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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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蓦然睁开双眼,喉咙之中发出一阵长长的嘶声。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将腹中的积水给吐了出去,险死还生,又像是缺水的鱼儿,在苦命挣扎。
随后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漏光的残破屋顶。
短暂的吃惊之后。
他首先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而且身体意识,都很自由,并没有被禁锢的样子。
也就是说,那一群人费尽周折,最后竟然还是没有选择杀死自己,而是选择用幻境?囚禁了自己?
以幻境作为囚牢,是最近一年才提议出来的一种新型惩戒方式,通常专门用来惩戒罪大恶极的异能者。
原本领导层在面对违法犯忌的异能者时,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的,他曾经就干过类死处决在逃犯异能者的案件,从没有放过这一说法。
只是经历过域外入侵者事件后,各个国家对待异能者的态度就发生了些许转变,每一个异能者,抛开个人素质不谈,其本身却是一件殊为特殊的‘兵器’。于是为了应付日后也许会继续出现的异域来者,对待这些特殊‘兵器’的惩戒,也就从绝对的抹杀,渐渐转变成了教育,教化甚至洗脑之类。因此幻境牢笼,应运而生,为的就是就是让罪犯能够在幻境之中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只是.....
十分努力的从榻上坐起来之后,他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协调,或者说是突兀。
屋子,是一幢木屋,不算大,甚至有些逼仄,随后是陈旧的床榻,陈旧的桌椅,一切家具,都透着寒酸,清贫的样子,甚至于地面上连地板都没有铺,是最原始的,仅仅只是稍加修整过的泥地!
所以,以幻术为囚笼也就罢了,为什么是这种寒酸的风格,这种风格真的是让人来洗心革面,而不是让人来积攒仇恨的吗?
他颇为无奈的从床上起来,还得小心翼翼的,因为一不小心,这床似乎就要塌了一样,尔后,他又发现了更多不协调的地方。
比如他发现,自己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苍白,而且还似乎瘦小了不止一圈的样子。比如他身上的衣物,竟然也变成了古风模样的粗布麻衣。其中质感,触觉,尤其逼真,不像是幻觉能够制造出来的样子。
然后,更大的惊疑,却是在他照过那面屋内唯一的摆设-一面小小的铜镜之后。
模糊的铜镜中反射出来的人儿,看着不算清楚,但还是依稀可以瞧得一个大概,那根本就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眉目清秀,约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
行吧,这又是哪门子的惩戒方式吧!
将人的意识投放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当中,然后再实行幻境囚禁?或者说就是直接对人类意识所施展的异能吗?这么说,是为了防止罪犯在自己在异能中留有后手,以异能挣脱之类?
这么想着,他发现这片刻间,倒也确实没有觉察到自己异能的存在。
这个暂时按下不表。
他随后疑惑的推开房门。
阳光陡然从外间倾泻进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尔后抬眼望去,他便骤然愣住了。
他此时,或者说这木屋此时所处的方位,大抵是在某座大山的山腰间。放眼一望,入目之处,皆是高耸入云的连绵青山。
木屋之前,有一个木栅柴扉的小小的院落,不算大,纵横约只有数米的样子。来到院落的边缘,视线陡然就开阔起来。因为这一侧的院落,竟毗邻着悬崖之边。一眼望去,崖下尽是连绵起伏的青绿之色,蜿蜒向远,接连天际,与青山相依,浩浩荡荡。
院落的另一侧,柴扉所对,有一条 泥泞的山间小道,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行啊!有点想法。
他蹙了蹙眉,决定看看这个幻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刚一转身,就有个声音响了起来,“你醒了?”
霍,该是开始植入身份了吧。
他打量了一下来人,稍稍有些疑惑。
这是一个看着仅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身体瘦瘦小小,身上脏脏兮兮,一时之间倒看不出究竟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他手上捧着一个破碗,破碗里面尽可能的盛满了满满一碗的粥。这粥也不知是他从哪里搞来的,上面竟然还冒着一些热气。
他没有说话,那孩子却是颇为兴奋的说了起来:“大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和师兄们换的金疮药终究是少了一些,不过没关系,大哥哥要是哪里疼得话,萍儿等会儿再去挖一些草药和师兄们换些药来。”
说着,萍儿将粥捧到了他的跟前。像是捧着一碗什么山珍海味似的,继续说道:“大哥哥,你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这是白粥哦,可能有点凉了,你赶紧喝!喝了才好得快。”
他看着眼前白雾袅袅的粥,看着萍儿朴素期待的双眸,面上一片平淡,心中更是一片冷漠。
幻境囚牢惯用的手段,无外乎以‘真挚’的情感去感化罪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百次甚至千次。反正幻境囚牢的时间体系是由施术者制定,根本不存在时间上的问题。
念及此处,他冷淡的扫开了那碗粥,准备去探探这囚牢的的范围,以便确认施术者的能力范围。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哪怕已经猜测这只不过是幻境囚牢常用的手段,但是听着这压抑的哭泣,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他的脚步,也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好吧,你赢了!
过的一会儿,脸上一阵无可奈何的抽搐,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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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终究是搞定了这个黄毛丫头,他如愿以偿的跨出了小院,去探查幻境囚牢的范围。
之所以需要三日,实在是因为这黄毛丫头太难对付。她看着瘦瘦小小,营养还颇为不良的样子,但是她有一项十分强大的能力-说哭就哭!哭也就罢了,还常常哭的让人心头不忍,让人愧疚丛生,这就厉害了,让他一度以为这甚至是某种不得了的异能!
随后也许是出于那第一次的回头,这丫头大抵在心中认定了他不是什么坏人,因此就更加过分了。
比如她觉得他重伤未愈,不宜下床,他自然是不肯的,于是她哭了,他就怂了,乖乖的在床上呆了一整天。再比如,她觉得他需要补充营养,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烤得有些抽象的野味,逼迫着他吃了下去,他自然是不肯的,然后再次屈服于她的哭声之下。
还有一些其它事宜,难以赘述。总之整整三日,在征求了小丫头的意见后,他才勉强能够走出院子。
他出了院子,沿着山路一路向下。起初只是怀着好奇,随后则是怀疑,最后渐渐演变成难以置信,总之在精疲力竭,昏死路边之后,他竟然没能探到这‘囚牢’的边境。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逼仄的小破木屋,那个瘦小的黄毛小丫头,她趴在榻边,静静的睡着,正值深夜,万籁俱静,耳边只有小丫头那平稳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纵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并非是受困于某种性格使然的独特的幻境囚牢里,而似乎是穿越了虚空,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夺舍重生了。
当然,也还是不能完全刨除幻境的可能,毕竟他曾经的异能就极其强大,可以做出一些即便以异能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若真的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异能,可以创造比一个如此大范围,如此细致逼真的幻境囚牢来囚禁自己,以自己如今异能已失的情况来说,那就只能待人宰割了。
于是一旦接受了这种事实,有些事情,就该开始考虑。
首先是他的身份问题。由于没有继承任何有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信息,因此这方面是一片空白。按小丫头的说法,她是在路边捡到他的,那时候他似乎受了某种伤,奄奄一息。带回家后,他整整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期间,小丫头有问过她口中的师兄,但她的师兄们均表示不认识他。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了,小丫头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除了衣物,别无他物。因此,他便对自己的身份没什么兴趣了,无论他这具身体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身体是他的,他就是他,他随后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陈升,谐音-重生。
其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概况。关于这一点,陈升也有一些无从下手。这一时半会的,能够获取信息的途径只有小丫头这,而根据小丫头的说法,这丫头自懂事起,就已经住在小楼里了,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隔壁的那座山!那是和她父母一起,去山上采集一种稀有药草,后来她的父母去世,她甚至连那座山也在没去过,仅仅只在小屋的周边活动。
这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暂且不提,在得知小丫头的父母竟然已经过世,她是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陈升微微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可是深山老林啊,能够与深山老林一并联想到的,不外乎各种珍奇猛兽。不过,陈升想到,这丫头似乎提起过师兄什么的,便询问起来,她一直心心念叨的师兄们是什么情况,既然有师兄,也该有所谓的师门,她为何不住在师门当中。
小丫头却说,自己只是个凡人小丫头,也就是她自己私底下会念叨一下师兄什么的,实际上,那些师兄,皆是山上的修行之人,高高在上,自己只不过是代替自己的父母,偶尔给山门送送药草罢了。
听到这里,陈升淡淡笑了笑,他有点不太确认,他貌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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