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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塞尔城建在埃塞河边,埃塞河发源于西北部的圣埃尔山,一路东流,是埃塞尔城及沿岸所有城镇的生命之河,同样的也包括了蓝俟镇。埃塞河畔,邋遢男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河中肮脏的自己,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有多久……久到那段记忆,其实也很模糊……
……
十五年前,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却能清楚的知道,这道声音一定是在呼唤我。
真讨厌!还没睡够呢!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人。笑得真好看,声音真温柔,看着很舒服呢。我眨巴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两只粉嘟嘟的小肉手挥啊挥的,惹得这个人“咯咯”地笑个不停。
哼,有什么好笑的嘛,我一定要摸到你的脸。我的两只小肉手挥的更用力了,可是无论怎么样好像就是差一点,真生气啊!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说的女人吧?不然怎么会笑我?
女人拿出了一个铃铛圈,看着摇篮里的我,笑呵呵地说:“小枫海,看这个,这个是铃铛噢,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的!”说着,女人还摇了摇铃铛圈,铃铛圈发出一声声脆响,很悦耳,听着很舒服,我的注意一下子就被这个铃铛圈给吸引了。就大发慈悲的不摸你的脸吧,嗯哼~我要玩这个会响的。
我看着女人手里的铃铛圈,小肉手想要把铃铛圈抓过来,可是好像太远了,抓不到诶,我有点焦急,小嘴巴还没有牙,就咿咿呀呀的叫着。我要这个铃铛圈,可是怎么就是差一点呀!
女人倒是笑着把铃铛圈送到我的手里,她一定是想看我出糗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有铃铛圈了。
我的小肉手抓着铃铛圈就停不下来了,不停的甩着手里的铃铛圈,铃铛也不断发出一声声美妙的脆响。
女人看我玩的不亦乐乎,乐着说:“等你在长大一些,我就在你脚上套个铃铛圈。”她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肚子点来点去。
我没有在意,但是玩铃铛圈我很快就累了,我不甩铃铛圈了,我把铃铛圈拿到眼前,眨巴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的,然后……我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个铃铛,似乎是用力过度,咬疼了,我一下子就哇哇大哭起来,手中的铃铛圈也被我扔到了一边。
女人似乎被吓到了,也不笑了,连忙帮我从摇篮里抱出来。
“乖乖哦,不哭噢,乖,小枫海不哭,小枫海是小小男子汉噢,不哭……”女人轻轻拍着我的背,双臂环抱着我微微摇晃,柔声哄着。
很快我就不哭了,我觉得女人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她摇啊摇的,我感觉自己都轻飘飘的,软乎乎的肉,我好像躺在了云朵里。
女人看着我不哭不闹了,好像是露出一道叫做幸福的笑容,好温暖呐……
女人抱了我好一会,最后我在一片温暖中,睡着了。
……
邋遢男或者说枫海,回想起那个抓着铃铛玩的时候,那个铃铛圈,是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只是他还太小,记不得当时母亲的容貌,虽然身为修灵者,但记忆这种东西总是最神秘的。
自从他到了蓝俟镇后,过的就像是一个活尸一般,颓废!整日沉浸在酒精之中以此来麻痹自己,麻痹自己以往的记忆,痛苦的也好美好的也罢,总之就是以酒精来麻痹所有。
同样的他也爱上了酒,烈酒穿过喉咙的痛苦,让他能够短暂的忘却其余的痛苦,他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但是今天的那个少女却让他“醒”了过来。
那个少女脚上的铃铛唤醒了他深深埋藏的记忆,美好的,痛苦的一涌而起,如决堤之水根本无法阻拦。
如果没有那场战事,他有疼爱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严格的父亲,还有关心自己的亲人。
如果没有那场战事,他还应是在吃吃睡睡,偶尔带着一帮小弟去恶作剧,并在他们面前炫耀一番,就应该是这样开开心心的长大。
如果没有那场战事……
他越想越愤怒,越痛苦,一场战事夺走了他的一切,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太弱小,而敌人太强大!强大到他不敢有任何想要报复心思!
那场战事,他也想参加战斗,他也想保护家人,他也想尽一份力,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为了保护他而倒在血泊之中,死前念着的还是“快走!”二字!
他曾跪在那座被称为帝国守护神的枫林前,祈求他们显神,祈求他们保护亲人,结果却是泪流干了,声音嘶哑了,额头磕出了鲜血,枫林却毫无反应。
“所有人都死了,剩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他看着河中的倒影,声音沙哑。
“你那么懦弱,面对着敌人脚都会颤抖,敌人大吼一声你都要尿裤子了,可是所有人都死了,就你这个废物活了下来。”
“母亲说你是天才,修炼的天赋堪称万里挑一,可你总想着欺负别人!去赌场!去偷窥!不好好修炼,在一群纨绔不知进取的公子哥面前炫耀!”
枫海站了起来,看着河中的倒影,愤怒的骂着。
“兽潮来时,别人都是提枪上阵,而你却因为弱小!连城墙都上不去!若你能好好修炼,也许就不会这样,可你没有!”
“你还白日做梦!幻想着自己有多么了不得,游手好闲,父亲对你失望!母亲为你叹气!那个夜晚母亲和父亲还为你吵了起来,你都看在眼里,你都听在耳里,可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依旧放肆!甚至比以前更混账!”
枫海指着倒影痛骂,双目因为怒火而布满血丝!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魔兽发咆哮。
“被欺负了只会找母亲告状,母亲还是这么溺爱你,她会安慰你虽然不会帮你报仇,但她不会打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
“你就是个废物!是个混蛋!浪费了一身的天赋,到头来只能看着亲人死在眼前,所有人都死了可你却活着!但你不配活着,所以你活得像个行尸走肉!酗酒还美名其曰为缓解痛苦!你就是个垃圾!活着都是在浪费这个世界的资源!”
“可偏偏就是你这个垃圾活了下来,谁都没活下来,就你这个垃圾活了下来,你怎么有脸活下来!你怎么不去死!”
怒火在枫海的心头熊熊燃烧,灼烧着他的肉体,灼烧着他的灵魂。他恨,恨自己无能,谁都应该从那场战事中活下来,唯独他不应该!
河中倒影那肮脏的脸,就像是一个染了瘟疫的人,让他感到厌恶。
终于他怒不可遏,他开始调动身上的灵力汇聚在自己的拳头上,然后猛然挥拳砸向倒影。
“轰~”灵力拳头击在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淋在他的身上,看着水中扭曲的倒影,他感觉怒火消减了许多,他喘着气,跪在河岸边,水面是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涟漪。
但是倒影很快又变得清晰了,虽然涟漪使那倒影稍显扭曲,但那肮脏的脸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怒火再次燃气,他感觉自己被倒影嘲弄了一番。
他调动所有的灵力,四周似是形成了一小股风旋,以他为中心,他站了起来将灵力汇聚在手中,凝成一个小球,小球在他手中旋转,他喘着大气,怒喝道:“你去死吧!”右手猛然一挥,灵球便脱手砸向倒影。
“轰~”灵球在水面炸开,激起足足两丈高的水花。但还没有结束,他凝聚了一颗又一颗的灵球,不断的将灵球落到水面上,水花越炸越高,他也不断的怒喝着:“你怎么不去死!”
他轰了许久,不断地轰击水面,知道他耗尽了所有的灵力,直到他感觉到了精疲力尽,觉得站着也很费力之后,他开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没错,这样才对,你就应该去死,你就不该活着……”
许久,他站了许久,没有吵闹,没有发疯,就平静地看着水面逐渐归于平静,倒影又一次清晰。
“是了,没错了,你就不应该活着……”他已经不愤怒了,没力气愤怒了,他也没有任何感觉,他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我就不应该活着,我没资格活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的倒进了河中,没有任何挣扎,没有任何动静,随着河流而漂。
痛苦?无所谓了,还有什么痛能比的上家破人亡的痛?
死亡?没感觉了,反正也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现在真正的死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活着徒添痛苦罢了,活着徒添懊恼罢了,活着,只是等死罢了。
那不如早点死去……
母亲,我来了……
哥哥,我来了……
小姨,我来了……
还有父亲,对不起了父亲……
我实在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当初你们又何须护我这个废物周全……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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