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中的闲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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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年（明朝天启七年，清（后金）天聪元年）这个春播，是对谅山周边百姓，下龙海防周边移民难民，四镇附近区域的所有本地和从外地刚刚流落到四镇的百姓全体的一个精神上的震撼和洗礼。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最多见过骡马牛耕田种地，根本无法想象现代化的大农耕机械的威力和效率。虽然各居委会已经早早的宣传大华国际有限公司把今年春耕需要的种子秧苗包括播种都全部承包，但是很多百姓暗地里心中是根本是不相信的，毕竟不管黎朝还是大明朝，几百年光景了，没有听说过老百姓只要租种土地不用播种不用种，东家把这些活给干完的，要是这样，东家把地包给咱们老百姓干啥呢？
可是这个大华集团做事确实是百姓意料不到的，真是说到做到，春播前就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怪兽汽车怪兽机器来到了田边并携带了大量的育好的秧苗，奇模怪样的怪兽机器冒着黑烟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在田里里往来驰骋，怪兽的身后秧苗就整齐有序的一排排插好了，仅仅一两天时间，大块地都已经种完，最后剩下一下边角田地的旮旯角缝，百姓们一拥而上，很快就把这些边角缝的秧苗插满了。
青壮年的老爷们在田地一边聊天打P，顺便看看谁家的小媳妇大姑娘最漂亮那个小妇女身段儿某些地方最翘，种了一辈子地的老百姓从来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春播，对于百姓们来说这不是劳动，就是在欢度佳节，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庄稼汉们兴高采烈的议论着比较着那个怪兽机器插的最快最好，那个怪兽机器最有劲，那台跑的快能多拉；插不上话的小妇女们在一边凉荫里给男人们伺候着茶水，水汪汪的大眼睛却不停的偷瞄着驾驭这些机器的大华人员，喉咙里则在偷偷的咽着口水，恨不得把这些能驾驭机器怪兽强壮的有本事的男人一口吞了；小孩子们在地头成群结队的嬉笑打闹，不时有小孩子不小心滑倒在田地里，脚上腿上虽然全部是湿乎乎的泥巴，偏偏张开嘴巴笑的没心没肺快乐无比，感觉提前到了“三月三”（农历三月三，亦称“上巳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其中以汉族、壮族、苗族、瑶族为典型每到三月三时节，壮族青年男女聚集街头欢歌、汇聚江边饮宴。在壮族传说中，三月三是壮族始祖布洛陀诞辰日。农历三月三，不仅仅是单纯的壮族传统踏青歌节，也是壮族祭祖、祭拜盘古、布洛陀始祖的重要日子）。
这场春播带给大华实际控制区百姓的更是极度爆棚的对大华的信心，以前或许有百姓对大华的承诺不以为然，对大华集团的实力抱有怀疑，甚至个别人心中还怀疑大华警卫营击溃郑梉的三万御林军击毙郑梉都是走大运撞上的。但是当这些人亲眼见证了各种钢铁怪兽，而且怪兽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连发出的巨大声响都震慑人心，这些心中还抱有一丝怀疑的人都禁不住战战兢兢双股战栗，自动让心中那小小的怀疑灰飞烟灭。
老黎头这几天累的够呛，天天在田边帮助维持秩序，如果道路有堵塞还要帮忙疏通道路，让那些汽车插秧机油罐车顺利的同行，春播的最后两天又赶上倒春寒的天气，这说是春雨偏偏冰凉如冰，在春雨中身上穿的罩衣一会就被淋的湿透透的了。不过这春播也算是结束了，在这谅山南边的三岔口再站这一下午估计明天就不用来了。
身边的阮雄抖抖身上披的蓑衣，水滴顺着长长的棕丝滑向脚边的大地：“这鬼天气，本来都热起来了，咋的了又凉起来了？”
强撑着站的笔直的老黎头扭脸看看嘴里正在嘟囔的阮雄：“冷的话回去加件衣服赶紧回来。”
抬头看看天，稚嫩的脸上不敢带有一丝不满：“黎叔，这时候我可不能回去，你连蓑衣都没穿还在这挺着呢，我不能搞特殊。”
谅山南边三四里处的三里店是谅山南部进入谅山的必经之路，平常那几个在路边摆些茶水水果之类的来卖的本地户今天都在家避雨。路边撑着一张大油伞，伞下是老黎头带着高二虎阮雄在这个关键的位置值班。由于春播的结束，今天下午这里的来往车辆明显的减少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过几辆车。
有点无聊的老黎头抬头看看天，这雨虽然不大但是没有一时半会能停的意思。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发丝上的雨水：“叔身体壮，顶得住，你还小，还没长成呢。对了，最近咱们这一忙，咋没见你爹了，你爹在家干啥哩？”
说起老爹，阮雄一脸的哀怨“还能干啥呢，咱们这谅山被大华集团接管后，我爹就没有出过门，还不是怕现在的县太爷翻以前的老账，我都和他说了，这大华集团和以前的那些黎朝派遣来的县太爷不一样，他还不咋滴信，黎叔你啥时候到我家去喝酒帮我说说我爹。”
看着阮雄老黎头憨憨的笑笑：“你爹以前那些破事，估计就是直接告诉赵主任，咱们这大华管委会也懒的理他，他啊，就是自个把自个事当事了，呵呵。”
阮雄的老爹阮鹏，从小胆子就大，年轻时候家里太穷，心一横就跑起了谅山到南宁这一段的行商，说是商人，其实就是走私，毕竟这时候正是大明和安南商业贸易处于冰封期，不仅海上下了禁海令，陆地也不允许和安南进行商业来往。阮鹏仗着年轻身体棒能吃苦不怕死，刚开始一个人一把刀背着货物翻山越岭，几年下来慢慢的也跑出了一些家底和人脉，买了牲口马匹，生意也越做越大，自从讨了老婆后来有了阮雄，阮鹏就隔一段时间才跑一趟，最近由于大华集团的接手谅山，阮鹏怕这个大华集团翻旧账就一直在家闭门不出。
阮雄可劲的蹦了两下，让蓑衣上的水滴顺势滑落：“可不是，还是黎叔你了解我爹，他跑生意跑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阮雄，这小子现在才十七八岁，正是年轻火力旺，去年阮鹏花了大价钱才从前任县太爷手里给阮雄捐了一个衙役的闲差：“你小子可不能这样说你爹，你爹还不是为了你才胆小的，以前你爹年轻的时候是谅山道上出了名的阮大胆，一个人背着私货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去大明的城市卖货，那可是但着杀头的风险，现在挣的这点家业最后还不都是你的。”
不好意思的笑笑，青涩的阮雄挠挠头：“那是啊，黎叔，我两个妹妹的嫁妆我爹都置备好了，反正我家就我一个男丁，剩下的多少没人和我争。”
蹲在一旁闷着头不怎么出声的高二虎突然发声：“老黎头，你说这大华管委这么这样呢？哪有东家给长工种地还带种子秧苗的呢？”
阮雄看了一眼高二虎，翻了个白眼：“这大华脑子有病没病我不知道，但是你的饷银每个月都按时发放了吧？”
呆了一下，高二虎点点头：“别说这大华真是有钱啊，老黎头，我记得这大华刚接手咱们谅山的时候，县衙里的衙役不到四百人，拖欠的饷银最低的也几个月了，现在你们看县衙里的衙役，已经一千二百多了，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饷银却是一分不少按时发放。”
拍拍肩头的雨水，看着这不停的春雨老黎头到是微笑了起来：“是啊，我记得大华来到谅山第一天的时候，还是那个魏县长带的队，一个叫阮良玉的他爹好像还是升龙城里的大官，当时咱们都怕的要死，整个县衙只剩下372人，好多人都在后堂角落里藏着，想着如果万一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那就赶紧的溜掉，再也不回这谅山了。”笑意更浓了，老黎头手点着高二虎：“我记得你小子是躲在粮仓那边的对吧？”
面色有点发黑发红的高二虎尴尬的点点头：“是啊，哪里地方大，到处都可以藏，道路宽，要是情况不对容易跑。”
“那现在让你跑你还跑不？”
“黎哥，你这开我玩笑呢，这大华来了之后，只要在衙门里踏实肯干服从命令听指挥，每个月的饷银都差不多够养家里的老老少少了，我还跟着大华学了不少的字，现在咱们衙门新建的图书室里的一些书我都能自己看完了，不光我，我家里的三各儿子两个女儿，这都在大华的学堂里面识字呢，这些半大小子吃的最厉害的中午那顿饭都是大华管的，据说吃的比我这老子吃的都好。
黎哥我也是马上四十的人了，到了这年龄这人得知足啊，你们到处打听打听，像大华这样的东家赵主任这样的官哪里找啊，别说让我走了这拿起棍子打我我也不走啊。”
一边的阮雄年轻嘴快：“是啊，我两个妹妹现在也在大华的学堂里呢。这大华来了之后，三强叔和翰发叔都没有休息过，天天都是出去抓人，我听我爹说，现在的谅山太平无事的光景，他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还说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哼！”老黎头重重的哼了一声，斜瞄着阮雄：“你小子不好好上学可不成，还没你爹认的字多呢，今天晚上起，县衙里的文化课作业你加倍完成！别哭丧脸，你小子脑子好使就是不用功，不趁着现在年轻好好学习点东西，将来白瞎了你这脑袋瓜。你看看咱们大华管委会的这些老爷们，啊不，这些主任副主任还有下面的同志们，那一天天的，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累一样，天天早上7点到县衙，晚上6点离开，吃的喝的和咱们一样，还有那些晚上值班的，给咱们上完课，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办公室内一刻不停的学习。你看看咱们县衙里面的有些衙役，晚上有点空闲时间就想着出去赌两把要不就是喝两口，和大华里面的人比起来，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
说道这里，老黎头的神色严肃了起来，眼中透出一种坚定的眼光：“咱们都是县衙的老人了，要身先士卒的带好头，不要让大华的人看不起我们，看不起谅山百姓。另外，前一段管委会的赵主任和几个副主任一直在办公室里埋头商议什么事情，等这春播结束之后，我估计大华要在谅山有大动作，到时候咱们可不能拖后腿啊。”
吐了一下舌头，阮雄做出一副想破头都想不出苦恼的样子：“黎叔，这大华在谅山建了这么多的学堂医院，还有赡养所，这春播又直接给包圆了，这那件不是大事啊，还能做什么大事啊？黎叔你忽悠我们的吧？”
狠狠的瞪了一眼阮雄，吓的阮雄一哆嗦，老黎头转头看向高二虎：“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高二虎点点头：“听到过，但是不知道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因为我年级大点现在一直在县衙内活动，前一段无意中发现，赵主任和几个副主任天天在办公室内闭门闷头开会，你说你们开会就开会呗，别动不动就吵，吵就吵呗，别动不动就吵的感觉要干架。而且这种情况出现的不止一次，听到的衙役们也不止是我和二虎，有时候还听到里面火气大的时候高嗓门说的一星半句，什么这关系着谅山百年大业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什么关系到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生死，反正我听的这么一两句就让我震撼震惊甚至有些恐惧，不知道这大华集团准备在咱们谅山搞什么厉害的东西。”
平常少言寡语有点木讷的高二虎伸手抹了一下有点沧桑的老脸：“黎哥，咱俩在衙门也十几年了吧，以前你当捕头在外面跑，我呢没啥本事，就是一直在衙门里面帮忙勘测个田地亩数，隔几年摸排一下谅山的户数人数。虽然咱哥俩在一起共事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你老黎头面冷心热是个好人。我今天给你撂句心窝子里的话，你不信我这句话，只当我高二虎放了个屁，你信我这句话，就好好的跟着赵主任做事。”
这话说的让老黎头楞了一下：“二虎，咋的了？什么话怎么这么严肃？”
确实严肃，高二虎板着老脸盯着老黎头：“这一辈子跟着大华走，大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点摸不清的老黎头眨巴眨巴眼睛：“二虎，什么意思呢？”
“黎哥，这是我掏心窝的话，咱俩都熬走了几任县太爷了，以前那几任安南的县太爷，做的啥事啊？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哪里管下面百姓的死活，只要是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那就两眼冒金星脸上笑开花，啥时候管过咱们下面人的死活啊，哪一任走的时候不欠咱们这些苦兄弟们几个月饷银啊，更别说下面的普通百姓了。你看这大华来了谅山，干的啥事？修路修桥，医馆学堂，还有赡养院。大华还有这么众多的力大无穷的怪兽，打败清都王三万御林军的战功。刚才我还想不通，纳闷为什么大华给下面的百姓春播还承包了所有的秧苗。刚才我突然明白了，这大华是真心想让谅山好啊！不管赵主任他们争吵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争的是如何让谅山的将来更美好！所以，咱们遇到了大华是咱们的缘分，踏踏实实的跟着大华干吧，跟着大华干最起码后面的老百姓不会指着咱们的脊梁骨指指戳戳的骂娘；最起码咱们的儿子女儿有饭吃有学上；万一有病还能有地方看病；最起码咱们干到老了，干不动了，还有一个赡养院里咱们可以呆着唠嗑！”
平常给人感觉木讷的高二虎今天说出了心底话，这些实实在在朴实无华的话语震撼了老黎头和阮雄。仗义多是屠狗辈，或许从事卑贱职业的普通百姓才能代表广大劳苦大众真正的说出心里话，而既得利益者则往往认为自己手掌大权如凡间神灵，可以肆意践踏人世间的道德法律约束，随心所欲操纵蹂躏苍生百姓。更有甚者，一些权谋者往往自诩自己超脱物外出尘脱俗，动不动要以天地为棋局，以天下苍生为子，下一盘大棋，却偏偏忘了天下兴亡百姓必定先受苦。而更让人无解的是这种肆意妄为践踏百姓性命的人，偏偏又被愚夫愚妇们奉为神灵享受人间烟火。
三人在伞下沉吟良久，老黎头看向阮雄：“回去有空和你爹说说，呆久了身子骨都会发霉的，就他那呆不住的性子，也不可能在家呆一辈子，如果他想做事就出来给大华做事吧。”
看着一脸严肃的老黎头，阮雄呐呐应道：“好的黎叔。我回去就和我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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