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忍住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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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豹怒了,它开始咆哮,爪子从肉垫里伸出牢牢的抓着地面,它前腿绷的很紧,后腿弓的厉害。它又扑了出去,这次它不再用牙齿,而是露出十只寒光闪闪的爪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脸。它带着一股寒风扑面而去,然后还没等爪子到小雪的脸就感觉身体一滞,跟着身体就飞了出去,撞到地面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刚才那一拽一抛竟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让我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
对于冒险者,作为野兽最大的优势不是它的瞬间爆发的攻击力,而是它的生命值。在扎瞎一只眼睛,又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金钱豹居然在一分钟后,抖了抖身上的毛,像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
这下操蛋了。“快下去。”我一边冲小雪喊道,一边放出了金毛。
金毛一眼就看见了朝着我奔跑过来的金钱豹,然后发出了一声凄惨的汪汪,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犬科动物面对大型猫科动物PK时,只有死亡一条路。金钱豹对付它只用了一招,它跳了起来,一口咬住金毛的脖子,几秒种后,金毛就不动了。血从它的喉管里涌出来,染红了金色的毛发。
金钱豹松开了它的牙齿,用它那只独眼盯着我。仿佛在说,你别急,下一个就是你。我掏出修罗,金毛争取的这几秒让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虽然我还是站不起来,但它要是还想咬我的脖子,我的斧头先劈开它的脖子。
“你来啊,来啊。”我示威的把修罗举了起来,月光之下,斧刃发出妖异的紫光。
它迟疑了,往前迈了两步。我没有动,而是将身体里残存的力量全部集中到胳膊上。
“你炸我。”金钱豹瞬间提高了速度,犹如旋风一般扑向我,而我,也抡圆了胳膊,将修罗投了出去。
高速旋转的斧头与金钱豹在空中相遇,双方避无可避,我眼瞅着修罗就要劈开它的脑袋,手已经准备好了胜利的V字。
噗!噹!
在碰到的那一刹那,斧头被金钱豹的尾巴乱入,改变了它该去地方。
我的视野里现在只剩下那个跃起的金钱豹以及它牙齿上的金毛血,闪身已经没有了力气,我只有接受这命运的裁决。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时,金钱豹却跟我的斧头一样,偏离了方向,它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滚,死了。
我缓了一会才从地上站起,已经僵硬的金钱豹的尸体,只见它的额头一只箭没入只剩下尾梢微微的发颤。
我冲着妹妹伸出了大拇指,妹妹没有回应。我心里一惊,走过去只见她身体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只有眼球看见我快速的转动。
这是肌肉僵直神经阻断症,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是所有体感机统一说明书里写的三种严重状况之一,如果处理不当轻者肌肉酸痛几天,重者神经受损功能障碍,最极端的情况则会造成高位截瘫,除了大脑全身神经细胞坏死。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说明书里语焉不详,因为这样的案例极少,据说整个东方联盟都不超过五个。
我快速的揉搓颈肩部、后肋、腰部、臀部四大肌肉群,感觉的肌肉松弛后慢慢的把妹妹放倒。然后是双臂、肋间、腹部三大肌肉群,让妹妹的胳膊自然的垂下,摆在身体两侧。然后是颈前和面颊,把妹妹张开的嘴合上。因为妹妹本身不能支配这些肌肉群,所以我把大腿内外侧、小腿和足间肌肉群放在最后。没想到手一放在上面就察觉到,妹妹的两条大腿僵硬的比胳膊还要厉害。我知道拉弓是需要全身肌肉的配合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弓的弹射力,但在实战里,腿部的主要作用还是支撑身体保持平衡,无需将力量借给其他肌肉。可天狼显然不一样,刚才我投掷修罗时,明显能感觉到我腿部残留的力量迅速汇集到了双臂,以致在它没有命中时,我连翻滚的力量都没有。
快速疏解了肌肉僵直,我又给妹妹做了全身按摩。她的大脑暂时还是无法支配身体,只能任由我把她翻来翻去。
“哥,你能轻点不,我好痒。”她抱怨道。
“我也没碰你痒痒肉,你怎么还能感觉痒。”从小到大,我给她按摩的时候多去了,她那块痒我太清楚了。虽然这是在天狼,可按照我使用外骨骼的经验来看,它跟线下的区别不大,饿了得吃,渴了得喝,疼了得呲牙,胳膊断了就真啥感觉都没了。
“腿,大腿里子,好痒。”她念叨。
“老妹!是这么?”我又揉了一下。
“哥,你是故意的吧。”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真是,真是想跳起来。
“老妹,你大腿的感觉恢复了。”我咧着嘴和妹妹一起乐。
“这有啥的,刚才你捏我脚趾头时我就感觉到了。”我的手一松,她不笑了。
“那你不早说,让我白高兴一场。”我把老妹扶起来,她的胳膊力量恢复了一些,重要的是她能自己抬起来。这说明老妹刚才并不是肌肉僵直神经阻断症,就是累脱力,跟我刚才一样。
“哥,你怎么没把金毛复活呢。”小雪指着生命值清零的金毛,它的眼睛还睁着,里面全是恐惧。
“咳,在天狼里,除了我们玩家,其他的生物,无论是驯化的还是契约的都只有一次生命。它能用药品和食物来补充生命值和体力值,却不能像我们玩家一样可以复活。”我解释道。
“那它们还真是只能当宠物,战斗发生时,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补充三值,那还顾得了它们。”妹妹吐槽道。
“那也不是,战斗指不上,它们可以当个脚力用。更重要,它们都是有钱人的标配,哇卡城论坛里有专门的宠物排行榜,那里面真是应有尽有,啥野兽都能驯化过来当宠物。”我还真是佩服那些有钱人,愣是把一个生存挑战游戏愣是玩成了摆阔耍酷的舞台。不过这也正中了天狼设计者的下怀,正所谓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玩家眼里也会有一千个不同的天狼,各取所需罢了。
“战斗中会死掉,宠物们知道不?”妹妹问道,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天狼里的野兽跟线下的野兽没啥两样,甚至还要更聪明。
“知道,所以才有背叛一说。无论是契约兽还是驯化兽都有可能随时随地的离开你,成为叛兽。”我解释道。
“那谁还养宠物,那不成了养不熟的狼么。”妹妹抱怨道,她原本还想着也收只契约兽。
“成为叛兽付出的代价很大的,不仅玩家无法再驯化,同族的野兽也不会收留它们,它们只能四处流浪,彻底沦为玩家的经验兽。宠物是极少背叛的,顶多是遇到危险时会消极怠工,自己先跑路。像金毛这样明知是死,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真的太难得了。”我的眼泪掉下来,要不是有金毛奋不顾身的替我们挡了那十几秒钟,我和妹妹此刻都得回新手村重生了。
“这就是狗,不愧是我们永远的朋友,为了主人连性命都不要,天狼里的也不例外。我们把它埋了吧,不能让它在沦为其他野兽的食物。”小雪的眼泪也掉下来。
我点点头,妹妹和我想到一块了。
我把妹妹慢慢的扶起,准备把去把双拐拿过来给她架上。
“等等!”妹妹靠在大青石上叫住我。
“怎么,要是累的话你就歇着,我自己去挖坑。”我见妹妹的脸色不太好,要扶她重新坐下。
“哥,你看着。”小雪说完,抬起她的左腿,颤巍巍的往前迈了一步。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十年了,虽然这是在天狼,虽然它只是一小步,可我这一小步也让我等得太苦了。我迟迟不敢接受夏燚的爱,为什么。我不是怕她笑话我无父无母,也不是怕她笑话我抠门抠到连块雪糕都不给自己买,更是怕她笑话我一年四季除了运动服没有其他的衣服。我是怕她,怕她嫌弃我有个站不起来的妹妹,怕她用这个要挟我,让我放弃妹妹。
我永远永远忘不了那天,妹妹被人从墙上给拽下来,只因为她偷了一袋包子。我忘不了,那个拽她的人见妹妹站不起来,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忘不了,医生在给妹妹止血之后告诉我,这辈子她都甭想下地走路。我忘不了,大哥见到妹妹那一刻,将妹妹从我坐的四轮车上背起,头也不回的把我扔在原地。
妹妹只走了三步,身体一歪就要往前扑,我一把上去搂住妹妹。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慢慢来。”我稳住她的身体,再一次松开手。
小雪有了刚才的教训,抬步慢了,落脚也慢了,双脚轮替更是小心翼翼。
几分钟,十几分钟,就这么悄然的滑过。
我看着妹妹一点点的走,绕着大青石一圈一圈的走,走累了,就扶着站一会。汗水都已经把她的上半身都打湿了,她还是不肯停下,不肯坐下。她说,她坐的时间太长了,这辈子她只想站着,走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小月亮都从东边爬起来。
“老妹,下了,要不大嫂该收拾咱俩了。”我提醒着,一边将金毛放进挖好的坑里,填上土。
我砍了一截半抱小树,用树干给金毛做成了一块墓碑。
老妹的字好看,她在板上用黑炭写着“义犬金毛之墓”。
我扛起金钱豹的尸体,准备下山,妹妹却拦住了我,“等等,哥,这是只哺乳期的母豹,附近应该有它的巢。说不定我们还能抓只小豹子呢。”
“咦,还有这事。”我到没注意豹子的公母,不过要真是只母豹,这一身的豹皮可就要打折扣了,抠出那么两个大窟窿来,缝制出皮甲也不会有紫蔷薇那身的效果。
“我们去找找看。”小雪建议。
“算了,我听说金钱豹和老虎不一样,公母一起繁育下一代。我们找的时候再遇到公豹,再被偷袭一下就得不偿失了。”我摇头。
“哥,你不是说过之前就在这干掉过一只金钱豹么。我估计弄不好那就公的,所以咱们一出现,母的就闻出味来,是你杀的人家老公,所以才那么玩命。”小雪很自信的分析。
“不可能,我干掉那只豹都是两天前了,按照线上线下最少一比七的时间,这都半个月了,我身上有味它也察觉不出来。”我反对妹妹的主观臆测。
“哥,反正我今天要是不找到,我就不下线,你帮不帮我吧。”小雪耍赖皮。
我还能怎样,好不容易会走了,我总不能现在给她泼凉水,告诉她金钱豹的巢穴一般都在大树的树洞里,很难找到。
可惜我太低估了小雪的观察能力,用她自己的话讲,当初在山里时,她啥树没爬过。连松鼠爬树时留下的爪印她都能看得出来。
不得不说,金钱豹有多谨慎,把自己的巢放在了十几米高的大树上,我看着小雪往上爬,心里那叫个忐忑。她的腿刚好,还不敢用大力,全靠两只胳膊的力量往上爬。可即便这样,她爬起来还是嗖嗖的,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枝丫间,才放下心来。
“哥,我找到洞口了。”小雪在上面挥着手。
“太好了!”我在树下回应。“你要小心点!”
树洞弯弯曲曲,每一寸洞壁都能摸到它们爪子留下的划痕。这个洞或许是大树在某次受伤后留下的,但显然它能这么宽,容纳一个人轻松的爬进去就是金钱豹用爪子一下一下的掏的。天狼里的野兽智商高,我们玩家能战胜它们,唯一仰仗的很大程度靠的是可以循环往复的重生。如果每个玩家每个野兽都只有一次生命,我们真的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么?小雪一边想,一边在黑暗里缓慢的爬行,直到手指碰到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是幼崽,金钱豹的幼崽。小雪心里乐开了花,手却被它连咬了好几口。疼从她的手指蔓延到了全身,一直钻进她的脑袋里。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将手抽回来。她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水灌进去,这才止住了血。还是游戏里好,小雪再次伸手,这次她没有给豹崽机会,直接就把豹崽薅出来,没想到这一薅就薅出两只。
小雪顺着树干刷刷的就滑了下来,她上辈子真不是猴托生的么,看着她如此灵活,我不禁问道。
“哥,你过来看。”小雪将豹崽放在地上。
两只豹崽用警惕的眼神瞅着我们,身体蜷缩成一团挤在一起。
我伸手要去摸,“别动。小心咬你。”小雪赶紧制止。
“这么大点就会咬人了?”我有些惊讶。
“豹子生下来就有牙,刚才我被它们咬了好几口。”韩江雪伸出手,伤口还没有复原,翻着新肉。
“它们下口够狠的,挺疼吧。”小雪的身体刚复原,我很担心。
“没事,这点伤算啥。不过,它俩这么小,我们怎么养。上哪给它俩找奶喝。”小雪对伤无所谓,只担心这两只豹崽怎么活下去。
“简单,你和它俩签个协议,让它俩成为你的契约兽,这样我们吃啥它俩就能吃啥了。”我笑着道。
“哥,你是不是傻,它俩的父母都死在咋俩手里,它俩还能跟我签契约。”小雪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对金钱豹要是不想着吃我们,我们也未必要了它俩的性命。这就是生存法则,要怪也只能怪天狼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第二条路给我们选。”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压根没有道义可言。人类早已摆脱了生存压力,不还是为了钱啥事都干得出来。
“那好吧,我试试。”小雪不再反对,而是伸出手掌,用刀割破手指把血滴在两只豹崽的头上。
一滴,两滴,豹崽把小雪的血贪婪的吞了下去,可签契约用的六芒星始终没有出现。
“行啦,别试了。”我看见小雪的脸都白了。
“不,再来。”小雪把最后一根手指割破,再不出,就真的没机会了。
两个小家伙似乎血喝饱了,看着血滴不在张嘴。看着它们落在自己脑袋上,然后六芒星终于出现了。
两只印着幼崽小爪印的契约书出现在小雪的手上。
“你叫小黄,你叫小黑。”小雪乐呵呵的把手指按在上面,一边就把两只豹崽的名字都起好。
豹崽叫着,开始围着小雪乱蹦。
“那只金钱豹的尸体怎么办?”我问小雪。
“收了人家的孩子,就不能再让屠夫嚯嚯它的尸体了,埋在金毛墓边上吧。希望它们俩来世不要再拼生死,做一对快乐的兄妹。”小雪想了想,抵制住一张豹皮缝成皮甲最少能卖五个金币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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