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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平衡？这个，必须有对等的条件！”小道脑里兴奋燥动，惊醒长老的冥想：“想怎么做？”小道吐出冰冷的四个字：“毁了地球！”
出乎长老意料：“毁了栖息地？人类住哪？”
“克隆体需要地球野化，才能走进自然！”
“你认为它们会为了一片栖息地，放过人类？”
“他们有所求，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不可抛弃！”
“你是在赌！”
“这是置着死地而后生！”
长老沉默，细细读取小道脑中恐怖平衡的构想：“也许你是对的，当年弱小的苏联，确实凭借互毁的手段，和强大的美国维持了三十年的恐怖平衡！”隔一阵轻叹：“你们人类真是复杂的生命体，我们的文明已经没必要战略欺骗，那怕是对敌人，所以，不好理解！”
长老停止思考，继续冥想。
战机在颠簸中降落，小道过去，鬼妹神色紧张，微颦蛾眉，便关切问道：“什么情况？”
“落点帕斯帕提那神庙！”
小道愕然：“导航不是文殊菩萨神庙？”
“偏差5千米，陈东涵正在复合数据！”
不一会儿，量子计算机弹出数据分析：地球沿太阳轨道轴线，偏转0.15度！
鬼妹输入命令：起动一级遇险警告，立即较准导航！
“南极洲撞击力，不足以引起地球偏转！”
“肯定又是虫族的把戏！”
目前人类所知，只有虫族，才有这种力量，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只是，这个解释很勉强：摩帝萨斯号飞入太阳，未日号在玩月球，怎么地球会发生偏转，难道虫族在地球藏有未知力量？
鬼妹心里的不安，小道也能感受到，拍开武器仓打开键，拉着鬼妹出仓：“帕斯帕提那神庙，也算是一处历史积淀，出去看看！”他只是想转移她的视线，松松紧绷的脑弦。
空气中一股焦肉味，倒塌小寺庙簇拥的帕斯帕提纳神庙，重椽斜拉结构，并没有遭受太大破坏，依旧支撑起信仰的天！
神庙门不大，两边六处烧尸台排满，门前西格瓦蒂河中，挤满为尸体洗礼的信徒！
焦肉味就是从烧尸台漂出来的。
飞机腹部有地形识别，降落在丁字形街心，一架高科技飞机，对周围忧伤的行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小道拉着鬼妹，走至帕斯帕提纳神庙正门，没台阶，没门槛，二位黄衫僧侣，正领着一群十二三岁小女孩，个个打扮光鲜溢彩，喜气洋洋，正准备进庙。
主持杰拉姆，单手礼敬从庙里出来，二位僧侣分列两旁合拾俯首。
杰拉姆径直走到鬼妹面前，躬身行礼：“今早湿婆神法相宏光，原来是库玛丽降临，小僧杰拉姆，欢迎，欢迎！”
帕斯帕提纳神庙，是印度教的圣地，冥学院无边际专业有详细介绍。
鬼妹随巴兰特学过帕米尔语，知道库玛丽是尼泊尔对女神的尊称，自从水滴体浮出地面，撤旦都做过，多个库玛丽也没什么，不过是无知的神化，鬼妹并不在意，倒是杰拉姆似乎认得自己，有点惊讶：“你认得我？”
“庙里有网络，电视！”杰拉姆简单回答：“相法众生，众生法相！”
修行俗中，寺庙有些科技产品并不出奇，少林寺方丈释永信，不也成董事长了！
鬼妹朝杰拉姆点头致敬，杰拉姆对分列两旁的僧侣吩咐：“阿难，苦沙，把圣女领去觉罗堂！”
阿难苦沙稽手，带着那群女孩，约莫有30个下去。
“今年的圣女？”鬼妹随口问，和小道随杰拉姆进庙。
“是！”
鬼妹皱了下眉头，对庙里**肃穆的神相不屑一顾：“都是自愿吗？”
“自愿的！”
鬼妹沉默，杰拉姆在神庙中央湿婆神四面八方神相面前停下，掌心向天，匍匐朝拜。
“我有一个请求：请法僧把她们放了！”
面对鬼妹的单刀直入，杰拉姆微胖的脸依然平静，略微思考一下，回答很干脆：“可以……”
鬼妹没料到他如此爽快，脸色缓了下来：“谢谢！”
“选出一位最优秀的留下，其他的让她们家人领回去！”
“为什么？”
“宗教需要仪式去展开内涵，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传统！”
“宗教的内涵，不过是人类对不可抗拒力量的恐惧，传统也要跟随文明的进步！”
“文明发展到今天，人类消除这种恐惧没有？”
“没有！”鬼妹一时语塞。
“只要恐惧存在，宗教就会一直存在！”
穷怕饿，富怕病，人人都怕丢性命，生活不易，总有跨不过去的心灵沟沟坎坎，无助的心，才是宗教存在的根源。这个道理鬼妹很早就懂，只是圣女在印度教中意味着什么，她更清楚：“我一定要带走所有人！”
没碰上算是尊重传统，碰上了就不能置之不理，万不得于，鬼妹打算耍耍横。
地球女王，当然有这个能力。
杰拉姆很坚持：“外界对圣女有很多误解，看来你也深受影响，既然库玛丽有旨意，我们又怎么敢伤害她！”
“这种伤害，又不是一天两天，不是吗？”
杰拉姆摇了摇头：“真正的圣女，是神的伴侣，神的使者，无上尊贵，不会受到半点伤害。至于那些落选的，已经不是圣女，她们因为穷苦，自愿卖给寺庙做杂役！”
“圣女是嫁给神吗？”鬼妹问。
“湿婆神有无上的法力，是生之神，灭之神，可以这么理解，圣女嫁给神，以求创生，这是一层意思……但是，好象又不是！”
这倒引起鬼妹的好奇：“还有其他意思？”
“我们通过对经文，文宪，历史研究表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神的使者，甚至还有其他，只是你也知道，印度没有历史，对宗教的记载，也只是经文和传说，不科学！”杰拉姆脸上轻微透出一点俗气，仰望着湿婆神，思绪似乎飞入太空：“圣女一说，太古老了，古老到只剩下残留的记忆！甚至可能……”
“可能什么？”面对犹豫的杰拉姆，鬼妹追问。
“甚至可能比人类还古老！”
“这个，大荒诞吧！一切历史，都是人类的创造，怎么可能存在人类之前？”
杰拉姆似乎很矛盾，欲言尤止，鬼妹紧追不放：“文明早就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坦诚说出来！”
虫族已经存在39亿年，人类出现不过才1000万年，不过是地球历史眨了一下眼。
杰拉姆纠结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我告诉你一件经历，这是我们埋藏多年的秘密，因为无从考证，所以我们佛学系三名同学约定，不再提起！也许，今天是说出来的时候，希望借用你的琉璃圣光，化解我们多年来的痛！”
看他突然语气沉重，鬼妹沉默，静心聆听。
“在加德满都大学，我们三个人主修印度佛教，导师班布赞是一位贤者，更是一位长者！那次，他带领我们追查西格瓦蒂河源头，哦，就是面前这条河，她是印度教圣河...恒河的源头，当然西格瓦蒂河源于加德满都上游的青堰湖，这个早就考证过，我们只是重走先贤之路，提高修为！我们船进入青堰湖，恰好碰到大地震引起雪崩，巨大冰块砸落湖面，把我们的小船打入一条山体裂缝里，竟然是一条山体暗河，原来青堰湖的水，不单单是珠峰冰融，还另有源头！冰雪巨石很快把裂缝出口堵住了，外面出不去，我们只好沿着地下河逆流而上，空间越来越大，越往里面越黑，仪器都失灵了，想必是地磁异常。我们只好弃航登岸，步行逆流而上，水流越来越平缓，虽然仪器不能用，但是从位置上判断，应该在珠穆朗玛峰2000米地下。原来，珠穆朗玛峰地下，是空的……”
“啊！”鬼妹忍不住：“对不起，你继续！”
“黑，手电筒的光，透不出三米远！空，不是平常的空，是一种感觉，一种心的空，我无法形容，只觉得自己浮于尘世之上！”
杰拉姆闭目追寻，很享受，很安然。
“然后呢？”鬼妹打断他的思绪，她迫切需要答案。
回过神，杰拉姆继续说道：“当时，我的思想似乎不属于我，象漂在梦里，又似乎被囚禁住了，幸好导师班加赞一声惊喊：快看！把我从梦里拉出来，顺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辩认，一组岩画！”
“岩画？”
“对，岩刻画！构图不多，画像人物很高大，手臂很长，颚翘，体毛长，显然不是人类，但可看出它们在举行一个仪式，我一眼认出：就是圣女献祭！”
鬼妹把故事和脑里信息进行串联，挥手让杰拉姆继续。
“虽然身处绝境，但是，这个可是印度教的重大发现，我们既惊恐又兴奋，马上拍照，取样！”杰拉姆停了一下：“结果都是徒劳！”
“为什么？”
“岩体疏松，一碰就散，应该是火山沉积岩。胶卷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没感光，可能泡水里弄湿了！”
“那就是说，没留下任何证据？”
杰拉姆苦笑：“当时我们不知道胶卷坏了，也不敢破坏这些珍贵的岩画，更是急着想找出口，便取了土样，继续沿河流往上，我们本来就没有准备洞穴探查，电源很快耗尽了，我们只能黑暗中前行！”
“你们怎么走出来？”
杰拉姆脸色转入怆然：“没有光明，就靠神的指引，老师对我们这样说的！大概走了几天，不止电源，食物都吃完了。饥饿，黑暗，焦虑，寂静，绝望，最后实在走不动了，我们都坐下祈祷湿婆神的搭救！”
“可，你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们已经做好投入湿婆神怀抱的准备，此时，老师递给了我们食物！”
“食物？他偷偷留下的吗？”
杰拉姆泪垂：“不，是肉，老师割下自己的肉，给我们当食物。我们大哭，老师却安慰我们：如来剐肉喂鹰，我救的可是人，虽然如来不是印度教，然而殊途同归，都是今生还前世，以身证道，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杰拉姆修为已经很高，谈到这里也忍不住心有余悸：“我们都还是学生，修为还没到这个境界，恐惧，愧疚，不忍。老师已经很虚弱，安慰我们说：肉身只是欲之皮，孽之囊，修行者的魔障，不用太在意！人之生死，取舍之间，不舍无取，不取无舍！剩下的你们带在路上，以全我肉身之义，了即是断，断即是了，老师只能领你们到这里，前面的路，取舍了断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毛骨悚然，伟大，爱，复杂情感交织在鬼妹心里：“后来呢？”老师牺牲自己，危机也只是短暂解决。
“老师的牺牲，我们似乎突然长大了，当然不是身体，是心境，我们约定：前面的路，求签决定，为活着的人，贡献自己！我们把老师骸骨放进地下河，祈祷湿婆神，把老师的灵魂带入天国。我们跟着心中湿婆神的指引，听着河流的声音，幸好不久，我们看到了光！”
“光，地下能看到光？出口不远了！”鬼妹已经被带入故事，兴奋地说。
“光的地方，是冻湖，裂冰，洞口，我们已经分不清！地底温度很高，而光之处，却是冷，刺骨的冷，我们失去了判断力，只记得寒风凛冽，大雪茫茫，中国第三次珠峰测量队把我们救了。等我们醒过来，中国人才告诉我们：在一个中国命名叫珠峰冻谷的地方，救了我们，原来我们从珠峰北面逃出去了！”
鬼妹此时脑里的逻辑碎片，已经渐渐串联，眼转向默默站在一边的小道，他最近似乎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此刻他那双思虑过度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显然，他也想到什么，眼睛碰撞也是不约而同。
鬼妹盯着杰拉姆：“感谢你这么精彩的故事！只是，对眼前圣女选送，你这个故事并不能说明什么？”
杰拉姆故事显然没有说完：“岩画没有带回，但我们带回了土样！”
“结果呢？”
“回到加德满都大学，我们对土样进行炭4测样：1600万年！”
“史前文明！”鬼妹心中一凛，杰拉姆讲了这么长一个故事，无非想说明：献祭在史前文明就存在，希望她尊重他们的宗教仪式！
“你记得岩画的图案吗？”
“当然！”杰拉姆取来寺庙里画壁画的一块靛蓝，在地面画出三幅残图，线条简单粗暴，画得人不象人，但可以分清雌雄：第一幅中间幼雌体坐在火上，三只雄性围着她跳篝火舞；第二幅排成一排，幼雌体在中间，似乎在走下阶梯，第三幅是缺图，一条河，沿河边三棵粗细连笔，象是表示柳树！
前面二幅画，在半坡文化，河姆度文化，玛雅文化，元谋文化，洞顶文化，希伯尔文化都有类似宗教壁画保留，并不出奇。鬼妹倒是被第三幅残图吸引。
她几乎可以断定，河边这三团凌乱线条不是想表达柳树，倒是象在为这条河做标注。
标注？名？难道是想指出这条河叫什么名？
珠穆郎玛，藏文意思是“大地之母”！珠峰周边的藏文，帕米尔文，泰米尔文字，甚至是回文，都是豆芽文，还有另一种更古老的文字：梵文！
鬼妹硬是从大脑中提取这几种豆芽文字的相似字符，音，意，形，却无一对得上。
鬼妹只好放弃，眼放到杰拉姆秃顶的串珠上，此刻他也愣愣看着第三幅画，不就一条河三棵柳树，考古学表明，1600万年前，这里气候宜人，有柳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搞不懂鬼妹在发愣什么。
在中国人眼里，印度和尚都这个样，秃顶拉渣胡子，巴兰特叔叔的影子，此刻不尤自主在脑波中浮现，和杰拉姆比较，差别只是：巴兰特有一对湛蓝的眼！
“巴兰特叔叔！”鬼妹心中一震，在脑里把一团乱的藏文，回文，蒙文，泰米尔文的一个个字符击碎，按照梵文的象形构建方法，重新组出三个新形字体，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出来：
“迦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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