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年的希望被封存在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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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好。”伴随着这句话,历史老师走进了课堂。他的声音不高,与班级的喧闹相比并不起眼。可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有些生物总是对另一种生物有绝对的压制力。整个班级在一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头顶有些反光的历史老师今天像往常一样没有教课本里面的内容,悠然地把手里的塑料茶杯放到班级电脑上,再顺手拿了个不知从何时起就存在于讲台上的板凳放在屁股底下。
按规矩来说,教师上课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坐下来的。可历史老师是谁?学校里有些老师都是他当年的学生,是学校辈分最高的几人之一,年级主任都怕他。市里上级来巡视他就站着讲,上级走了他就坐着讲,没人会因为这位与人和善的老人坐一会而感觉不舒服。
“《中国救荒史》中所记载。”他今天出乎学生意料地拿了准备资料,不像平时想到哪就讲到哪。“明代共历276年,而灾害之烦,则竞达1011之多,是诚旷古未有之记录也。计当时灾害最多者为水灾,共见196次;次为旱灾,共见174次……当时各种灾害之发生,实表现为同时交织之极复杂状态。万历年间就发生过三次大旱灾,崇祯十四年的那次大旱,更是历时四年之久,旱灾导致了饥荒的出现。
米价一度涨到一石涨到24两,相当于要花上15000元买180斤大米,人没有东西吃更别提老鼠了。
据实录载,“东省六郡自正月至六月不雨,田禾枯稿,千里如焚,耕嫂、贩夫蜂起抢夺,相率而求一饱, 千里之内毫无生机之惨状,水旱蝗雹。逃荒保命的灾民四处流窜迁徙,饿的实在难受时,只能吃老鼠挖洞储存的口粮,吃完粮食吃老鼠,于是寄生在老鼠身上的鼠疫杆菌也传给了人类,从而导致了全国范围内的鼠疫,而后起义军队蜂拥而起。
明代的衰败灭亡,很大程度上是这些旱灾所引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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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八年,一位未及冠的少年正在一座山脉中前行。
他在寻找水源。
三湘那边的家乡已经旱了四年,农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比粮食更紧俏的东西是水,只要有了水,就有粮食,家人和朋友们就有了生存的希望。前年的端午节,他向县里面从朝廷来的官老爷要了份地图和寻找水源的方法,瞒着家人独自外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拯救所珍视的人。
他穿过平原、丘陵,来到了最可能有雪水的大山里……
我们的故事开端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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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大山已有十几天,期间找到过了几条小溪。但水流实在是太微弱了,随时会断流,不能满足生存的需要。但我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几处没有枯萎的小树林,有树就说明有水,树越多就表明我离水源越近。
摸了摸背后的弓箭,幸好还在。经过长途跋涉再加上缺少水源,我的感知已相当微弱,有时候鞋子磨烂了脚底板出了血都不知道。食物倒不是问题,这些小树林里面总会有些动物。我上完学塾后没通过院试,又有点武学底子,就当了猎户,会些捕捉猎物和分辨野菜的技能。
周围的树越来越密了,就好像往年雨水充沛的南方树林一样。我知道我已接近水源。
我突然停了下来——刚才光想着找水没注意到我的周围土地上有着宽大的脚印,我的经验告诉我这是熊行走后的产物,这附近有着能与大虫为敌的生物。
我很有可能被熊盯上了。
背后似乎传来某种东西踩到落叶发出的“咯吱”声,我屏住呼吸,慢慢地回头。
一只强壮的野兽正在偷偷的从背后接近我。
我没有撒腿就跑,而是慢慢的前进。因为我知道人在树林里不可能跑的比熊快,直接逃避只会让熊知道我没有能够威胁它的力量。
熊在跟着我前进,它不会放过我这样的美餐。
我听见了前方有水流的声音。
走到水边,跳进水里,这是我逃命的唯一希望。
水声越来越近。终于,我看到了一条河。
身后的野兽发出低吼,显然是快要按耐不住了。
我突然向前狂奔,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熊跑到水边想要抓住我,但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我感到有些不对,熊的水性不错,不应该放过我才对。
我赶忙转过头,发现河流的前方不是水面而是天空。
这是条瀑布!
我拼命地向对岸游,但水流的速度显然快过我游动的速度,将我向崖边推去。
我和几吨重的水流一起坠下山崖,山谷中回荡着我的惨叫。
———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黑夜,我发现自己正挂在瀑布旁的树枝上。
在坠下山崖的过程中我被吓晕了,但幸运的还没坠落太多就被崖壁上的树接住得以活了下来。我发现树旁有几根藤蔓,便抓了根向下慢慢滑。
到了地面上,我看着面前奔腾的水流,心里面难免生出了些豪气。
“我找到了……”我喃喃道。我找到了水源,找到了亲人朋友生存的希望。
躺到地上,我看向星光璀璨的天空。
星空在我眼中从未如此动人。
八月河边的夜晚是湿热的,穿在身上的湿衣服也显得有些暖和。
“啊~”我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想要起身去树上睡一觉。
但我惊恐地发觉我动不了了。
雪花在我的视线中出现并逐渐放大,那是我眼珠上的水汽凝华成的冰晶。
周围的温度不知何时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的身体在逐渐被冻结。
我本能地想喊救命,但嗓子就像是被冰块填满一样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大脑有些缺氧,昏昏沉沉的,本来应该在血管里奔流的血液流速越来越慢——我的心脏开始停止跳动,胸膛变得硬邦邦的不再起伏。
“怎么会这样?我千辛万苦才找到水源,还没有告诉家乡的人们……”我又恐惧又不甘,但强烈的情感起不到任何作用。
“谁来帮帮我?”这是我最后一刻的念头。
结了霜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包裹着人的冰块。
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似乎在笑。
“睡一觉吧。”被冰封的大山中,未知的存在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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