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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的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扰到了表哥表嫂的美梦。再踮起脚尖,悄悄溜到厨房去,给自己煮一杯奶茶,匆匆地泡几块儿馕吃过后,我便出门去。乌鲁木齐的冬天就像冬天里好朋友的那双手,从你背后溜进去,冻得你直哆嗦。我戴着耳机,握着单词本,在公交站台假装沐浴着不怎么有温暖的阳光,等待着虽然只用投五角钱但是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会投一块钱的10号公交车。
保安哥哥和我几乎是同时到达校门口的,同往常一样,他还是会不屑地冷笑一声,慢吞吞地,不紧不慢地给我开门。我谢过他,回到教室,惬意地,翻着书。
“这次老师还会让你来领读的,你要表现得更好”我紧张地搓着指甲,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使这是我们的最后一节课。
到时间了,同学们都没有来,但是没有让我失望的是,老师没有迟到。又或者说,那应该就是我最后一节课最大的愿望了。她还是提着她那樱桃般的小嘴,带着那个治愈的微笑,进来了。
我们打过招呼,本以为会继续讲课,或者结课,但是我们没有。我们很自然地,没有任何征兆地,很畅然地,聊了起来。就好像是彼此的潜意识都在告诉自己:再不聊,就真没机会了。我的眼珠,不停地在打转,在她那扫帚花般浓密的睫毛上,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更在她那恰似香梨斑的雀斑上,不停地,来回地打转。我在听她说,很认真地听她说,又有谁不愿意从她那樱桃小嘴中听些什么呢,即使心跳声早已填满整个声腔。那三个小时,过得像忙里偷闲的午觉一般,短暂而美好安逸,更叫人不舍。
最后一节课后,我和她便不再只是师生那么简单,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们经常联系,会一起去喝咖啡,会分享彼此的日常,通电话一次就是一个多小时。她曾帮助我度过求学时光中最艰辛的日子,她曾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我时常走在路上会因为想到能拥有这么一个“好朋友”而突然开心傻笑,直到有一天,我从她那里得知,她要结婚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电话没有中断。她还是会打来电话激动地告诉我自己对于这场婚礼是多么的紧张又期待,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会给我讲自己打算怎么装修婚房,计划开始怎样的新生活……
而我,每次挂完电话,明明像她一样激动的我,会隐隐感觉心里就是有那么一块儿,很不舒服,极其不舒服。它们掺杂着,越来越乱。
后来她结婚了,再后来,她很热情地邀请了我去她新家做客,我接受了,很乐意地。可以说,她的婚后生活完全是她理想中的,抹茶色的墙,加上咖啡厅般的布置,还有爱人与犬,完美极了。果然,她做到了。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相拥而别。可是这次,这个拥抱,似乎僵硬了许多,好像冬天里奶奶院子里的,冻住的水管一般。
自此,直到现在,我们很少联系了,换句话说,是几乎不联系了。再没有了电话,很少有短信,就这样,我们,完完全全地,从彼此的生活中脱轨了。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后一节课,只是师生,只活在通讯录里,又或者不仅是。
乌鲁木齐冬日里的妖风,悄无声息地,记录了这所有的一切,或许是因为低温,甚至当时的感觉,那个模糊又美妙的感觉,像琥珀里的昆虫一样,被记录地一五一十又措手不及。
不重要了,那是怎样的一个感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被记录了。
够了,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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