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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埋葬者已经飞升
生前的荣耀者
超凡入圣
在这繁星似锦的皇天之下
祂们从远古的时代苏醒
再次为宽广大地上的愚民
高举文明的火炬
——摘自《俄佗聂的手札》第四卷
太阳历533年,波斯帝国境内,近晚,雪。
从拜占庭边境的象牙塔眺望远方,在这朦胧的时刻,霞红的霓裳轻柔地盖在美索不达米亚皎白的肌肤上。
姹紫的夜幕下,成天牵着马闲逛在平原上的吟游诗人们,仍能隐约看见那横亘在美索不达米亚这块和平土地上的漆黑之物——乌蔷薇堡垒,那是科斯洛埃斯一世为他讨人喜欢的小女儿修建的寝宫,寝宫绵延数十里,犹如一座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与黑曜石的巨兽。
及膝深的雪被上被马蹄踩出一串脚印,凹陷的雪迹一直延伸向堡垒坐落之处。
没有炊烟,没有烛焰的火光,没有平日里骑士雇佣兵们吹嘘打哈的声音,今夜的乌蔷薇出奇的寂静。
“好久不见……”
悦耳如黄莺般的声音,脆生生地打破了寂静的夜。
沉默片刻,这时的月,攀上枝梢——
“好久……不见。”
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回答道,想是声带还未发育完全的缘故,男孩的音色还带着些许稚气。
雪花如同冰洁的精灵一般带着闪烁的月光,手拉着手,从容不迫地莅临这个世界的夜晚,为这静默的大地覆上一层洁白。
乌蔷薇最高的城墙上屹立着一抹俏丽的身影。 她身着着一条白色的套裙的,与这雪白的大地仿佛融在了一起。她,就是波斯的小皇女——芙拉公主。。
少女的墨色长发及腰,被一条紫色发带优雅地束起,那白底银纹的小裙子衬的她白瓷般的皮肤愈发白皙。绯色薄唇,水波流转的星眸配上小巧的琼鼻,即便是身后足以掩盖群星之辉的皓月,在她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用波斯人的话来说,他们的小公主就是晶莹剔透地挂在蔷薇枝头而又璀璨无比的晨露,美艳不可方物,又仿佛随时可能坠落。
芙拉含着笑意,唇角微微翘起,樱唇 上大概是抹了某种名贵的唇脂——那多半是平民倾尽一生财力都无法买到的香料。
泛着晕光的唇瓣欲言微张,却被眼前的那个看起来温顺平淡的男孩打断。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死小孩。
“话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男孩的问题冷涩生硬,一对目光炯炯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恬静的芙拉公主,眼角流露出一丝茫然。
芙拉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微微侧身倚在身后的女墙上。
她知道这个夜还会很长,葱白的食指缠着金色的发丝,就这么不停地这么绕啊绕,目光从男孩身上挪开,望向幽深的城内。
男孩也不着急,即使夜终将结束。
也许是他体内植入的choas神格记忆碎片在作祟, 他与眼前素未谋面的漂亮姐姐待在一起竟然会觉得无比安心,就像漂泊无依的小帆船,终于找到了能够让他歇一歇的港湾一般。
说不定,他们还真“见”过,以另外一具身体的形式。
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安静地看过夜色了,他,毕竟还是个十岁孩子。
圣洁的月光从四面八方洒下来,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与地面的银装素裹交相辉映着。
地上雪被皎洁的月色反射开来,无数的光点跃上墙头,掉在男孩已经洗的发白却依旧笔挺的墨绿色军装上。
金色的流苏从男孩的右肩垂下,左胸上的双头鹰军徽赫然彰显了男孩拜占庭大校的军衔。
不可思议,就算查士尼丁再昏头,就算男孩是世袭的大公,也难以企及大校的高度。
除非他是恶魔,真正身经百战的老屠夫。
芙拉的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小男孩,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怜悯与悲哀,贵族标准性的笑容中带着别样的情感,黛色的柳叶眉蹙起。
“是的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我们指不定还一起喝过酒吧。”眉角舒展,她唇角含笑,明媚的眸子里澄澈如水,话落,她转过身去,俯身用手肘支在墙上,望着大如磨盘的月亮。
男孩顺着芙拉的目光一起望去。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不喝酒,我还有四年才能成年。”
男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眼前的女人闻言却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道。
“哈哈,哈哈哈~”
这疯女人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她那双好看如琥珀的眸子里,透出的却是满满的可悲与讥嘲。
“哈哈,对不起……恕我失礼了……”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没事。”
许久,或者说过了好久,疯女人才消停下来,虽然芙拉背对着他,但疯女人侧脸上淡淡的泪痕与一颗浑圆的泪珠点在下颌,这一些,他看得一清二楚。
“‘如狮子一般威严,同饥狼一样暴虐’的魔神,这是我们波斯人——你们的敌人对德拉城战役上某位银灰色魔枢魇骑的称呼。”
重归平和的芙拉公主依旧 那么的端庄典雅,她用舒缓的语气为男孩讲述她所听闻到的,关于那个战场上银灰魔神的丰功伟绩。
渐渐活络起来的氛围反倒让习惯了宁静的男孩难以适应,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讲这么多话,或许他也是唯一一个,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那位魇骑士长大人,就是你吧。”
“莱茵大人,我们国家的噩梦,莱茵大校。”
女人的念叨戛然而止,吐出一个足以让所有参加德拉城战役的波斯亡魂们沸腾的名字。
“是。”
男孩很诚实地承认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芙拉顿了顿,将头撇过来,居高临下地,用眼角的目光再次打量了这个木头一样的小男孩。
“想不到……”
“是一个小孩,只是一个小孩,击碎了我们高筑的城墙,摧毁了我们引以为傲的臼炮,将我们高傲的尊严踩在脚下碾来碾去。”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她很恨拜占庭那强盗般的士兵,恨眼前的男孩。如今她的仇敌就站在年前,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下意识地,她也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根本不能那他怎么办。
“是谁教会你杀的人?” 芙拉面色一变,斜睨着男孩,声音冰冷而疏离。
“贝利撒留将军,他是个好老师。”男孩面容坦然地道。
男孩一直有问必答,只要芙拉一抛出问题,男孩必然第一时间回复。
提到那个家伙……芙拉脑海霎时浮现出敌军的那个可敬又可怕的元帅。
也难怪,若是那个铁血的家伙,教出这么个小怪物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耽搁你许多时间了。”
芙拉重新面向男孩,两人就像平常熟人见面的寒暄一样,丝毫没有战争上的紧张感。
“告诉我吧,为什么要杀人,或者,为什么……不,我想知道是什么能让天真烂漫的孩子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男孩听到问题突然怔住了,明亮的大眼睛里露出迷茫之色。
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思考过。
他的字典里只有服从命令四个字,屠杀阻挡他们征伐道路者这种事情,是他打懂事起就开始执行。?
他完全不需要思考为什么去做这些。
但此时,他想起了贝利撒留将军的训诫,那番话应该能解释这个问题。
“这很简单。”男孩学着贝利撒留的口吻说道,“因为忠诚,这是骑士的守则,我们效忠于我们的雇主。我们因剑而生,主攻伐,主杀戮,想要守护一方,必将会有一方被毁灭,而被守护的一方手上定将沾满鲜血。”
他说话时仍旧面无表情地凝视芙拉,没有一丝波澜,然而男孩的话落到芙拉的心中,就如同巨石落入平静的瀚海,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身上肩负了太多的因果罪孽与责任,这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承受的。
猛然间,她瞥见了男孩古井无波的眼中那一片澄净。
——这孩子只是大人世界权利游戏的牺牲品,并不是这场罪恶游戏的主导者。
“这些话是贝利撒留教给你的吧,我见过他,在一个仲夏夜,他是一位绅士的恶魔。”听着男孩的语气,芙拉想起曾经的那个夜晚向她抛出邀请的冷峻男人。
“我承认,那位军事天才在许多的时候都是正确的——至少在战争上他极少出错。”
“但这次,他毫无疑问的错了,而且不仅是他,以及我,以及这个世界的所有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都错了。”
“你没必要忠于谁,你所守护的,往往是最致命的。”
“这个时代已经病了,它不该只充斥着金钱利益与混战,而能根治这一切的,是你们这群小家伙才对。”
她说话清晰清脆,仿佛是一位吟诵的诗人
芙拉字字铿锵有力,就像学院中的导师,徐徐而庄重地指导着迷途的羔羊。
“不得不说,你们长得真的有几分相像。”芙拉从胸口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将它扔给了男孩。
在看清珠子的面目后,男孩的瞳孔骤然缩紧,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就如同受惊的猎豹般,左手立马放在腰间的佩剑上。
这是本能的紧张,是来自灵魂的战粟,防御的一套动作也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因为那是几乎能将一切物质化为虚无的禁忌之物,即使是曾被敌人拿刀架在脖颈上也不能给他丝毫死亡的恐惧,但此时面对握在手中不起眼的小珠子,男孩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别紧张。”芙拉微微一笑,宛如邻家大姐姐,白色的裙子在身周流转,“那小东西我想你清楚,毕竟‘希腊火’可是唯一可以消灭你们适格者的武器。”
看到男孩眼中的不解,芙拉继续道:“其实我本想用这个跟你来个同归于尽,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走吧,在走之前,还请将我了结于此地。”
“你可以自杀。”男孩依旧接话接的很迅速。
芙拉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想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死去,而是像一个真真正正的战士死在敌人的手里。”
她的话化似乎化为了道道字符,在半空中流离飘散,拼接成的语句呈现在男孩的脑海中。一字一句都重如千金。
男孩注视着芙拉在晚风中飘逸的墨色长发,眼前的女人就像这飘着的长发一般,虚无缥缈,若即若离,令人难以捉摸。
女人琉璃般的眼眸,透露出的轻柔无助之外,还夹杂着这么些决绝与凄冷。
他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了。
“请告诉我……”男孩卷起了左手的袖口,一串紫色的拉丁文如同刺青首尾相接地纹在手腕处。
“你的遗愿。”
我的遗愿?芙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希望她的国家发生奇迹反败为胜,是希望她的敌人能够全部灰飞烟灭,还是希望世界和平没有战争……
不,都不是。
“我的遗愿呐……”
芙拉低头沉吟了片刻,待她再次抬头,霎那间,那双明媚的眼眸笑靥如花。
“希望以后啊,小莱茵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吧,像个平常人家的孩子那样,开开心心地长大,也能拥有最平凡最简单的幸福。”
听闻,男孩微微愣了愣,手腕上的紫色字迹渐渐发出淡淡的光亮,好似黑夜中的萤火,带了一线光明。
“你的遗愿……”男孩闭上了双眼,张口呢喃。
待到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骤然睁开,漆黑的瞳孔竟像太阳一般炽热,眸中熊熊燃烧的烈焰仿佛要将这片黑夜吞噬殆尽。
“孤……”他昂然振腕,左手在身前虚握,一杆金色长枪的虚影在手中出现。
“听见了。”
男孩甩了一个很漂亮的枪花,刹那间,金色长枪戳在地上,将城墙生生撕裂。
明明只是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孩子,此刻却居高临下地凝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乌蔷薇公主,一脸傲然,宛若君王的俯瞰。
——朗基努斯之枪,传说中将耶稣刺死在十字架上的不洁圣器。
仅仅是盯着金色的虚影看上数秒,芙拉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喘不过气来,这种强大的压迫感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强烈,窒息一般地难受。
眼皮沉重起来,眼前这个神秘且又青涩的男孩的身形也不是这么清晰了。
男孩轻轻将身边的长枪提起,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留在原地,下一瞬,男孩犹如迈着华尔兹舞步的舞者,俯身接近然后转身,长枪就像是他的舞伴,两者默契地配合着。
等到芙拉再次看清眼前那男孩的脸庞,发现对方的面容已然近在咫尺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与男生凑得如此的近,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的男孩的眼睫毛是这么的长,皮肤是这么的白皙,嗅着男孩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整个人瘫倒在了男孩瘦小的怀中。
她闭上了眼,如同童话中的睡美人,恬静美丽,端庄华贵,她只是累了,睡一觉而已。
“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吗?”
男孩的脸色还是死水一般,金色的眼眸中却露着一丝丝为不可察的彷徨。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他可能也纯真过,善良过,喜欢毛绒布偶,喜欢在阳光下柔软的草地上打滚嬉闹。
但这一世,他必将以一个王的姿态现身,他终将会再次统治他的万千生灵,再次君临天下。
“或许吧……”
“一个人在王位上坐久了,有些事情,还真就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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