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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衣帛撕裂的“刺啦——”声,夜间的凉气势不可挡的席卷自胸前,恐慌极度坠下深不见底的冰窖最终崩短了她最后一根悬而又悬的神经。她疯了,用尽最锋利的利爪和锋牙,像个疯婆子一样……不,如同一只垂死求生的动物,拼尽全力抓挠黑暗中伏低在她侧脸、脖颈处舔舐的粗皮癞糟的头颅,硌手扎人的胡子毛发倾诉的全是恶人心的欲望,涎液是张牙舞爪的浓硫酸……师凡是大叫着被拽走的。是的,大叫着,形象全无的,十多年从象牙塔里带出来的书香礼仪全掉落在太平洋里了。
心有余悸用在这时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只是跑着,哽咽声逐渐融入荒无边际肆无忌惮的黑夜里,融化在哗哗而过的风声中。她只是跟着前面那个人跑着,对方的鸭舌帽在昏黄而朦胧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突然意识到脸上的凉意和涩重的眼睑,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
可手心里温凉的温度从对方传到自己身上,透过皮肤,隔开肉质障碍,沁入骨髓。不热,却温软得仿佛能穿透心里,抵达脑海。
从没想过如此戏剧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人真的可以很脆弱,每一个(人生)关节,无论多么小,都可能称为致命的重点。如果人的恶意被无限放大的话。更没想到在自己孤立无援,绝望弥留之际,会有这样一个……陌生人,为自己挺身而出。这种感情在心里升起后,比回家的温暖还堪剩,或许就称之为感动吧。
周围大道已比之前越宽阔明晰,一盏盏路灯接连从身后延伸至前方不可见的尽头。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只攥着她走着,速度依旧不减。师凡喘息着挣动了几下,对方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嘶……疼……”
那人终于放慢些脚步,手却依然没有放开。师凡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要高许多。一身黑衣,随着他的动作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帽子压下的阴影让师凡连他的侧脸都看不清。
“你……你要带我去哪?”师凡对着他并不宽厚却笔直有力的后背说道。
他慢下脚步,师凡紧跟着步伐小跑到他身边,吸了吸鼻子,“嗯……那个,谢谢你救了我。”然后呢,师凡调整了一下情绪,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为什么还不说话呢。
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的手,师凡掩盖着些小失落只能双手交叠着握着,仿佛随意而不失冒犯地走着(却不知该丢的早在来时的路上就丢光了,也不知道捡不捡的回来……)。
直到对方轻轻地从喉间哼出一个“嗯”音,师凡放大八倍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了,才放下些心来。
“这边是主干道,今晚你先住宾馆吧,明天再说。”对方言简意赅,一句话里浓缩了好几个意思。一是这边主干道,是安全区域,而且等车也方便;二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打车也不方便,不如暂时搁下凑合一晚,明天天亮再去做案情和安排;至于三……
“房间我可以先帮你开好”,对方低沉清淡的声音从上方贯下来,师凡只木然地点点头。然后对方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我回家里”。
等了半天,没听见反应,对方似乎奇怪了一下,侧身看了过来。
师凡没动,等对方停下脚步,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师凡能感觉出对方的视线就落在自己身上。
脚步渐渐走近,野草在脚底沙沙作响,直到停在他面前。
“把帽子摘了”,话音成破碎状从嘶哑的声带传出,好不威慑力,连师凡自己都觉得这声音可怜兮兮的。她深呼一口气,再次提高声调,“把帽子摘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师凡仿佛突然听见对方略重的一下呼吸声,看着“他”轻轻俯下头,将帽子摘了下来,托在手心。
“为什么……”是你。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哽咽在喉头,混合着三分酸涩,三分感动,还有十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浓浓发酵。有点不妙。
眼睛又开始胀痛了。
熟悉而又陌生,温柔而在意的眼神,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冷漠而颇受人非议的背影,就这样没有痕迹无声无息地潜入心底,仿佛浪花,仿佛午夜时分默默开放的夜昙,将心脏揉碎成泪滴,一瓣瓣碎成一片汪洋大海,肝脑涂地。
不听话的金豆子一颗颗像栓不牢的珍珠涌出眼眶时,对方抬起那双暴露在灯火下的眼睛,血丝似要爬满黑瞳的留白地,红与黑掺不分明,单薄而紧抿的嘴角,瓷白的脸颊似乎因为不可压制的情绪微微泛红,在那双清澈盈亮的眼睛里,师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浓浓的、带着深深眷恋的,还有薄欲触发的……怒气?
一时被情感冲昏头脑的师凡突然有些清明过来,心里竟隐隐有了些惊惶。这个眼神与某个雨夜,那人危险而充满陌生的眼神贸然重合到一起……
师凡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对方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了满怀。尽管对方剪了个短发,师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尽管她不知道秋冶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为什么会……如此……救她。
可接下来她就无法继续思考了。
啊,你是要憋死我吗,抱那么紧干嘛,我要无法呼吸了……
不过下一秒,“秋冶”就放开了她,倏然一根微凉的手指抵在她柔软的唇间。
“不要说话”,她低低开口,语气间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叫我,‘阿泯’”。
师凡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mǐn”,难道是她小名?师凡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只能有些无言地笑了一下。
微风吹黯了晚间灯火,连虫儿也隐匿了嘹亮的歌喉。令两颗无处安放的心愈加无处躲藏,只能苍然得摊个底透。只听对方浅笑着说了句,“呼吸啊,傻瓜”。接着又意犹未尽地在她唇尖轻啄了一下,才放开掌心湿润的双眼。黑暗甫一绽开光线,师凡只得颇有些艰涩地眨眨眼睫,不想又眨落一滴摇摇欲坠的泪光。
她不知道如今这番模样在某些“有心人”眼里是怎样的景象。只见对方又微侧着头有渐渐抵近欲事行凶的趋势,师凡一手抵着她,同时连退了几步。她有些尴尬地撇过脸,看着右手边的草坪,脸颊上带着未消褪的潮红,“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说,H市,你不是回家了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怎么突然……”
师凡不小心抬头瞥见对方的表情,不禁愣了愣。尽管对方在触及到自己的视线的时候立马收回成那副不见情绪的淡然面孔,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份委屈好似受伤的表露。
等对方再望过来的时候,再次重复着那几个字,“叫我,‘阿泯’,好不好”。带着几分恳求,几分期待,几分让人放下心防的心疼。那双眼睛似乎不似以往的死气沉沉不见人气,反而多了几分灵动,让人无法拒绝。师凡只得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阿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没来过这里,这儿还在三环内吗?你手机还有电没有,能不能……”突然说着说着,二人视线对接,又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你笑啥你?”
“秋冶”摇摇头,没有说话,又低头笑了一下,转过身道,“走吧”。
师凡迅速跟上她,看她又管理好表情恢复那副不清不淡的模样,不觉轻哼了一声,又欲盖弥彰地道,“诶,‘阿泯’是你小名吗?你不是叫‘秋冶’吗,怎么又叫‘阿泯’,这名字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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