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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霖雪道:“寒潭说今晚会有人来接你。”
蒋钰点点头,“是‘浮光红柳城’的人。”
缪霖雪问:“为什么要去‘浮光红柳城’?”
“为了变强。”蒋钰斩钉截铁的道。
“不去那种地方也可以变强的吧。”缪霖雪的声音很低。
“我不只要为我父亲和弟弟报仇,还有我自己的仇。找到母亲、大伯父、三叔和四叔,还有一个女孩她在‘浮光红柳城’,她曾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一条命。”蒋钰坚强有力的手掌握住缪霖雪的小手,“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杀手,我会保护我们,斩杀所有我们的敌人。”
缪霖雪的眼中呈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语气却平淡,“有朝一日你会发现那些一直纠缠在心的那些无法泯灭的都会随着时间和境遇的变化而变得不再重要。”
蒋钰蹙眉他不赞同缪霖雪的话,至少在他心中那仇恨从来没有减少过反而越来越盛让他无法呼吸。
缪霖雪继续说道:“当所有一切都寻以为常,我们就会寻找一切的不寻常。仇恨有时也是不错的东西最起码证明你还是有感觉的,只不过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仇,不要全抗在自己的肩上,你可以寻求帮助。”她接过蒋钰喝完的粥碗,将两本小册子和几个小袋子交给蒋钰,“昨夜给你服了祖父亲自炼制的复原丹,你没有伤到本源所有伤很快都会好的。这两本是《锻体篇》和《练气篇》,虽然是初级的却是适合现在的你。”
蒋钰冰凉的手掌传来惊心动魄的寒冷,竟然让缪霖雪寒到了心底。蒋钰的母亲鲁玲珑是缪天成的三弟子,十二年前鲁玲珑失踪后蒋钰和弟弟蒋熙便时常养在玉先生身边和缪霖雪、寒潭天天吃闹在一块,可是四年前一夜之间美好的童年就中断了。可能是因为上一辈人那远比血亲手足还要紧密的情义,他们这些孩子的心中彼此也成了这个世上比血亲还要亲的亲人了,虽然缪霖雪现在还没有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义,玉先生说过‘沾染了足够多的因果才能使自己更加强大’,‘只有领会人世间的所有情绪才能真正成为一个人’。
缪霖雪突然伸出双臂搂住蒋钰,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蒋钰从精神到身体都僵硬了。
刚走到窗口的花云看到了房中这一幕情景立刻转身并一把将身后的香清云和香仁龙推着后退。
“你干嘛?”香清云厌烦的推开他的手。
“霖雪在房中会情郎不要去打扰。”花云很认真的说道。
“会情郎?”香清云看了看那个房间,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说的情郎是那个破烂少年?”
花云有些不太高兴,“已经换了衣服不破烂了,衣服是我买的,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香清云难以置信的问:“他们不是才认识吗,怎么可能?”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很正常呀,只有你们才对救命恩人呼呼喝喝的。”花云撇嘴冷哼。
“你?”香清云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我一定要远离小孩。”花云下定决心。
巨狼帮的人虽然不敢大张旗鼓在镇上闹事,却在镇上来来回回巡视着。花云自从一大早遮遮掩掩的出去买了两套衣服给自己和蒋钰,就被缪霖雪赶出了自己房间,于是就一直在缪霖雪的房中和香清云姐弟两个斗嘴。斗到三个人都厌烦了纷纷来找缪霖雪寻问何时离开,又看到这一幕,三人又只好窝回去继续斗嘴。
这一天缪霖雪都没有离开蒋钰的身边,她不会言语沟通,从寒潭那里有样学样来的拥抱第二次就被蒋钰果断的拒绝了。
那件事情发生之前,一直和寒潭、缪霖雪生活在玉先生和缪天成的身边学习武技和草药知识的蒋钰、蒋熙两兄弟被父亲蒋忠义接走,那时‘赤焰商会’才在洛云道建立分会,父子三人从大雁郡一路出来向往洛云道府城。不久就传来三人在途中遇害的消息,玉先生曾去查探过并发现蒋钰并没有死,但是‘赤焰商会’却给蒋忠义父子三人举办了丧事,这才有了寒潭只身前往‘赤焰商会’探寻各种奇巧。
“这一切都是她们蓄谋已久的。”蒋钰讲述了当年事情的经过。“当初父亲来接我和蒋熙是因为蒋中杰的小儿子要出生了,特意让我们回去。这也是个能击杀我们的好理由。”
蒋忠义闯荡江湖结实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荼毒五天’,并与‘赤焰蝎子’鲁玲珑相爱,在‘荼毒五天’的支持下开了一家稍有规模的商号,主要是贩卖药物也为‘荼毒五天’搜集各种毒物。
在这个过程中蒋忠义与常为商号押韵货物的镖局总镖头赵刚渐渐成为莫逆之交,两个人合计将两家生意合并做大,于是赵刚就成为了‘赤焰商号’二当家。赵刚有一个远房表妹名叫宁荣,嫁到都城给一个富商做了续弦,可是第二年富商就在跑商的路上发生意外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宁荣便带着所有家财回到娘家,因看中了蒋中义为人便提供财力与蒋中义和赵刚三人共同将‘赤焰商号’扩建成了‘赤焰商会’也成为了三当家。
宁荣对蒋忠义的暧昧之情几乎众所周知,对待鲁玲珑也是十分刻薄,当鲁玲珑失踪之后她便以‘赤焰商会’女主人自居。
“所以当年伏击你们的是这个宁荣?”缪霖雪眼眸中闪过杀机。
蒋钰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赵刚和蒋中杰。”
当年蒋钰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被杀害,而杀人凶手中竟然还有他的血脉至亲,蒋忠义的亲弟弟蒋中杰。随后是不间断的数年被追杀,他满身的伤重重叠叠,那该是多少次独自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如今又要去那个冷酷无情的‘浮光红柳城’。别人不知道‘浮光红柳城’是如何训练新人的,但是缪霖雪很清楚。她的母亲第二身份就是‘浮光红柳城’上三层的奇门杀手,也正是因为这个隐藏的身份才逃过了当年那诡秘的失踪之事。
看到缪霖雪和蒋钰之间安安静静却又充满着让外人无法逾越的氛围,香清云很不理解,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她摇了摇头,强行甩掉了脑海中那不断涌冒出来的念头。雪姐姐要是喜欢也应该喜欢路上见到的那个妖孽少年才对嘛,只觉得只有那种人才配得上雪姐姐。
没有缪霖雪在,让三个人百无聊赖。香清云不断想着心事,幻想着缪霖雪和妖孽少年的美好未来还有和破烂少年的破烂未来。香仁龙瞪视着花云,可每当花云忍不住要和他搭话的时候又飞快的偏开小脸不去看对方,花云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直等到夜晚缪霖雪才从房中走出来,她没有心情去理会香清云的询问。蒋钰已经被接走了,接走他的是一个疤脸的中年壮汉,有一张冷意杀气腾腾的脸。这次境遇的改变等待蒋钰的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花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蒋钰怎么就不见了,但是看到缪霖雪的神情他没有去问,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反正都与他没什么关系,把缪霖雪送到大雁郡城后彼此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趁着夜色,缪霖雪带着花云隐匿了身形离开了东青镇。巨狼帮的人都认识她和花云,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和香清云姐弟同行,只能先躲起来等天亮香清云姐弟坐着马车出镇。
“你和那个美艳的寒潭还有那个重伤的小子都相识吧?”坐在树杈上悠闲的花云表示自己很无聊。他看得出缪霖雪看重伤小子的眼神不同,也知道缪霖雪去过寒潭的房间。
“儿时的伙伴。”缪霖雪并没有隐瞒他。
花云明白了为什么寒潭救了重伤少年又将他留在路边,是特意为了让缪霖雪来医治这个重伤少年。
“我儿时也有一个玩伴,我们总是去山下的小村里偷鸡摸狗。他很笨不是被村民暴打就是被狗追着咬……”说到这里花云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就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的快乐场景,但是很快他的笑就消失了有些悻悻的说:“后来他死了,生病死的,寨子里没人给他找大夫医治,他躺在床上抗了十多日就死了,杜焦让人把他扔到后山,后来我和老拐子偷偷跑去把他埋了。”
“死则死矣,埋与不埋没有什么区别。”缪霖雪无情的说道。
一早四个孩子默默坐在马车上继续前往大雁郡城。缪霖雪回首望向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看不清的东青镇,在那里她见到了一直下落不明的蒋钰,只身混迹在赤焰商会的寒潭,可是他们又再次离自己而去了,多年后若再相见又不知是在何种情形之下。
虽然此去大雁城并不算远奈何嘚嘚走得比人也快不到哪里去,用了数日才晃晃悠悠回到了大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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