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板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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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野兽不多，石头有的是。黑铁塔搭找台的速度很快，火很快就点起来。那边，秋季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组刀具，菜刀，剔骨刀，牛耳刀，剥皮刀，水果刀，每个刀具刀身都是乌黑乌黑的，两个月亮的光照在上面都被吸收的干干净净。而它的刀刃则跟我的斧刃非常相似，光亮中透着微微的紫光。怪不得他一眼就认出我的斧头是陨铁所铸，原来他竟然有一整套陨铁的厨房刀具。
厨房刀具，没错，他居然用顶级的陨铁打造了一组厨房刀具而不是武器，他到底有多爱做饭啊。
李宝财扛回来的羊并不太肥，比起当年大哥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出肉最少差二十斤。买这样的羊，大哥肯定得跟李宝财讲，你不得亏死啊。
不同于大哥从羊的肛门处下刀，秋季风是从羊的颈部下刀，环割一圈后，直接斩断颈椎，将羊头整个切下。
“羊角给你”，秋季风换了把剔骨刀，将一对羚羊角从根部直接挖出来，然后将羊头扔给季家旺。
这边炉火很旺，季家旺从将炉底的草木灰扒拉出来，弄得湿乎乎的屠宰羊头上，扔给黑铁塔，黑铁塔则早已炉上架起两个三脚架，用一根铁签子从羊嘴插入，脑后穿出，挂在炉火上。不大一会，香气便传了出来。
这边，秋季风已经开始收拾羊的身体，只见他拿出剥皮刀伸进羊的肩部，刀刃处紧贴羊的外皮，快速的游走，十几分钟过后，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被他剥了下来。
拿到羊角后的我也没闲着，我用斧头小心将羊角一分二位，然后在剁成四块，拿出磨石脑中想象着竹片的位置细心打磨。
作为一张板弓，角的打磨是最难也是最费功夫的。按照，我同学他大爷也就是我师傅的话讲，这作为固定弓弦的角，最好的自然是水牛角，就是牧童坐在上面吹笛子的那种牛头上长着的半月型的角。不过那种角太贵了，山里人拿能为了做张弓花钱从南方网购。于是只能用我们地产的黑山羊的角。这黑山羊的角小不说，还脆。力气用的稍微大点，角就磨变形不能用了，所以这玩意最耗时也最磨人心性的，坐不住的孩子压根就干不了这活。我们一个班的男生都跟着他大爷学习，只有我磨的角能用。
秋季风将羊皮扔给我。我选了腹部脂肪最多的部分切下来扔给季家旺用来熬胶，并且嘱咐他一定要盯住火，不停的搅拌，千万别糊了。
另一边，羊头已经烤好，李宝财招呼大家先把手头的活放一下，他拿了一把刀给大家分肉。羊头的肉烤的很烂，油很多，但吃在嘴里肥而不腻，体力值蹭蹭的涨了上去。
竹子的处理相对简单，劈开，烤弯的同时烘出多余的水分。我原先并不知道他们会弄到一整只羊，所以想着就用整片竹子做弓背，现在有了可选择，我就让尉迟锐去山上寻树枝时顺道再伐一棵小树，这样可以把木片夹在竹片中间增加竹片的韧性。
秋季风将四根腿筋抽出来，裹上温热的草木灰，让草木灰把筋腱里的水分全都吸出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真按我同学他大爷也就是手工课辅导老师的方法来干，阴干三个月，这弓就不用做。
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板弓总算出现在季家旺手里。季家旺抽出一根竹签子般的箭，戴上我用羊皮给他缝制的护手和用头骨磨出的扳指，他眯着眼对着那只还在四处寻找草籽的彩鹌张弓搭箭，弓弦发出嗡的一声，还没等彩鹌听到动静，箭已经射穿了它的头颅。它不服气的蹬了几下腿，怨气从它嘴里钻出，很快消散在了银色月光下。
“漂亮！这才是弓，老三你之前做的是啥，小孩玩具吧。”季家旺冲我竖起大拇指，然后鄙视了一下秋季风。
“行啊，二哥，你要这么说，一会这烤全羊你就别吃了。”秋季风摇动着烤架，满头是汗的嚷嚷道。
“别别，二哥错了，要不我替你一会。”季家旺收起弓，凑过去。
“那就算了，我怕烟把你脑袋里的拓扑都熏出来，这羊就废了，我们可不想当数学家。”秋季风把季家旺赶走。
“二哥，这弓做的很仓促，要不你再试试。”我插进一句。
“兄弟，我信得过你。”他拍拍我肩膀。
“二哥，一样的弓你为啥做两把啊？”我不解的问，这是游戏，武器都是可以修理的。
“为啥，他习惯了，啥都得备一份，给江南雨用。”季家旺没回，秋季风替他答了。
“赶快交代，二哥，是不是你把我们的坐标泄露给江南雨了。”秋季风追问了一句。
“我还说是你告诉千里冰了呢，又或者是袁月明缠着老四，逼老四说出来的。”季家旺甩锅。
“我，我可没说，袁月明一直都没问过。”黑铁塔很实在的回答。
“看看，看看人家袁月明，多好。不像你的千里冰，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季家旺继续掐秋季风。
“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倒是江南雨，就等着你求婚呢。你一开口，她准答应。”秋季风把羊抬下来，做涂上他事先配好的酱料。
“大哥你说，从二哥写的第一封情书算起，二哥追江南雨都有一个甲子了。她最近咋突然转性，要答应了呢。”秋季风又把羊架在火上，让滋味渗进肉里。
“这都——怪大嫂，她跟她们三个说，要不咱们就——都嫁了吧。”黑铁塔插嘴道。
“大嫂她呀就是乱点鸳鸯谱。老四你和袁月明没问题，人家把身子都给你了，家长也都见了，就差定日子。我和千里冰打了十几年，我可不想跟她打一辈子。”秋季风摇头。
“那叫，不打不闹不成夫妻。我看你和千里冰最般配，比大哥大嫂都比不了你俩。”季家旺一脸驽定的说道。
“别说了，羊烤好了。老三，你让猴欠欠拿出点酒来。”李宝财及时终止话题。
听了他们唠叨这些情感问题，我算是看出来，他们真是把天狼当成家了。这些事不能线下聊么，难不成他们和各自的女友都住一块了么。
“把旺财和小翠也叫上来吧。”李宝财吩咐道。
“旺财这段时间都跟着大嫂，都吃成肉球了。你要是叫它，不怕它把大嫂吵醒。”季家旺提醒道。
“小翠呢，它不是一直跟着你么，最近怎么没带着它。”李宝财又问道。
“我倒是想，江南雨从乡下买了一只母鹅说是要让它配种。两只鹅这阵子黏糊呢，连打鸣的工作都辞了。”季家旺解释道。
“我看哪，江南雨那不是配鹅，那是摆明了接受和二哥在一起。”秋季风的手真快，一会的功夫，一大盘的羊肉就切下来。
“欠欠，醒醒。拿酒了。”秋季风拍拍后背。
黑影伸个懒腰，跳了下来。
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黑影，然后吓了一条。
那团黑影居然是一只披着黑披风的猴子。
只见它熟练的把披风解开，卷起塞进怀里，跟着掏出了一个巨大的葫芦。
季家旺摆好了碗，它拔开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这是它酿的桃子酒，闻闻，味不错吧。”秋季风端起来放在我鼻子下。
我也端起一碗，抿了一口。
“有点甜，有点酸，就是不辣。”我回应道。
“这是果酒，度数不高，喝着正好。”秋季风介绍道。
“它是你的宠物吧。”我低声问道。
“它吃得好，喝的好，还有人专门给它洗澡，它那待遇都是老板级的，我给它当宠物还差不多了。”秋季风笑着说。
“它和黄大猛救过我们八个人的命，平时有专门的饲养员照顾它们的饮食起居。这是放假了，才跟着我一起上线玩游戏。”
“你说它线下就是猴子？”我长大了嘴，不敢接受这事实。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天狼专门有给动物开发的游戏服。”秋季风云淡风轻的说道。
靠，靠靠靠靠靠这天狼公司也太贴心点了吧，这三百亿的注册角色里到底有多少跟是跟着主人一起玩的爱宠。
“那天哥说的旺财和小翠也都是你们养的宠物了。”我恍然大悟道。
“旺财是一只白色京巴，小翠是一只大白鹅。今年都十五岁了，算是高龄动物，饲养员不让它们玩时间长了，怕影响大脑神经。”秋季风点头道。
“你们家是开动物园的么，这么多动物？”我问道。
“你想多了，我说的饲养员其实就是我妈，这些动物平常都在她的院子里养着。旺财是被人丢弃的流浪狗，小翠是餐馆买来准备做铁锅炖大鹅的，自小跟我们在一起长大的。我们还有只叫黄大猛的麋鹿，和猴欠欠一起从马戏团跑出来的。当时它俩在一起拦下我们的车，要不是它我们就连人带车掉山底下了。”秋季风笑着解释。
“你俩别聊了，赶紧的，一会肉凉了就不好吃了。”季家旺端起碗，仰头一口喝下去，猴欠欠噼里啪啦的鼓掌。
酒过三巡，羊也吃了大半。
我们有些微醺，猴欠欠猫在秋季风的后背也不知是下线了还是醉了睡着了。
季家旺拿出十个金币塞进我手里。
“这是两把弓的钱，收好。”
“你给的太多了。”我往回推。
“老三不是搅黄了你的生意么，还让你和野狼家族结仇，算是补偿吧。”他又塞回来。
“今天这事我得谢你们，没你们，我的斧头肯定是保不住。”他这么说，我更不能要了。
“你俩别推了，风老弟听我说一句。工匠系玩家在天狼里活着就不容易，更何况你还得靠这手艺挣钱。这钱就算是我们给你投资了，等你将来挣到钱，给我们分红。”秋季风握住我的手，眼眶红了。
“那我就收下了，等我挣钱了，一定帮四位哥哥打造一身神级装备。”我眼眶也红了，没想到他们对我这个一面之缘的人这么好。
“好，我们都等着那一天。”四人一齐朝我拱手。
双月交相辉映，他们一路向北而去。
山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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