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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杰晌午无事,都有小憩片刻的习惯,这日也不例外,春日愈发让人慵懒,直到未时方醒,没有丫鬟伺候,老黑又指望不上,什么事情就得傅明杰自己亲力亲为。傅明杰只能自个到水井边打水洗脸,井水为清河之水渗透而来,有些微凉,傅明杰洗揉了几把,这才真正的清醒。就听外面有河东狮子在吼,傅明杰不用细听就可知晓,肯定又是黑寡妇在门庭外骂街。老黑那嗓音,高亢尖锐,通济巷罕有对手,整个通济巷可以不知道他傅明杰是谁,但要说谁不知晓傅府的黑寡妇,那他肯定不是居住在通济巷的人。
傅明杰说黑寡妇黑,只是相比上京城的妇人而言,其实那是一种久居西京边塞特有的肤色,与樊逵的黑不溜秋相比,自然要逊色几许,只是因为傅明杰捉狭樊逵,才故意抹黑黑寡妇,恶心樊逵。此时的黑寡妇站在傅府门前的街面上,双手叉腰,声音高亢激昂,老黑骂街,远近闻名,周边之人都不愿自触霉头,自是避之三舍,邻舍大门紧闭,街面上也是空无一人,可老黑不管不顾,骂得很是起劲,而拖油瓶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正面对傅府高墙,面壁思过。傅明杰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拖油瓶看似诚惶诚恐,后怕不已,实则也就是装模作样,搪塞老黑而已,此时脸颊动个不停,只怕是嘴里在咀嚼什么东西。
傅明杰靠在门庭边,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在旁冷眼旁观。
说实话,老黑虽然与樊逵一样不修边幅,但要说难看,那就是埋汰老黑,虽然生过娃,但风韵犹存,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是也像上京的妇人那般涂脂抹粉着绸缎,怕是要将这周边四邻的那些小媳妇比下好几条大街。
就事论事,还别说,这樊逵的眼力劲是不错,就是口味重了点,就老黑这泼辣劲,一般人都消受不了。
傅明杰总算听明白老黑今次所骂何因,原来是因字帖而起。
傅明杰的字帖虽然在尚品斋标价百金是有些荒唐,但现在在上京城还是很抢手,成名帖一字二金,一般字帖一字一金,信手涂鸦的字一两纹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傅明杰练剑勤勉,可要让傅明杰写字那就有些勉为其难,能不写就不写。黑寡妇先前逼着傅明杰写字,傅明杰苦不堪言,就跟黑寡妇灌输奇货可居的道理,黑寡妇一听在理,也就不再相逼。上京字画店的店主精明,但遇上黑寡妇这种锱铢必较的主,也是头痛不已,想要从黑寡妇的手里拿到傅明杰的字帖,那必定得下些血本,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多少赚头。从黑寡妇处无利可图,店主们就只能另辟蹊径,转而从拖油瓶处下手。黑寡妇是典型的守财奴,拖油瓶生下来铜板都见不到几个,更别说知道金银是何物了,自是好打发。今日就有店主晓之以小利,唆使拖油瓶从傅明杰的书房偷了一幅信手涂鸦的字帖换了一堆姜糖,傅明杰信手涂鸦的字帖虽然不太值钱,但相比姜糖,那自是一本万利。
不用说,现在拖油瓶嘴里咀嚼的必定是姜糖无疑。
拖油瓶突然多了一堆姜糖,黑寡妇情知不妙,这才知晓家贼难防,拖油瓶竟然以西瓜换芝麻,哪里又会善罢甘休,有心找上门去,可店主早有防备,拖油瓶既不知是哪家店面,而且当时眼里只有姜糖,没有其他,连人家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一问三不知,黑寡妇即便再怎么彪悍,一时也是无计可施,老黑无债主可寻,就只能站在傅府前骂起了大街。
黑寡妇是越骂越起劲,义愤填膺至极:“你们这些见利忘义,没有天理的鳖孙,就知道欺负傅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你们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为了几个昧心钱遭雷劈-----”
要想让兴起的黑寡妇止住骂街,堪比登天,傅明杰情愿去写字,也不愿劝阻。
傅明杰只能苦笑,走到假模假样、看似可怜兮兮的拖油瓶前,笑问:“姜糖就这么好吃?”
近墨者黑,在小气这一点上,拖油瓶与黑寡妇一个德行,拖油瓶可不管傅明杰是什么傅府主子,赶忙抓紧手中那片的姜糖,“你想吃,自个买去,我这可没有。”
傅明杰笑道:“你手上不就有么?”
傅明杰感觉那片姜糖被拖油瓶攥在手中几乎要融化,拖油瓶鼻涕一把,道:“这可是我拿命换来的,要不你也被我娘这般骂骂?”
傅明杰赶忙打住,道:“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遭这罪。”
拖油瓶虽然被黑寡妇顺带骂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也不见得就长记性,银子对拖油瓶来说也就是银子,又不能吃,还不如姜糖实在,拖油瓶虽然面对墙壁,哭得呜呼哀哉,但那是对付黑寡妇的,小家伙偷偷一瞟,见黑寡妇没有注意这边,拖油瓶开始和傅明杰谈起了买卖,拖油瓶小声道:“你要是想吃姜糖,要不你等会偷偷写几幅字,不让我娘知道,我拿出换姜糖,一人一半如何?”
傅明杰哭笑不得,道:“这么说你知道换你画的店主是哪家?”
拖油瓶这会没有顾忌,点头:“当然知道,店主说了,但凡你的字,有多少收多少。”
傅明杰笑问:“那你刚才怎么不告知你娘,让你娘直接去找店家的麻烦?而是跪在这,任凭你娘责骂?”
拖油瓶倒也义气,大义凛然道:“这可不能出卖朋友,我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还不得将人家店铺闹得鸡飞狗跳,如若是这样,今后谁还敢跟我换姜糖,不就是写几个字么,你什么时候想写,写几个就是,一盏茶的事,有姜糖换有什么不好,要是我的字能换姜糖,我时时写。”
傅明杰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只是你这买卖不合算,你就是跑跑腿,要我写字换姜糖,可以,但得我八你二,如何?”
拖油瓶直挠头,感觉太少,有些不合算,可再一想,如果不同意,只怕二成都拿不到,拖油瓶最终下定决心:“成交,就这么干,不许反悔。”
拖油瓶心里美滋滋的,正暗自兴奋,哪里还会记得装哭,就听“啪”地一声,拖油瓶头上突然挨了一下,有雷声在傅明杰的耳边轰鸣,“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贼心不死,这般不长记性,骂都骂不醒,纯属找打。”
傅明杰一看,黑寡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眼睛瞪得贼大,像是要吃人一般,黑寡妇骂完拖油瓶,接着骂傅明杰:“平时让你多鬼画符一下,你不是说手酸就是头痛,现在却有精力给拖油瓶去换姜糖,拖油瓶不知晓银子的重要,你这个做主子的难道也不知晓?我原本还指望着傅家在你的手里东山再起,到时也能扬眉吐气一把,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一开始想指望那没良心的,结果那没良心的倒好,心宽的很,直接死在了青石城那边,哪管我们这孤儿寡母在这世道能不能活得下去,害得我只得跑到这上京城来讨生活。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这没良心的自然不会是樊逵,只能是拖油瓶他爹。拖油瓶其实有姓,姓熊,他爹是西京边塞的一名队正,熊队正参加过许邑和大总管指挥的青石城之战,是名悍不畏死的老卒,他侥幸没有死在那场决定陇西十五年安定的青石城战役,数年前却不幸死在了陇西与北枭的熬鹰战中。熊队正第五次受命率一标五十六人西出拌马关熬练新军,哪知这次遇上了硬茬,这次与熊队正在青石城一带进行对撞的北枭骠骑非比寻常,事后才知,这一次率领北枭骠骑的是北枭王庭雄主挛鞮阔顿的三皇子乌木达,皇子出征,岂会没有二品三品扈从护主。熊队正是老卒,久经沙场,刚与北枭骠骑一遭遇,熊队正就情知不妙,这股北枭骠骑过于彪悍,不似先前四次遭遇的骠骑,尤其于己不利的是对方不乏具有武道修为的二品三品高手。熊队正还能不知道,像这种小规模的对垒,他们这些寻常伍卒遇上具有武道修为的入品高手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这一标五十六人,还不够对方作下酒菜的。熊队正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不再与北枭骠骑纠缠,立即率部折返拌马关。还好为了让乌木达磨刀,积攒战功,那些二三品的入品高手,只是护主,并不轻易参战,熊队正这才得以拼死东返,为了让死伤惨重的新军进入拌马关,熊队正率数名老卒悍然断后,不惜与乌木达死战,最终命丧青石城一带。一标新军仅十人得以生还。熊队正一死,黑寡妇母子没了依靠,在西京举步维艰,不得不遵照熊队正的遗嘱,到了上京,投靠樊逵。至于为何熊队正不找别人,偏生让黑寡妇携子不远千里投靠樊逵,个中缘由,樊逵打死不说,傅明杰也就无从知晓具体内情,黑寡妇也只知道死鬼早先有交代,其一旦其遭遇不测,黑寡妇可到上京投靠樊逵,樊逵定不会置之不理,见死不救,其他也是再无所知。
樊逵硬要把黑寡妇母子安置在傅府,傅明杰自是没辙,问不出个中缘由,就只能胡乱猜疑,心想樊逵对黑寡妇母子如此上心,难不成这拖油瓶是樊逵的私生子?可掐指一算,这拖油瓶当时不过八九岁,樊逵那时早就进了琼王府,再没回过边塞,樊逵虽然是二品,却也没有御剑千里的神仙本领,裆下之物更没有鞭长九州的异能。
左右猜不透,傅明杰就只能引以为憾,时不时地对樊逵冷嘲热讽,拿樊逵和黑寡妇说事,樊逵油盐不进,听之任之,只要傅明杰甘愿付银子,不差黑寡妇母子的用度,其余都是好说,反正被傅明杰嘲讽又不需要付银子,习惯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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