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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松云一直欢笑的脸上斗然暗淡,说了个他,望了望林峰,又瞥了瞥方杰,眼中闪过一丝求恳之色。方杰说:“长青出事了?”郭松云一愣,随之说:“没有,儿大不由爹,前天他让人捎话,说要去趟长春。林队长,你和上级熟悉,长青去长春是组织派遣,还是自个的主意?”林峰淡淡地说:“不知道。长春是日军守备重地,长青能去,说明组织信任,是个能经受考验、可培养的的好同志,郭保长,你说儿大不由爹啥意思?”郭松云说:“没啥意思,长青干大事,比我出息。兰芝,粥好了没有?林队长,我去弄咸菜,蒸窝头,你派两人给我打下手。”借这话出了里屋。林峰下巴向旁边两个战士一扬,示意他们去帮忙。
方杰瞧出郭松云不怿,担心他筹粮不肯出力,低声说:“队长,斗争也要分时候,现下要指望郭保长呢。”林峰也低声说:“我是敲山震虎,方杰,你可瞧出哪里不对?”方杰说:“哪里不对?”心里说:“你用阶级眼光看人便不对。”林峰不答,说:“敌情复杂,大家都把嘴把严了,有关抗联的事一概不许泄露!”这话语声虽低,语锋严厉。小分队纷纷压低嗓音说是。
不多时,兰芝熬好了苞米粥,郭松云提进一筐高粱面窝头,一瓦罐咸萝卜。小分队一个个自外间盛了端进里屋,大伙围着热炕或蹲、或坐,郭松云发窝头时口中不住价地说辛苦。屋内热气氤氲,俨如暖春,战士们吃一口萝卜,就一口窝头,大块朵颐,稀哩呼噜,一大碗苞米糊糊下肚,热汗尽出,人人望着手中空碗,神情间意犹未足。
郭松云瞧在眼里,冲外间喊:“老婆子,盛碗!”“没有了!”兰芝把锅剐的“吱吱”作响。“大伙吃饱了才好干事,麻溜利的再熬一锅!”好嘞,这就下锅!”兰芝语声干脆,随之听到“哗啦”一声,显是她勺水入锅。
“郭保长,够了。”方杰抹抹嘴唇。“都是壮小伙,一碗苞米糊糊清汤寡水的顶啥用。林队长,准备不周,对不住,村口同志的窝头蒸好一筐了,这就给他们送去?”郭松云眉开眼笑地望着林峰,神色间殷殷期盼。郭长明家中贫寒,父母没少受郭松云欺负,冷眼瞧着他,心中暗骂:“贱骨头,肚量到也真大。”高义家境与他相同,对有权势的人也无好感,只是郭松云和他父亲曾有交情,每当眼光相接,不得不以笑脸相迎。
林峰说:“不急。”向战士们瞧去,一个个碗底精光,两腮蠕动,似是回味无穷,寻思:“鬼子封锁严密,就算人人有命回山,近期也难以填饱肚皮,该让大伙吃个痛快。”方要说把窝头抬进来,忽然想到郭松云说的干事,心下生疑,说:“郭保长,你有事让我们做?”“没……啥事,你们今晚就回,往后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这会吃的尽兴,多吃一点,是一点。”
这话言不由衷,林峰疑心更重,正要再问,方杰接口说:“韩保长的话不错,大伙敞开肚皮,吃饱了多扛粮食!”战士们轰然叫好,从外间提进一筐窝头分了。方杰几口吃完,爽声问:“郭保长,附近有鬼子找麻烦吗?俺们帮你出气。”
林峰白了他一眼,沉脸说:“方杰,咱们这趟是为部队提取给养,没有战斗任务。”跟着又说:“郭保长,方副队长喜欢开玩笑,打仗岂是随便的,仗一打,四面八方的鬼子一齐围过来,误了任务不说,只怕还要连累乡亲。”这话是想打消郭松云请小分队做事的念头,丝毫未顾忌方杰的感受。方杰平日见惯了林峰作派,深知他思想刻板,解决问题不讲情面,执行命令一是一,二是二,心地并不坏,嘿嘿一笑:“队长批评的对。郭保长,我收回那话,鬼子留着以后打。”郭松云老大不是滋味,脸上仍笑吟吟说:“长明是俺本家侄子,高义算吴家屯半个娃,方副队长这话见外了。”
这时,厚厚的门帘掀开半边,兰芝探头进来。郭松云收起笑脸问:“饭做好了?”兰芝望着林峰,脸上满是恳求,担忧之色,嗫嚅说:“还……还没呢,林队长,俺……俺想……。”林峰见她有事,顺着郭松云先前的话说:“长明,到家了,放你半宿的假看老娘。”郭长明喜出望外,放下空碗,打了个敬礼,掀帘出去。兰芝呆了呆,身子缩回外间。
高义望着摆动的棉帘子,鼻翼翕动。郭松云面颊上的肌肉颤了颤,呵呵一笑:“林队长,俺向你求个情,让高义和他媳妇见个面行不?”战士们听了这话目光齐望向高义。林峰打量高义:“成亲了?方杰,你知不知道这事?”
方杰摇了摇头,围着高义转了个圈,笑嘻嘻地说:“行啊,高义,平日像个闷葫芦,娶媳妇却不含糊。”“队长,俺没成亲呢。”高义英俊的面庞显出红晕。众人一阵嘻笑。
“打小定的娃娃亲,俺保的媒,本来前年该把喜事办了,那知……。”郭松云叹了口气,说:“林队长,让娃娃见个面吧,打去年讨伐队来屯里杀人,瑶妮守着瞎眼的老娘日子过得苦。”“高义,也给你半宿的假,注意保密,去吧。”林峰思索了一会说。高义抬起头,眼中闪出喜悦的光芒:“谢谢队长!”提枪便走。方杰伸手一拦,唬着脸说:“瞧你高兴的劲,把枪留下,也不怕吓到人家!”高义面上一热,将枪倚放墙边。众人又是一阵嘻笑。出门后,只听方杰问:“郭保长,屯里盐多吗?”郭松云说:“不是很多,但每家匀点,总能挤出抗联用的。林队长,时候不早了,我通知乡亲们准备粮食。”方杰说:“好,咱们同去。”林峰说:“方杰,多带几个人。”
高义听郭松云出来,脚步放缓,想向他打听瑶妮家情形,只听他说:“同志们还没吃饱呢,我自个去就成。”方杰说:“放哨的同志也没吃呢,不差这会。”先自走到院中,高义虽知他出来,仍是一慌,硬下头皮叫了声副队长。方杰走上两步,低声说:“你等郭保长?”高义说是。方杰说:“去外面,远远的别让人瞧见。”
高义依言走到街心。此时,雪停了下来,朔风兀自未消,四下里银装素裹,一片静谧。高义在暖屋待了多时,现下立身室外,寒风拂到面上,自脖颈吹入脊背,冷飕飕,不禁打了几个激灵。过了一会,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高义料想是郭松云到了,转脸去瞧,雪光下,只见一个胖而笨拙的身影蹒跚而来,正是郭松云,迎上几步,叫道:“郭保长。”
郭松云向身后左右晃了眼,伸手一递:“把这个给瑶妮。”高义低眼一瞧,却是几块银元。他原想向郭松云借钱,此时只觉银元刺目耀眼,既难为情,也无胆,双手不自禁的缩到腰后。
“依瑶妮论,你该叫俺一声叔哩,客气啥,拿着!”郭松云捉住他手腕,银元向掌心一塞,语气不容推脱。高义退后几步:“不,不,这钱我不能要。”“为啥不能,怕违反纪律是不是?高义,抗联不许拿百姓财物,这银元是俺把你当娃看,心甘情愿送的,不算违例犯纪,怕啥呢?再说了,你好意思空手见丈母娘?”郭松云握住他的手不放。
这话受用好听,高义心下坦然,只觉对方一股股暖流涌入心田,攥银元的手微微颤抖,口风不由的松动:“我……郭保长,俺怕一时半会还不上。”
“高义啊,俺跟你爹交情深着哩,不然咋能做你和瑶妮的媒人?你要看的起俺,以后叫俺叔,天下有叔送娃钱还要的理不?拿着,再不收下,叔要见怪了。”
高义说:“谢谢叔,这钱俺一定还。叔,俺想求你个事。”“咱叔侄有啥求不求的,瘦子的骆驼比马大,叔有些家底,白面,小米,菜油,想要啥,叔都想法子给你办齐喽。”郭松云紧紧握住他的手掌,说话时眼光不住向四下看。高义不敢与他过分亲近,耐心听完说:“叔,俺啥也不要,借钱的事你别告诉瑶妮行不?”
郭松云怔了怔,连声说:“行,行,这事叔谁也不说,你婶也不告诉。”拍了拍他的掌背:“侄儿,叔向你打听个事。”高义心中好生感激,忙说:“叔,您说。”郭松云说:“抗联现在啥情况,你们来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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