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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晨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法医正在和林晔说着初步的鉴定结果。“死亡时间是五小时前，尸斑较弱，死后分尸，尸体的毁坏程度较为严重，身体有被虐待的痕迹，身上多处致命伤口，尸身偏黑，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下体被木条插入，性器官严重损坏，并没有发现**残留。”
“有什么想法么？”林晔瞥了眼刚进来的张晨。
张晨没有说话，静静得看着眼前的尸体，死者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诉说着生前遭遇的痛苦。
“局长。”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与张晨年纪相仿的警察，面庞刚毅，眼睛里分布的血丝和下巴处的胡渣显示着最近的劳累，但是干净的警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格外得干练。
这名干练的刑警显然是没想到张晨也在这里，看到张晨时眼色中显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是我请张晨来协助我们调查失踪案的。”林晔解释道。
张晨向顾瞻微笑示意，算是打招呼了，顾瞻点了点头，眼里却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张晨心里有些无奈，他和眼前这位刑警队的队长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林婉被绑架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见过。张晨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业余的私家侦探，人家瞧不起自己也是正常的。
“最先发现死者的人呢？”林晔向顾瞻问道。
“文飞路这一带因为拆迁款和居民没有谈好，还有许多的钉子户住在里面，所以拆迁工作一直不能顺利进行，也没有人来进行看护，这些废弃的民房就成了很多流浪汉的临时落脚所。发现尸体的人就是这些流浪汉中的一个，他被吓得不轻，估计问不出什么来，已经先送回局里了。”
“死者身份确定了么？”
“尸体指纹取样已经带回局去让同事查了，现场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舆论方面”
说着，顾瞻把头转向了窗外，已经有媒体到达现场了。
林晔皱紧了眉头，在失踪案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这样一起命案，对J市的影响可想而知，五名失踪者，一名死者，六个人都是女性，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质疑警察的能力，甚至在网络上辱骂警察，言论不堪入目。如果调查再没有一点进展的话，且先不说对J市的影响，自己这个局长怕是要当到头了吧。
张晨此时的头脑有些乱，看着尸体，张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的这一切，像是凶手在完成某个仪式。同时，张晨隐隐感觉到，这个凶手，一定会再次作案。
“像个木偶人。”过了许久，张晨终于说话了。
“木偶人？”林晔和顾瞻同时楞了楞。
“林叔，顾瞻，你们知道木马刑么？”张晨没有理会两人的疑惑，继续说道。
“木马刑？”林晔问道“那是什么？”
“木马刑，是古代一种针对通奸**妇女的酷刑，在施刑前，将带有木棍的刑具安在马背上，并让女子坐在马背上，随着马的走动，刑具上上木棍的长度逐渐增加，直到女子**被木棍捅破，失血过多而死。”
听完张晨的介绍，这位见识了许多残忍杀人手段的警察局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想说，这个凶手是模仿古代的木马刑，所以才在死者下体插了一根木头？”顾瞻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屑。
“这样她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林晔说道
“是的，”张晨蹲下身子，静静得注视着那个瘆人的面庞，眼眶的凹陷正对着下体。“什么也做不了，包括和男人同房。”
张晨今天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林晔回了警局。
死者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死者姓名黄熙乐，性别女，二十一岁，J市理工大学的在读学生，本地人，父母都是农民，有一个男朋友。
会议桌上，听到消息的张晨不禁想到了俏皮活泼的林婉。
理工大学？不就是林婉读的学校么。
投影仪上放着黄熙乐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性感大方，面对镜头嘴角上扬，姣好的面容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如果不是事实已经出来了，张晨很难把刚刚那具女尸和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
“家人联系了么？”林晔问道
“已经通知了，家人情绪很奔溃，她们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
话一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会议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好了，谁都不想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尽我们所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给死者一个交待，给死者的家人一个交代。”林晔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局长，最近失踪案一直没有进展，网上都在骂我们没有用，大家的压力一直很大。”一个警员率先开口。
“是啊 ，是啊”他这么一说，大家开始纷纷附和。
“好了！”林晔再一次开口“来这里是让大家讨论案情的，不是让你们抱怨的，没有进展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还不允许群众说了吗！”
林晔这一开口，吵闹的声音马上就小下去了 ，熟悉林晔的顾瞻知道，这位局长已经是在压制着心中的火气了，毕竟，论压力，没有谁会比立下军令状的局长压力更大了。
接下来，等各小组汇报完工作进展后，林晔向大家介绍了张晨，宣布了让张晨加入专案组的决定，同时，文飞路分尸案暂时由顾瞻负责跟进。
对于张晨加入专案组，虽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不过好在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的，毕竟一年前张晨帮助林晔救出林婉的事警局的人都知道，再加上平时林晔对张晨的评价，很多人都愿意看看这个私家侦探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且现在也正好是缺人的时候，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不过之前在坐的大多数人只是听过张晨的名字，这次也算是真正认识了。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张晨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开，却被顾瞻叫住了。
“张晨，待会一起吃点东西吧。”
张晨有些发愣，貌似这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对自己有的态度。
“小晨，待会你和顾瞻去吧，顺便让他和你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之后开展工作也会方便点，”林晔也走了过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还要回趟家。最近都在局里呆着，确实很少回家了。”
张晨点了点头，确实最近林婉这丫头最近老是和自己抱怨林晔太忙。
“走吧，我先带你转转。”顾瞻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未等张晨反应过来，便朝着楼梯口走去。
张晨无奈得耸了耸肩，快步跟上顾瞻的脚步走去。
“关于失踪案的大概，林局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顾瞻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和张晨说道。
“第一个女人失踪后，分局的同事第一时间查了失踪者的人际关系网，发现了她有长达两年的地下情夫，排查过后，分局的同事已经排除了身边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按道理，他的丈夫有很大的嫌疑，但是经过审讯和调查，发现她的丈夫根本没有机会可以作案，而且她的丈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出轨那么长时间。分局的同事只能将失踪案定为悬案。直到后面失踪人数越来越多，而且都是成年的已婚女性，而我有一种直觉，这些都是一个人干的”
顾瞻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
“包括这次文飞路发现的分尸案。”
“什么？”
张晨有些吃惊，在还没有任何线索的前提下，顾瞻就断定这刚刚这起分尸案和失踪案有关系，显然有些过于武断了。两件案子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顾瞻没有回应张晨的回应，自顾自往前走去
这个冷酷的男人，张晨在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多和我解释一句都不愿意么。
可是没走多久，前面顾瞻的步子却停了下来，张晨也只能跟着停下步子
顾瞻转过身看着张晨，张晨能看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顾队长，你……”
“这是一场战争，”还没等张晨说完，顾瞻抢先说道：“关于失踪案的影响越来越大，省厅的丁局长亲自带队来到局里，组建了专案组，丁局长是总指挥，林局是专案组组长。这是一场势必和罪犯作斗争的战斗，舆论都在质疑我们警察的能力，新闻媒体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张晨看到顾瞻的双拳已紧紧握住，攥得通红。
“警察的案子，不需要一个业余的人来帮忙，这只会让媒体指责我们警察没有用，上次林局女儿的案子只是你运气好而已，没有你我们照样可以救出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局这么看好你，在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让我认可你，就证明给我看，让我心服口服，如果你不行，就老老实实得，不要给我们添乱，我不信我们正规警校毕业的刑警会输给一个业余的私家侦探。”
看着顾瞻越发坚定的眼神，张晨心里却在暗自叫苦
林叔啊林叔，你究竟是和人说了些什么，让这个骄傲的刑警队长这么不待见自己。不过顾瞻的这番话也让激起了张晨心中潜在的一些莫名情绪。
我这个私家侦探就真的会比你们警察差么
“顾瞻，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很厉害，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林局一起调查这个案子，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但是这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我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我是为了那些受害的女性，为了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为了给她们的亲人一个真相，哪怕这个真相来得太迟晚。你如果还记得自己是一个警察，就应该拼尽全力，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私家侦探做比较”
张晨这番话说的很平静，但是却有着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瞻愣在了原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瞧不起张晨，憋了这么久说出来这番话，人家却连和自己比较的心都没有。为了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是啊，这不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么。一时间，羞愧的心理占据了顾瞻的整个脑海。
“熙乐！这不是我的女儿，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张晨还想说点什么，鉴定科却传来了凄惨的哭声。
张晨和顾瞻对视一眼，朝着鉴定科走去。
鉴定科门口，中年妇人紧紧拽着法医的手，口中不停得重复着刚刚说的话，另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在推车旁，不停颤抖的手将推车上的白布掀起了一个角，因为长期的劳作，男人的脸上以及脖颈处已经布满了皱纹，此时这些皱纹都因痛苦而颤抖着，男人的嘴角在抖动着，他怎么也不相信，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嬉笑的女儿今天会离自己而去。
男人最终还是没有将白布掀开。
“乐乐爱美，从不让我们看到她不好的那面，乐乐你放心吧，这次爸爸也不会偷看的。”
多么温柔的话，男人沙哑的声音却如同刀割一般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说完这句话，男人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转过身，扶着墙壁，泪水不受控制得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流了下来。
那白布下躺着的，张晨和顾瞻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正是分尸案的死者，黄熙乐。
张晨的眼眶红了，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这一家人的希望，是父母的掌中宝。这两口子又怎么能有勇气面对连尸体都是残缺的女儿呢。
张晨身边的顾瞻也是双眼通红，双拳早已攥紧。刚刚张晨对自己说的话不断的在脑海里重复着。
“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太伤心了，熙乐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的。”略微有些冷漠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出现好似有点不合时宜。特别是还用这样的语气说着安慰别人的话，更让人感到奇怪。
张晨注意到，角落旁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远远得望着推车，脸上写满了冷漠，和两中年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年轻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张晨和顾瞻的眼神。
“我是熙乐的男朋友，我叫王浩。”
说完这句话，年轻男人又恢复了冷漠，仿佛自己女朋友的死与自己无关一般。
刚刚还在掩面痛哭的妇人也看到了张晨两人，看到顾瞻穿着警服，老妇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着顾瞻扑去。
“警官，你们是骗我们的对不对？乐乐没有死对不对？这个不是乐乐对不对？”
老妇人抹了抹眼泪，抓住顾瞻的手，渴望得看着顾瞻，期盼顾瞻能够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姨，对不起……”
短短几个字，顾瞻却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不可能！”妇人后退了一步，顾瞻想上前扶住她，却被她甩开了手，恍然大悟般指着顾瞻质问道“我在新闻上看了，失踪了这么多人，这肯定不是我们家乐乐。是你们！你们警察找不到我的乐乐。就故意这样来骗我们，都怪你们没用，没有保护好我的乐乐！都怪你们！”
顾瞻低着头，任由妇人指责自己。
张晨看着顾瞻，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个刑警队长来说，这样才可能会让他心里好受点。
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走了过来，和王浩一起搀住妇人。
“好了，老婆，别再给警察添麻烦了，我们走吧，让熙乐安心去吧，我们要相信警察，会让杀害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的”
说完，中年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在推车上女儿的尸体，泪水瞬间又打湿了眼眶。下一刻终于狠下心来，带着还在哭泣的女人往外走去去。
“现在还能信警察么？”
冷冷得留下这句话后，王浩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法医推着车走进了鉴定科，在现场的时候只是对尸体做了初步的鉴定，回到警局后法医还要进行进一步的尸检才会把尸体移交给殡仪馆。
张晨看着三人得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拐角。
“张晨，你说的对。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责任就是要抓住凶手， 还死者一个公道，刚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张晨转过身，发现顾瞻正目光灼灼得看着自己。
“我确实不应该想着和你争个高低，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出分尸案的凶手和连续失踪案的主谋，我们要证明给大家看，警察是可以信任的。既然你也加入了专案组，那我们现在就是同事了，我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合作，一起找出真凶。”
张晨看着现在的顾瞻，笑着说道：”这才对嘛，我对我们有信心，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找出凶手。”
说完，张晨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瞻迟疑了会，还是将手伸了出来，用力握住了张晨的手。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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