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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玉心道:“不好!”自己无数次剑招下留情,可换来的是义军的不知好歹。鲁正一见义军放火,同样是大吃一惊。刚一分神,背心吃了一戟,横眉一立,招式上再不留情,连环三招,将身旁义军迫退数步,纵身奔到大门处,要出去拦截纵火的敌人。奔到门口,看见余泰,指着他骂道:“老子先砍了你这罪魁祸首再说。”举刀向前,迎头就砍。余泰不敢和他硬拼,立即退后。鲁正眼里只有余泰,一不小心被一支羽箭射中肩头,又痛又怒之下,刀法上乱了分寸。此时黄宾正受前后夹击,突见自己院中火起,招式上也有些散乱。毕竟身家性命,不免分心。一疏神,突觉左腿刺痛,一个踉跄,险些倒地。黄英忙抢上搀扶,急叫“爹爹”,家仆纷纷护住黄宾。黄宾大声叫道:“小兄弟,快带我女儿走!”
这时,忽见一人杀到,正是古小玉。黄宾在家仆的保护下,傲然站直了身子,说道:“小兄弟,记住你曾经答应我的事情,好好照顾我的女儿。”说着眼圈儿红了,虎目含泪。
古小玉本想让他们父女先走,可对方义军人数太多,今日形势险恶异常,稍有耽搁,谁都走不了。但见火光冲天,屋瓦堕地,梁柱倒坍之声混着众家仆的叫喊厮杀声,乱成一片。黄英连叫:“爹爹!要走一起走。”黄宾不理不睬,吩咐家仆将古小玉的马匹牵来。
十多个家仆护着古小玉的马,杀到近前。古小玉翻身上马,还剑入鞘,将龙胆枪拿在手中。黄英手持利剑,还在护着父亲,黄宾喝道:“快走!难道你要咱家被赶尽杀绝吗?”黄英无奈,哭喊着被黄宾送上坐骑。
众人护送着马上二人杀出院中,见鲁正浑身是血,还在拼命厮杀。余泰一见古小玉要逃,赶紧命人放箭。三十多名义军弯弓搭箭,一排箭射了过去。黄宾带领着家仆挡在古小玉马前,挥动着手中的兵刃拨箭。古小玉哪顾得上前面是刀山箭雨,纵马杀出重围。只听身背后喊杀声依然乱作一团。
古小玉骑马一口气奔出三十多里。这才放慢速度,思绪谩无天际的飞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蓦然间,有人轻轻拍打自己,低声细语问道:“你...你在想什么?”
古小玉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天色已晚,古小玉看见前面有一片树林,指了指那里,说道:“今晚,你我二人只能在这林中休息了。”
黄英不答,古小玉也没细想,二人下得马来,古小玉将马缚在树上,但见月朗星疏,夜凉似水,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黄英的身上。黄英脸色一红,正要说话,忽听得远处隐隐似有马匹奔驰之声。二人赶忙禁声,古小玉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追兵不会有这么快,听声音好像就一匹马。
古小玉不敢大意,手持龙胆枪,全神戒备。黄英本来倚树而坐,突见古小玉手持长枪,第一时间也站起身来,手持兵刃,很是小心。不一会,蹄声渐近,月光下只见马上一人,正是郭胜。古小玉连忙招呼他过来,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初郭胜随着项忠、古小玉一行人来到大泽乡后,没过几天便告辞回淮阴县去了,本来兄弟三人一起出来,没想到回去只剩一人。不觉间数月已过,郭胜自己一人厌烦起来,听说大泽乡有人起义反抗暴秦,心想如今自己认识的人都应该造反了,不如找回去也加入到义军之中。
淮阴本离大泽乡不太远,郭胜又是个慢性子,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第一日只行了三四十里路程,晚间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第二天还是如此,这一走就走了五六日。正巧今日路上来到一处县镇之外,郭胜只觉得人马困乏,便找个地方停歇片刻,打了一个盹儿,醒来时已接近正午。忽听得有人低声议论,说要斩草除根,免留祸患。郭胜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陈胜这次出兵之时,曾嘱咐身边一将士,如若韩信、鲁正二人要投靠项羽,那立即处死,免得留下心腹大患。郭胜听得一清二楚,再也不敢耽搁,骑马飞快奔向大泽乡,要给古小玉报信。谁知半路上竟然遇见,自己也万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陈胜居然下手了。
黄英在一旁哭哭啼啼,古小玉则是又喜又怒,喜的是郭胜居然跑来给自己报信,怒的是陈胜吴广二人实在是胸无容人之量,怪不得到最后,二人全都死于自己人之手。转念又一想,还不知鲁正黄宾能不能杀出重围,眼下生死还是个未知数。转身安慰了黄英几句,对郭胜说道:“这里看来已经不能待了,咱们连夜赶路吧!”郭胜点头称好,三人继续骑马前行。
走了一夜,三人谁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古小玉知道该让马匹歇歇了,一直跑下去,这两匹马会精疲力竭而死。一旦没有了脚力,想要突出重围更加难上加难。
三个人牵马走了一个多时辰,郭胜指着前方,说道:“萧县,前方便是萧县。咱们应该已经跑出来了。”古小玉点了一下头,心中暗自提防,四下里巡视。
郭胜说道:“你二人先在市镇外等候片刻,义军不认得我,我先混入城中,买两件衣服给你们换上。再说,你们手中的兵器也十分显眼,这么贸然进去,恐怕会多生事端。”古小玉连连称好,暗自夸赞郭胜细心。
等不多时,郭胜抱着一个大包,走出市镇。古小玉与黄英二人分别到树林中各自换衣。古小玉自打来到秦朝,还未曾换过衣服。平日里都因为他这一身装扮,引人注意。今天终于换上秦朝的服饰,旧是旧了些,安全尤为重要。
黄英也换上了男装,她把自己一头秀发高高盘起,二人现在十足的庄稼汉形象。郭胜将二人的兵器包裹好,放在马背上,用一件破衣裳裹住枪头,仔细看了看,这才领着二人来到市镇之上。
只见一条宽阔的泥土路,两旁是一幢幢泥屋、木房、不规则地排作两行。泥土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农作物、精工品以及牲口,买卖的人群走走停停,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三人先找店铺吃饭,因为在秦朝的时候,百姓一天只吃两餐,并且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如不守时吃饭或一天吃两顿以上的饭,则被以为是失礼行为。这一点古小玉并不是很清楚,进入市镇前,郭胜叮嘱过一番,自己这才知道。
三人来到一家店铺门外,一个伙计连忙上前招呼,“三位爷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郭胜说道:“打尖!”待三人席地而坐后,古小玉说道:“先给来一斤熟牛肉。”伙计一听,吓得赶紧小声说道:“嘘……客官小声点,我们严惩屠宰耕牛,要是被告发了,可是要充军发配的,小的万万不敢卖牛肉啊!”郭胜冲古小玉点了点头,表示秦律的确有此一条。
古小玉问道:“那你店里有什么?”伙计回道:“本店有粟米做的烙饼,您可以蘸着肉酱吃,小的还能吩咐厨房再给您烫一些青菜。”古小玉只好点头,怎么也没想到,秦朝时期就只能吃这些?
郭胜站起身来,冲着古小玉说道:“我到集市上买些水果来,方便路上可以充饥。”说完转身走出店铺。不一会儿,饭菜上齐。古小玉一看,只是小米做的饼子,一碗白水熬白菜。
古小玉劝黄英先吃,自己跪在那里实在是不舒服,刚要站起身活动一下,突见外面不远处,有十几个魁梧汉子,提剑立在街道中间,拦住了郭胜的去路。其中一个,古小玉认识,正是之前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的雍齿。
郭胜被十几个人围着,只能点头哈腰,手里捧着的应该是刚买来的水果。只见雍齿指着郭胜不知道说着什么,郭胜一直陪着笑脸,也不还嘴。其中一人,虎背雄腰,豹头环眼,燕颌虎须,上前就是一巴掌,郭胜险些摔倒在地。再看雍齿,嘴边露出一丝奸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两腿分开,很显然是让郭胜从自己的胯下钻过。
古小玉对黄英说道:“我去去就来!”说完,箭步走出店铺。生怕黄英有所察觉,并未大声呼喊。
古小玉来到十几名大汉身前,扶起郭胜。雍齿一见古小玉,立马大叫道:“就是他,是他打得我,哥哥你要为兄弟报仇。”
只见身旁一彪形大汉说道:“还以为是什么人物,闹了半天是个乳臭未干的浑小子,未必经得起樊某人这一拳吧?”
郭胜在古小玉身后,不由得担心起来。在秦王陵时,古小玉手中有一武器,只要一响,秦兵死伤无数。但那东西早就丢失,何况今日他还是赤手空拳。想到这里,心中焦急,连忙说道:“雍齿,刚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从你胯下钻过,前事便一笔勾销。”
雍齿奸笑道:“不错!是在下说的。我跟你的事,已经一笔勾销,还不快滚!”
古小玉安慰郭胜,道:“郭兄不要害怕,一群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彪形大汉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大喝一声,挥拳便往古小玉面门打来。
古小玉听他说话,猜到此人必是樊哙无疑,知他力大,不敢硬碰,这一拳势劲力疾,拳未到,风先至。手上丝毫不缓,一招“顺水推舟”,直接将樊哙摔了出去。这一摔不次于当日摔项忠那一下,只摔得樊哙半天爬不起身来。
雍齿一见,赶紧招呼身边所有人一起上。古小玉接连使出“八卦游龙掌”中的三招,身随掌走,步法奇快,十几个人竟未占得半分便宜。
郭胜在一旁看得入神,又是佩服,又是担心。只看古小玉连环进击,一招紧似一招,十几个人只有挨打的份,并无还手之力。
樊哙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只见对方已到近前,大惊之下,双拳急挥,护住面门,连连倒退,这般打法古怪之极。对方拳法中好像又夹杂着刀剑的路数,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忽听有人连叫“住手!”古小玉这才饶了樊哙。细看来人,中等身材、长须炯目、鬓长二尺、卧蚕浓眉、头戴逍遥巾,身披长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此人来到近前,冲古小玉深施一礼,说道:“在下萧何,这几位都是萧何的朋友,不知他们有何得罪之处?”
郭胜一见这十几个壮汉都不是古小玉的对手,胆子大了起来,来到萧何近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叙述给萧何听。
萧何听完,浑身一震,指着雍齿骂道:“好你个畜生,当日原来是你这厮险些侮辱了我的女儿?要不是这位兄弟出手相救,我的女儿岂不是要毁在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手里。”
雍齿闻言,大吃一惊,伸手打了自己五六个耳光,哭诉道:“萧大哥,小弟实在不知是兄长你的女儿啊!否则借我几个胆,兄弟也万万不敢呐!”
萧何再次深施一礼,说道:“救小女之恩,萧何感激不尽!”
古小玉连连摆手,说道:“萧大哥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习武之人理当如此。”萧何接着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我萧何定当报答。”
古小玉看着眼前的萧何,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自己终于见到了历史书中才能描绘出的角色。如果真能再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说出来不知道有人能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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