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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航天器载着江灼抵达恶魔之眼,原本隐形的飞船显现出轮廓,将黑暗战队吸引了过来。刚显现出轮廓,飞船便再次被切,剧烈晃动之下,盔甲撞击地面的声响,卡戎摔在显示器旁,有一瞬的恍惚。
原来江灼在群星中那样渺小,渺小到裸眼看不见,但在卡戎的眼中,她也如那些星星一般,微小却依旧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她无助地站在时空隐约的大门前,终于将一半身体探了进去。
发夹因撞击而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卡戎无暇顾及,那一刻,她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掉,她清楚此刻江灼所承受的。刘海重新在额前散开,斜斜的遮挡住眼睛,她也不理会,翻身再次坐在控制台前。
“来啊,撞我!不就是一个人扛,谁怕谁啊!”
兵荒马乱,连太阳系都岌岌可危,她等不到谁的救援。
也许最后的结果是飞船解体,或是爆炸,幸运一点,和撒旦同归于尽,她只能尽全力为江灼多争取一些时间。好在奥尔特文明之下的导 弹,要完全摧毁一架地球开来的飞船,还不是那么轻易的事。
江灼的身体,被两个时空生生分割开来,却又扭曲到极限,身体如背负了千斤的巨石,同时被引力撕扯拉伸到断裂一般,下一秒就要被撕碎成灰的感觉,无法想象的痛让她几近窒息。
倘若被吸进时空之门,也许她便和普尔一样,迷失在那个时空里。倘若不进入,便无法找寻普尔。唯有站在两个时空的边缘,成为连接两个时空的纽带,在这样极端的状态下,睁大双眼,靠意念和感应,来找到他。
一次一次的撞击终于让那艘饱受摧残的飞船难以承受,密封性能遭到破坏,船内的空气迅速泄漏至太空,填充进来的,是真空的回馈。作战服可以保证卡戎的生命循环,她依旧没有放弃操纵这架随时有可能解体的飞船。
“灼,我没法再保护你了。”显示器已坏,她透过窗户望了一眼时空之门的方向,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而通讯,也让身处两个时空的江灼无法接收。忽然,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身为Pluto家族的继承人,我却从未想过担负起家族的使命,更未曾想,太阳系外,有朝一日,我的生命也会终结在此。宿命,原来是设定好的完美。”
也许太阳系和地球最后的命运,她无法看到了。
飞船解体之时,她便倚靠氮气装备极速飞向撒旦的飞船。而迎面驶来的飞船上,自己的身体却被一双手轻轻一带,改变了方向,跌落在另一艘飞船上。
“太阳系危机尚未解除,普尔生死未知,连你也不想活了吗!”
摘下头盔,入眼是一对魅蓝的双眸,她定定的望着他,躺在地上静静的喘息几秒,而后说道:“在飞船上的时候我就想,能拖一秒是一秒,可我拖不下去了…我还能怎么样?”
西泽自她百转千回的眼眸里,瞧见了隐隐闪动的晶莹。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曾单兵奋战独守一座城,带着满飞船的炸 药便敢去毁灭一颗星,哪怕是放弃自己最喜爱的人,也不曾见她哭过。如此勇敢和倔强的“战士”,也会流泪么?
“我难过的是,我救不了她。”绝望的情绪自话语中蔓延而出,头盔丢弃在身旁,她无力的撑起身体,抱住双膝,乱蓬蓬的长发丝丝缕缕披散在肩头。
西泽悬起的手臂静止在半空。他忽然想像普尔轻抚江灼一样的,轻轻摸一摸这孩子的脑袋,可这想法旋即便止住了,只是不作声的将手臂默默放了下来。他半跪在卡戎的对面同她一般高:“会的,相信我,那不是最终的结局。”
卡戎微微抬起头,他和她对视着,清澈魅蓝的眼眸,如同阿尔卑斯山上淌过的溪水,像晨曦照进树林,像拥抱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越那一片蓝,眼底漾出的那份冰蓝色的守护,让她的心从治愈里重新燃起希望。
魔眼星系外爆发了一场团战,柯伊伯战队对鬼兵发起总攻,轻轻松松便把对方打到残血。然而传回接收器的恶魔之眼的影像,却在此刻变得断断续续,每一帧画面,都像极了定格的鬼胶片,如同能量不足的设备,进入自动关机的状态。
江灼摇摇晃晃的站在时空之门的边缘,扭曲的身体承受的巨大引力开始变得不规则,却更加猛烈冲击撕拉着她的身体。好几次她便要坠进那个时空,却还靠着所剩无几的意志在做最后的坚持。作战服早已有了漏洞,能吸进她身体的氧,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普尔,你感应不到我吗?”江灼的声音无法被传达,外界的干扰也阻断了所有的感应,她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可一定要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西泽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猛然间意识到,恶魔之眼是撒旦恶意生成的,若他消失了,时空之门便会关闭,他们可永远回不来了!
“停止,马上停止团战!当务之急,找回普尔,还有,你们曾经的柯伊伯王后,江灼。”西泽的面庞又变得冷峻起来,刚刚释放出的片刻柔情,在这一秒不复存在。“留下部分兵线抵御那些战队,其他的,随我向着恶魔之眼前进,决不能让它关闭!”
飞船越来越靠近恶魔之眼,直到那扇错乱时空的大门,不用通过设备也能够依稀可辨。
“飞船无法太接近,会被吸进去。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近的距离。”可这最近的距离,也有半个多飞机跑道那么远呢。
“开启传送门,送我进去吧。”
还未等到西泽安排其他的人过去救援,这沙哑的无奈背后,他听出的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循声望去,漆黑的眼底中,那坚定的眼神穿透额前的碎发,直射进他的眼瞳里,流露出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勇敢和无畏。
“我的女人,已经等不及别人来救了。我这一生,也没有做过许多有意义的事情,是她,教会我承担责任,是她,让我拾起了笑容。在最后,我不想被黑暗、恐惧所拘束,我承诺过她,会用性命来守护她,直至我死,现在,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她那么的、那么的决绝,凄凉和美丽。西泽点了点头,长叹一声:“我不会让你死。”并亲自为她绑起了装备,“这些装备,关键时能救你的命。”
“谢谢。”绑好了身上的最后一个结,“千年前,地球上有个作家曾说过‘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江灼就是我的军旗。”说完最后一句话,卡戎便跳进传送门,投身进茫茫宇宙。
江灼若是活不下来,那她的世界也随之踏进万年冰川期。
在飞向江灼的那一刻,她真的没有惧怕过未知和死亡。
而那一刻的西泽,却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害怕她就真的这样,迷失在飞船外漫天致命的星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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