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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黄昏很早便到来了，天边涌动着橙红色的晚霞，一盏残阳正往山峰之间缓缓下沉。夕阳不甘心的余晖映照整个天空洒落在亚里斯安的土地上，使亚里斯安看起来像一座辉煌的黄金城。亚里斯安，四面环山，除了城中心以外，到处都是过旧的、破损的房屋，拥挤的人口使这里比美国的贫民区也好不到哪里去。亚里斯安是英格兰边境的一个不知名小城，它原本的名字早已被遗忘，青壮年的外出和迁移让它变得更加荒凉，于是，这里逐渐变成了贫民和流浪者的家。
直到，一伙犯罪团伙来到这里为所欲为，渐渐地，这里开始成了犯罪者的天堂。一些不幸的畸形儿被丢弃到此；罪犯们为了躲避牢狱之灾纷纷涌入；那些对癌症已经绝望的人来到这里度过余生……
人越来越多，也为它迎来了一个新的名字——亚里斯安，由于这里是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外界也把这里称之为——罪恶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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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一个身影快速跳跃在参差不齐的平房上。
转眼，便消失了，只留下房顶上的滴滴血液。片刻之后，屋顶上又多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较为优雅的英国爵士，身后有着一对黑色的翅膀，另一个则长着狼的牙齿和眼睛。那个较为优雅的男人蹲下用手抹了抹地上的血液，说到：
“还没走远，追！”
这人说的是纯正的英语，英语是亚里斯安的第一公用语言，虽然这里有着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们，但毕竟亚里斯安始终是英格兰的领土范围。刚说完，两人便瞬间浮空飞着追了出去，而这在亚里斯安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人类之所以一直称霸着地球，就在于人类的适应能力和不断进化。
一些人逐渐发现自己可以控制大自然中的某些元素，于是他们成为了人群之中特殊的存在，他们自称——“神之恩赐者”。而又因为各自掌握的法则差异，又将力量等级分为一至九九个星级；经过分类，那些元素被分为了金、木、土、火、水、光明、黑暗、生命、死亡九个系列属性；法则之力也因领悟的强弱而被分成了低等、中等、高等、至高四等。
因为人们对各系元素的熟练使用，金刚不坏、飞天遁地已不再仅仅是出现在电影里的了。
亚里斯安之所以不惧怕任何一个国家，成为三不管地带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里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神之恩赐者，无数国家都想要招揽这些人，可是，比起逍遥的日子，没有谁会想被约束和管理。
————
城东的一条小巷里，一个流浪者正在小山似的垃圾堆里认真翻找着，希望能过找寻到一些对他而言有用的东西。
耳边刚听到一些声响。
“轰”的一声，一团影子从天而降，猛烈地砸在流浪汉的身后，将他好不容易收集的破烂弄得到处都是。流浪汉用脏兮兮的手整理了下脸上的墨镜，才试探着触碰了一下面前的东西。
“咳，咳～”是一个人，听起来像是受了伤。
流浪汉正想把他扶起来，却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身体像是狠狠地撞到了什么硬物。在墙角挣扎了几下，流浪者口中吐出一些鲜血，刚才因疼痛而蜷缩的身躯便不动了。
“真是脏了我的鞋。”
流浪汉掉落在地上的墨镜被一只突然出现的脚踩得粉碎，正是刚才屋顶上出现的两人。较为高大的狼人往前一步，怒道：
“追了你两个晚上了，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唐棋挣扎着从各种垃圾中站起，不甘心地捂着左臂的伤：“想不到，狼族竟然会和血族同盟！”
优雅的男人，也就是血族之人抬起手，掌间的暗灰色能量球越来越大，散发着阵阵的光芒。“暂时合作而已，相比起来，从华夏古国来的神秘巫族更能引起领主的兴趣。”舌头轻轻舔舐着两颗猩红獠牙，表情似乎很得意：“乖乖受死的话，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你确定吗？”唐棋侧身看了看已经落下的残阳，转头笑问道。
血族之人闻言立即警惕的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待察觉不到什么情况后，又冷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天你必死无疑。”“埃塞斯，别废话了，动手！”
为防止夜长梦多，狼人立即幻化了狼族特有的锋利双爪，飞身想唐棋扑去。血族埃塞斯掌间的暗夜系能量球也是瞬间射出，距离目标仅仅只有咫尺之遥。“去死吧！”
“是吗？”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埃塞斯的冷笑静止在了脸上，身体竟是不得动弹半分，狼族之人也是如此，如同那暗灰色的能量球一样停滞在了唐棋面前。
流浪汉从地上缓缓站起，抬头注视着唐棋身后夕阳落下的地方，没有了墨镜的遮掩，一双墨色的瞳微笑着看向两人。
————
黄昏终是结束，黑夜落下了它的帷幕，将亚里斯安的天空染成了墨蓝色。
城市中心的一栋别墅里，木质的椅子躺着一具干枯的尸体，看起来才死了没有多少时日。奇怪的是，别墅里任何一处地方都很干净，唯独这间房间缺布满了许多灰尘。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光逐渐透了进来，躺在椅子上的干枯的尸体也渐渐恢复着光华，不一会儿，原本干枯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卡斯尔睁开了他的血色双眼，起身朝门边走去，轻轻摇晃着指尖高脚杯中的红酒：“兰伯。”
房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一个七旬老人站在了门口。“你醒了，我的主人。”
“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卡斯尔抬起杯中酒喝了一口。
“是，主人。”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姿肃立，尽显对主人的尊敬。“距离上次主人沉睡时一个过了二十一天了，从华夏逃离的巫族在两天前被发现，埃塞斯和狼族的德拉乞肯已经前去，相信今明晚就会有结果。”“退下吧！”
“是，尊敬的主人。”兰伯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卡斯尔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将红酒一饮而尽。“巫族血液的味道，真怀念呐！很久没有尝过了。”
————
街头，谄媚的微笑，仿佛地狱最恐怖的存在，残忍地将张皇的表情撕裂。血族之人埃塞斯和狼族德拉乞肯已经不成人形的的尸体散落在小巷两旁，眼神中早已没有了焦距，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死亡时的扭曲。
“温柔的黄昏，为何，总是在夜的面前沉默？”
流浪汉望着天空那轮总是很早升起的皓月，喃喃低语道。
亚里斯安的天空，在盛夏还是那么明朗，月的旁边点缀着些许微弱星光，而那些星星，就算很渺小却也在努力闪着光。“没事吧？”
“没事……”唐棋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背后，尽量能够最大的保持自己冷静。
“回去吧。我会让血族知道，黑夜究竟是谁的主场！”
“可是，血族——”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句打断。
“血族的事我会处理！”晚风轻轻吹拂过流浪汉的碎发，夜空下沉默的身影，隐约有些时光的痕迹早已斑驳了佳期的沧桑。流浪汉转身拍了拍他的肩，注视着不甘心却又不敢反驳的眼神，道：“记住，曾经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但若是太执着，只会伤得更加彻底。”
心底的记忆浮现脑海：那花香四溢的房子；那住着尘世幸福的身影；那至今飘荡在灵魂深处的呼唤；那散落在村庄、麦地牧歌似的爱情……
唐棋默默点头，不做声转身慢慢走去，发黄的往事，给他抹上了灰色的记忆。他强忍住泪，转身对流浪汉笑着：“哥……早点回来。”
晚风如诉，流浪汉许久才回过神来，眼前却早已没有了唐棋的身影。
他知道，那自己遥不可及的幸福虽让唐棋的春天复苏，但，那只是过往。弟弟的春天，终年积满零落的悲伤，那伤痛的灵魂，只能徘徊在钢筋混泥的丛林。
墨色的瞳望向那寂寞的天空，这个天空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那无尽的孤独。若是太执着，就会伤得彻底……有些东西，就连他自己，恐怕也放不下吧。
“巫族最后的血脉，就让我唐煌来独自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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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斯安的中心。这里是整座城的繁华区，这儿的人们都喜欢来这里消费，与亚里斯安其它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才更像一个城市。
繁华区的这条街上有着数以百计的高楼和大厦，但其中大多数都是酒楼和一些娱乐场所，一到夜晚，繁华区的灯光可以使你完全睁不开眼睛。喧闹的声音和拥挤的人群是这里的一大特点，可是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挡那些其他地方源源不断想要来到繁华区的人们。
行走在繁华区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此时的唐煌已不再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了。
白色衬衫配黑色燕尾服，还有颈部一个黑色的小领结，修长的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墨云般的碎发在灰黑色魔术帽下随风而动。年轻的面容与此打扮使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如果不是那漆黑得没有一抹白色的眼睛，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姑娘上来搭讪，事实上，也有几个大胆的女孩这样尝试过。
像是到达了目的地，唐煌在一家咖啡店面前停下了脚步。古朴的中式风格建筑，店名是用中文行书书法所写的两个大字——年少。
这家咖啡店是一个东方青年大叔所开，因为身处异国他乡难免有些不顺意，所以在此中国人都十分的团结。年少上到厨师、老板，下到服务员都是华人，这里也经常会有一些华人前来，因为对他们而言，年少有一种家的味道，这也使得咖啡店除了和其他客人交流之外使用的都是汉语。
唐煌推开木制大门直径朝柜台走去，轻声喊到：“老板，一杯橙汁。”年少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只有咖啡，许多华夏才有的手艺和特产店里也有，不过好像只提供给华人。
柜台上的老板说一位较为偏瘦的男人，穿的是看似改装过的青色中山装，一头短发一看就是经常修理，俊俏的脸庞使他看起来才三十不到。
老板抬起头，见是唐煌，笑道：“又喝橙汁？你来我这儿只喝橙汁吗？来壶铁观音怎么样？我这里新来了一个服务员茶艺很不错哦。”说完不等唐煌回答便转身想内阁走去。“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我这就把她找来。”
此时的店里比较宁静，，总共才几个客人，唐煌顺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显眼的黑色魔术师帽子放下，就看见老板从内阁带了位女孩出来。
女孩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几乎都快遮过了半张脸，只能从侧面隐约知道戴了墨镜，一身连衣短裙虽然旧却被洗的很干净。
只见她熟练地走过柜台，将旁边柜子里盒子中的茶叶倒在手里，用手捻完茶叶后，轻轻撒入圆润而中空的茶壶腹中，略为粗糙的颗粒划过她的掌心落在壶底，声响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清脆而厚实，最后加进去的两三颗花椒，应该是一种泡茶的特殊手法。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她转身从内阁提出烧开的水壶，往茶壶冲入滚烫的开水，氤氲白烟轻裹着有小瀑布气势的直流水流，旋律由低吼转为频率较高的吟啸。虽已覆上盖子，可还在缭绕雾气中的她却有着一种缥缈的朦胧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她内心深处的神秘。
约是温习片刻回忆的时间，老板就托着茶盘到了唐煌桌前，他将茶盘上倒扣的茶杯拿出，又把茶倒出，缓缓推到唐煌面前。“试试。”
白色瓷杯拥托着淡绿的色泽，些茶沫漂浮杯中，忍不住让人想要一亲芳泽，唐煌举起轻啜一口，味道瞬间从舌尖到喉韵，是好茶，属于华夏古国的茶。
曾经，在家族之中，唐煌也喝过比这不知好过多少倍的茶，不过现在……他再也没有家了。杯中的茶是咬舌的苦涩，流动着属于东方炎黄文明含蓄而内敛的情感。唐煌正欲举杯再饮，目光却凝聚在了门口。
终于来了！
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进来的是六个男人，穿着是英国最常见的服饰，手中提着密码箱，一进门便操着熟练的英语说道：“老板，六瓶红酒。”
老板站起身，快速小跑过去，从柜台中拿出红酒。
“六瓶红酒，一共一百二十英镑。”
带头那位较年长的男人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也不介意多少，递给老板：“我们是409号包房预约的合作伙伴，请帮我们送到409号房。”“好的。”年长男人朝众人递了个眼色，转身上了二楼。
依然是那个别墅。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急匆匆闯了进来：“主人？”“有什么事？”卡斯尔转过身，不悦地问到。
“追杀巫族唐棋的埃塞斯……和狼族的德拉乞肯已经确定死亡。”
“说。”
“是，主人”属下仔细看过，他们二人似乎在死亡之前见过不可思异的事件，可见唐棋一定还有底牌，只是……”“只是什么？”兰伯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小心翼翼地说：“埃塞斯和德拉乞肯死亡之时并无抵抗，现场也没有其他气息，据属下推测，唐棋除了是拥有高等法则的九星神之恩赐者外，还有可能是无双法则中的死亡法则。”
“推测？”卡斯尔怒吼道：“我卡斯尔从来不需要推测！去，给我仔仔细细查清楚！”
“是，领主！”兰伯快速退了出去。。因为他知道，当主人自称卡斯尔时，他就不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血族的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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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咖啡馆，二楼。当六人走进409号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是一个穿着时尚、暴露的女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六个血族快速走了过去，其中较年长的男人伸出手：“你好，我们是血族的六位公爵，此次代表血族来完成交易。”
这里的公爵，并不是指他的爵位，而是代表着他的星级。在血族中，男爵爵位代表血奴，子爵、侯爵、伯爵、公爵依次代表着二到八星级的神之恩赐者，而领主，则是血族仅有三位的九星神之恩赐者。
“你好，我是爱丽丝，超人联盟的‘暴风女’。”爱丽丝将手伸了出去，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年长男人抬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随后直截了当的进入话题：“爱丽丝小姐，我们就学东方人说‘亮话’吧，血族这次交易就是为了贵国的灵之晶。”将自己的密码箱提出，打开，另外五人也同时将箱子打开。
带头的血族公爵对爱丽丝说道：“这是你们要的血族机密和科研成果以及血族成员在各国的资料，”说着将现在推向爱丽丝。“还有我血族三位领主的精血。”
爱丽丝先是把文件粗略查看一番，又将年长男人面前的几瓶暗红色血液一一打开检查，最后才开口道：“可以，东西没有问题。”
爱丽丝往手提包里一掏，手中展现了十来颗颜色不一的玻璃珠，道：“这就是灵之晶，有十四颗，分别是金、木、水、地、雷、风、冰、土、炎、神圣、圣光、火、幽冥、暗夜属性的，”接着又从身后取出一只比较短小的青色竹萧。“这是我美利坚的护国神器——永夜之歌。”
“护国神器！”血族五个人惊呼，激动得站了起来。
“天道所定的护国神器？”带头的血族之人皱了皱眉，疑惑道：“据说除了贵国的永夜之歌，就只有华夏的神喻之证和德意志的战争之办了，超人联盟这是什么意思？”
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他还是不清楚对方究竟有何意图，所以不敢轻易答允。显然，对方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是想用这东西，来抵一部分的交易物品罢了，毕竟，一千枚灵之晶可不是小数目。”
“用神器抵债？超人联盟怎么会舍得用它做交易？”
“其实这永夜之歌我们根本用不了，即使联盟请来了华夏专业的乐器大师也没用，更何况——”爱丽丝嫣然一笑，淡蓝色的眼珠转动望向众人，朱唇起伏的声音落入血族六人的耳里。“拥有吸收死之气能力的战争之办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
血族之人闻及此皆是沉思不语。
“对了，这是血族的灵之晶，剩下的六百枚不久便到。”爱丽丝知道这单生意已经谈妥，轻轻将手中宛如玻璃珠的灵之晶放到了对方面前。
“你如何证明东西是真的？”
爱丽丝闻言将右手缓缓抬起，蓝色能量环绕指尖，即刻便在掌上凝结了四颗冰锥，“就像这样，我原本是风系神之恩赐者，现在却能使用冰系能量。”手掌一挥，冰锥射向血族之人。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需要亲自试一试。”年长男人将手中的冰锥震碎，对身后其中一人说道：“基尔，你去试试。”
那个名为基尔的血族站了出来，向桌上的灵之晶伸出手去。
“小心一点，如果属性相克的话，你就会自爆的。”爱丽丝提醒到。
基尔犹豫了一下，抓住一颗赤红色的灵之晶直接丢到嘴里。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但约十几秒之后，他整个人都涌出了一股赤红色的炎系能量，基尔看了看自己身上，试着将炎系元素汇聚于掌间，赤红色能量越来越明耀。
“轰”的一声爆响，基尔看着掌上猛烈燃烧的火焰，惊奇地将火焰挥来挥去，就在正准备适应一下新能量时，整个人却突然无力倒在了地上。
带头血猛地站起，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爱丽丝，那意思很明显，如果爱丽丝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她也别想走。
面对众人的愤怒，爱丽丝无奈地挥挥手道：“这是使用灵之晶的副作用，有半小时的虚弱期和饥饿期，所以一般需要提前使用。”
“还有呢？”
“当灵之晶内的能量消耗完之后，得重新补充。”
“我没事，”基尔捂着头从地上爬起。“只是有些饿了。”这是，响起了敲门声：“各位客人，你们的红酒。”
“哟，我的甜点来了。”血腥双眼下缓缓露出一副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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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煌放下杯子，起身走向柜台，对老板说道：“钱待会儿付，再给我准备一副墨镜，原来的坏了。”“其实你眼睛这样挺好看的，干嘛非要戴个墨镜？”唐煌转身上楼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又上了楼。“怕吓着小孩子。”
身后传来了老板的叮嘱：“小心点，别把东西弄坏了。”
刚走到409号房前，唐煌就隐约听见了说话声。“别把帽子戴那么低，过来让我看看。”
“滚开，怪物！”“啪！”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唐煌刚退开门，一个柔软的身躯便撞到了他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扶着他起身站稳，连连弯腰道歉。
是刚才泡茶的女孩！
只不过现在她清秀的脸上印着一个红色巴掌印，那顶鸭舌帽掉落在了地上，而对面男人手里的，则是她原本应该戴着的墨镜。
右手轻抚过他的脸蛋，通红的左脸在一阵微光中逐渐恢复如初。待抚摸着那全白眼球的眼角时，唐煌却能清晰感觉得到他身躯的一阵轻微颤抖。
“新来的？眼睛很好看，真漂亮的纯白色。”
楼下柜台的老板疑惑地望向楼上，“逆天一族？”又很快摇摇头。“看来真是有些累了，得找个时间度个假休息一下才行。”
唐煌走到基尔面前，低下身想将地上的帽子捡起。
基尔见来人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不禁大怒，一脚狠狠向其踹去。“去死！”唐煌猛地抬头，眼中一股磅礴之势涌出，自己将基尔震得倒飞了出去。
“气势！”带头公爵接住朝直接面前的基尔，眼睛直直盯着唐煌。基尔稳住身形，正欲上前教训来人，可一只手臂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年长血族之人知道，只用气势就能震退七星神之恩赐者的，凭自己这几个人绝对惹不起。
当然这和基尔刚才使用过灵之晶可能有关系。
一旁椅子上的爱丽丝看着这边，不为所动。
唐煌走到还在发愣的女孩身旁，将帽子扣到她头上：“你先出去吧。”直到下楼的急促脚步声逐渐消失，唐煌这才看向了屋内的血族。
看见那异样的眼神，年长血族头上流下滴滴冷汗，轻声问道：“朋友为何阻扰我们血族的事情？”
“华夏巫族，唐煌。”唐煌将刚才刚才基尔落在地上的女孩的墨镜捡起，戴上，缓缓道：“你们血族追杀的唐棋，是我弟弟。”
基尔倒是听懂了，顿时跃身而起，“巫族？自投罗网！”暗灰色的暗夜系元素在掌间形成了几个能量球，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唐煌。血族之人基尔行事简单急躁，但这与他年纪轻轻就成为公爵的实力成正比。唐煌则不慌不忙侧身，右手屈掌成拳，刹那之间一拳快速轰向基尔。
正中心脏！基尔直挺倒地，身死。
年长血族见局面有些混乱急忙道：“阁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
唐煌一个箭步冲向年长的那个血族公爵，“没什么好商量的。”
话音未落，血族公爵就已被疾速的一拳击在了太阳穴。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已倒了下去。
暗灰色的暗夜能量螺旋旋转着从颈便而过，幽冥血箭伴随着两个敏捷的血族出现在唐煌身旁，尖锐指尖划下。
击中了！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喜悦，一双利爪就穿透了他们的心脏。唐煌抽出手掌，鲜红的血液顺着白色手套从之间滴下，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恶魔。
唐煌扭头看向剩下惊慌失措的两个，抬起了血腥的手……
————
唐煌将染成血色的手套摘下，扔掉，抬头看向在场唯一的一人。
爱丽丝后背早已经被浸湿，她原本以为这是血族抢夺灵之晶而上演的一出戏，所以只是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一切都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我……我并不是血族，我只是来完成交易。”
“我知道，不然你早死了。”唐煌掏出密码箱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会说中文？那说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交易？”
爱丽丝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我说超人联盟的新一任‘暴风女’，名叫爱丽丝，来交换血族领主的血液和一些机密资料。”
“哦，美利坚的，你们用什么交换。”
爱丽丝拿出永夜之歌轻放到灵之晶旁边，答到：“六百颗灵之晶和美国护国神器——永夜之歌。”唐煌拿去青色竹萧，疑惑地把玩了一下。“护国神器？有什么用？”
“不清楚。”
唐煌收起竹萧和玻璃珠，继续看向文件。“你可以走了，别让我在亚里斯安。”“是。”
虽然疑惑，但爱丽丝还是连忙离开了。
这是！血族在亚里斯安的成员名单。
唐煌的目光凝聚在上面，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血族文件瞬间化为灰烬，逐渐消失，露出了后面一双墨色的瞳。“今夜过后，亚里斯安再无血族！”
唐煌下楼，随手拉住一位服务员，拿出爱丽丝包里的一千多英镑，说道：“这是我的茶钱，你顺便再去409号房把楼上打扫干净。”服务员似乎对一切早已习惯，点头，便向楼上走去。
走向柜台，唐煌向老板问到：“那个新来的泡茶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都说了他茶艺很不错，”老板笑道：“怎么，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
“也是，她的眼睛和你一样都只有一种颜色，只是，她的看不见。”老板沉默了一下，将墨镜递给唐煌道：“你的墨镜。”
他挥了挥手，指着脸上说：“不用，已经有了。”“哦，她叫墨染。”唐煌走向刚才的位置，拿起帽子戴上。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板头也不抬地整理着账本，“嗯，好。”等唐煌走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那墨镜，不是墨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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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煌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寻找着一个个目标，这一夜的他，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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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后。
亚里斯安城市中心的钟楼顶端唐煌扔掉了沾染一丝鲜血的魔术帽，将墨镜轻轻摘下放入怀中。明亮的满月在头顶悬挂，发光的小虫围绕着他，映照着月光下的面容。
“只剩下卡斯尔了。”
唐煌张开双手从钟楼坠下，黑色的身影，仿佛像一把暗夜的镰刀，将凝滞的天幕切开来。落下，抬头，疾速朝目的地而去。
————
亚里斯安城中心，血族领主别墅。
兰伯恭敬的站立着：“主人，超人联盟的‘暴风女’想要见您。”“叫她进来。”
“是，主人。”兰伯转身退了出去，接着领着女人走了进来，，正是刚才的爱丽丝。“‘暴风女’爱丽丝见过血族领主卡斯尔阁下。”爱丽丝严肃的行了个礼。
卡斯尔转身问道：“不知道爱丽丝小姐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血族的六位公爵已经死了，东西也被抢走了。”
“什么！”
卡斯尔怀疑的看着爱丽丝，“对方是什么人？”又问道：“你是怎么样从对方那里逃出来的？”
爱丽丝早知道会有此问，冷静答到：“首先，在下是是不可能在六位七星和八星神之恩赐者面前使什么诡计的，然后——”爱丽丝看向卡斯尔。“对方是为了血族而来。”
“怎么说？”
“对方名叫唐煌，是华夏巫族，据说血族追杀的人是他弟弟。”
“华夏巫族……”卡斯尔沉默片刻，问道：“可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爱丽丝闻言无奈答道：“血族的六位公爵均是被其一击致命，那么至少也是九星神之恩赐者，至于属性？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一丝元素能量，所以无法判定。”
卡斯尔皱着眉，看着爱丽丝，笑道：“还请爱丽丝小姐先在血族休息几天，至于交易的东西，我会派人找回来。”话虽说得客气，可他脸上阴沉之色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好的，领主阁下。”
兰伯走向爱丽丝，上前开口：“爱丽丝小姐，这边请。”
“各位，走得有点急了吧。”声音在门口响起，唐煌悠闲地倚在门边，手指轻玩弄着掌间约一尺长的白玉毛笔。
“你怎么在这里？”爱丽丝惊道。
卡斯尔一瞥惊慌的爱丽丝，看向了一脸淡然的唐煌，问道：“阁下是谁？来我血族有何贵干？”“华夏巫族，唐煌，八星神之恩赐者。”唐煌根本无视刚才提问的爱丽丝，冷眼看着卡斯尔。“来找血族了结一下恩怨。”
“哦，你就是唐煌？”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兰伯。”
“是，领主。”兰伯手腕一抖，一把又细又窄的细剑便出现在手上。没有书上所写的抱拳示意，兰伯细剑快速刺向唐煌面门，而后者也是迅速扭头用手中白玉毛笔抵挡，转眼之间，几回合便过去了。
唐煌皱眉，疑惑地看了看兰伯的剑，对面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剑招看起来软绵绵的，但却招招攻向要害，剑势猛烈快速，又能随时改变攻击路线。兰伯后退收势，又是一剑直直刺向唐煌。
没有急着闪躲，定睛看去，兰伯的动作在他眼里像是被慢放了一样：
细如绣针的剑尖自然微微下垂，一眼看去，这细剑攻向的当然是胸口要害。可是就在快刺中之际兰伯执剑的手一轻抖剑柄，剑尖便如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般仰起，狠狠的朝目标喉咙刺去！
“叮——”的一声轻响，唐煌疾速上移的纤细手指正好将挑向咽喉的剑夹住。可细剑的柔韧性好得出奇，剑身如面条般折成一团，兰伯手上立即一震，弯曲的剑身猛地弹开来，随即细剑抖出数朵剑花直向唐煌袭去。
剑尖直驱对方面部，可兰伯多年来的直觉却使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正想收招，可是已经晚了。
原地的残影正在消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唐煌一记侧身鞭腿，狠狠的抽烟了对方胸口，兰伯撞在了窗口处，落到地上挣扎了一下后变成了一直蝙蝠。
“妖修？”
人类既然可以修炼，那么有一些动植物也可以掌控元素能量，只是比较稀有而已。在华夏，它们被称之为妖族和灵族，也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妖怪和精灵。
看了看已经变回原形的兰伯，卡斯尔才开始重视了起来，身为八星神之恩赐者，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战胜同级的对手，绝对不是普通的巫族！“唐煌阁下，只要你巫族加入我们，我可以保证巫族在亚里斯安，不！在全世界都可以享有血族的最高荣耀和权利。”
卡斯尔微抬右手对唐煌邀请道，努力用脸上亲切的笑容使对方降低警惕。“这样，你和弟弟就不用在罪恶的都市中逃亡了。”
“不需要。”
卡斯尔耸了耸肩，脸上尽显惋惜之情。“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话音刚落，血族领主双眼一凛，趁其不备一爪向唐煌心脏猛地抓去，不过后者随即也立刻反应过来挥拳一击。
卡斯尔被一拳轰得连退了几步，顿时大惊，这个巫族的蛮力竟比自己还强，要知道，八星和九星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点。上个世纪卡斯尔曾经去过华夏，在场之中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巫族的强大力量了，不过同时，他也清楚怎么破除这蛮力。
再次面对攻来的拳头，卡斯尔身子陡地一缩，向其身下滚去，竟用锋利双爪使出了华夏武林中地趟刀法来。唐煌从未想过卡斯尔居然会有放弃防守而去一心攻击自己下盘的打法，顿时脚下步法一乱，倒退了好几步才避开卡斯尔专砍人腿脚的华夏滚地刀。
血族领主卡斯尔趁其慌乱，用力跃身扑向对方，利爪狠狠向对方脖子抓去。
两个身影交错，双方重新分开了安全距离。
“华夏巫族的血液，还是如此美味！”卡斯尔舔拭着手上鲜血，眼睛似笑非笑的眯着，用那十分别扭的中文口音说道：“再给你一个机会，归降血族，成为血族的第四位领主。如何？”
白玉毛笔笔尖轻轻抹去左脸上的血液，唐煌微微转过身，手中笔快速挥动：“千秋轮回笔，破！”须臾间，应该血色大字直朝卡斯尔而去。
卡斯尔看眼前一闪，迅速侧身一躲，血色大字从旁边擦身而过，在身后墙壁引起一阵爆炸。卡斯尔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身为九星神之恩赐者超乎异常的反应，及时闪开，恐怕仅此一击便可为此次交锋画上一道终止符。
双爪上暗灰色能量凝结，卡斯尔挥动着暗夜系属性元素，双爪交叉划过形成十道爪印，速度快得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暗影爪印！”
又是一个血字。“消。”
两团能量撞击在了一起，并没有形成想象中耀眼的爆炸波，而是血红字将爪印包裹，吞噬，最后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一道血光闪过：“灭。”卡斯尔闻声正欲躲开，却已被血字击中。
卡斯尔被撞到墙角，口中练练吐出鲜血。
不给敌人丝毫喘气的机会，这是唐煌的原则之一！一口咬向舌尖，深红色精血迅速吐出，唐煌手持千秋轮回笔沾染写出一个禁字。卡斯尔刚站起身，耳畔便听到恍若来自地狱的审判。“禁！”
“暴风之翼。”爱丽丝见血族的领主卡斯尔也斗不过唐煌，此时也不得不出手帮忙了。背后一双青色之翼展开，爱丽丝后跃停在空中，六颗水珠在胸前凝聚。“迅风冰刺！”水珠被风系能量扯动，一绝快的速度旋转、延长、成冰，六根长长的冰刺迅速刺向唐煌。
心神忽地一振，爱丽丝忽然发觉自己动不了了，连冰刺也停止在了唐煌身侧，再难进半寸。唐煌再次无视掉爱丽丝，可是提笔书写，横，撇……
这是什么法则？卡斯尔望着血红字迹化为一缕缕法则之力将自己围绕、禁锢，自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不由地虚汗直流。
眼看着就要成形的红字，卡斯尔咬牙怒喝：“血噬！”只见卡斯尔身体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全身血液倾涌而出，在吞噬了缚身的法则之力后瞬间朝唐煌。而虚弱状态的也躲在血球之后也直势向唐煌袭去。
“镜花——”唐煌没有丝毫紧张，淡淡道。“水月。”
血球攻势很快，可却在接近唐煌十米之内时，就开始在逐渐缩小，转眼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领域！至高法则！”卡斯尔惊道，转身就逃。缓缓落下最后一笔，白玉毛笔裁决似的重重一点：“死！”血色红字如流光般射向逃跑的卡斯尔。
“啊——”
血色死字磨尽了卡斯尔的最后一丝生机，可那惊恐的声音却仍在别墅中回荡着。
唐煌手指轻触冰锥，在冰冷的锥面上打着转，抬眼看向在场的最后一人。“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吧，别让我在亚里斯安再见到你。”
爱丽丝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涌起，此时的她面色惨白，颤抖着声音。“唐煌先生，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亚里斯安了。”
“咔嚓。”
冰刺被轻轻折断，唐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我会相信吗？”
“超人联盟的人马上就要到亚里斯安了，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一定会灭掉你们罪恶都市的所有人。”爱丽丝见没了商量，威胁道。“是吗？”唐煌将手中的冰针掂了掂，轻轻抛出。“那不关我的事，不过，他们最好不要来惹到我！”
爱丽丝不可思议的表情刻在了脸上，停在空中的身体也掉了下来，额头露出来一个小小的孔。身后的墙上钉着一根冰针，在月光的照耀下滴下一滴冰水混合着的鲜血。
————
天空，乌云迅速集聚在一起，闪电若隐若现，伴随雷声照耀了亚里斯安的整个夜晚。人们看向了天空，纷纷议论着今夜的奇异气象。
空气异常的沉闷，唐煌感受到体内能量的躁动，不禁脸色大变：“遭了，突破了！”快速跑向窗台一把抓住蝙蝠跳了出去。
几乎同时，“轰！”“轰——”别墅方圆千米，满天青色雷电齐齐劈了下来，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化为灰烬。
已经变成了废墟的血族领主别墅。
————
一个青色的影子出现在了这里，望着废墟喃喃自语道：“果然是逆天一族！不过看来，已经逃出去了。”“快点快点，就在前面。”
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人们逐渐赶到这里，此时的废墟上没有什么人影，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幻觉而已。
————
午夜，年少。
墨染站在店前，摸索着将门关上。刚才天空忽先异象，员工们早就去凑热闹去了，而她眼睛看不见，所以老板让她留下来锁店。
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异象的出现使原本人山人海的马路现在只有几人，灯光明显就少了许多，亚里斯安的人从来不用交通工具，因为即使有车你也进不来。墨染正走着，突然从小巷里窜出一个身影猛地撞向了她，把她整个人压得跌倒在了地上。
周边原本稀疏的人们也被这异动引得纷纷围观，那个人从地上蹲坐了起来：“咳，咳。”
“看，那个人眼睛好奇怪哦。”“不会是怪物吧……”人们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到耳边，墨染身躯轻轻颤抖，低着头努力让头发遮挡自己的脸，手在地上找寻着被撞落的帽子。“唔……，黑色的眼睛，真稀奇，不过身上有血。”
原来说的不是自己。墨染将鸭舌帽戴上，使劲压到了最低。他身上有血？墨染来不及计较是对方撞了自己，连忙爬过去将那人扶起。这味道，是傍晚的那个人！
“嗨，你好啊，墨染。”对方笑道，晕了过去。
————
唐煌昏沉沉的醒来，眼还未睁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轻微地晃动隐约感觉是在移动中。墨染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扭动，顿时停下。“你醒了？”
唐煌缓缓睁开了眼，启口道：“谢谢。”他原本还以为，今晚会睡在街上呢。
将他轻放下靠着一棵大树，“没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有男生体重这么轻。”墨染从身前的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瓶递到唐煌面前。“来，喝点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问过老板。”“哦。”唐煌接过水喝了两口，望向静谧的林间和夜空明亮的月色，问道：“这里是哪里？”
“刚才你话说到一半就昏倒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只好将你背去我家。”墨染再次翻向背包，掏出一团黑糊糊给唐煌。“这是你的小蝙蝠，我看你昏迷还抓得很紧，就给你用塑料袋装了起来。”“谢谢。”唐煌伸手接过，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
见气氛有些不对，墨染主动问到：“你好些了吗？我来背你吧。”唐煌扶着树起身，“辛苦你了，我已经能自己走了。”“那我扶你。”墨染扶着他的左臂一步步向前，“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唐煌。”
一声雷声不应景的响起。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被雷劈的。”
“雷？那之前的异象也是你弄出来的咯？”
“……确实是因为我的关系。”
“那只蝙蝠是你烤来吃的吗？”
“……”
树林间，谈话声随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轻了下来。最后，只能听见树叶“莎莎”的声音。
“到了！”墨染一句话将唐煌的各种思绪打断，抬头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墓地之中。一眼望去，不计其数的墓碑耸立着，一簇簇蔷薇从坟地里伸出，爬满碑上、地上，仿若花的世界一般。这里的蔷薇有的半绽放，有的已合上花瓣休息，但它们都长得很茂盛，也许，是因为这里尸体很多原因吧。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唐煌疑惑道：“这里是亚里斯安城外山上的那片墓地吧？”
“是呀！我家就在这里。”墨染正在墓碑旁弯腰找着什么，突然转过身，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道：“怎么？你害怕了？”墨染想着，嘴角流出红色液体，月光下，一身白色连衣裙上显出了沾染的血迹。
“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没事，我那里还有。”墨染将两个番茄塞到唐煌手上，“我自己种的，味道还可以。”
之前路上聊天看他一直清醒，看来伤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唐煌看着手中的番茄，又看了看一旁用手指摸索着碑上字迹的女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墨染回答道：“习惯了，你呢？你不会害怕吗？”唐煌也学着她，找寻着这一块块墓碑有何不同。“我？我也早习惯了，黑夜，不就是始终那个样吗？”
“哦，曾经也有很多人来过这里，可惜都被吓跑了。”
“吓跑了？为什么？”
“因为，我的眼睛……”墨染找寻的手停顿了一下，又道：“他们害怕我是那种靠死气修炼的神之恩赐者，有些人，还想杀了我……”
唐煌扒开石碑上长长的蔷薇藤，现出了碑上的字迹——“墨染之墓”，扭头对墨染问道：“是这里吗？‘墨染之墓’，你还真特别。”
墨染顺着声音走去，“人不是总有一死吗？是冢是家，又有何区别？”待确认字迹后，才走到坟墓侧面挖起了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自觉的不去使用法则之力。
唐煌没有丝毫地反感她的行为，毕竟一个女孩只身生活在亚里斯安，总会有些保护自己的手段。“知道这些是什么花吗？”他看着那些藤蔓。
“蔷薇！”
她头也不抬，又默默道：“她们说，是粉色的蔷薇，也有大红色的，只是，我并不知道粉色是什么样……我的世界，只有黑色。”
“不！”唐煌坚定地说：“还有墨色。”
“墨色？墨色是什么色？”他抬头疑惑问道，
“墨，就是黑到了极致的黑。”
墨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不都一样的吗？”木板被抬起，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通道。“喏，就是这里了。”
唐煌走下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三十平方米的空间。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出于女孩的细心，这小小的房间却是应有尽有，床头顶上有着两个小孔，下面有一个水盆接着从上面滴落的雨水，月光透过小孔照在旁边的书桌上。
书桌上摆放着一些女孩家的饰品，或是一些杂物而已，唐煌疑惑的走过去，打量着那个不太一样的盆栽蘑菇。
墨染也随即下来，熟悉地从楼梯旁的衣柜拿出一条短裙换上，感觉到内衣也染到了粘稠血渍，一向有点强迫症的她也顺便把内衣换了一下。“我因为看不见所以从来不用灯，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找蜡烛。”
“好的。”唐煌随意转身应道，却不慎看到了她精致的后背，墨染的后背很白，如白玉，如羊脂，一瞬间竟让他看走了神。
许是身后的注视太过强烈，亦或是气氛不太对，墨染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转身望向了唐煌。“咳咳！”唐煌默默的扭过头，一抹潮红浮现脸上。
感受到唐煌沉重的呼吸，墨染才发觉因为自己这一转身都展现在了唐煌眼前，顿时赶紧从衣柜拿出一套白色衬衫套上。“你们巫族的眼睛在晚上都这么好吗？”
“啊？不是。”
方才旖旎的场景一直在脑中闪过，唐煌口齿不清地答道：“我的眼睛有些特殊，眼睛通体为黑色，没有眼白，夜晚能视物白天却什么都看不见。”刚说完唐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拧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巫族的？”
“因为我是妖族，你们巫族的味道一靠近就能闻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首先，就算我将你带回来，你也不会死，所以不算我救了你。”墨染将蜡烛放到桌上，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其次，为什么我不能救你呢？”
自从巫妖之战以来，两族在几千年间就一直视对方为死敌。
“因为妖族成员从不违抗本族命令，而最新妖族的最高指令则是——”唐煌抬眼盯着对方的脸，缓缓道：“若见巫族，格杀勿论！”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还是忘了一点，忘记了——”蜡烛摇曳着微弱光芒，墨染抬起头，烛光映照的是仿若空洞的眼。“我并看不见！”
————
唐煌一阵沉默，轻声道：“你这只是在狡辩而已，何必呢？巫妖两族本来就是世仇。”
尤其是半年前的事后，这已经成为了不可化解的仇恨。
“现在的妖族已经不再是妖族了，自唐朝起，他们不但自称炼妖师开始大量屠戮巫族，现在更是归顺了，也许这就是我不想杀你的原因。”
墨染小声说着，又想起了巫族与妖族的历史：轩辕和蚩尤原本是一对肝胆相照的结义兄弟，只是后来蚩尤残暴不仁，使得黎民生灵涂炭，轩辕黄帝才不得不将其所杀，分尸五处镇压，并派所谓的炼妖师对巫族斩草除根。
可历史只能由胜利者来书写，这世间，邪永远不能胜正，胜的一方才永远是正义的。败者为王，胜者寇，那只能是史官笔下有误。
“也或许，你是第一个觉得我眼睛很好看的人吧……”她喃喃道。
虽然知道他没有听到，但墨染还是快速转移了话题：“‘逐日’之夸父；‘战争’之蚩尤；‘不朽’之刑天；‘射日’之后羿。你属于哪一脉？”
“一脉都不属于。”唐煌透过屋顶的两个小孔望着星空，似陷入了永久的回忆。“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义父为了救我，每个月都耗尽心力为我输入精血。我身体里只留着一半义父的血，所以，我其实只能算半个巫族。”
“我没有巫族强大的身体和传承之力，我有的，只是经过巫族浑浊之血变异的眼睛和这寂寞的天空。”
尤其现在已经没有了巫族这种称呼了吧。墨染在心底悄悄添了一句，不知不觉已经被他的孤独落寞所感染。“其实，我更喜欢称巫族为——”
“黑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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