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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号 周四早上,我被迫又顺其自然的睁开了眼睛。我感觉我的脸上湿湿的,一摸才知道原来是眼泪。说到梦,我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我梦到了在我最熟悉的学校门口,有一团火,悬浮在空中。我好像知道它就应该在那里似的。我走进了我最熟悉的班级,所有人都不见了。只留下血迹斑斑的教室和全班人的尸体,我环绕四周,手里拿着一把刀。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去上学时,带了一把没有生锈的美工刀。在死前我也有权利享受一下有香味的衣服,没有生锈的美工刀,和精致的妆容吧。上学前,我花了一个小时梳妆打扮。我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个出生在我这样家庭的人。
到了学校,所有人看我的眼神是那种异样的,羡慕的,嘲讽的,但我好像不在乎。我只是迈着大步,抬着头,让人沉浸在我的美丽中。
到了教室,令人恶心的数学老师看向我,愣了一秒后,“乔萱!怎么回事?哟,打扮的这么漂亮给谁看啊?”这样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反正不是给你看。恶心死了!”我满脸嫌弃的看着数学老师,就像看着一滩令人生厌的烂泥。
说完这段话,我感觉内心舒畅了许多,这些年来我受的罪,就像是一团沉重的包袱从帝国大厦顶楼被扔下了至少一半。狗仗人势,要不是老师不管,我的同学能这么肆无忌惮吗?就像一个沉睡很久的野兽,终于“觉醒”了,这也许是上天在我自我了解之前给我的赠礼吧,弥补我这残破不全苟延残喘的一生的礼物,是一种补偿,是我应得的。
“乔萱,你!”数学老师一脸的气愤。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脸一定气的通红,但我已经不再畏惧那么多了。骂我又怎样呢,嘲讽我又能怎样呢?对将死之人来说,对这些人的不屑一顾就是给他们最好的应答。他们唾弃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衣着,嘲讽我,伤害我,用恶意磨平我的棱角,现在都失去了威风。他们唯一拥有的,是我赐予他们的无尽的恨……
于是,我没有在意数学老师说的,径直撞开他,冲到讲台前面。我仔细地注视着教室里的每一张脸,他们有的不服有的惊恐有的茫然。最后我准备将目光投向我的闺蜜——瑶若。我准备在心里倒数六十秒,然后再看向她。挣扎着,我有点忍不住了,不知不觉就往她那里瞟了一眼,她不敢看我,眼睛往下看,就像当年的我,被懦弱,没有胆量的恶魔吞噬的模样,有本事就敢作敢当!我真的好想吼出来,告知所有人真相。但是我仔细一想,在我死去之后给她留下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最正确的,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我深信我将要去往的地方是我心目中和幻想中的天堂,只是不知道,我将会被洗去的罪里,到底有多少来自于他们。
“乔萱同学,我将通知校长和你的家长,现在请你坐下认真听课!”数学老师努力壮起胆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竭尽全力摆出“我不好惹”的架子来。
我当然不准备管:“现在想起让我认真听课了?你可真是愚昧无知,不配当老师!”我的唇边挂着有史以来最自信的弧度,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这样笑了同时,也是第一次。在死之前,我好想用尽一切力气享受当个有人权的人的感觉,不是囚禁在笼子里的、人生被霸凌和歧视充斥的奴隶。我再也不会自卑,在我人生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我会做最自信的人,不管他们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我,我都不会在意了。也许有人唾弃并且厌恶我的身体和一切,甚至对我的灵魂恨之入骨,但是此时此刻,我拥有了我自己,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在我的有生之年抢走他了。
看够了这群愚昧的人,我转身径直离开了教室,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们丢在了脑后。
“瑶若,快去看看。”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时,我停下了,我真的很想和瑶若有一场谈话,并不会伤害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一段谈话而已。想着想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发现她往反方向走了。说明她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你真的想错过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机会吗?”我轻描淡写的问道,露出她熟悉的微笑。“我曾经诉说的一天,还是来了,我会跳下去的,不会有人拦着我。”
瑶若盯着我,整个身体像是僵直了一样,仿佛瞬间冻住了。
“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你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一个大叔介绍给我准备让我和他共度余生罢了。”我笑出了声,那是一声跟黄连有的一拼的苦笑“没什么好抱歉的,当我的闺蜜,你受了不少苦。”我说完了这几句话,真的觉得我可以抛弃一切奔向地狱了,这是我所最期待的事情,这辈子少有的情况——我简直热血沸腾。唯一可惜的是,我的肉身将终结在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学校。我攥紧手里的美工刀,昂首阔步的走向前往天台的楼梯。忽然班里吵闹着,说“乔萱要自杀了。走,快走。”
“乔萱你要干什么?!”只有瑶若一个人,眼眶里泛着泪光,劝道。
这句话真的问的傻到可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瑶若“我要走了,离开排斥我的地方,我做完了一切想做的,受够了一切我本不该承受的,我要跳下去了,这将会是灵魂的飞翔,你懂吗?”
“你疯了!”瑶若向我吼道。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加快脚步走到楼梯上。
来到天台,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冷风。好凛冽的寒风,刺穿了我的骨头一样,直吹进我的心里。我看了一眼手里没有生锈的美工刀,我早就想好了我送别自己的方式。我可以想象,冰冷的铁器刺进肉里,鲜血飞溅,除了痛苦还有救赎,和一切即将灰飞烟灭的前兆,嘴边挂着谜样的微笑。
我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楼下不知不觉的已经聚了很多人。我仔细搜寻了一下——并没有瑶若,但是到底是不是她叫来的,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正思索着,有几声刺耳的声音从楼底生硬的传来:“你跳啊!” “怂货,怎么不跳啊?不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咦?还要自杀啊,这种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吧,怎么开个小玩笑就要跳楼咯。” “哎呀,这种人不要管她啦。” 他们果然来看热闹了。
直到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语还是没有停止,我很想吼出来“我不是!我不是!”但是我没有,我的嗓子仿佛哑了一般。他们就像是我的人生中最最固定的常住客人一般,会伴随我直到我彻底离开、走得连影子都不剩的那一刻。那就这样吧,我早已习惯了。跳楼,割腕?不是因为我心理脆弱,是我厌倦了这些愚蠢的人,厌倦了被别人厌弃而已。至于他们口中说的“胆量”,只是他们这辈子最缺少的东西罢了。
骨头碎裂的沉闷声响,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也许多年以后,有人问瑶若,她只会回答,我不记得了,或者她啊,早死了。
我的血液将冲走所有人对我做的坏事和对我的邪恶;我的身体将埋葬我无人问津的故事。这样一想,我环顾自己身边的世界,往我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笑了,很释然,让我的一生的疑问都被答疑解惑。
于是,按照计划,我笑着将刀子插入了我的手腕。疼痛感袭来,在顺势一划。
热腾腾的鲜血仿佛一股泉水冒了出来,我感受到我还活着。哈哈,我真是,活了14年,现在才感觉自己活着。也许对于我来说,只有先活着才能感受到死亡。紧接着就是生命消逝的感觉,我觉得我整个人轻轻地,快要飘起来了。令人不安的感觉正在散去,我觉得我飘起来了,是灵魂吧,像羽毛一样, 飘向天堂。在用力睁开眼睛一看——我坠落下去了,直直的。下面的人都避开了,留下了一块地,供我死亡。天台好像是7楼吧,这畅快的感觉,应该最多一秒。我在双脚彻底离开地面的那一刻闭上了双眼,有一滴泪,会比我先到达地面。
过了一秒,我感受到了大地用力点撞击我的背部。
眼前一黑,什么都没有了。
对了,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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