹，每次都招来克莱尔的嘲笑，但又没忍住。这个噱头真的把我吓得够呛。
如果它真的是噱头的话。
我们咕叽咕叽地走进超市，在门口的收银台附近找到了投币电话。克莱尔随意地看着杂志架，我把一枚2角5分的硬币塞进电话里，按下了我家的号码。然后我抬头在店里四处打量。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伸长脖子向收银台里望去，那儿也没人，店主上哪去了？
电话响了10声……20声，还是没人听。我挂断电话，看了看收银台上方的挂钟。5:30.这个时候爸爸妈妈应该都在家的。我拿起电话吐出来的硬币重新打了一遍。
还是没人接听。我又往克莱尔家打了个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
收银机的抽屉被拉开了，里面几个小格是空的，但还有几张10元钞票留在那，甚至还有20元的。
我皱起眉头。为什么店主让抽屉打开着？也许这地方刚刚被人打劫过，他跑到警察局里去了？不过，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劫匪不把钱全部拿走？
电话铃一直在响，克莱尔家也没有人接。我挂断电话，听到了嗡嗡声。
“喂，里昂，过来，”克莱尔在叫我，“看看这个。”
我向超市的一侧走去，声音更响了。
克莱尔站在雪泥机前面，机器正在运转，不停地嚼着樱桃雪泥，下方的杯子已经装满了，红彤彤的雪泥一直涌到柜台上，还吧嗒吧嗒的一团团掉在地面上。
我又向店里扫视一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人都上哪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好怪哦，嗯？”克莱尔盯着扑扑往地上掉的樱桃雪泥说道。
“嗯，奇怪的还不止这个呢，”我告诉她，“你去看看收银机吧，是打开的。”
“哇，我简直不敢相信！”克莱尔说，“太诡异了啊。”
“情况不妙，咱们还是走吧，”我对克莱尔说，“我家没人，你家也一样，咱们得走回去。”
我们走出超市，向左右两边的街道望去。
“别再找僵尸了，你搞得我好紧张，”克莱尔说，“肯定是个噱头，里昂，僵尸是虚构的东西ーー不是真实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说，“不过我的脖子后面一直麻麻的，好像有东西在爬一样。”
克莱尔打了个寒战。“你确定我家没人接电话？”她问，“爸爸今天下午有一场足球比赛要看，妈妈对我说过她整个下午都要在家打扫卫生。”
“我爸爸妈妈本来也应该在家的，”我说着，又朝身后撇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我只知道两边的电话响了100遍都没人接。”
“也许他们改变计划，出门了吧，”克莱尔猜测说，“毕竟今天是星期六嘛。”
“那为什么街上空荡荡的呢？”我问，“人都上哪去了？”
“那儿有人！”克莱尔朝我们身后一指，我扭过头去。
一辆小轿车在路上飞驰，从我们身上急速掠过。我看到车上坐着一男一女，此外还塞着几堆衣服，一把摇椅，以及一部还拖着长长电线的电视机。
小车尖叫着拐了个弯，冲上了出城的高速公路。
再大之后又来辆皮卡，后车厢挤着5个小孩，全都牢牢地抓着扶手，这辆车急速拐弯甩的车向身后一侧滑了出去，然后同样直奔高速公路。
“这些人非收到超速的罚单不可。”克莱尔说。
“嗯，不过，附近可看不到警车，”我对克莱尔说，“除了那一辆。”
我指的是停在路边的一辆蓝色警车。确切的说它不算停在那儿。这辆车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被分成了前后两段，它的前半部分搭在人行道上。后半截落在了路面上。
其余车辆也停的横七竖八，其中一辆车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收音机还在大声喧哗。
看上去这些车停的是非常仓促，车里的人也匆匆弃车逃跑了。
后颈儿上的麻麻痒痒的感觉越来越强。“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挥一挥手臂，“你看这些房子。”
我们已经来到自己家所在的街区。这儿每家每户几乎都是前门大开，风把门板吹得摇摇晃晃，啪啪拍打着墙壁。
没有人来关门。 一架吹叶机躺在前院，发出嘈杂的嗡嗡声。没有人来把它关掉。一辆轻便的摩托躺在车道尽头，发动机轰轰直响，冒着黑烟。没有人来管它。
“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说，“到处都没人了。”
“嗯，他们好像走的都很匆忙。”克莱尔表示同意。
凉气嗖地沿着我的脊梁骨窜了下去，我发现克莱尔的下巴也在瑟瑟颤抖。
这样一来，我可就更害怕了。不管怎样说，爱做噩梦的胆小鬼是我，不是克莱尔。要是连克莱尔也害怕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又转过身去，身后没有僵尸，可是也没有人。
我们快步走穿过马路，走进下一个街区。这儿的情形也一样ーー人去屋空。我没有拐回了自己家的街区，开步跑了起来。
“别担心！”克莱尔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肯定有什么原因的！”
当然我心想，但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跑到街区中间，克莱尔说她想回家看看，但我不同意，现在情况这么古怪，单独行动可不好，于是在我好说歹说下，克莱尔终于同意跟我一起行动。
我们冲过马路先去了我家。我家的房车停在车道中间，家里的大门是关上的。太好了！我心想爸爸妈妈都在家，很快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我拉着克莱尔冲了进来，扑进走廊。“妈妈！爸爸！”我放声大叫，“我回来了！外面出了特别古怪的事！”
大门刚打开那一刹那，我还有点不习惯屋内的黑暗，就用手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我看到地上有些黑红色的污渍，在黄色的木质的地板上特别显眼。
“这是什么？”我转头看向克莱尔，克莱尔蹲了下来，用手碰了碰那红色的污渍，然后抬到鼻子前嗅了嗅。
“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呀！”克莱尔的脸扭曲成一团，“是血！”
克莱尔拿起操作台上的纸，用力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然后将纸随手一丢。我心里顿时起了无数个疑问 为什么家里这么黑？我好奇怪，走道的灯都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都关着。还有那血迹是怎么来的？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我的家人他们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我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喂，妈妈？”我大声呼唤，“爸爸？哈利？”我的声音在墙壁上激起的回声。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克莱尔表情凝重的看着我，脸上的神情让我捉摸不透。
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呆呆地站着，浑身发冷。
他们应该在家的，我心想至少车子没开。
靠近后院的书房里有声音传来，我立刻跳了起来，是电视的声音！原来他们在那里，我心想，全都在书房看电视呢。我和克莱尔一起蹑手蹑脚的朝那里走去。
我们抬头朝门里面望着，书房里也关着灯，只有电视亮着。它在墙上忽明忽暗，满屋都是稀奇古怪的影子。
爸爸妈妈和哈里都坐在沙发上。斯宾塞ーー我家的狗ーー蜷在他们的脚边 。
电视上一个男人举起手里的一瓶药。“试试这款超能维生素，提升你的生命力吧！”主持人扯着嗓门说，“只要10天你获得的能量将会超出过去10年的总和！”
我不解的皱起眉头，看电视营销节目？
爸爸妈妈从来不看这些推销节目，而哈里除了动画片，别的都不看。
“嘿，我回来了，”我说道，“为什么这么黑灯瞎火的？”
“有古怪，”克莱尔在我的耳边说，“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怎么会？”我小声地回答，“你难道也被那些僵尸吓坏了？”
我没在理会克莱尔，把灯打了开。然后我们立即张嘴狂叫了起来。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爸爸，看着他深陷的眼窝，他半张的嘴，还有脸上松松垮垮的灰绿色皮肤，他的胳膊上被咬下了一大块皮肉。
妈妈的眼珠子被几丝血管挂着，垂在眼眶下面。他的嘴唇肿的十分肥大，膝盖上有一团掉下来的头发，秃秃的脑壳上少了一大块头皮露出了底下的头盖骨。
哈里目光空洞的望着我嘴巴张开，里面的牙齿全都没有了，鼻子滴着黄黄黑黑的脓液，脸上少了一块皮肉参差不齐的骨头，从缺口里刺了出来。
斯宾塞掉光了身上的毛裸露的皮肤和其他人一样是灰绿色的。
僵尸，全都是僵尸。
“里昂，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克莱尔拽起我的胳膊，把我往门外拉。
我整个人顿时呆了，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我紧紧的闭了闭眼睛，又晃了晃脑袋。这不可能是真的！我在心中说道，他们化了妆，在身上喷了绿色。这肯定是个恶作剧，一个极其恶心的恶作剧。
“嘿，伙计们，这可不好玩儿。”我挤出一句话。
“他们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人了！”克莱尔说道，“你看看他们，他们都是僵尸！他们现在只想把我们吃掉！”
克莱尔说的绝对是假的，我的家人绝对是化了妆，故意吓唬我来玩。世界上没有僵尸，这是克莱尔亲口说的。
“里昂，你得马上清醒起来！”克莱尔着急地跺起了脚。
然后爸爸缓慢地抬起手来，挠了挠耳朵。
“啊ーー”看着那只耳朵掉下来，我们两个同时放声尖叫。
爸爸哀叫一声，用枯瘦的灰绿色手指从腿上捡起耳朵，茫然地看了半晌，然后将这片耳朵扔给了斯宾塞，斯宾塞立即狼吞虎咽地将它吃进肚里。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嘴里干涩无比，两条腿直发抖。
这不是恶作剧！我顿时明白了，世界上真有僵尸！不知道为什么，电影《僵尸镇》变成了事实！
这就是公共汽车和小车疯狂超速的原因。他们想赶紧逃出去。这就是超市空无一人的原因，店主已经逃跑了，慌的来不及带上所有的钱，门户大开的房子也可以解释了，还有那些被丢弃的汽车，没人理会的摩托车和吹叶机。
大家都跑了，逃命去了，因为僵尸已经占领了这座小镇！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过一劫，我心想，有些人肯定已经被吃掉了。
而另一些就变成了僵尸，比如我的家人。
斯宾赛突然狂吠起来，将我从心胆俱寒的沉思中惊醒。
我低头看着它。蓝绿色的霉苔已经爬上了这只狗的牙齿，不过那些牙仍然显得十分锋利，此时这些锋利的牙齿叼住了一根骨头。
一根又粗又长的骨头，上面还掉着些许肉块。
我的胃一阵痉挛，这是人的骨头吗？
“里昂，赶紧的！”克莱尔拉着我冲出了门外，脚底一滑，我一屁股坐地在了地上，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的从地上爬起。
脑海里依然涌现着刚刚的画面，斯宾塞发出饥肠辘辘的嘶吼，一只爪子按着骨头，用嘴从上面撕下一大块肉吞了下去。
爸爸妈妈和哈利同是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从没见过我似的。
慢慢的他们三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斯宾塞也笨拙地爬起身来。
妈妈抬起一根瘦骨嶙峋的手，向我伸过来。肿胀的嘴唇扭曲着，发着**：“ 呃……”
“呃……呃……”爸爸和哈里也开始**。
克莱尔搀扶着我，极速走到了大门外。
身后传来了我的僵尸家人蹒跚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声。
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然而它却是真的ーー我的家人来抓我了！他们已经变成了僵尸，贪婪的食人僵尸。
而且他们还想吃我！
“呃……”僵尸的哼声近在耳旁，太近了。
僵尸的动作不会这么快，我心想至少这声音，不可能来自爸爸妈妈，他们没那么快。
我噌地从地上爬起来东张西望。
隔壁的詹姆斯 桑德兰先生站在他家的院子里，隔着树篱盯着我们，他松弛的皮肤泛着灰绿色，深陷的眼窝里闪着饥饿的凶光。
“他们全部变成了僵尸！”我们尖声叫着，飞奔在人行道上。
我们冲上街头，看到一大群僵尸正向我们走来，领头的那个空荡荡的眼窝里流着黄黄的粘液。
我连连眨眼，认出了他们。这些都是电影里的僵尸！
“还是去我家吧！”克莱尔建议，“我们可以藏在橱柜里。”
没有选择了！我们朝她家走去，打开了门。
“妈妈？！你还好吗！”克莱尔喊了一嗓子，她的爸爸 妈妈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的尽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
“呃……”她的母亲低声闷哼，舔了舔舌头。她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几块绿苔，残缺的嘴巴里流着涎液，**声再次传出，“呃……”
她爸爸的胳膊则被僵尸咬的坑坑洼洼，一只眼睛和胳膊也已经没有了，向我们走来。
我们急忙转身到大门口。
詹姆斯 桑德兰先生摇摇晃晃的走上门了，身后跟着我的家人。斯宾塞歪歪斜斜地冲在他们前面连声咆哮着。电影里的僵尸群行进在人行道上。
我转身看去，她的父母还站在走廊尽头，挡住了通向后门的去路。
耳边突然响起扑通一声，我连忙转身，詹姆斯桑德兰先生的胳膊掉了，他吼叫着继续向门口走来。斯宾塞发出充满邪恶和狂暴之翼的吼叫，向那条胳膊扑去。
僵尸群拖着脚走上前门廊堵上了大门。
我们冲进走廊。，一头扎进客厅，然后跳起来穿过拱形门道跑进餐厅，我们绕着桌子跑，边跑边从果盆里抓起香蕉苹果朝身后抛去。
也许这样可以拦一拦他们，我心想说不定能绊倒几个。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吃这些水果，他们需要的是肉，我们两个身上的肉。
我们又跑过了一道门，在厨房里猛地停下脚步，环顾周围，剧烈的喘息。
从厨房出去又只能回到走廊里，她爸妈守在那，想逃过去是不可能。
僵尸沉重拖沓的脚步在客厅里响起，那儿也出不去！
我心慌意乱发抖着爬进洗碗池，去推上方的窗户，窗板掀起了一寸高。
“克莱尔，帮我一把！”克莱尔也走到了洗碗池，跟我一起合力想把窗户打开。
没有用，即便我们两个用掉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用。
窗户再也推不动了！
我们用力敲了一下窗框，然后又试着推了一下，又推了一下。
窗户纹丝不动。
僵尸的声音和低声越来越响，离我更近了，他们已经走进了餐厅！
我们趴在地上拉开洗碗池下面的橱柜，疯狂地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掏了出来，有肥皂，百洁布，还有一罐罐的清洁剂和玻璃水，然后我们极力往橱柜里钻去。
地方太小了，我的两条腿挡在那，柜门关不上。
克莱尔推着我的腿，想把它们塞进去，任凭她怎么费力气，我的腿始终就是露在外面。
几个僵尸已经走进了厨房。
他们要抓住我们了，我心想。
我竭尽全力缩起身子继续往橱柜里挤，可是我心里明白我已经跑不掉了。
我干脆就不进去了，爬了出来。
克莱尔的脸上一脸的迷茫，“我们完了……”
“嗯……”我回答道，“彻底完了……”
我们闭上眼睛，等待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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