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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在八月份的一页，天空将亮未亮，只露出一抹白色，聒噪的蝉鸣从窗外传来。不到十五平米的小隔间里，闹钟响起，混合着蝉鸣的二重奏将男孩从周公那里抓了回来。他努力地睁开眼，一把将闹钟拽进被窝，借着闹钟屏幕上的些许灯光，时间显示六点三十一分。
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男孩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慢悠悠地穿上裤子……然后头朝天用力打了个哈欠，动作一下子变快了不少。
几分钟后，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窗户打开，阳光照了进来，些许微风让窗帘轻轻地晃动着，男孩已经捯饬好了自己，面朝窗外，双臂展开用力地呼吸着。
从床边的纸箱拿了两个面包和两条速溶咖啡，男孩边下楼边把咖啡粉倒进杯子里，楼下是一家咖啡厅，男孩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吧台，打开了一切该打开的设备，扫地拖地擦桌子。
七点整，咖啡厅的大门敞开着，所有设备运转良好，地板干净餐桌明亮，男孩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一手拿着面包往嘴里送，一手拿着手机翻看着，旁边的咖啡正冒着微微的热气。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社交软件的聊天页面，屏幕上端的备注是“丽姐”。上面显示最近的对话日期是七月十三号，内容是“八月二十一号我去大学报道，你来不来帮我搬行李”，男孩这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退回了主页面，男孩伸手去够咖啡，在杯子即将送到嘴边的时候看见了上面的时间，八月二十一号。
屏幕上出现消息的弹窗，“我下午两点到**国际机场”
男孩脸上一抹微笑淡淡，弹窗回复“好，我会准时的”
咖啡一下子少了大半杯。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男孩抬了抬眼，一个身穿西装，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坐在吧台前，还未等他开口，男孩已经转身去够杯子了，“蓝山，加浓？”
男人点点头，又用力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小羽啊，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这么精神的。”
张晗羽笑笑，“不知道，可能是早睡？或者加强锻炼？”
“唉，要是我能像你这么自由就好了，我也想开个咖啡厅，悠闲地赚钱。”
“叶叔，你可别逗了。”咖啡无声地放在叶叔面前，张晗羽转身翻着冰柜，“你底薪就有两万啊，而且咖啡馆也不是我的。黑巧克力还是热狗？”
“黑巧克力……你说咖啡厅不是你的？每天我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啊？”
“老板差不多十点到。”张晗羽耸了耸肩，“早餐这顿生意我来做。”
“啊……你们老板，这种生活真好。”叶叔一脸羡慕，嘴里的巧克力嚼的咯嘣脆，“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巧克力就是好吃。”
门口又传来声音，又有人走进来，张晗羽抬起头，“叶叔你慢慢吃，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叶叔大手一挥，去吧。
这家店，早餐的生意主要集中在七点到七点半这三十分钟，说实话这三十分钟张晗羽挺忙的，不过从七点半之后，上门的客人就开始明显减少。一直到午餐都不会太有生意。
八点半，店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晗羽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伸手去够手机。
一阵风从门外吹了进来，钢化玻璃制的店门重重地关上，发出巨响。张晗羽的动作顿了顿。
棕色头发的外国人无声地出现在了店里的某个角落，脸朝窗外，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张晗羽的表情警惕，慢慢地朝外国人走过去，“你好。”张晗羽说，“请问你还需要什么吗？”
外国人没有回头，“不需要什么就不能在这里坐了吗？”
一口中文讲得相当流利，张晗羽明显愣了愣。
“当然，可以，请便……”张晗羽没有放下手里的盘子，语气慢慢变得有些锐利，“如果你真是客人的话。”
外国人慢慢地回过头来，“你在说什么？”
“首先，我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记不住半个小时前我接待过一个棕发的外国佬。”张晗羽说，“其次，你手里的咖啡杯是三条街外虎牙猫咖啡馆的。”
“记得真清楚。”外国人冲他举了举杯，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金属棍把玩着。
“过奖了，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干这个。”张晗羽说，“我姐姐要来这里读大学，我提前来这个城市踩点。”
“说回正题，你是谁？”张晗羽看着外国人，金属棍在他手里旋转着。
外国人没有说话，手腕一抖，杯中的咖啡泼向张晗羽。后者眼神锐利，瞬间向后大跳躲开了泼出的咖啡，手荡在背后，从吧台上拿过一个马克杯，稳稳地接住了咖啡。
外国佬单指点在餐桌上，不知怎么地，餐桌旋转着砸向张晗羽，外国佬往后一退，椅子随着他向后滑行——然后突然停住了。
“别再闹了。”张晗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外国佬愣了愣，餐桌稳稳地放在原地，张晗羽在他身后，一手按住了椅子的靠背，马克杯缓缓地把咖啡倒入外国人手中的杯子里，“你不是客人，请你出去。”
整齐的咖啡厅里，唯一不和谐的是外国人那把明显离得很远的椅子。
“这杯算我的。”外国人将杯子举起来，朝着吧台旋转着扔了过去，最后关头，他听到了张晗羽无奈的叹息声。
张晗羽站在吧台旁，手里是稳稳接住的咖啡杯，他满脸无奈地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回头一看，外国人已经不在那里了，门口的帘子轻微地晃动着。
脸上露出苦笑，张晗羽摇了摇头。
对面的街上，棕发的外国人凝视着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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