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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房子买下来了?”李梦给陆游打电话问道。“嗯。”
“为什么啊?”
“因为你啊。”
“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你啊!”
“为什么?”
最后一个为什么陆游不再回答。他以为李梦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可是此刻他明白,她是在跟她自己要答案。
“不值得的!”
说完李梦挂断了电话。
。。。。。。
“她很幸福!”桌对面的潘虎看着对面神伤的陆游安慰道。
“幸福?什么叫幸福?家庭和睦叫幸福吗?父慈子孝叫幸福吗?”陆游看着路旁的行人在窗外走过,久久失神。
潘虎听到陆游的问话,他很想点点头,可是既然陆游这么说了,肯定还有故事。所以潘虎也没有接话,继续听着。
“也许老天看她太坚强把她的福收走了,只给她留下不幸。”
。。。。。。
那是第一次陆游看到她哭,坚强如她原来也有脆弱的像个孩子的时候。
那次陆游到办公室找李梦,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办公室里面有女孩的抽泣声。
门里,李梦和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头面对面坐着。
老头手里端着茶,自然地一口一口喝着,而李梦坐在对面掩面而泣。
“你就让我在你这儿住几天,住几天我就回去,行吧?”老头看着对面的李梦轻声说道。
“不行,你住我这儿,我姐怎么办?”李梦摇头否定。
“你总不能逼着你爸去死吧,我回去真会被那帮人杀了的。”老头看了看周围,低声接着说:“要不你帮我把钱还了,还了我就能回去了。”
“我怎么还,你要我怎么还?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了还不够,我哪里还有钱啊。”李梦抬起头,愤怒且无助,只剩眼泪在脸颊肆无忌惮地纵横。
“我听你们前台的小姑娘说你谈了男朋友,你找他要点啊。”老头把茶杯放回桌面,目不转睛的扣着脚上的黑皮。
“不可能!”李梦怒目圆睁,紧咬着嘴唇。
“为什么不可能?”男人的态度像他此时的动作一样随意。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朋友。”李梦依然在做极力的辩解,脸色阴沉,两行清泪晶莹却也来不及抹去。
“朋友,骗小孩呢?你们诊所里所有人都传遍了,那个小子几乎天天来,听说还开了一辆什么四个圈的车,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车,但是看到那些小姑娘满眼冒星星的样子。我就知道那小子就是个有钱的主。你少糊弄我。”老头用手扣了扣鼻子,然后在眼前看了一眼,随手把手伸到沙发的角落里抹了抹。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不信就算了!”李梦从沙发上滑落,跪坐在地上,声音都开始沙哑。
老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梦,“那你把他约出来我看看,我找他借总行了吧?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开口行了吧。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你敢!”此时的李梦哪里还有平时的温文尔雅,哪里还有平时的巧笑含珠。
“我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借过,连这点钱都不借,他就不是真的爱你,那他就是看你这张脸漂亮,想跟你玩玩而已,早认清早断,省的你心痛。”老人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再一次将李梦的割裂,李梦的耳畔甚至能听到那咕咕的血流声。
一幕幕场景闪过眼前,人心最不能用来试探,试探的结果就是深渊的入口。
这时的陆游从门口走了进来,正对门口的李梦看到他,瞳孔不断放大。
陆游笑着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轻轻把她抱起,放在沙发上,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们四目相对,李梦的眼睛里充满胆怯、不安,而陆游的眼里充满温暖和鼓励。
陆游想起,这好像是第一次自己有勇气抱紧她。在陆游的眼里,她总是那样温文尔雅,在他眼里她总是把笑挂在嘴角,在他眼里她总喜欢一个安静地坐在窗户边看书,今天他才知道,在她脆弱的心灵外原来包裹这么多厚厚的伪装。
也只有这份脆弱自己才敢走到她面前,陆游转身,看向那个把身后的女人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剥离地老人。
老人含笑看着陆游,嘴角都激动的开始颤动。
“你好,我是陆游。”简单的开场,甚至连称呼都省略了。
“哦,你好。”说完老人就向前两步,伸出手想跟陆游握手,但是手停留在半空中,陆游却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
“你就是李梦的男朋友吧?”
“是。”
“不是。”
陆游和李梦完全不同的回答。
陆游回身拍了拍李梦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人家都承认了,你急着否认什么。”对面的老人回过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上下打量起对面这个衣衫笔挺的男人。
“你娶我女儿打算给多少彩礼?”内心庸俗的人永远不会有过高的举止,手指伸进嘴里撕咬着发黑的指甲。
“你觉得多少合适?”
仰视的人永远看不到俯视的人眼里的风景。
“十万如何?”
老人撕咬了一会儿手指,报出了一个他心动的数字。
“可以。”
陆游根本没有思索,因为他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好。”显然老人根本没有想到陆游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脸部的笑容放大到夸张的角度。
开心过后,老人思索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能不能先预付一部分。”
“可以,五万怎么样?”陆游根本没有考虑。
“好。”
“不行。”
老人和李梦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梦又一次站起,眼神只有绝望的坚定:“你们在做什么?做生意吗?那我是什么,一件商品吗?可以随意定价,随意叫卖吗?你们都给我出去,滚,立刻马上滚!”
办公室里响起李梦几乎窒息的怒喝声,久久不散。
对面的老人看了一眼李梦,眼里却是胜利的微笑。嘴里说道:“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父亲。怎么可能卖了你?”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门外。
门口这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交头接耳,却也是见怪不怪。
陆游转身想要安慰李梦,却被李梦打掉了伸出的手。
李梦刚才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低声说道:“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当陆游走出门外的时候,只有诊所的经理一个人在。
陆游随手关上门。
经理走上前说道:“李梦那么漂亮,你不会是第一个追求者。如果真喜欢她,那就走进她的内心。了解她是什么的人,了解她有什么样的家庭,一定不要伤害她。”
说完,拍了拍陆游的肩膀离去。
原来,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陆游不放心,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外。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大楼的外面。
川流不息的人群,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即使擦肩而过,谁又会在意与你插肩而过的谁。
遇见就是最大的恩赐。
楼下,那个离开的老头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蹲在大楼的一个墙角,整个蜷缩着身体,而他不远处就趴着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老人扭过头和流浪狗对视着。
站在窗边的陆游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陆游拿出电话,等电话接通后吩咐了两句。
不久,一个年轻人开着一辆奥迪停在了老人的身边,下车拿出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鼓鼓的,把文件袋交给老人,跟老人说了几句话就上车扬长而去。
老人打开文件袋看了一眼,就连忙把文件袋揣进了怀里,还不放心地蹦了两下。
然后走到流浪狗边上,用手摸了摸它的头,跟流浪狗摇了摇手,说了声再见。
继而也离开了。
陆游就站在高处,看着老人的身影隐没于人群。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流逝,夕阳把站在窗前的影子慢慢拉长。
直到下班,李梦的办公室才慢慢打开。
刚才哭花的妆容已经补上,红肿的眼睛却依旧保留着刚才的忧伤。
看到陆游的一瞬间,她木讷的神情像是初春的融冰瞬间融化,嘴角漏出会心的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好像会顺理成章很多。
陆游走上前,抱住了她。右手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
“走吧。”
“嗯。”
走到楼下门口,李梦东张西望看了两眼。
“放心,他已经走了。”
李梦沉默:“你给他钱了?没给他钱不会走的。”
陆游没有回答,李梦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依然是那家面馆,依然是那张台子,依然是两个人相对而坐。只是两人的心里多了一点东西。
面放到桌上,清油上的那点绿色葱花格外显眼,香味弥漫。
“知道为什么一直让你跟我一起吃面吗?”这次李梦却没有急着吃饭,却开口问道。
陆游摇了摇头。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有钱,我毕竟在这个城市待了很久。你的衣服、你的手表,无不在体现你的身份。”
“你吃的应该是牛排,喝的应该是咖啡,穿的应该是名牌。你们这种人追求的是品质。可我呢?我就像这碗面一样,追求的就是量大管饱。”
“从第一天开始,其实我就想告诉你,我们不是一种人。你可以来人间来体会我们这种人的疾苦,可我真的从来不奢望你们这种人上人的锦衣玉食。”
“所以我一直跟你AA。”
“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一时新奇,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种你根本看不懂,体会不到的生活。可是。。。”
“可是我这只白天鹅就是喜欢上了你这只丑小鸭。”
“你才是丑小鸭,闭嘴,听我说完。”“哦,我说到哪儿了?”
“丑小鸭。”
“人最难拒绝的应该就是被爱吧。我能感受到,虽然我一直在心里无数遍的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还是无法逃避那份温暖。”
“可是,我不能自私的只是被动接受这种爱。”
“我告诉你,我家里的事儿。如果,你还是不介意,我们再说以后。”
“李富贵什么样?我想你已经看到了。是,你想的没错,他就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我想我永远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
在一间昏暗的不足20平米的出租屋内,年幼的李梦和姐姐李月抱在一起,躲在衣柜里。
眼泪已经湿润了对方的衣襟。
外面传出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和几个男人粗俗不堪的话语。
“躲,李富贵能往哪里躲?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告诉他,再躲,回头让我们碰见,非剁他一只手不行。别觉得留个孤儿寡母在这儿,我们就不敢怎么样,逼急了我们把你卖到贸易街去,你信吗?”
“哭,哭有个屁用,你也别觉得委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觉得,世界不恭,我们还指望着他早点还钱过日子呢。”
说完,外面就传来摔门而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母亲走到柜门前打开柜门。
姐姐李月已经吓的不行,整个头都埋在了妹妹的怀里。
李梦虽然脸色苍白,却依然抬头看向了母亲。
披头散发的母亲,脸庞有一片红肿,隐约能看到手指的印迹。
“没事了,出来吧。”说完母亲没再看她们一眼,转头去收拾摔在地上的东西。
李梦拍了拍姐姐的后背,在姐姐的耳畔重复了一遍母亲的话:“没事了,姐,我们出去吧。”
李梦放开李月的身体,从柜子里出来,帮着母亲收拾地上的碎片。
姐姐李月还抱着身体,像个鹌鹑一样蜷缩在柜里。
在捡玻璃碎片的时候,一不小心李月划破了手指。
李月低吟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并没有注意。就一个人走到茶几边上。
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创可贴。把流血的手放在嘴里吸吮了一下,然后拿创可贴把伤口缠好。
家里几乎不剩什么好的东西,其实家里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
除了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屋子也放不下什么东西。
收拾完,母亲出去做饭。李梦走到柜子边,拉了拉姐姐。
原来姐姐李月已经哭着睡着了,嘴里还呢喃着:“不要不要。”
把姐姐从柜子里艰难的扶出来,然后放在他们俩的小床上,然后再替姐姐盖上被子。
看着姐姐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李梦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李梦走出门外,帮着妈妈一起做饭。
“小梦,如果妈妈要走,你跟不跟妈妈一起走?”这已经不知道是妈妈第几次问李梦了。
李梦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李月,摇了摇头。
“为什么?”
“姐姐身体弱,扛不住爸爸打的。我在家,最起码还能替姐姐挨打。”娇小的李梦眼里却有着成年人一样的坚强。
“你爸喝完酒,下手完全不知道轻重,他会打死你的。”妈妈一边做饭一边说道。
“那我也不能走。”李梦依然倔强。
母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晚上,李富贵满身酒气,一摇一晃地打开家门。看了一眼家里的破碎,也没在意,随口问道:“他们今天又来了?”
因为没有凳子,母女三人都坐在床上,三人都没有说话。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吗?”说完李富贵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
“你眼睛瞎吗?你看不到吗?”女人委屈地哭出声来。
“妈的,老子活的好好的,你给哪个野男人号丧呢?”男人把女人拖到地上,朝着女人的头一巴掌打着。
女人只剩下痛苦的哀嚎。
李月看到眼前疯狂的一幕,被吓到了,蜷缩着身子,躲在床角抽噎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李梦看着地上痛苦的母亲,看着疯狂的父亲,小小的身飞快地跑到李富贵的身边,一口咬在李富贵的大腿上。
疯狂的眼神看着缩在床角的姐姐。
“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狼崽子。”说完一脚把李梦踹倒在地。
李梦看着李富贵还要打妈妈的头,顾不上身上的疼,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小小的身体挡住了妈妈的头。
李富贵却没管那么多,还是一巴掌一巴掌打着,打着李梦瘦弱的身体。
李梦咬着牙,一声都不发。
“干嘛呢?李富贵,你个狗东西,是不是就知道欺负自己娘们,你真不是个东西。”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是隔壁的王叔。
“关你屁事。”李富贵喊了一声。
“哟,李富贵你是不是皮痒了。你再说一遍?”外面传来砸门声。
李富贵停止了殴打李梦,看着门的方向却犹豫了。
“你不是挺硬气,开门,你再硬气一个我看看。”
“开门,再不开门,老子一脚把门踹开你信不信?”
外面的砸门声不断。
李富贵看躲不过,走到门前把门打开,满脸笑容地说道:“王哥啊,我还以为谁呢?刚才没听出来,不好意思。您抽烟,您抽烟。”
王叔站在门口往屋里扫了一眼,眼里漏出一抹不忍。说道:“安静会儿,刚下班看会儿电视也不得安生。”
说完也没接李富贵递过去的烟,转身离开。
李富贵看王叔离开,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脏话,顺手把门关上。
也没再打李梦和女人,走到床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桌上的饭菜,也许不和胃口,又说了一句脏话。
然后转身躺在大床上睡觉去了。
女人和李月哭了一天,大概是哭累了,又小声抽噎了一会儿。
看李富贵去睡觉了,几个人才站着围着餐桌吃起晚饭来。
母女三人都安静地吃着饭,李月和女人的眼神时不时会扫向躺在床上的李富贵。
吃饭的动作很慢,很轻,没有一点声音。
墙上破旧的老式摆钟传来“滴答滴答”跳动的声音。
吃完饭,母亲和李梦安静的开始收拾餐具。
李月又躲在自己床的床角,抱着身体,眼神怯懦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李梦收拾完餐具,躺在床上,李月才敢抱住李梦的身体,手指在她的眼角,那里破了皮,血已经凝成血痂。
“疼吗?”
“不疼。”李梦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只能呲着牙。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一早,母亲早早起床,李富贵还躺在床,发出杀猪般的呼噜声。
母亲起来,做完早饭。然后一碗一碗的盛出来,在桌上摆好。再一双一双筷子擦干净,放在碗沿。
当一切做好,母亲有扫了一眼,深怕有什么遗漏。确定完,抬头又看了一眼,在床上睡熟的女儿。
忽然眼角涌出了泪,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一步一回头走到了门口。
在门口,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女儿。
这时,睡熟的李富贵忽然收住了呼声,在床上翻了个身,头朝着墙,嘴还吧唧了几下。
母亲被李富贵吓了一跳,看李富贵没醒,眉角渐渐变得坚毅,打开门,走了出去。
母亲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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