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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双叶镇一间医馆内,一名中年男人将一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童赶了出来,“没钱还敢来买药,滚一边去。”
孩童被他赶出来时,脚踩在了石阶上,一个打滑,摔倒在地上。他也顾不上疼痛,起身跪下,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求求你了大爷,我娘快不行了,求求你把药卖给我吧。”接着又重重的嗑了几个头,额头都嗑出了血,但他好式不知疼痛,血和眼泪全滴在了地上。
“我爹当初就是太好心,才不收你们母子药钱,但他老人家已经过世,我没找你们要以前的药钱就不错了,现在想要药,拿钱来。”男人大声呵斥着。
这孩童看年纪不大,又瘦又矮,好像长时间没吃饱饭过,衣服上也全是各种补丁,看来是真的没钱买药。
周围的人,也因为好奇,纷纷把视线投了过来。
那孩童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包着东西的小破布,打开里面有几枚铜钱,和一块刻有“雨”字的玉佩。
“我有钱,我有钱。”他激动的说着,“您看这些够吗?”
那男人看了看那几枚铜钱,这点钱买点米都难,怎么可能买药。但他把视线停留在了那块玉上,他心想着:这可是上好的玉啊,一定值不少钱吧。
男人走上前,“你这点钱跟本不够买药,但,”然后指着那块玉,“如果你愿意把这块玉给我,我可以把药卖给你。”
“可……”孩童看着这块玉,十分犹豫。
男人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怕他不给,又增加了筹码,“你如果把玉给我,你娘以后的药,我都不收钱,一直到你娘病好。”他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知道,那孩童的娘根本已经没多少时日了,而且就算给他药,也不一定要上好的药,可以把一些次品给他。
“可是我娘说过,这玉佩不能变卖,必须随身携带。”孩童说着,把玉佩握的紧紧的。
男人看他不愿放手,周围这么多人,自己又不能明抢,便选择以退为进,“如果那块玉那么宝贝,就算了,可不是我不愿给你药,是你自己拿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来换。”他说完便转头要走,转头时还看了眼玉佩。
孩童见他要走,立马抓住他的衣角,“好,我把这个给你。”对于他来说,先医好娘才最重要,玉佩以后再想办法拿回来。
男人见自己计谋得逞,嘴角便露出了笑容,想骗一个小孩子是多么的简单。
就在他伸手准备拿玉佩时,突然旁边有人大吼一声,“住手!”
众人便把视线全部转移了过去,来者不止一人,而是四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他身边有一位四、五岁的小孩子,后面跟着两名好像是护卫的人,他们的服装整体为黑色,再配上红色的花纹,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时有人认出了来者,“他们是“天魔剑庄”的人!”
“天魔剑庄”这个名字,这里的人都知道,因为天魔剑庄离这“双叶镇”很近,所以经常有那的弟子到这来采购,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更多的是它的恶名。经常有人说,如果拜入天魔剑庄,就会变的六亲不认,所以这的人都非常惧怕他们。
中年人走近,一把抓住医馆男人的手腕,“这么大个人,竟然欺骗一个孩子,真是不知廉耻。”
那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惶恐的看着中年人。他虽然图财,但也不想搭上性命。地方官府跟天魔剑庄也有交易,就算他被杀了,大概也会不了了之。
中年人看着他那惶恐的样子,知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不再吓他,放开了抓住他的手,“你去把这孩子要的药抓给他,再拿点金疮药。”中年人用命令的口气说着。
等那人去抓药,中年人扶起孩童,拿出一块手帕,准备擦掉他脸上的污渍,但孩童一躲,“这太贵重了,我一会去河边洗洗就好。”
中年人只是一笑,按住孩童,不让他乱动,一边擦他的脸一边问,“孩子,你叫什么?几岁了?”
孩童着他温柔的笑容,也放下戒心,“我……我叫江忆风,九岁了。”
“忆风吗,直是个好听的名字。”
“真的吗?”江忆风露出笑容问着,这是从他出生,除了他娘,第二个人夸他。
“当然了。”中年人笑着回答,然后继续问,“忆风,你娘怎么了?”
江忆风的笑容顿时消失,“我娘病了,病了很久,自我记事,她身体就不好。”
“那你爹吗?”
“我没爹,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爹。”
中年人也不再问他,以免引的他伤心。
医馆那人早就抓好药了,但一直在边上等着,不敢上前插话,见中年人站起身,连忙把药递上去。
中年人将过药,扔给他一两银子。
“不用了,不收钱。”医馆那人笑着,他哪儿敢收钱,能保住命就不错。
“你拿着吧,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们,剑庄的人买东西不给钱,多的你就给这个孩子吧。”
男人赶紧换了一些铜钱,交给了江忆风。
江忆风看着手上的药和钱,“我已经拿了药,这钱我不能收。”说着,就要把钱还给中年人。
中年人把钱推了回去,“你拿着吧,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拿去给你娘买点好吃的吧。”
他也不等江忆回答,抱起身边的孩子,“剑南,我们回去吧。”
被他抱着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好的,爹爹。”
中年人转头对江忆风说,“对了孩子,我姓莫,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天魔剑庄找我。”
江忆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如果我也有爹,那该多好啊。”江忆风小声嘟囔了句,提着药离开了。
江忆风的家,并不在镇上,而是在树林内。他们住在一间小木屋内,边上有一条小溪。
“娘,我回来了,我买了肉包。”江忆风高高兴兴的进门。他们家里,除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和煎药的锅,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了,连屋顶都破了个大洞。
江雪躺在床上侧过身,“风儿回来。”她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已不复当年的容颜,而且身形极为消瘦。
江忆风走近非常兴奋的跟她讲起今天发生的事。
江雪虽然一直笑着听他说完,但还是说了句,“那位姓莫大叔,除了问了你的名字,还问了什么吗?”
“没了。”
“你没把娘的名字告诉他吧?”
“没有,娘说过,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对。”江雪笑着摸摸他的头,“风儿,你以后如果再遇到莫大叔,就不要再和他说话了。”
“为什么?”江忆风非常疑惑,“莫大叔是好人,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拿不到药。”
江雪收起了笑容,露出忧伤的表情,“你还小,你莫大叔他们这些人很危险,娘不希望你和他们走太近,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这样过完一生。”
“娘是不是认识莫大叔?”
“不,娘不认识他,但你如果和他走太近,你会遇到很多危险。”
江忆风还想继续问,但江雪咳嗽了几声,怕刺激到她的病情,所以把一肚子的话,全咽下去了。
“娘,我听你的,以后再遇到莫大叔,我就躲着走。”江忆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娘,快吃包子吧,不然凉了。”江忆风打开用油纸包着的两个肉包,还冒着丝丝热气。
“你吃吧,娘不饿。”
“娘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特地去买的。”
“那我们一人吃一个。”
“娘你吃吧,我刚才已经吃了。”
江雪知道他肯定没吃,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拿给自,怎么可能自己吃了再回来。
“来你吃一个。”江雪拿起一个包子,递到江忆风面前,“娘吃不了两个,吃太多对身体反而不好。”
“那我吃一个,只吃一个哦。”江忆风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对着江雪一笑。
“娘,你继续休息,我先出去玩会。”
“去吧。”江雪温柔的回答一声。待江忆风出去,江雪拉起被长裙遮住的脚踝,右脚踝处已经黑了一大片,“也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咳咳咳……”江雪说着,突然开始咳嗽,她连忙用手捂住,还压低了声音,怕江忆风听见担心。她将捂住嘴的手拿开,掌心一片通红,她连忙把手心的血擦掉,不想让江忆风看见。
屋外的江忆风根本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他找了一节树枝在空地挥舞着,好像是一套剑法,但他没有内力,而且使用的剑法只有招式,没有对应的口诀心法,看着挺厉害,实际对上,根本不管用。虽然只有招式,但江忆风却使得极好,如果配上心法,那必然实力大增。
这几天江忆风如果去买药,医馆都是直接把药拿给他,而且不收一分钱,看来是怕天魔剑庄来找麻烦。就这样持续了三年。
“娘,我回来了,今天卖鱼的王大叔送了我条鱼,我们今天吃鱼汤怎么样?”江忆风左手提着药,右手提着一条鱼,高高兴兴的小跑进屋。
如果按平时,江雪一定会笑着欢迎他回来,但这次她并没有欢迎他。
江忆风走近小声叫着,“娘?”看着她闭着眼睛,“睡着了?那我先去把鱼煮上,娘醒了就可以吃了。”江忆风提起鱼和锅,跑到河边,把鱼处理干净,打了一锅水,在木屋边生起了火,把锅架起来开始煮鱼。
鱼煮已好时,已是黄昏。江忆风拿了个有点破的碗,装了满满的一碗鱼肉,“娘腿脚不好,给她多吃点,补补。”
江忆风端着鱼肉,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准备伸手叫醒江雪,但手才刚靠近她,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娘身上怎么这么冷?”
江忆风推了推她,但江雪还是没醒,这下江忆风慌了,这段时间江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而且平时她的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但今天怎么也叫不醒。
还记得前几天,江雪跟江忆风说,如果娘不在了,你也要一个人好好活着。江忆风还笑着回答,娘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江忆风颤抖着手,将手伸向她的人中,但什么气息也没有,只有那刺骨的寒气。
他无力的跪倒在床边,这一刻,他感觉这个世界什么都没了,只有他一个人孤孤单单。
江忆风就这样在床边跪了一晚,泪水一直从他的眼中流出,桌上的鱼肉早已凉了,锅中的汤也已烧干。
他站起身,走出木屋,处面天已亮,他走到自己经常练剑的空地,用手开始挖下面的泥土。
挖到第二天早上,江忆风的双手已满是鲜血,他将江雪的尸体,背出屋外,将她放在自己放在自己挖的洞内,看着她安详的样子,江忆风心中又是一阵感伤,他不舍的将泥土推入洞中,而后用一木牌立于坟前,对着木牌磕了三个头。
之后便一直跪于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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