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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城,天文殿,正午常朝。
郎卫逞威严,文武两边立。皇帝面朝南,凡事有纲纪。
飞檐铜铃悬,殿宇祥和气。有本奏明言,无本各离去。
自从卫王被削权,穆崇客死异乡后,卫王这股势力基本退出朝局了,这常朝气氛似乎比以往宁静了许多。
现在丞相高涛重新归朝,许多事情都由丞相与各曹大人协同会办,加上道武帝身体欠佳,所以常朝次数较以往明显减少,除非有大事要君臣共同商议。
有人退出历史舞台,那么,自然就会有新鲜的血液重新注入进来,齐王、清河王等几位皇子王爷,也加入了常朝议政,桓王拓跋虔之子拓拔悦继承陈留王之位,也位列朝班。
襄武侯贺狄干,地位明显提升,当然,如南部大人长孙嵩、北新侯安通、宗正卿拓跋渠、御史中丞崔呈、廷尉荀泰、太史令晁崇、匠卿吴差等一帮老臣还在,还有各曹的长官都悉数列班。
众臣见驾完毕,吏部尚书崔宏,出班跪倒,“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拓跋珪静静的坐着,看着下面跪着的崔宏,又敬重又气愤…
这个老狐狸,不是告老还乡么,怎么还在这里鼓噪呢,呵呵,跟我耍心眼儿,动不动就撂挑子,要是不整治一下你这毛病,以后还得了?
“嗯,原来是崔尚书啊,朕还以为在梦中呢,你不是回老家颐养天年了么?哈哈哈!”拓跋珪话里有话。
崔宏高声说道,“回陛下,您交给的差事臣尚未办完,所以不能回老家,今日交差之后,臣就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
“哦,是吗,朕交给你办什么差事儿了啊?”拓跋珪装作一脸惊诧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忘了交给崔宏的差事了么?你要是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从古至今,那些文治武功的帝王,出类拔萃的将相,之所以能做的如此出色,一般至少具备几个条件,一是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伟人说的;二是精力旺盛,因为劳心费神,耗损的都是精力;三就是记忆力超强,脑袋不灵,顾此失彼,肯定不行;四是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与出色的判断力。
就是放在当今社会,也是如此,那些领导与企业的高层,都是非常出色的,所以作为下属,若心存侥幸,认为上级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自己必然会付出代价的。
崔宏自幼聪明,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岂能不知其中道理,但又不能点破,因为坐在上面的是皇上,“看破不说破,多舌招横祸”,这是为人处世的准则之一。
“陛下您日理万机,想必是无暇顾及此等小事儿,但臣丝毫不敢懈怠,凡是陛下交办的事情,在微臣心中,那都是天大的事情!”崔宏说。
这话讲得真是有水平,反应也够快,既奉承了皇上,又表现了自己的无限忠诚,真是语言的艺术啊,钦佩吧!
“哦…,朕想起来了,让你和吴匠卿做大魏宫的规划法式图,如今做好了么?”拓跋珪顺势也来个就坡下驴。
“启奏陛下,主要是吴匠卿之功,臣对法式并不精通,只是做些辅助工作罢了。”崔宏说,“如今法式图已经完毕,请陛下龙目预览。”
领导艺术,语言艺术,合作心态,宽广心胸,先把主要功劳让给别人,特别是自己的下属。
两个内侍抬着一个牛皮卷上殿,文武闪退两边儿,牛皮卷在大殿中徐徐打开,一副大魏宫的规划法式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道武帝拓跋珪,顿觉眼前一亮,赶忙“蹬蹬蹬…”走下金阙,来到殿中,凝目观看,真是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但只见:
端门神武划中轴,前朝后宫分清楚;
太华大殿居中央,两侧对称东西堂;
经武殿尽透威严,宣文殿崇礼敬贤;
武库太仓在东北,理诉徽音列西南;
万寿宫,永安殿,福寿康宁皆圆满;
太和殿如同飞雁,朱明阁明理道然;
太宫之中驻太子,皇信堂里讲信实;
斗拱飞檐好气派,江山永固传万代。
整个法式图,布局严谨,殿宇名字大气内敛,既显示出皇家的尊严与气派,又极具汉文化的深刻内涵,描绘工笔细腻严整,功力深厚。
众文武看罢,心中不住赞叹,果然是“冀州神童”文化底蕴博厚,果真是名将作之后,设计精致,大气**。
崔宏给拓跋珪讲述了各个宫殿名字的含义,吴差介绍了每个殿宇的设计理念与构造。
原来这大魏宫城,参照了西都长安,与东都洛阳,宫城之营造法式,并结合鲜卑文化特点,取其精华,独具匠心,真是气势恢宏,巧夺天工。
道武帝看罢,心中无比兴奋,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气派的宫城,也难怪他兴奋,北方游牧之族,哪里见过这般气派的宫城呢!
崔宏再次跪倒,“启奏陛下,宫城法式业也已完成,臣恳求陛下,务必量财力而营造,不能横征暴敛,加重百姓负担,陷黎民于水火!”
众人听到此番言语,心中都替崔宏捏着一把汗,这样的言语显然会令龙心不悦,但是崔宏自有想法儿,反正也要离开朝堂,大不了丢官罢职,真的回老家去。
拓跋珪听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崔尚书啊,你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话,朕自称帝以来,一直崇尚节俭淳朴之风,切记浮夸与奢靡,我想你们都有感触吧。”
真是龙心难测,龙行不定啊!
文武听罢,齐声高呼,“陛下尚简戒奢、心怀万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宏又躬身施礼,丞相高涛站在旁边不住地使眼色,意思是,得啦,你见好就收吧,别再引火烧身啦!
崔宏根本就视而不见,又高声喊道,“陛下,臣还有最后一本要禀奏!”
拓跋珪听罢,眉头不禁一皱,哎呀,这读书人真是尖酸,如此没完没了,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说,“崔尚书,有何本章?”
“臣启奏陛下,立齐王殿下为太子储君,以延续大魏国脉,江山续承永固!”崔宏朗声说道。
天文殿上惊雷响,百官惊变失常样。皇帝皱眉头,贵族心滚油。
铮臣何惧死,立储乃宗旨。你我尽心明,不忧再远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竹捅破湖底天,崔宏一句话,顿时引起大殿上一阵骚乱,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谁当太子与皇帝都无所谓,因为自己就是臣,但对于想夺取帝位的人就不一样了。
卫王已经退出舞台,鲜卑贵族力量受挫,襄武侯贺狄干成了鲜卑贵族中新的旗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汉臣左右朝政,所以赶紧出班。
“陛下!臣请立刻将崔宏斩首灭门!以正朝纲!”
一些鲜卑贵族也纷纷随声附和,“满门抄斩,以正朝纲!”
道武帝感到头一阵剧痛,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看着眼前的襄武侯,心想,看来,你这也要学卫王啊,野心勃勃,欲夺皇位!
“哼,老奴崔宏!轮不到你在这里放屁!”清河王拓跋绍冲到崔宏近前,用手点指,“现在陛下还没死呢,立什么太子!”
众人一看,这清河王一说话,就感觉要出事情啊。
拓跋绍用手点着高涛、崔呈、荀泰、晁崇等人,“哼!你们这些汉人,在我大鲜卑眼中,就是一群狗奴才,两脚羊!什么东西!”
这话说出来,算是引发了大魏朝积蓄已久的鲜卑与汉族的矛盾了,尽管这些矛盾,几乎朝堂的每个人都清楚,尽管鲜汉之间也明争暗斗,但最起码没有公开撕破脸,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拓跋绍是个顽劣之人,根本不知道汉人的品格,特别是读书人,那是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的,文死谏,武死战,别以为文弱书生好欺负,尤其是“两脚羊”这三个字,已经彻底激起了汉臣的愤怒…
御史台中丞崔呈出班,“清河王,请自重,士可杀,不可辱!”
“哈哈哈,小爷就辱你了,怎么着?你个两脚羊!”拓跋绍狂叫着。
崔呈愤怒至极,作为御史中丞,本来就性格刚烈,岂肯受此奇耻大辱,呼喊一声,“生之有愧,愿随伯叔!”
言罢,袍袖遮面,径直向大殿玄柱撞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继而“噗通…”一声,崔呈的尸体倒在地上…
不堪受辱,为守名节,撞柱而亡,跟随伯叔去了。
伯叔是谁?不是伯伯,也不是叔叔,是那孤竹国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的伯夷和叔齐。
“哈哈哈!早就该死,死了就是臭块儿地!”拓跋绍冷笑着。
拓跋珪见状,心中一阵恼怒,用手点指着拓跋绍,“你…你这奴才…,真…真气…”
言还未尽,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子一软,瘫倒在龙椅上…
“崔中丞啊!你死的好惨啊!”“陛下!陛下!快去传太医啊!”
众人呼喊着,天文殿上,顿时乱做一团…
欢喜,舒畅,心盼望,坐轩廊。凭子贵,宫位,继君王。尊贵在朝堂,煌煌。叹息年月长,费神伤。
且说那被拓跋珪服用“金石散”后,宠幸的女酒婉忎,现在是婕妤身份,身怀有孕,在这后宫,母以子贵,若是能够生个皇子出来,那身份就大不同了,婉忎每天都心怀希望,小心守护着肚子里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小生命。
皇后慕容苓羡慕嫉妒恨,已经接近疯狂状态,绝对不容一个女酒生子,将来爬到自己头上,所以就要小黄门宗林,必须将婉忎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小黄门宗林可是愁的寝食不安啊,这可不是小事儿,万一出了问题,那自己就是千刀万剐,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完全之策,好容易挨到了端午节,按照以往惯例,端午节御膳房都会做些角黍(粽子)给朝中主要的王侯重臣。
今同以往,卫王拓跋仪虽然权力不在,但卫王爵位还在,所以这角黍还要照常送,宗林一看,机会来了,这卫王肯定有主意,自己可以趁送角黍之机,讨教卫王。
卫王府,武威堂,威风依旧在,人已不同昔。
宗林来到堂上,给卫王扣头,“卫王殿下,小人来看望您了,端午节了,给您送些尚食署做的角黍。”
“哈哈哈,是陛下让你来的吧,要想让本王死,不用这么费事,一句话本王自会了断,何必在角黍中下毒呢!”拓跋仪手里拿着画眉弓,笑着说。
宗林扬眉睁眼,嗔怒道,“哎呦,卫王你说哪里话呀,这是每年端午节的常例,你现在还是王爷呢,怎么能不给呢?!”
“嗯,还算你这小子有良心,本王平日没有白疼你!”拓跋仪放下画眉宝弓,“宗林那,你说说,朝中近期都有何变化呀…”
看来虽然远离朝堂,卫王心中还是不甘寂寞啊。
宗林见堂上,左右无人,便将贺狄干多么张狂,齐王如何平定柔然内乱,世子闾大飞归顺大魏,道武帝将华阴公主嫁给他,丞相高涛还朝等重要事件,一一陈述给卫王。
卫王听罢,心中暗想,这个贺狄干一直暗中和自己作对,要不是他落井下石,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看来非得除掉他不可!
宗林说,“王爷,小人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还请您指点迷津。”
“哦,你小子还有棘手的事儿?哈哈,说来听听…”拓跋仪面带笑容。
宗林便把慕容苓要自己想办法,将婉忎肚子里的孩子做掉的事情讲述一遍,拓跋珪哪里知道婉忎何许人也,宗林就将婉忎的情况也详细说明。
拓跋仪听罢,心中暗笑,这个慕容苓,真是恶毒啊,心如蛇蝎,不过呢,也不能怪她,任何女人处在那个位置,遭到那个遭遇,十有八九都会心里扭曲变态的。
“嗯,看在你小子还没有忘了本王的情分上,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拓跋仪说,“你去找太医徐青,就和他讲一句话,‘中秋夜,月饼圆’就可以了,他若无动于衷,你就说,只能把这句话,告诉慕容皇后了,他肯定会帮你做成此事的…”
“中秋夜,月饼圆…”宗林嘟囔着,“中秋夜,月饼圆…”
当差苦,苦当差,严寒酷暑不自在,伺候人,人伺候,小心陪笑做马牛。
太医徐青背着药箱,从坤六殿婕妤婉忎那里出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刚走到朱明门外,正巧碰到小黄门儿宗林,“哎呀,这不是徐太医么,这是给谁看病去了呀?”
“宗林啊,你…这说话阴阳怪气儿的,吃错药了么?!”徐青一脸不耐烦,“是不是要我给你也瞧瞧,看怎么保胎…”
“呵呵,这是神医,一眼就看到我吃错药了!”宗林皮笑肉不笑,“徐太医啊,我这肚子里装的可都是沙子,坐不住胎啊!嘿嘿嘿,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青看了一眼宗林,明显不耐烦,宗林还是笑着,二人来到僻静之处,徐青问,“什么事儿,说吧…,我还有要事呢。”
“嘿嘿嘿…,徐太医呀,我提醒您呀,您可还记得,‘中秋夜,月儿圆’这句话么…”宗林神秘地说道。
徐青看了宗林一眼,“中秋夜,月儿当然圆了,不圆那叫中秋么!你难道痴呆了么…,需要给你开个方子么?”
言罢,徐青脸色发青,背着药箱转身就走…
宗林眨着眼睛,难道卫王故意糊弄我么?
他仔细想着,“中秋夜…月儿圆…”哎呀,说错了,抬手使劲儿给自己脸上一巴掌。
用力过猛,“啪”地一声脆响,应该是“月饼圆”不是“月儿圆”!
此时,徐青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宗林大声说道,“徐太医,刚才在逗你呢,是‘中秋夜,月饼圆’!”
“啪嗒!”一声,徐青的药箱落在地上,他呆立在原地,如同木雕…
宗林一路小跑儿,走到近前,“嘿嘿嘿…,徐太医呀,您这是怎么了…”
“这…,我…,这手滑了,所以药箱掉了…”徐青神色慌张,脸色由青变白,如同即将发红的西红柿。
“哎,您这可真是的,这药箱是救命的,也是饭碗啊,饭碗…,可不能砸了…”宗林弯腰,拿起药箱,给徐青挂在肩上,“砸了,就不能吃饭了,是吧,徐太医…,嘿嘿嘿…”
“嗯,是…是…,黄门官说的是…”徐青转身要走,刚走出两步…
宗林又慢慢说,“哎呀…,徐太医,看来我只能把‘中秋夜,月饼圆’这句话,去告诉慕容皇后了…”
徐青听罢,身体不住抖动,急忙转身,来到宗林近前,脸色已经苍白如雪,“宗大人,您…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宗林听罢,心中一惊,这卫王真是厉害啊,这都能算的清楚,难道他是神仙不成!
宗林满脸堆笑,拉住徐青,“哎呀,徐太医,那么紧张干嘛,走,去我那儿好好喝几杯…”
真是:二人合谋施毒计,可怜无辜小命失。
争吵,争吵,争吵帝王晕倒。读书崇礼守节,绝不抱残守缺。矛盾,矛盾,朝堂增添混沌。
常朝崔宏荐太子,鲜汉矛盾激化时,崔呈以死守节气,汉臣悉数欲辞职。
常朝议政,经清河王这一番搅闹,可谓是暴风骤雨,崔呈撞柱而亡,道武帝昏厥,好歹那崔呈也是清河崔氏一门的人,如此惨死,引起朝野震动,崔宏等汉臣都递交了辞呈。
道武帝其实只是头疼,昏厥是装出来的,因为当时的场面,确实很难处理,也无法处理,所以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假装昏厥。
崔呈之死,引发朝局震荡,汉臣辞职,这影响巨大,虽然这些汉人骑马征战不如鲜卑人,但治国安邦却是鲜卑人无法相比的,更重要的是汉人人数众多,且文化博大精深,如果处理不好,这些汉人将离开大魏,转投其他国朝,那对大魏来说便是致命打击。
这个清河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拓跋珪气的脑仁儿疼,只好又多吃几粒“金石散”…
坐牛车,走沙地,遇事不生气,干活别过力。
屈蛇侯老罗结,下了牛车,迈着方步,走到大魏宫城神虎门,守门幢将一看,原来是老侯爷,赶忙让人陪着去天文门,到天文门有内侍进去禀报,说屈蛇侯见驾。
拓跋珪正在烦闷,如何处置常朝发生之事,听到屈蛇侯见驾,心中顿时立马舒缓。
这老侯爷可是精明着呢,那双目的眼睫毛儿据说都是空的呢,可以吹哨子,再挖上几个孔,当笛子吹也行,就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小的手口。
老罗结那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啊,此事他一定有好主意。
屈蛇侯慢吞吞来到殿中,躬身施礼,念其德高望重,年岁又大,早就免跪了,“老臣参拜陛下。”
“老侯爷,哪阵风把你吹到天文殿了啊。”拓跋珪面带苦涩。
“好久没有来看望陛下,听闻朝中出了点儿状况,所以过来看看…”老罗结举重若轻,“要说风么,那肯定是南风把我吹来的啊!”
锦上添花不可少,雪中送炭更可交,心善总有贵人助,逢凶化吉天理昭。
“嗯,老侯爷真是朕的老福星,大魏的股肱谋臣,朕心甚慰。”拓跋珪确实有些感动,“赶紧给老侯爷赐座,上御茶。”
老罗结坐下,其实早就知道发生的一切,所以才来参见皇上,一是看望,二是协助出个主意,“陛下,老臣以为,此时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来要适当惩戒清河王,二来呢,要给汉臣抚慰,厚葬崔呈,善待其子,让崔宏重新归朝,并加官进爵。”
“嗯,老侯爷说的有理,朕也正在思考。”拓跋珪说。
罗结接着说,“然后再让高丞相出面,稳住汉臣的心,这样才能够化解危机。”
道武帝拓跋珪即刻命内侍长岳延拟旨,谥封御史中丞崔呈为“恒节公”,并厚葬;封崔呈之子崔颐为散骑常侍,清河侯;加封崔宏为白马侯、周兵将军;封御史宁博远为兰台御史中丞。
清河王拓跋绍扰乱朝堂,离间鲜汉,有失德行,从五柱布格王,降为三柱布格王,并罚俸禄一年。
一场鲜汉朝堂权力与生存空间之争,终于以崔呈撞死,汉臣以退为进,清河王降格罚俸而暂时平息…
其实,平息是暂时的,只要朝堂还在,人还在,这争斗就将永远持续下去…
吉日到,乐声声,车马辚辚始远行。东看朝霞红粉帐,近观旗帐似霞红。
大魏长公主出嫁,送亲的车当然气派,足足有几十辆,都装满财物,当然,其中有十几辆是吕互商队的车马,也一起随着送亲队伍出发了…
齐王拓跋嗣骑着枣红马,亲自送妹妹出嫁,贴身侍卫王洛带着十几名王府勇士,另外又带领宗子队百名,铁骑五百,护送公主。
车队出了平城正南门乾元门,过了吊桥,来到象魏下,华阴公主让陪嫁的侍女雪雁,将车帘撩开…
看一眼悲喜交加的平城吧,看一眼朝夕相伴的亲人吧,看一眼饱含深情的草木楼台吧,武州川的水啊,你慢些流淌,大魏的女儿,爹娘的骨肉啊!此去山高路远,回来不知何年…
城头上,看母亲熟悉的身影,慈祥亲切的脸…
城门口,见阿妹濩泽公主玉手挥动,热泪洗粉面…
轻声唤,爹娘啊,你们别悲伤,女儿走了…
默祈祷,爹娘啊,你们多珍重,望福寿康安…
大监豆慧、内司监左瑶,来到车前,豆慧说,“我们来恭送公主,愿公主德佩良缘,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呵呵呵,说的真好,谢谢左内司、豆大监。”华阴公主苦笑着,“感谢你们…能够来送我…”
豆慧又对雪雁说,“雪雁啊,你一定要照顾好公主,记住夫人的话,一定不辱使命!”
雪雁眼含热泪,“请二位姐姐放心,雪雁就是死也要保护好公主!”
豆慧又来到吕互近前,拿出一封书信,和一个玉佩交给吕互,“倘若遇到阿耶与阿弟,将书信与玉佩交给他们,否则,他们可能不信任你。”
吕互眼中含着热泪,“阿姐放心,吕互一定找到义父与阿兄!”
送亲队伍终于再次启程,华阴公主坐在车内,杏眼紧闭,两行泪水,顺着眼角儿,慢慢淌下来…
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在云中,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了在平城这些年的喜怒哀乐,想起了飞鸿,心中一阵苦楚,有词为证:
嬉戏云中闹。草青青、百花争艳,春光正好。无虑无忧无烦恼,随性尽情奔跑。不计较、你多我少。藏在树林捉麻雀,可怜惜、幼小黄雏鸟。总记得,时光老。
平城落得芙蓉貌。美妖娆、桃花人面,谁不知晓。倾慕英雄芳心许,却是无情纷扰。只能是、默然不吵。无奈离开伤心地,叹今生、爱恨皆完了。都忘掉、归飘渺。
此时,象魏的后面,飞鸿慢慢走出来,看着华阴公主远去的帐车,少英雄心中不觉,一阵难过…
别了…,我的心爱的公主,别了…,我的心动的岁月…
武州山下首相识,青涩苹果挂两只。彼此倾慕业已迟。恨天时,宁愿此生傻痴。
少年不知愁滋味,懵懂情感却揉心。
老子说,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当你痴迷于某些事物时,必然会耗费你的身心,资材积累藏匿过多,必然会招来祸灾。
太过痴情,必然劳心费神,有时候老天真的不睁眼,宁让鸳鸯两离分,还不如自己傻痴混沌!
根据与闾大飞约定,齐王送亲队伍到达怀朔镇,然后安南将军亲自来迎娶华阴公主。
怀朔镇,是大魏重要的要塞,处在大青山后面,南过昆都仑沟到山前,北通至山后的茫茫草原,是盛乐和金陵、平城三地的战略咽喉,在大魏和柔然的争斗中位置及其重要。
齐王带着送亲队伍,过了杀虎口后,吕互便与齐王分别,齐王将自己的一枚玉章交给吕互,因为北边属于柔然控制之地,虽然现在闾大飞归顺了大魏,但总是有些风险的,有此玉章便可以起到一定护身作用吧。
吕互千恩万谢,带着商队一直向北,直奔盛乐而去,齐王则一路向西,奔怀朔镇。
且说那吕互带着商队,十几辆勒勒车上,装满茶叶与丝绸,沿着道路一路向北,一边做着交易,用丝绸与茶叶,交换奶酪,兽皮与马匹,果干等物资,一边寻找着五原堡乡亲们的下落。
这日,到达克鲁伦河南岸,然后再向东,直到大泽(今呼伦湖)边,才见到从五原北迁的堡民。
吕互兴奋异常,问乡亲们现在的首领是谁,一位老者自称岳太,对他们非常热情,将吕互一行人让进毡房。
吕互等几个人进入毡房,老者岳太叫家人摆上乳酪、奶茶、肉干儿、还有烧酒等招待众人。
众人一路劳乏,又饿又渴,见到岳太又如此好客,也就不客气,依照惯例,临走时给些茶叶瓷器等作为答谢即可,大家就坐下来安心饮酒吃食。
不知不觉,吕互发现毡房中只剩下自己人了,隐隐感觉形势不对,难道其中有阴谋么?
正在此时,听到毡房外面一阵喧嚣,吕互等人惊慌失措,打开毡房的毡帘一看,几十个老幼妇孺,健壮青年,手拿棍棒牛刀已经把毡房团团围住,各个红着眼睛,伸着脖子,如同就要争斗的鸡…
“哼,你们这些索虏头的奸细,这么多年了,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今天跟你们拼了!”岳太胡须翘起,脸上的肉“突突突…”颤抖着…
吕互高喊着,“老伯啊,您搞错了,我是五原堡老宗主的义子吕互啊!”
“哈哈哈,早就听说堡里有告密者,说是老宗主身边儿的人,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宗主怎么养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岳太手里拿木棍,气的不住地哆嗦。
此时,远处飞来十几匹快马,顷刻来到毡房前,有人喊道,“少宗主来了!”
众人闪开道路,一个二十几岁的俊朗少年来到近前,只见他:
剑眉虎目透威风,白面阔口似玲珑;
耳边一颗朱砂痣,恰似温玉嵌血石;
腰悬弯刀挂新月,笼冠健身玄斗篷。
吕互仔细一看,这不是豆拓又是谁呢?!
“豆拓阿兄!我是吕互啊!”他一面大声哭喊着,一面向疯了一样冲出毡房,扑向豆拓…
“站住!不要过来!”两个健壮的青年,手持弯刀立刻护在豆拓身前,“否则对你不客气!”
豆拓站在那里稳若泰山,虎目烁烁,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仔细看着吕互,脑海中浮现着,十年前发生的那场血雨腥风…
是啊,当时吕互确实不在五原堡,难道那卖主求荣的蛇蝎小人是吕互么?
正是:公主难嫁如意郎,十年仇恨断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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