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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调,许大木躺在床上睡得很香。许老爷子接到司机电话,第一时间赶到老宅,并且联系了绿光医院的首席医师来给孙子做检查。
老人拄着拐杖焦急的等待。
白医生将检查脑部的仪器放在箱子里装好,看了眼许老爷子:“他的脑细胞活跃率比正常人高很多,一旦他陷入思考,大脑就会因此而缺氧导致昏迷,而且脑细胞分裂新陈代谢的比列也是常人的三倍。恕我直言许老板,以这孩子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恐怕活不过二十三岁!”
这样的诊断许老爷子听过无数次了,所有著名的医师,几乎都是这样的回答。
“他母亲怀胎的时候动了胎气导致早产,他一出生就是这样,孱弱痴傻,后来连学校都不敢送他去!”
许老爷子声音低沉的说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满是祈求地看向白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白医生摇摇头:“普通的医术已经无法帮到他,他这不是病,更像是基因发生了某种变异,如果他的身体足够强壮,或许他会变成一个天才!”
许老爷子惨然一笑:“这些年昂贵的补品也买了不少,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白医生扶了扶眼镜架子,很直白地告诉老人:“没用的,营养都被大脑吸收了,脑子一直在发育,身体的发育严重跟不上实际年龄,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三年,他的身体就会彻底被拖垮,到时可能会陷入永久性的昏迷。”
老人神情定格,木然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孙儿。
白医生提着箱子默然离去,没有打扰这位可怜的老人。
儿子战死沙场,儿媳妇带着一大笔抚慰金远走他乡。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已经出现过一次。
……
时光的影子交错重叠,无数的碎片画面拼凑成一条长线,渐渐打开了那扇封闭已久的大门。
记忆的形成与参照让我们拥有了第一人格,认识到自身存在的意义。
许大木缓缓睁开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出来。
他便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呆呆的哭泣。
这一觉,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远到产生了一种时间上的错觉。
三岁的时候,父亲死了,母亲走了,他蹲在门口抱着洋娃娃,目送着那个女人远去。
六岁开始上学,但他很蠢,什么也学不会,他总是喜欢睡觉,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又笨又傻,什么也做不好。
最疼爱他的爷爷总会用温和而宠爱的嗓音说着安慰的话。
厄运总会离去的,只要你再坚持一小下。
小男孩儿牢记爷爷的话,坚持的活着。
十三岁步入初等中学,他迎来了糟糕的青春期,叛逆的学员们总会想方设法的让他出丑,从而引来围观者的哄笑。
十六岁步入高等中学,他没有摆脱命运的捉弄,没有一家学校肯收这位智力障碍的学生,因为这会让学校抹上污点。
爷爷带着他四处转校,结果很残忍,他根本无法融入周围的环境。
后来,他弃学了,回到家里安静的待着,他以为这样就不会再面对冷眼和嘲笑了。
可当他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周围的人会对他指指点点,同龄的人说出各种刺耳难听的话。
仿佛欺负这家伙,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乐趣。
终于,在他满二十岁生日的那个夜晚,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不堪的人生了,他决定杀死自己,结束这一切!
……
“这就是十年前的我吗?”许大木喃喃自语,这段人生的确很糟糕,他想咧嘴笑一下,但却笑不出来。
因为这段记忆实在太过压抑沉重。
重生回了十年前的自己,自杀失败了。
许大木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垫着枕头靠着,脑海中的记忆正在逐渐完善,那些消失掉的,它们都在慢慢苏醒。
如果记忆没出错,我应该是死掉了才对,至于后来的我……
两段记忆从这里拼接,但出现了一些差错。
许大木明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冷意。
卧室的门推开,司机阿杰走进来一看,急忙转身回头朝楼下喊道:“老板,小少爷醒了。”
阿杰是爷爷收养的孤儿,曾和许林的父亲一同给树海城的军部效力,后来许林的父亲牺牲,他也回到了许氏集团,负责保护爷爷的安全。
阿杰是可以值得绝对信任的人之一,按辈分,许林得喊他二叔。
“二叔,我饿。”许林望着他魁梧的背影,病怏怏地呼喊。
二叔!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许世杰已经不记得,此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自从这孩子弃学后就变得自我封闭孤僻沉默,不肯与陌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躲在阴暗的房间待着。
他曾经也是个爱笑的少年啊!
时隔多年,久违的,带着依赖的呼喊。
许世杰慢慢转身,看向床上的侄儿。
“大林子,你,你说话了吗?”他情绪略显激动,还是有些不确定。
“二叔,我饿了!”
许林点点头,伸手掀开柔软的被子,挪动僵硬的双腿。
“我……”
许世杰哽咽了,这位曾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猛男,泪水模糊了双眼。
“饿了好,饿了好……”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跑过来,挽着瘦弱的许林,帮忙找袜子拖鞋,给许林穿好衣服。
泪水顺着脸流到了下巴胡渣子。
许林伸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二叔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许世杰愣了愣哈哈大笑:“对,他吗的进沙子了,哈哈哈……”
自杀未遂,医院躺了半个月,苏醒后痴傻自闭加重。
这种结果仿佛厚厚的乌云压在许世杰和许老爷子头顶,让人做什么都没有了动力,压得人无法喘息。
许老爷子听见呼喊也来到二楼,站在卧室门口望着里面有说有笑的叔侄两,老人阴沉的脸浮现出一丝很淡的笑容。
“再坚持一下吧,很快,很快你就能解脱了!”
老人在心底默默念叨。
这一天,那个自闭孤僻的少年他终于决定走出囚笼,重新迈向这个厌恶他的世界,哪怕世界对他极其残忍,他也毅然无悔。
在记忆的分割点,许大木,许林,试图改变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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