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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柳亚子</h3>（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亚子兄：
广州别后，十八年中，你的灾难也受得够了，但是没有把你压倒，还是屹然独立的，为你并为中国人民庆贺！“云天倘许同忧国，粤海难忘共饮茶”，这是你几年前为我写的诗，我却至今做不出半句来回答你。看见照片，样子老一些，精神还好罢，没有病罢？很想有见面的机会，不知能如愿否？敬祝健康！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 上</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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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柳亚子</h3>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一日）
亚子先生：
各信并大作均收敬悉，甚谢！惠我琼瑶，岂有讨厌之理。江青携小女去东北治病去了，黄女士<span class="" data-note="即黄波拉。她是黄绍竑的侄女。一九四九年初为摆脱国民党特务的监视，仓促离开上海。到达北平后食宿等发生困难。为此柳亚子写信给毛泽东，请求给她以帮助。毛泽东即派秘书对她一家作了安排。"></span>的信已代收，我的秘书并已和黄女士通电话，料可获得居处。国史馆事尚未与诸友商量，惟在联合政府成立以前恐难提前设立。弟个人亦不甚赞成先生从事此项工作，盖恐费力不讨好。江苏虚衔，亦似以不挂为宜，挂了于己于人不见得有好处。此两事我都在泼冷水，好在夏天，不觉得太冷否？某同志妄评大著，查有实据，我亦不以为然。希望先生出以宽大政策，今后和他们相处可能好些。在主政者方面则应进行教导，以期“醉尉夜行”<span class="" data-note="“醉尉夜行”的故事，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原文为：“顷之，家居数岁。广家与故颍阴侯孙屏野居蓝田南山中射猎。尝夜从一骑出，从人田间饮。还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宿亭下。”"></span>之事不再发生。附带奉告一个消息，近获某公诗云“射虎将军右北平，只今乘醉夜难行，芦沟未落登埤月，易水还流击筑声”，英雄所见，略有不同，亦所遭者异耳。孙先生衣冠冢<span class="" data-note="指北京西山碧云寺内的孙中山衣冠冢。"></span>看守诸人已有安顿，生事当不致太困难，此事感谢先生的指教。率复不尽，敬颂兴居佳胜！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五月二十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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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周世钊</h3>
（一九五五年十月四日）
惇元兄：
惠书早已收读，迟复为歉。承录示程颂万<span class="" data-note="程颂万（1865—1932），湖南宁乡人，晚清诗人。"></span>遗作，甚感，并请向曹子谷<span class="" data-note="曹子谷，即曹籽谷（1876—1960），名典球，湖南长沙人。解放前担任过湖南省教育厅厅长、湖南大学校长。建国后，曾任湖南省政协常委、湖南省文史研究馆副馆长。"></span>先生致谢意。校额诸件待暇当为一书，近日尚未能从事于此。读大作各首甚有兴趣，奉和一律，尚祈指政。春江浩荡暂徘徊，又踏层峰望眼开。风起绿洲吹浪去，雨从青野上山来。尊前谈笑人依旧，域外鸡虫事可哀。莫叹韶华容易逝，卅年仍到赫曦台<span class="" data-note="赫曦台，是湖南长沙岳麓书院的附属建筑之一。"></span>。<var>..</var>
顺问
近佳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五年十月四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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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周世钊</h3>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五日）
惇元兄：
两次惠书均已收到，情意拳拳，极为高兴。告知我省察情形，尤为有益。校牌仍未写，因提不起这个心情，但却时常在念，总有一天要交账的。时常记得“秋风过许昌”之句<span class="" data-note="指周世钊1950年9月下旬赴北京参加国庆观礼路过许昌时所作的《过许昌》一诗。全诗如下：“野史闻曹操，秋风过许昌。荒城临旷野，断碣卧斜阳。满市烟香溢，连畦豆叶长。人民新世纪，谁识邺中王！”"></span>，无以为答。今年游长江，填了一首水调歌头，录陈审正。
水调歌头 长江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暂时不会出国，你们的意见是正确的。
问好！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五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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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臧克家<span class="" data-note="臧克家（1905—2004），山东诸城人，诗人。当时任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诗刊》主编。"></span>等</h3>
（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书早已收到，迟复为歉！遵嘱将记得起来的旧体诗词，连同你们寄来的八首，一共十八首，抄寄如另纸，请加审处。
这些东西，我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贻误青年；再则诗味不多，没有什么特色。既然你们以为可以刊载，又可为已经传抄的几首改正错字，那末，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诗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长发展。诗当然应以新诗为主体，旧诗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为这种体裁束缚思想，又不易学。这些话仅供你们参考。
同志的敬礼！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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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黄炎培<span class="" data-note="黄炎培（1878—1965），字任之，上海川沙人。1917年在上海创办中华职业教育社。1940年参与发起组织中国民主政团同盟。1945年底发起建立中国民主建国会，是中国民主建国会主要负责人。当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民主建国会主任委员。"></span></h3>
（一九五七年二月十一日）
任之先生：
惠书盛意可感！那些东西，既已发表，不改也可。游长江二小时飘三十多里才达彼岸，可见水流之急。都是仰游侧游，故用“极目楚天舒”<span class="" data-note="这是毛泽东1956年6月写的《水调歌头·游泳》中的一句。毛泽东曾在1956年12月将这首词录赠黄炎培。"></span>为宜。顺致
敬意！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七年二月十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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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李淑一<span class="" data-note="李淑一，柳直荀的夫人，杨开慧的好友。"></span></h3>
（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
淑一同志：
惠书收到。过于谦让了。我们是一辈的人，不是前辈后辈关系，你所取的态度不适当，要改。已指出“巫峡”，读者已知所指何处，似不必再出现“三峡”字面。大作<span class="" data-note="指李淑一作的《菩萨蛮·惊梦》词：
“兰闺索寞翻身早，夜来触动离愁了。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
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醒忆别伊时，满衫清泪滋。”"></span>读毕，感慨系之。开慧所述那一首<span class="" data-note="开慧，即杨开慧，毛泽东的夫人。1930年牺牲。那一首，指《虞美人·枕上》。"></span>不好，不要写了罢。有《游仙》一首为赠。这种游仙，作者自己不在内，别于古之游仙诗。但词里有之，如咏七夕之类。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暑假或寒假你如有可能，请到板仓代我看一看开慧的墓。此外，你如去看直荀<span class="" data-note="直荀，即柳直荀。1932年牺牲。"></span>的墓的时候，请为我代致悼意。你如见到柳午亭<span class="" data-note="柳午亭，柳直荀之父。"></span>先生时，请为我代致问候。午亭先生和你有何困难，请告。
为国珍摄！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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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刘少奇</h3>
（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
少奇同志：
前读笔记小说或别的诗话，有说贺知章<span class="" data-note="贺知章（659—744），唐代诗人。"></span>事者。今日偶翻《全唐诗话》，说贺事较详，可供一阅。他从长安辞归会稽（绍兴），年已八十六岁，可能妻已早死。其子被命为会稽司马，也可能六七十了。“儿童相见不相识”<span class="" data-note="这是贺知章的《回乡偶书》中的一句。原诗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信中提到的“‘少小离家’一诗”即指这首诗。"></span>，此儿童我认为不是他自己的儿女，而是他的孙儿女或曾孙儿女，或第四代儿女，也当有别户人家的小孩子。贺知章在长安做了数十年太子宾客等官，同明皇有君臣而兼友好之遇。他曾推荐李白于明皇，可见彼此惬洽。在长安几十年，不会没有眷属。这是我的看法。他的夫人中年逝世，他就变成独处，也未可知。他是信道教的，也有可能屏弃眷属。但一个九十多岁像齐白石<span class="" data-note="齐白石（1864—1957），湖南湘潭人，画家。建国后，曾任北京中国画院名誉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span>这样高年的人，没有亲属共处，是不可想象的。他是诗人，又是书家（他的草书《孝经》，至今犹存）。他是一个胸襟洒脱的人，不是一个清教徒式的人物。唐朝未闻官吏禁带眷属事，整个历史也未闻此事。所以不可以“少小离家”一诗便作为断定古代官吏禁带眷属的充分证明。自从听了那次你谈到此事以后，总觉不甚妥当。请你再考一考，可能你是对的，我的想法不对。睡不着觉，偶触及此事，故写了这些，以供参考。<u>..</u>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上午十时</span>
复寻《唐书·文苑·贺知章传》（《旧唐书·列传一百四十》，页二十四），亦无不带家属之记载。
近年文学选本注家，有说“儿童”是贺之儿女者，纯是臆测，毫无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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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胡乔木</h3>
（一九五八年七月一日）
乔木同志：
睡不着觉，写了两首宣传诗<span class="" data-note="指《七律二首·送瘟神》。"></span>，为灭血吸虫而作。请你同《人民日报》文艺组同志商量一下，看可用否？如有修改，请告诉我。如可以用，请在明天或后天《人民日报》上发表，不使冷气。灭血吸虫是一场恶战。诗中坐地、巡天、红雨、三河之类，可能有些人看不懂，可以不要理他。过一会，或须作点解释。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七月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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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周世钊</h3>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五日）
惇元兄：
赐书收到，十月十七日的，读了高兴。受任新职，不要拈轻怕重，而要拈重鄙轻。古人有云：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二者不可得而兼。我看你这个人是可以兼的。年年月月日日时时感觉自己能力不行，实则是因为一不甚认识自己；二不甚理解客观事物——那些留学生们，大教授们，人事纠纷，复杂心理，看不起你，口中不说，目笑存之，如此等类。这些社会常态，几乎人人要经历的。此外，自己缺乏从政经验，临事而惧，陈力而后就列，这是好的。这些都是实事，可以理解的。我认为聪明、老实二义，足以解决一切困难问题。这点似乎同你谈过。聪谓多问多思，实谓实事求是。持之以恒，行之有素，总是比较能够做好事情的。你的勇气，看来比过去大有增加。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了。我又讲了这一大篇，无非加一点油，添一点醋而已。坐地日行八万里，蒋竹如讲得不对，是有数据的。地球直径约一万二千五百公里，以圆周率三点一四一六乘之，得约四万公里，即八万华里。这是地球的自转（即一天时间）里程。坐火车、轮船、汽车，要付代价，叫做旅行。坐地球，不付代价（即不买车票），日行八万华里，问人这是旅行吗，答曰不是，我一动也没有动。真是岂有此理！囿于习俗，迷信未除。完全的日常生活，许多人却以为怪。巡天，即谓我们这个太阳系（地球在内）每日每时都在银河系里穿来穿去。银河一河也，河则无限，“一千”言其多而已。我们人类只是“巡”在一条河中，“看”则可以无数。牛郎晋人，血吸虫病，蛊病，俗名鼓胀病，周秦汉累见书传，牛郎自然关心他的乡人，要问瘟神情况如何了。大熊星座，俗名牛郎星（是否记错了？），属银河系。这些解释，请向竹如道之。有不同意见，可以辩论。十一月我不一定在京，不见也可吧！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dfn></dfn>
<span class="right">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五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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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胡乔木</h3>
（一九五九年九月七日）
乔木同志：
诗两首<span class="" data-note="指毛泽东一九五九年六月写的《七律·到韶山》和同年七月写的《七律·登庐山》。"></span>，请你送给郭沫若同志一阅，看有什么毛病没有？加以笔削，是为至要。主题虽好，诗意无多，只有几句较好一些的，例如“云横九派浮黄鹤”之类。诗难，不易写，经历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足为外人道也。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九月七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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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胡乔木</h3>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三日）
乔木同志：
沫若同志两信都读，给了我启发。两诗<span class="" data-note="指毛泽东1959年6月写的《七律·到韶山》和同年7月写的《七律·登庐山》。"></span>又改了一点字句，请再送陈<span class="" data-note="送陈，即送予、送给。陈，唐颜师古注引东汉应劭曰：“陈，施也。”《广雅·释诂三》：“施，予也”。"></span>沫若一观，请他再予审改，以其意见告我为盼！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九月十三日早上</span>
“霸主”<span class="" data-note="见毛泽东《七律·到韶山》一诗中的“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句。"></span>指蒋介石。这一联写那个时期的阶级斗争。通首写三十二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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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钟学坤<span class="" data-note="钟学坤，当时是庐山疗养院护士。1959年中共中央召开庐山会议期间，她曾在毛泽东处做保健工作。"></span></h3>
（一九五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学坤同志：
信收到了，谢谢你。九派<span class="" data-note="见毛泽东《七律·登庐山》一诗中的“云横九派浮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句。"></span>，湘、鄂、赣三省的九条大河。究竟哪九条，其说不一，不必深究。三吴，古称苏州为东吴，常州为中吴，湖州为西吴。我甚好，谢谢你的关心。你的工作和学习如何？尽心工作，业余学习，真正钻进去，学一点真才实学，为人民服务，是为至盼！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十二月二十九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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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胡乔木</h3>
（一九六一年八月二十五日）
乔木同志：
八月十七日信收到，甚念。你须长期休养，不计时日，以愈为度。曹操诗云：盈缩之期，不独在天。养怡之福，可以永年。<span class="" data-note="见曹操《步出夏门行》。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的《曹操集》中作：“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span>此诗宜读。你似以迁地疗养为宜，随气候转移，从事游山玩水，专看闲书，不看正书，也不管时事，如此可能好得快些。作一、二、三年休养打算，不要只作几个月打算。如果急于工作，恐又将复发。你的病近似陈云、林彪、康生诸同志，林、康因长期休养，病已好了，陈病亦有进步，可以效法。问谷羽<span class="" data-note="谷羽，胡乔木的夫人。"></span>好。如你转地疗养，谷宜随去。以上建议，请你们二人商量酌定。我身心尚好，顺告，勿念。<bdi>..</bdi>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六一年八月二十五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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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周世钊</h3>
（一九六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世钊同志：
惠书收到，迟复为歉。很赞成你的意见。你努力奋斗吧。我甚好，无病，堪以告慰。“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朝云薜荔村”<span class="" data-note="见谭用之《秋宿湘江遇雨》（《全唐诗》卷七百六十四），下句原为“暮雨千家薜荔村”。"></span>。“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span class="" data-note="这是湖南长沙岳麓山云麓宫望湘亭上的一副对联，摘自清末诗人黄道让的七律《重登岳麓》（《雪竹楼诗稿》卷六），上句原为“西南云气开衡岳”。"></span>同志，你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岂不妙哉？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六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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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陈毅<span class="" data-note="陈毅（1901—1972），当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他写了很多诗词。197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陈毅诗词选集》。"></span></h3>
（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陈毅同志：
你叫我改诗，我不能改。因我对五言律，从来没有学习过，也没有发表过一首五言律。你的大作，大气磅礴。只是在字面上（形式上）感觉于律诗稍有未合。因律诗要讲平仄，不讲平仄，即非律诗。我看你于此道，同我一样，还未入门。我偶尔写过几首七律，没有一首是我自己满意的。如同你会写自由诗一样，我则对于长短句的词学稍懂一点。剑英<span class="" data-note="剑英，即叶剑英（1897—1986）。当时任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军事科学院院长兼政治委员。他写的诗词很多，现在已经出版的有197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远望集》和198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叶剑英诗词选集》。"></span>善七律，董老<span class="" data-note="指董必武（1886—1975）。当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span>善五律，你要学律诗，可向他们请教。
西行
万里西行急，乘风御太空。
不因鹏翼展，哪得鸟途通。
海酿千钟酒，<var>..</var>山裁万仞葱。
风雷驱大地，是处有亲朋。
只给你改了一首，还很不满意，其余不能改了。
又诗要用形象思维，不能如散文那样直说，所以比、兴两法是不能不用的。赋也可以用，如杜甫<span class="" data-note="杜甫（712—770），唐代诗人。"></span>之《北征》，可谓“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span class="" data-note="见《诗集传·周南·葛覃》朱熹注。"></span>，然其中亦有比、兴。“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span class="" data-note="见《诗集传·周南·螽斯》朱熹注。"></span>，“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span class="" data-note="见《诗集传·周南·关雎》朱熹注。"></span>。韩愈以文为诗；有些人说他完全不知诗，则未免太过，如《山石》，《衡岳》，《八月十五酬张功曹》之类，还是可以的。据此可以知为诗之不易。宋人多数不懂诗是要用形象思维的，一反唐人规律，所以味同嚼蜡。以上随便谈来，都是一些古典。要作今诗，则要用形象思维方法，反映阶级斗争与生产斗争，古典绝不能要。但用白话写诗，几十年来，迄无成功。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将来趋势，很可能从民歌中吸引养料和形式，发展成为一套吸引广大读者的新体诗歌。又李白只有很少几首律诗，李贺除有很少几首五言律外，七言律他一首也不写。李贺诗很值得一读，不知你有兴趣否？
祝好！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一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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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致邓颖超<span class="" data-note="邓颖超（1904—1992），河南光山人。当时任中共中央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妇联副主席。"></span></h3>
（一九六五年九月二十五日）
邓大姐：
自从你压迫我写诗<span class="" data-note="1965年夏，邓颖超在一次陪同毛泽东会见外宾后，问毛泽东是否作有新的诗词，并说“很久没有读到主席的新作品，很希望能读到主席的新作品”。毛泽东以诙谐语言所写的“你压迫我写诗”一句，就是说的这件事。"></span>以后，没有办法，只得从命，花了两夜未睡，写了两首词。改了几次，还未改好，现在送上请教。如有不妥，请予痛改为盼！
<span class="right">毛泽东</span>
<span class="right">九月二十五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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