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之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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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祯十六年，十月初一。
潼关，黄河之南，华山之阴，自古以来便是入关中的咽喉要地，潼关失，则八百里秦川尽失，则是此意。此刻驻守潼关的是孙传庭，大明朝最后一任三边总督，柿子园一役，秦兵大败而归，只剩下一万多的残兵败将退守潼关。
军帐中，有几位身披铠甲，手按利剑总兵正在布防。中间身着锁子甲的便是孙传庭，高个长脸，两颧稍突，面色偏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约二三寸的刀疤，双眼有黑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倦意，相反从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犀利的目光，就像盘旋中天的隼在俯看地面，让人看了不禁想到凛冽寒冬。
报！~报！，随着一声战马的嘶鸣，一名身着布甲的轻骑哨兵已进到军帐中。
“总督大人，闯贼的大军已据潼关不足五十里了。”
“可知来了多少人”
“小的不知，旌旗蔽日，连绵数十里”
“你速速回去，密探贼军，若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 ”
孙传庭指着地图上的的潼关说道：“此战事关大明朝存亡，望诸将齐心，戮力杀贼，上以报皇恩，下以护黎民”
他左边的总兵白广恩答到：“总督大人安心，我等既食君禄，理当为君分忧”
“若无事商讨，各位便回去布防，务必稳定军心，军心动摇则不战而自溃矣。”
诸将拱手齐声回到“我等领命，必不敢疏忽”
孙虎臣刚动脚步，却被孙传庭叫住了。
“你跟了我快有三十年了吧，往日我为帅，你为将，可我却一直把你当作自家兄弟，现在我有件事要你做，外人我信不过”
“禀大人，我跟您二十七年。您的再造之恩我无以为报，今日就是要我性命也无二话”
“我想让你带世宁离开潼关，他还太年轻，我实不忍他战死沙场。你们从南门出去，那里地势狭窄，贼军断不会布置重兵。”
“大人，世宁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说辞，”
“好，我答应您，就是丢了这条命，我也要让世宁安全离开。”
“世宁由你照顾我放心，你去给我把世宁找来吧”
没过多久孙虎臣就领这一个年轻后生进来了
“爹，你找孩儿有何事”
“世宁啊，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现在大敌当前，其他将领都有要事，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爹，我已经十九岁了，早就长大了，当年终军二十岁就能代表汉朝出使南越”
“去湖北找左良玉求援你能做到吗”
“爹，去湖北会不会太远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只需左良玉出兵攻打南阳，则潼关之围便可解”
“那孩儿这就回去准备”
孙虎臣看着孙世宁走出门口后，便上前说道。
“大人，如果左良玉真的出兵攻打南阳，那我们便真能翻身了”
“亏你跟了我这么久了，用来骗世宁的话你怎么能信，我们这一万多的老弱病残能守得了多久。就算真的守住了，世宁也到湖北，左家那小子也不会出兵的。总之，世宁今后就靠你照顾了。”
“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世宁安全离开”
“那你立刻准备，趁贼寇还未合围之前冲出去。”
“是，我这就去找世宁”
“等一下，你带着三百骑兵一起去”
“大人，这三百骑兵可是最后的精锐了，还是留下来守城吧”
“事已至此，留下他们也只是白白战死，不若随你们一起冲出去，也许还能留下点秦兵的火种。”
孙虎臣跟他打了多年的仗，却从未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说。
又是一声战马嘶鸣，哨兵滚鞍落马，踉跄着冲进军帐中。
“大人，贼军分三路进军开始向潼关合围了，刘宗敏率领主力进攻东门，北门由李锦进攻，南门郝永忠由进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孙传庭叫身边的一个偏将把其他总兵叫来商讨。
“诸位，贼军顷刻便兵临城下，我孙某向来不喜坐以待毙，贼军倚人势多，必认为我军只会只守不攻，况乎长途跋涉，有如强弩之末，我决定今夜去劫营。”
总兵杜彪说道
“大人的计策虽好，却是如赌徒一掷千金，我军在柿子园已受重创，本就军心萎靡，若此去劫营有失，潼关必然失守，到时若皇上下旨降罪，我等家小难逃一劫啊”
孙传庭瞪目而视杜彪，厉声道
“若潼关失守，由我一人承担，杜总兵大可放心，此事已决，若再有未战而先言败，动摇军心者，休怪本部院不顾往日情分，依军法斩之”
众将见他如此说，就是有话也未敢进言，都毕恭毕敬的退去。
孙传庭叫住了孙虎臣
“一会儿我带人从东门攻打刘宗敏的大营，你们趁机带骑兵去南门，切勿恋战，越多人能出去越好，照顾好世宁。”
“大人，那我从南门出去了要去哪里，真的要去湖北，去找左良玉吗”
“不，你们直接去找山东总兵刘泽清，若贼寇破潼关而取西安，后经黄河渡口北上山西径指北京，你们去叫刘泽清起兵进京勤王，京师附近也只有刘泽清手里有点人马”
“是，我一定带世宁去山东，大人务必保重”
孙虎臣说完便出门找到孙世宁，朝军营走去，点了三百骑兵前往南门。
暮夜已至，除了远处枯枝上的几只栖鸦扑哧的起飞声，便只剩下怒号的西北风。
突然昏暗的夜空出现了几点星火，这点微光离刘宗敏的军营越来越近，火点也越变越多，几百，几千，恰如流星落地，刘宗敏这才明白这是孙传庭来劫营了，这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心里暗暗地说道”这孙老头真不简单啊，就剩这点人也敢来劫营。”
但他现在所要做的并不是来夸赞他的对手。刘宗敏迅速将写着“刘”的大旗摘下，飞身上马，一手持旗，一手持枪，对着军士高喊
“我乃上将军刘宗敏，明军此来必定兵少将寡，尔等无需惊慌，随我军旗而杀，活捉孙老头，等入西安城后，让众兄弟畅饮三日，”
周围军士见状，皆受鼓舞，随刘宗敏冲去。但离中军大帐较远的兵士根本听不见刘宗敏的话，又加上黑夜，军旗也是无法看见，便乱作一团，随着火箭越来越多，哭喊声也越来越大，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黑夜中可以看到许多着火的人影，他们边哭边喊，响彻天际，又是一边在地上打滚，又是脱掉自己的衣物。
潼关城南门外。
孙虎臣说道“世宁，你爹已经率军劫营了，我们快趁机去”二人率领三百骑兵不到片刻便赶到郝永忠营地来，孙虎臣一马当先，一刀便将寨门劈开，后面的骑兵早已冲过来，一起往营中冲杀，刚过几座军帐便遇见一将身着明光铠，跨下枣骝马，手持一丈有余的七节铁鞭。
那将说道“那里来的鸟人，胆敢劫爷爷的营帐，不知道阎王爷见了老子也要绕道三分吗”
孙世宁见状，还不等孙虎臣回应，便自己手持长槊，策马冲上前道“贼人猖狂太甚，小爷来会会你”
郝永忠看他年小，便笑着说道”那里来的小娃娃，好大的口气，乳牙都还未曾换个吧。”又回往身边诸将“那位将军前去应战，务必活捉，留这小娃娃一命”话音还未毕，身边的偏将高平欺孙世宁年小，早已纵马冲出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娃娃你若下马受降，我可饶你一命”
孙世宁上前迎道“咋俩谁是虎谁牛犊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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