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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每当得到什么总要失去,如今看似完整的我,里面其实已经支离破碎,我唯一的想法仅仅只是想要忘记这些记忆。无尽的空虚感向我袭来,在这空无一人的长廊里,我不由地想起了那些一个人的时光,没错,一个人。曾经的想法再度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急于寻找解脱,什么能救赎我,近在眼前,我知道的——绳子,茶几上的绳子。一切都有意义,存在即合理。那绳子原本就是为了自杀而存在的。
可能是这声音的刺激,我的手脚还不听使唤,不停地跌倒再站起,那根绳子便成了如今支撑着我的动力。第二次了——我仍然记得第一次时的痛苦,渐渐失去的呼吸,不停挣扎的四肢,不过并没有后悔,凳子倒下的瞬间所体会到的解脱感,只有当事人才能理解个中滋味,我不求所有人都能理解。于是再一次的,我——
“做不到啊——原来是这样吗?‘即便是我想自杀,锁链也会阻止我的’,那个人想说的是这个吗?这么说离开的方法就是自杀——”
但是为什么,一直以来犹如空气的锁链会在这个时候阻止我呢?方法不对?不会的!当时老师明确的否认了,方法没问题。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老师在说谎呢?不,如今还怀疑这个的话不会有任何进展,选择相信老师的我如今再怀疑的话就太可笑了。
“自杀?哈哈哈——”
的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呢?因为是英语老师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吗?小乔也是因为知道是英语老师所以才选择用那串数字的吗?真是服了——和白痴一样。
“也就是说是我的问题喽。我哪一步做错了。可是是哪里呢?”
无法自杀反而让我开始冷静了。锁链说不定并不是什么限制,只是它生来就长成了这么个丑陋的模样吧。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它,心灵扭曲的怪物,长相又能好看到哪去呢?只不过人们往往只看表面而已,我也是这样肤浅的人,所以才看错了你吧。
重新理顺一下情况。现在必须自杀才能离开这里,而锁链却会对我想要自杀产生反应阻止我。锁链是保险,我一定做错了什么。自杀本身没有错的话,那就以它为中心来考虑吧。一般人提到自杀会想到什么呢?哪里有一般人会想到自杀啊!简直就像是考试时的命题作文一样,还好我不是一般人啊。
首先是地点。在哪里自杀呢?所有房间都一样,不过也不能排除有特别的房间的存在。但是这就多此一举了。这里是老师所创造的世界,由他来制定这个世界的常识与规则。说着要保护我们的老师,可能会为了防止自杀而上这样一道保险吗?不会的,他一直处于矛盾中,这样做的话可以说已经不可能自杀了。房间的数量简直让人绝望,求死欲再强,也不可能坚持下来,最后可能连死的心都被磨灭的一干二净了吧,但是那个时候也绝不会想活着,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人渣。
其次是方式。直觉告诉我的确是上吊。因为根本没有刀具一样的尖锐物品,而且老师心中的悔恨太强烈了,每一个房间都放绳子应该是为了提醒自己吧。自杀还有什么要素?自杀的时间段吗?太多此一举了,我又不是只在某一特定时间才出现的稀有精灵,难道说是所谓的限时秒杀,那是只有在某一秒凭借手速和运气才能做到的,对我来说的不可思议之事。我想应该不至于吧……其实我也只是切身体会了一次自杀而已,经验也不是很充足。不过硬要再说的话,应该是谁自杀了吧。
还用说吗?不就是我吗?——但我是谁啊?
曾经天真无邪心怀期待的少年是我,沉默不语听话懂事的儿子是我,成绩优异老师喜爱的学生是我,现在坠入谷底空无一物的家伙是我,漠不关心周围一切的木偶是我,面目可憎令人恐惧的怪物是我,这些都是我,但又都不是我。
如今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竟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理解为什么过去会做出这样那样的行为,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年少轻狂吗?可能有一部分是吧,但大多数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从出生开始我们一直在犯错,到临终之时又能彻底改变几个?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打着幌子,明目张胆地故意犯错,我自知利用这一点,做了不少十恶不赦的事——这些事说到底并不是真的什么邪恶勾当,其十恶不赦的理由仅仅是我明知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地做了。
可能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积累才使我的心慢慢变质的吧。于是不经意间突然发觉,为什么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在我眼中已成陌生人一般遥不可及,明明曾经的美好都深深刻在我的脑中,我想说‘好久不见,还记得……’之类的寒暄,然后再一起大闹一番,而开口时却只是说‘好久不见’,这不是我,我想否定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个人啊!我在问你话呢!如果我不能到达你的所在,那能不能请你把该传达到的话好好地替我说出来呢!不要让我讨厌我自己啊……
面对自己的改变,我无能为力,我清楚我已经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地方了。那么,此时此刻,这里的人,究竟是谁呢?现在这里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人,还能称之为我吗?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外表一般无二就可以取代我呢?该在这里结束的人是你吧!
——才怪呢!尽在那里自说自话,把现在的我改变的不就是我所期待的我自己吗?把错全让现在的自己背负,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明知是这样却还是这么想着的我,又想要重蹈覆辙吗?
现在的我一定很讨厌把所有错归咎于他的过去的我,过去的我一定很讨厌不断做错的现在的我。但是相互讨厌的两个人没有一个可以独善其身,过去和现在原本就密不可分。到头来做错的还是就只有那一个人。没错——错的人仅仅是我而已。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即便有所改变,我还是我,即便十分讨厌,我还是我,所以要自杀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其他人。不让现在的我来承担,不让过去的我逃避,这才是老师所期盼的结果——接受现在的自己,了无遗憾的自杀,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始,这也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但是——唯独不是我内心深处期待的结果。这我是清楚的。
锁链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逃避,企盼着自杀的我同时又害怕着,所以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所以老师如此的设计,希望在我走出这里时,即便是简单的拼凑起来,也要完整地走出去。我想现在的话,应该勉勉强强能走出去了吧。我这样想着,然后——
我悬挂在这房间里,代替一直不停摆动的钟摆,继续摆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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