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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似乎有过什么梦,但已没有任何记忆。余下的感觉,只有十分不舒服的嗓子、瘙痒的鼻子以及疼痛的大脑。
“小心心…喂…起来啦,怎么你睡最晚啊!”
勉强拉开眼皮,一睁眼,就看到胡赛那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神采飞扬的脸。刘佳心微张着嘴,像痴呆了一般缓慢坐起,骨头同时还发出咯咯嘣嘣的响声。随后刮了刮黑眼圈、接回身体的知觉,他顿觉全身乏力、一股失落感侵占了身体。
“哎,我也没睡好。”麟旭在一旁打了个哈欠。
“你们还好啦,我都着凉了…哎”,还在U型口的谢浩然嗓子像是塞满了粘液,声音极其沙哑无力。
“准备好了?”班长冷着一张脸,突然从废墟的拐角探出头。
“来了来了。”谢浩然勉强发声,跑了出去。
这就出发啊…好困好累啊…
刘佳心连忙撑着旁边的钢筋,带着骨头噼里啪啦的作响,摇晃着站了起来,“我们走吧。”便睡眼惺忪、劳形苦心地跟了上去。
胡赛对着麟旭:“话说,昨晚没有老鼠来吧。”
麟旭理顺嗓子:“好像没有,除了佳心在滚来滚去,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噶哈哈哈!”胡赛扶着脑袋大笑。
嘁,有什么好笑的…
刘佳心弓腰驼背、不停地搓落着眼屎,时不时就会熟睡般深合眼睑,好似就要累倒在地上。阳光会让朦胧的眼睛十分刺痛,他垂着头,只是偶尔睁开眼睛确认一遍面前的地形,听着伙伴们的脚步声向前漫步罢了。正因如此,就连凑巧在路边的绿化树下看到了一颗破损多半的头颅,刘佳心也懒得做出任何反应,这件事甚至没有在他心中引起太大的波澜。
朝阳初生。没过十几分钟,他的后背就被阳光蒸的十分滚烫,一股燥热感由内而生。
“唔…太阳怎么那么勤快…我都要被烤熟了。 呼…”
就这样,一直迷迷糊糊、毫无戒备,跟着走了很久、许久。
太阳在天空上移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在踏进一处上坡之后,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便不得不让所有人提起了认真的心——胡赛叫:“有三只老鼠啊我的天!”
“三只?”,刘佳心吓了一跳,即刻变得无比清醒,忙聚精会神看向前方。啊,确实很明显,它们分散在前方的街道中,低着头用鼻子四处嗅探着。
众人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
“班长,还走这条路吗?”谢浩然打破寂静,紧张地转过头来问。
班长仔细观察一遍附近的环境,发现这里不是很开阔、且没有其他明显躲藏着的小鼠后,拾起地上的一根断铁道,“如果你们还对旧世纪抱有留恋,这次的考验后想必会彻底清醒。”
“什么意思。”,胡赛挠头。
“所有人,一起上!”,他厉声大喝。
啊?
四人互相看一眼,尽是犹豫之色。喂喂,班长似乎只能对付一只老鼠,那我们岂不是需要分担两只…
“你们需要亲历真正的战斗,总是逃避危险的境地,以后也只会不断投机取巧罢了。没什么好怕的,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他没有继续解释,挑起战斗,自己先冲了上去。
三只大老鼠早已因之前的怒喝同时发现了班长,现在正狂奔而来。
哪有这样训练新手的!这才第二天欸!
“没办法,打吧!”谢浩然大叫一声,跨进一步从侧面替班长拦下离他最远的一只老鼠。
“快!”麟旭和胡赛拉着心中不停解说的僵硬刘佳心加入战斗。
在左边的战场。
班长横扫铁棒,砸中第一只老鼠的左眼,同时斜移步两下,借余力让锋利的铁棒尖端一直磨蹭到它柔软的鼻子上,班长见这只老鼠之后还有其他老鼠向自己奔来,只好狠狠用力把面前这只老鼠的鼻子刺得凹陷下去,而后抬起手臂、用尖端猛敲在它的小鼻子上,再后撤了两步。这之后,刚才还处于末位置老鼠的爪子接着伸了过来,班长快速蹲下,躲过,然后滚地一次,再一个蝎子舞起身,扭腰用铁棒接住第一个老鼠的撕咬。
铁棒无法拔出,就在班长欲用手肘抵挡二号老鼠的攻击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用一个不怎么规范的上勾拳把它打退了出去。
哼,还不错。
余光扫一眼那个欲接手一号老鼠的家伙,他手里出现一把小木刀、再次向前一步和二号老鼠对决。
战场之右,麟旭正用自己被火焰包裹的拳头一次一次地打在嘶叫着的,谢浩然刚才还一直在对付的三号老鼠的鼻头上。在敌人身后,胡赛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柔弱地用拿到的锈水果刀戳刺老鼠的某个重要部位,血液从那儿成堆流出。刘佳心倒是当了后勤,不停给胡赛递着自己捡到的东西。
这火焰拳是麟旭昨晚突发奇思妙想而创造的一个“技能”,使用时大脑也不会产生刺痛的感觉、消耗更是微乎其微,是一个麟旭非常满意的火焰技巧。如今实战时,即使麟旭的力气很小、攻击看上去也软绵绵的,却每次都能在老鼠的脸上留下凹陷的灼烧焦痕。
“旭哥,这边来一下,我手快不行了。”原来大家缠斗正酣,却苦了单独作战的谢浩然,他只能卖力地用拳头不断轰击第一只老鼠的牙口,一次次将其打退。虽说力道足够大,但几番下来手掌却被割裂的满是创口、皮肤耷裂,于是痛得连手都控制不住。
麟旭对胡赛两人道声先去那边,便迅速离开;胡赛看着他的背影,张大嘴巴愣在原地,顿时停下了攻击。
他们合力攻击的三号老鼠回过神,立刻转身。
“喂,一米六你干嘛!”刘佳心眼看这边要完,心道拼了,遂闭着一只眼、两手包紧刀柄、猛一抬,把刀刺入老鼠的背上。
老鼠放出一声嘶吼。
“旭某人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胡赛一脸震惊地嘀咕。
“你吐槽得太慢了!”刘佳心喊。
唔哇,它要咬我!
刘佳心看到老鼠成功转过来,吓得仓皇后蹿,果不其然踩到地上的骨头后,摔倒在地。
“这都踩到了…(本来以为那么小一块,就没有提醒)”胡赛见状,咬牙,抓起地上的一块烂砖头便挥了过去。有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手拍向的是老鼠的下巴,便知惯性之下这一击不能对老鼠造成阻碍。他的眼神似乎迸发出了精光,小小的手臂青筋毕露,顺着力道猛地抬升,总还算是把拿着砖头的手捅进老鼠的大嘴。
咔吧!
老鼠猛地闭合利齿,胡赛依然抓着砖头的手臂便瞬间被利齿咬穿了,那上下颚的几颗锯齿就贴紧在了他的尺骨和桡骨之间。嗤嘶着…鲜血迸射,洒满老鼠的大嘴。它的颚再次张开,估计是想要重重咬下去、彻底把胡赛的手截断。
“啊!”刘佳心瞳孔紧缩。胡赛可能,会死!
“拼了。”他颤抖着爬起,冲向满头大汗、紧咬牙关想拔出自己被卡住手臂的胡赛身边,然后,用掌根死死地撑住老鼠的嘴肌,不让它咬下去。老鼠愤怒地嘶叫、爪子乱舞起来,在他们身上诸如腰腹、大腿上留下数道口子;胡赛看着刘佳心不停颤抖的肌肉,心一横,全力抬出自己那已经被撕咬变形、如同麻花、发出着噗吱水枪声的手臂。
到嘴的食物没了。老鼠又一次,全力用前爪抓来!
刘佳心来不及思考,胡乱一步近了老鼠,也不知是怎么运气极好的就躲过了它的攻击,便立即用手肘,把它充满腥臭嘴里的血色砖块顶住并卡进喉咙,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想想自己的手会不会被咬掉。
好痛啊……
刘佳心全力拉扯肌肉,从它的牙缝中抽出剧痛难忍、已无法自控而反复横向抖动、流出暗红色液体的手臂,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舍生一击”的付出是值得的。老鼠受到砖块的影响,咽部发出嘶嘶的怨音、可肺部的空气反冲力和喉腔的韧带肌肉都没有足够的力量把砖头弄出咽喉,它的两个爪子向着喉咙舞动、鼠头剧烈摇晃,似乎是想要抠出嘴中的异物,这就让它分散了注意力。
可这个机会某人并没有抓住。刘佳心看在眼里,心里纯粹只是一慌,忙后退几步,没想到却又踩中了那一根碎骨,摔了个倒栽葱,后脑和血尘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不是吧…”
那一刻,只感觉脑子一阵嗡鸣,失去了知觉,但是,下个瞬间,可能会死亡的阴影缠绕在了心头,刘佳心大口吞气,克服大脑极致的眩晕和失重感,侧着麻疼的身体使劲向后滚动。
视野天翻地覆之时,只听见老鼠又是一声的嘶叫,刘佳心一吓,急的手驻地面,强制停下,然后撑着地板蹲起。他那不停旋转的视野中展现的是——胡赛仅用一只手去握住老鼠的一只爪子、闷哼咬齿,限制着老鼠向他们的巨力挥舞。
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嘛。刘佳心捂着头,有些感动的想。
左方远处。
“旭哥,那边危险了!”谢浩然举起自己沟壑纵横的双手喊。
“知道,再帮你挡一下。”,麟旭全力扬起包裹着火焰的拳头,把面前那脸已烤蚀的不成形的老鼠打退一步,然后刀着手狂奔向刘佳心俩人那儿。
“旭哥啊,快点救命啊!”胡赛憋红脸大喊着。他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这么大的老鼠,最多勉强支撑到手酸而已。且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皮开肉绽、血流滚滚、就连被筋脉牵连的白骨也在吃力地颤抖——还是很害怕的!
“来了,别动。”
麟旭吼着,后扬臂肌,极速的拳头带着空中燃烧为一条直线的火焰,一拳,击中正略歪着脖子欲向后看的老鼠的脖颈,随着火焰一阵急促抖动、带着炫光爆炸,麟旭居然一下便轰进了老鼠的半边脖子,接着爆开了里面的石头与肉块!!
“哇!”
胡赛和刘佳心感受到身体被一些秽物溅满,震惊地呆住。
那鼠头,带着撕裂皮肉的声音滚落到了地上,它的身躯也失去力量倒下,很快毙了命。
“我去老谢那边!”麟旭抹了一把汗,轻松解决他俩的麻烦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
“这,旭某人…已经这么吊了吗…我怎么突然就是个拖后腿的了,嘎嘎。”,胡赛狂笑着低下头,慢慢仰躺,倒在地上无力地呼吸。
他手臂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皮肉耷拉着,渗出血液,为地上的尘土增添着一抹抹的新鲜亮光。
刘佳心叹了一口气,举起手,对着胡赛满是血洞的伤口释放治疗术。
……
最后的战场。
如同羚羊般优雅地跃进与挪步。
班长与体型最大的那一只周旋了颇久,最终找到机会,借用这次落地的劲势把刚刚召唤出来的刀子贯进了二号老鼠的脑子。那老鼠嘶唔几声,直接平倒下去、没了生机。
在旁边,谢浩然用锁骨肱骨前挡,带着冲击力撞上第二只先前被麟旭糊了脸的老鼠的肩颈,让它在地上连滚了几圈,麟旭正巧赶来,便张开手掌射出一颗褐黄色火球。
嘭!
火球威力甚大。准确命中老鼠的背部,便爆裂开来,炸掉了它整个背上的血肉,以至于露出了白色的肩胛骨和部分脊椎。
“吱嘶!”那老鼠力啸一声,全身抖栗,可怜巴巴地缩在了原地,看来是已经痛的无法行动了。
班长面无表情地走近了它,旋扬手臂,拳中那刚才还待在其它脑子里过的木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虚影,准确且狠辣地贯穿了这只老鼠的头颅。
赤红的液体流淌纵横着,凃满刀柄。
这一次,木刀没有被拔出。
一阵腥风拂过,吹动着未扣的衣襟;纷乱的发丝起舞,未凝的鲜血滴落着胜利的喜悦。
战斗结束,在末世的第三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没有人不在如从高原反应中堪堪回复的人一般拼尽力道撑开胸膛地剧烈呼吸,就连这混浊的空气也无所谓了。
……
缓神时,只是等待身体从沸腾中冷静下来。
不一会,班长看着面前的焦尸,凑近来平淡道:“如果配合得够好,你们解决这场战斗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继续练习。”
麟旭勉强点头,汗水又是一阵坠地:“嗯。”
“是啊…”谢浩然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白骨可见的手,心中想:我竟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我来啦老谢!”“喂喂!”
不远处的刘佳心和正极力摇摆自己完好的手的胡赛,均招着手臂,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治疗时,四人凑在了一起。经历这样“可能会死亡”的战斗,他们自然急于发泄心中的所想,瞬间遗忘了班长的存在。
此时,班长正背对着他们,悄然靠近了老鼠们的尸体。
……
“好想吃肯打鸡!”胡赛叫。
“刚才差点就死翘翘了,我吓的动都不敢动!还好有旭哥。”刘佳心心有余悸地摆手。
“你不是应该感谢我的吗…”,胡赛撅着嘴念叨。
“哇,你好厉害哦~”,刘佳心轻飘飘地回。
这时,刘佳心手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下来,治疗两个人的创口就让他的原力基本快要用完了。一股虚弱的感觉由内而生,刘佳心略微感到奇怪,但他只认为是刚才的高强度战斗导致的而已。
“嘿嘿,我的手又好了,爽。”谢浩然露出大白牙,拍着胸脯大笑。
“还好有佳心,如果我们只能零容错率战斗,就惨了…”麟旭眼神疲惫,但是迅速地翻着自己的逃生笔记,似乎想找到什么。
“这,估计我只能白给喽。”胡赛举起自己手、扭了扭肌肉,“对了旭某人,你怎么控制火焰的,什么感觉啊。”
麟旭放下手上的本子,眼神一动,一团火焰便出现在了肩上。
“不知道,反正就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吧,而且只要想象它的移动和样子,就能让它动起来。”
“那超方便啊!”胡赛又伸了个懒腰。
“那,火焰剑能想象出来吗?火墙呢,陨石呢,火龙也可以吗?”刘佳心突然抬起头。谈及这个话题他也是一脸兴奋,但皮肤却不自然地透漏着苍白和疲软。
“嗯…”,麟旭抠脸,“我的能量基数好像不够,就算脑海里想一些复杂的东西,火焰也不会执行动作…”
“好吧~等以后啦。”刘佳心顿时无力地躺在了泥地上。
这时,远方似乎传来了轻微的爆鸣,那声音是什么巨大物品的引爆无疑。
众人本来打算好好休息一会,班长却突然表情凝重地走了过来,道:“这片区域有武警基地或者行政机关吗。”
谢浩然:“有的有的,就在那边。”他指向远处的一栋正极缓慢冒着黑色浓烟的彩色大楼、方才的动静好像也是出自那里,“师贸百货旁边的那一大片地方是浅加市的武警总队。”
班长眉头紧皱,抚着下巴,原地跺步,“糟了,竟然连这都没有考虑到…”
“班长,他们挡不住老鼠吧。”胡赛一脸好笑。
“你太小看军人了,何况他们本身就更加团结。”班长脸色愈发难看,“快走,千万不要碰到…”
班长说完就小跑了出去,四人呆愣刹那,连忙爬起来跟上。
只是,刘佳心本来就没怎么休息好,现在直感觉腿里灌了铅,每一步都会让肺与肾胃撕裂般疼痛,连视野都逐渐暗了下去。“该死,都快失去知觉了。不过,我绝对不能昏过去!死也不昏!”,他拖着躯体,算是在死要面子中突破了人体的极限。

“话说条子打不过吧,这老鼠这么强。”胡赛边跑边对伙伴们说。
“万一人家有狙击的,有加特林,火箭筒,打死一点老鼠不是很简单?。”谢浩然直接反驳道。
“是吗?”胡赛再次发问。
“应该吧。”,麟旭累得嘴唇发白,“我不了解武警局。”
胡赛问:“那他们真的比我们强?“
“嗯。“,谢浩然摊手。
胡赛不满地哼了哼。
……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跑,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大桥前。
合生大桥,可以说是连接了浅加市南北的枢纽。自从十余年前它建成、通行,便几乎凭一己之力便利了被江水分割成两地的市区的交流与交通。且作为五百米跨度、横跨答水江的南省最长斜拉桥,在夜间它会投射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照的夜晚中的黑幕奇异生辉。
以前,刘佳心晚自习无聊时,总会眺望着它。
“班长,过了合生大桥,很快就到你要去的地方了。”谢浩然远远望着那不远处的高楼,带着疲倦的喘息道。
班长点了点头,“不要左右看,如果要吐,必须吐到桥外。现在开始跟着我,走我走的路。”
他来到最前面,望着桥上奇形怪状,横七竖八的黑骸车体与钢铁断片,再望了一眼已不在视线里的那栋彩色建筑,长叹了一口气。
先让他们休息休息,那个刘佳心一停下来就去最后面偷偷咯血,再让他跑还是不行的…希望能顺利。班长沿着障碍物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他假装把每一寸面积都仔细观察几遍,直到余光看见刘佳心带着恍惚神情重新站了起来,才回到一开始就已经找到的突破口处。
他立即跳跃到了一辆汽车的车顶,然后环握住头顶上方的黑色铁横架,连续摇摆腰肢依靠惯性荡到了四人看不清的位置。
哇,引体向上耶!
“走,走。”脸色皂白、嘴唇干瘪的刘佳心震惊地看着,为了不让伙伴发现自己的异常,率先晃晃悠悠地,也爬到了那辆车的上面,然后长看头上的横杆,好一会才轻跳而起,有惊无险地过了去。
“看我!” 胡赛目睹完刘佳心笨拙的表演,刮了自己的鼻子一下。嘴角大翘、异能运转、猛地一跃,他像一只轻盈的飞鸟般直接飞过了第一道车墙。
哇,有点帅呀…
谢浩然和麟旭对视一眼,选择跟上还没走多远的刘佳心。
众人在桥上的艰难攀爬正式开始。
足有五百米跨度的大桥上,塞满了各式各样倾倒着的货车、汽车、水泥车、吊车,它们有的层层堆叠,有的支离破碎,但无一例外的已报废了,个个散发出铁锈与汽油的混杂臭味;地面满是混着黑色斑点的尘泥画,烂泥般的果蔬类似物揉碎了血块;来自远方寂静的风一路壮大、呼啸着至此,吹疼了耳。行走一段距离后,更能嗅到桥下腐烂的恶臭,如此这般,倒不难想象江上究竟是怎样恶心的场景。
呃啊,呛死我了,为什么要受这种酷刑啊!连学校里的血味都比这舒畅多了!胡某人如是在心中抱怨。
……
行走途中,刘佳心能从自己模糊的视野中看到路上数不清的肉屑与断骨,但是也正因为看的不清晰,他压根就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对视觉会带来多么刺痛的冲击;胡赛果然相反,这时他已经被“尸山血海”的景象吓的眼睛瞪圆,动作一愣一愣的,连轻功都不用了,只苍白着脸乖乖巧巧地跟着刘佳心。
中途有一次像迟暮老人般慢慢爬过侧翻着的车骨时,刘佳心“一不小心”看到了江面——但下面也不过是像糊了一层有黑白色斑点苔藓的过期豆浆色彩罢了。
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就算是尸体,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
攀爬了许久,众人终于无惊无险地来到了下桥坡。他们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与下桥坡连接的街道上。此时视线里的高大玻璃建筑已经相当庞大。保险估计,他们只隔它不到两条街的距离。
面前有两条路,直行的那条非常宽阔、但路上零零散散分布了许多鲜血淋漓的机车;右转的那一条要狭窄很多,但路上看不到任何血迹…事实上,右边那条街道的建筑普遍要低矮脏乱一些,想必这里是将要改建的新区,原本的旧屋早已人去楼空…
话说,为什么那上面有一个闪耀着的白点?刘佳心看着远处那巨大的、被作为目的地的、以及被称为酒店的那个建筑的某一层,在心中想。
一行人正向右方的匝道拐弯,突然,一路的平静被打破了。
“趴下!”,看到了什么的班长一下子大声嘶喊;他们便没有废话,身体麻惫却迅速地俯在了地面上。
首先是,入耳的风哮,然后,奇异的嗡鸣与黑色的楔影从头上一闪而过。
磅! 嘭!哐当…身后传来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可以看到连整个大桥都随那个东西的撞击而微微抖动起来。
“有人!”,班长大吼,“都跟我来!”,他拍地而起,迅速冲了出去。
“哇,什么情况?”胡赛叫。
“你快点啊。”麟旭都已经迈开步子了。
果断听话,他们开始跟着班长疯狂奔跑。

风在耳边呼啸着。
刘佳心细咪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街道上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模糊黑色小人影,他没有多想,继续冲刺到班长所在的地方。

众人大体是向右拐,一直来到了一栋低矮的泛黄建筑前。
班长看着喘不上气的众人,正色道:“既然遇上了活人,就说明白吧。你们也知道我之前说的话有很多矛盾和隐瞒,但那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快适应这个新世纪…知道太多的确是有害的…呐,首先,能完全只靠自己的力量从第一波冲击中生存下来的,都是运气和实力非常强的人,尤其刚才那种会占据主动权的家伙更是内心强大。你们被我过滤掉了许多历练,无论是心境还是经验都远远不及别人,所以考虑到之前的约定,千万不要轻易接触他们、能逃就逃。”
可这不才一天嘛,历练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差太多吧。“呃…哎。”胡赛郁闷地嘟囔。
“哼,人类的敌人可不仅是外敌和内患。”,班长这次居然回应了胡赛的抱怨,他指指自己的心口,“牺牲了重要的人或事,谁都会思考一次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个时候,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无情的怪物,否则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而最擅长利用人的这种心理去制造复仇“自爆”兵的,就是资本家和政客。自诩正义的人互相攻击,他们当然最是开心…所以我始终希望你们不要接触外人。这不是逃避,纯粹是想让你们“能为了自己真正的理想战斗”,故,不要埋怨我的隐瞒和装神弄鬼,至少我会尽量保持住你们内心强大的源泉。我们走上的道路,和那些独行侠是完全不同的。”
四人微微地点头。刘佳心的眼眸几乎有星星般的明亮光点——班长的观点简直太符合他的价值观了。
“走吧,既然没听到什么动静,那么他发现自己看错了。”班长抬起侧压在地面上听取动静的脑袋,径直站起、活动手臂,然后看向谢浩然。
谢浩然身体轻震,忙看一眼在这栋建筑里露出一截的高建筑,然后立刻带头向前迈步。
……
那是一段,漫长的直路。
刘佳心耷拉着眼皮,走啊走、挪啊挪,终是感受到了滔天的倦意。他已经,实在坚持不住了。
伤与累,点燃了昔日的记忆,内心的想法迸发而出,渐渐淹没了意识…

今天真是一路奔波啊,都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条街、跨过了多少残骸。稍微放松的现在,才看到了如此美丽的夕阳,它就像一颗熠熠生辉的金丹,将相信奇迹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赐予众生。
…记得三天前,我还在下午课结束后,倚着教室外的栏杆看着夕阳逐渐沉下。而这里是哪里呢?我没有来过,唯独感到陌生和浮沉。可事到如今,前进是唯一的选择。对于过去,宿舍是温暖的家。而现在,居无定所的我们是为了“最好的据点”这一目标奋进…
那么就不断变强,超越一切困难吧!我们肯定比那些喜欢独行、性格孤僻的同龄人要团结无数倍;我们一定比那些荣华富贵、娇生惯养的富人有血性有毅力无数倍;我们绝对比还不相信末世已经到来的普通人强大无数倍!
…呜…夕阳啊,你知道我的心愿吗?曾经是多想“复仇”啊。而现在,我只想和同伴一起同甘共苦,说尽心中的苦闷…
小学初一的时候,无数次的执刃自脔只为证明自己很牛逼、不怕痛;在高一的时候,无数次的游嘻作乐,只为麻痹自己不愿堕入凡尘的心。一直,找不到生命的意义、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只是憎恨着讨厌的人,想象着复仇的的那一刻,然后无数次的瘫倒在用睡眠麻醉神经的软床上。已经落后太多,谁都对我那么冷漠、谁都希望我过得更惨、谁都期盼我拼了命去挣扎着实施复仇然后进监狱、被他们在新闻上看到后拿来做谈资。每个人用嘲讽的眼神凝视着狼狈弱小的“我”,期待我能更多的出丑,好似这样他们就能在世俗以外找到一些笑料。
我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世俗的模样。可接受这样的一切、承认我童年时期收获的憎恨和恶习是错误的、然后用抹除我过去存在的方式改掉它们…就是在害怕这样,所以才无数次的站立在夕阳中,任凭悲伤占据大脑啊。我真恨自己比这些冷血动物要成绩差,但毕竟他们从小就形成了学习的习惯;我恨自己没有富裕的背景、远古的血脉、拿到秘籍的好运,但毕竟拥有它们的人不会像我一样卑微怯懦的思考。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可没有任何的方法去改变,直到,末世降临的那一天,我却又恐惧平静被打破,仿佛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然后,我应该理解,因为过去的清规戒律已经不存在,我不能再那么愤世嫉俗了,我要做一个正义、自由的人,要堂堂正正的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大家,也终于可以认真地对待这个世界了。
不应该再嗟叹过去的苦难,因为现在,我们就会拿着最差的异能,将那些所谓的“成绩”好学历好甚至异能也好的万好人踩在脚下,我会用这份至善的团结,把一切阴暗的黑幕撕成碎片,这次,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刘佳心…时至今日,你已经吐了那么多的血、挨了那么多的辱骂殴打、也闻过了这么多的尸气。承认自己的身份吧!要为了这些可爱的、实质的挚友的生命付出一切,承担这无与伦比的重责!不会再逃避了,这个世界,正是我所一直祈盼的幸福。 我也不会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逝去,就算死,也要保护好珍惜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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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脱力昏倒,被麟旭背在身上的稚嫩青年在昏暗的梦境中终于流下了从愤世嫉俗中解脱的泪,愿意卸下心中无尽仇恨部分的枷锁。
“…”,麟旭看到那个笑容,也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微笑了一会。随后他冷着脸看向夕阳、让那温暖的阳光短暂的映在瞳孔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五人参差不齐的影子被赤橙色的的阳光拉长,延伸到了远处的红色粉尘上。就像童话中的五个在异度寻找希望的巨人。

不很久,天空暗淡,星空再现。
一行人来到了浅加市偏北方的,路牌写着聚喜街的地方。这里的街区建筑相对完整,少有破损的建筑,红色的灯笼在电线杆上沙沙作响。今天一路前行却依然不能到达,一行人在班长的带领下,一路平安地潜入了靠山林的一栋普通的小平房。当然,那个唯一有尸体的房间只有班长去查看——最开始胡赛看到里面时,吓得发出了鬼叫呢。
现在,已经苏醒的刘佳心和三个伙伴正挤在客厅的沙发上谈天说地。

这是在一旁的小房间里的,一段黑暗中的故事。
床上躺着一具只剩胸部以上部位的遗体。她原本是自杀,但有几只饥饿的小鼠仍然没有放过这具寒冷的尸体。
鲜红,染上原本米色的可爱床铺。
“继续安睡吧,愿你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幸福。”
在床头,有一张字迹工整的遗书:“爸爸妈妈,对不起,小洁不想的。谢谢你们那么多年的陪伴,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我好感激你们,好想让你们也永远幸福,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的。”
男生拂去她头颅上冰冷的泪珠,“受了很多苦吧。可惜连日记也不写,我又如何找到凶手为你报仇。”
“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让你恐惧的那个世界了,虽然更加残酷,但你已经可以拥有反抗命运的权利。遭遇了很多事、被很多人欺负,一定,很想反抗吧,只要在坚持一个月,你就能够跨越障碍,利用仇恨成为强者的啊。”
“我没有时间埋葬你,但是…我同样很想反抗这个世界,请相信我。”

“那个人跟踪我颇久,是时候会会了。”,房间中的那道黑影把床头洒落的农药拧紧、拋远,语气平淡。
小平房的客厅里。暖色调下,贴挂一家人合照还有奖状的墙壁散发温馨的余韵。
胡赛果不其然地抱怨:“我好饿啊,我好渴啊。”
“我们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刘佳心后脑靠在软垫上,无奈地叹气。
“而且连老鼠都没有,想喝点血都喝不了。”谢浩然甚至都不比划自己的肌肉了。
不一会,班长从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出现,道:“只有一只小女孩,服毒没多久,你们要趁饥饿吃掉吗?”
四人沉默。
班长一笑,“有你们在我是不会去吃的。但怎么弄到水和食物,帮忙想想。”
“对了!”麟旭猛地站起,去到厨房,片刻后,颤颤巍巍地提着一个脏兮兮的、装满废水的塑料桶走了出来,“可以把这玩意儿煮熟。”
“快快快!渴死啦!我要喝水!”胡赛扯着嗓子叫。
他应该连脏水都喝。刘佳心这样想着,不由得脑补出了胡赛像河马一样把墨水往自己嘴里灌的场景,便顿时笑出了声。
胡赛看着坏笑着的刘佳心,翻了个白眼,用右臂狠狠环住刘佳心的脖颈,压了压。
“哈哈,你这个动作不规范。”,谢浩然咧嘴笑。
“嘁~略略略~”
另一边,麟旭蹲下,把双手伸进桶里,很快,脏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气泡翻滚,白色的烟气娉娉袅袅地升起。
班长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其他四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桶逐渐清澈的水。
“话说旭哥你的火焰不是有腐蚀性吗。”胡赛撑着下巴,突然问。
“其实可以让它变成普通的火,而且能量消耗更少。”麟旭道。
“但是火不是有氧气才能燃烧吗。”刘佳心问了一个化学问题,谢浩然和胡赛顿时肃然起敬,头向后仰。
“不清楚,反正…火确实在燃烧水也确实在加热…也许我想象出来的火就是“火”这个东西本身吧。”麟旭语气也带着疑惑。
不一会,一桶冒着泡的洁白透明的水出现了。
麟旭伸出手,两手并拢,舀了些水,导进嘴里。“好喝!”他惊喜地喊道。
“冲啊!”胡赛和谢浩然叫着,扑到水桶前。
“手要消毒啊!给你们烤烤先啊!”

夜色已晚。
在之后,改变一切的巧合,将会为故事带来怎样的转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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