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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兵秣马。草原熬鹰,是为磨刀厉兵,可秣马也得有足够的良驹可秣才行。陇西要想一战定乾坤,让中原草原就此成一家,困难最大也得迎难而上,天堑最高,也得迈步从头越。建德帝运筹帷幄,执政手段过人,一言九鼎,陇西朝堂尚且明里暗里派系丛生,安于现状的主和派虽然不敢公然逆鳞,但消极避战不在少数,让建德帝颇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更不用说西厥西鹘,与北枭结盟,因利,仰人鼻息是怕,有利有怕,自然也就难言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尤其是这些年,建德帝没少在西厥西鹘朝堂股肱身上下工夫,余骞经年游走西域草原诸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所不用其极,两国朝堂早已不是铁板一块,朝堂股肱与陇西暗通幽径者大有人在。更何况耶律坚老奸巨猾,与北枭结盟本就是权宜之计,不可能不计后果与北枭共进退,一旦北枭坐大,对西厥并非全然都是好处,以挛鞮阔顿的脾性,西厥即便能从北枭分得一杯羹,只怕也是残羹剩饭,食之无味。当年青石城一战,草原大败,既与许邑大总管的兵行险着,剑走偏锋有关,也与草原诸国各自为政,各打算盘不无关系,一见形势不对,各方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自然也就如树倒猢狲散,一哄而散,北枭骑军再怎么彪悍,也无力以一家之力与陇西抗衡,挛鞮阔顿的父汗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这才给了挛鞮阔顿弑父篡位以可乘之机。当然了,耶律坚也不可能对陇西和北枭乾坤之战坐视不管,建德帝想要中原草原成一家,成就名标青史的伟大功业,耶律坚对此心知肚明,不可能不防,北枭真要是一败涂地,对陇西俯首称臣,耶律坚自会担心西厥步其后尘,王庭由此岌岌可危,唯有保持目前的平衡于西厥才是最为有利。西鹘就更不用说了,本就在夹缝中求存,纳兰女主也希望目前的格局恒古不变,但凡陇西北枭一家独大,西鹘亡国也就旦夕之间。西厥西鹘如何把控与陇西北枭之间的关系,很是考验耶律坚和纳兰女主的为君之术,至于耶律坚和纳兰到底如何盘算,事关各国国祚,建德帝再怎么料事如神,帝王心术再怎么登峰造极,也料不出个所以然来,古往今来,为各自利益,哪怕有盟约在身,事到临头,临阵倒戈的范例数不胜数,建德帝对此心知肚明,西厥西鹘目前与陇西北枭关系暧昧,模棱两可,无非都是在等那迟早会来的乾坤之战,到时就看谁的筹码高,谁的胜算更大,一旦一方得势,耶律坚和纳兰都会对得势一方加码,对失势一方落井下石。
时局如棋,变幻莫测,谁都难言稳操胜券。
不过只要西厥西鹘保持目前这种左摇右摆的态势,那就给了陇西以可乘之机,建德帝与大总管看法一致,余骞此次出使势在必行,从西厥、西鹘购买二万戎马,再行打造二万铁鹞子军,藉此夯实边军战力,如偿所愿,自是得之桑榆,抱憾而归,也不存在什么失之东隅。
余骞心中的震惊就在于此,西域买马,为此行绝密,知晓内情的人屈指可数,乌木达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就如同中原在草原各国安插有暗谍一样,北枭在上京、西京暗布暗谍也是不足为奇,乌木达能知晓陇西一些不为人知的军机要务,也在情理之中。可买马一事,兹事重大,事关成败,建德帝为免泄密,慎之又慎,可现在仍是为北枭知晓,余骞岂能不惊,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朝中有重臣为北枭收买?
如若真是如此,那陇西的朝堂指不定会迎来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乌木达跋扈如常,陇西朝堂真要是腥风血雨,北枭乐见其成:“不用想也能知道,你余骞此刻的心中肯定诧异无比,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如此绝密消息岂会公诸于我。其实余侍郎用不着胡乱猜想,本王不敢信誓,北枭王庭无细作,你同样也不能担保陇西朝堂无二臣,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余侍郎你说是不是此理?”
理是这么个理,你陇西可以用金银绢帛收买草原部落首领,王庭王侯卿相,让他们曲径通幽,北枭同样可以如此,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利字当头,层层加码,稍有私心贪欲,就极易被敌国收买,一旦见利忘义,哪里还有什么家国百姓可言,侠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岂少朝堂人,行走朝堂,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关键的时候,最先丧失礼义廉耻的,往往就是那满口仁义道德位高权重朝堂重臣。苍蝇专叮有缝的蛋,余骞只不过是一名礼部的侍郎,有朝堂权臣要为一己私利置大局而不顾,余骞岂能奈何。
余骞笃信,有真相,就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想明白了这一点,余骞心情瞬间平复,古井无波,他淡淡一笑,道:“我若说根本没有买马一事,都是你右谷蠡王道听途说,妄自揣测,右谷蠡**否?”
乌木达语带讥讽:“余侍郎这般说就没意思了,本王都事无禁忌,坦诚以待,不怕余侍郎回去以后彻查消息来源,让我北枭王庭费尽周折发展起来的暗线付之东流,余侍郎却是遮遮掩掩,避实就虚,你们中原人就是不如我们草原人耿直。”
事关陇西国祚,余骞自然不会妄自菲言,神色如常,坦然一笑,你乌木达即便知道我此次出行的真实意图又如何,谁又能证言你乌木达所言为实,除非让那深藏陇西朝堂的二臣当面对质,如此倒还少了诸多麻烦,免得到时建德皇帝风雨雷霆,朝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自乱阵脚,于大局不利。
乌木达倍觉无趣,摇头道:“你余侍郎游走草原,就属你花花肠子最多,你余侍郎不承认,我也是拿你没辙,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这点规矩本王还是懂的,也不好就此坏在本王的手里。不管你余侍郎承不承认此事,其实都无关紧要,本王就是想告诉你余侍郎,大可放心,余侍郎此行想要西域草原买马,注定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本王此番携突骑挥师南下,屯兵南线,就是要郑告草原诸国,谁敢为一己私利,罔顾草原利益,卖马与陇西,那就是与我北枭为敌,与草原为敌,本王这两千北枭突骑一贯不喜欢吃素,一旦弯刀出鞘,那就是出鞘容易,收鞘难,不染血是不可能的。”
乌木达此举甚妙,属釜底抽薪之策。
二千北枭精锐突骑屯兵南线,虎视眈眈,不管是西厥还是西鹘,到时都得三思而行,哪怕余骞许之重利,只怕都得无功而返,有负天子厚望。这天下还真没有什么利,可以与一国强大的国力比拟,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是非可言,弱国无外交,国力强盛,就可持强凌弱,不是也是,不公平也是公平。
乌木达得意洋洋,道:“今日之后,这草原皆知我北枭不许卖马予陇西,余侍郎也可就此不用再绞尽脑汁,盘算如何从草原买马,余侍郎就此可以睡上安稳觉,举手之劳之事,余侍郎不用谢我。”
傅明杰一直冷眼旁观,至此想明白了一点,忌于规则,乌木达即便弑杀,也断不敢将使臣符节视同道具,明目张胆对使团进行截杀,要杀,也得乔装成流寇劫匪,焚尸灭迹,不落口实,要不然,一旦各国需要派遣使臣通音信,调纠纷,各国都对使团乱杀一气,哪里还有音信可通,纠纷可调。乌木达如此大张旗鼓南下,目的要二,一是如乌木达所言,以武力示威,二是借耶律雪雄之口告知周边各国,卖马一事切不可为,北枭今日有言在先,一旦有违,即便北枭与西厥是盟国,北枭也不惜与西厥撕破脸面,孰轻孰重,各国自会掂量。
尤其是北枭与西厥彼此为传统盟友,耶律坚为本国之利与陇西勾勾搭搭,无关痛痒,挛鞮阔顿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若没见,但卖马一事利益攸关,挛鞮阔顿绝不会任凭各国为之,包括西厥,有些威胁之类话,不好当面言及,将双方带入死局,但乌木达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与余骞言及,耶律雪雄岂会充耳不闻。耶律雪雄听到了,耶律坚自然也就知道了,远胜派使臣去西厥当庭质疑。
傅明杰瞟了耶律雪雄一眼,耶律雪雄率一众随从就在不远处的草丘,脸上笑意淡淡,至于内心,指不定也与傅明杰一般,思量盘桓。
乌木达不再言语,却也没有离开之意,余骞也是沉默不语,一时鸦雀无声,针落草地而闻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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