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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晚来,李鼎与惠纕的那一段波折,查太太与小姨娘都知道了;当然,是小梅告诉大姨娘,再传过去的。

    “看起来是有缘份的。”查太太悄悄说道:“告诉两个丫头,别多嘴多话,听其自然。”

    因为这天晚上思前想后,加上李鼎或喜或怒,或动或静的影子,不断浮上心头;以致扰攘终宵,始终不能安安稳稳的入梦。

    第二天还是照常,曙色甫现,便已起身;只见大姨娘悄然走来,忧容满面地说:“情形不好!”

    惠纕知道她是说母亲的病;心头一懔,急急问道:“怎么样不好?”

    “气喘。”

    坏了!惠纕心想,老毛病一发,动弹不得;母亲的这个气喘毛病,除了静卧休息,无药可治;卧床时间的长久,又要视气候而定,此时此地,犯此宿疾,怎么得了?

    于是,匆匆挽一挽发,穿过一段甬道,推开厚重的木门,立即听得令人心悸的喘声;小姨娘与小梅一面一个,扶持着病人揉胸拍背,不断用小匙舀着温水,灌入查太太口中。蕙纕奔上去一看,母亲的眼闭着,神态却还安详,只是张口大喘。

    她不敢惊动;因为查太太发病时,已习于用自我克制的功夫,力求心境平静,方能慢慢止喘。

    停略一会儿,等查太太睁开眼睛来;蕙纕不敢稍露戚容,平静地喊一声:“娘!”

    “你洗了脸,看看李大哥,告诉她我犯病了。这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得挪个地方才好。这里不知道有没客栈?”

    “是!”

    等查太太眼又闭上;大姨娘向蕙纕招一招手,复回别室,低声说道:“这件事很麻烦。我问过了,要三十里外的县城才有客栈。这一挪动,病会加重;个把月好不了,公差肯老让你留在半路上?”

    蕙纕一听这话,心里非常着急,但不敢摆在脸上,只说:“我去看看李大哥再说。”

    于是大姨娘帮着她梳洗既毕,换件衣服;将小梅找了来带路,一直到李鼎的宿处。

    “这么早!”李鼎是刚起床,穿着短衣,被亦未叠,“你看,连个坐处都没有。”

    “李大哥,不必客气。”蕙纕一面坐下来;一面说:“请你先穿长衣服,不然会招凉。”

    李鼎匆匆将一件棉袍披上,蕙纕向小梅呶一呶嘴,她便上前替他扣纽子。

    “啊,不敢当,不敢当!”

    “李少爷别客气了!”小梅说道,“快穿好了,小姐有要紧话跟你说。”

    李鼎不再作声,穿好衣服,坐下来望着蕙纕;她盈盈含涕地说:“李大哥,我娘的病不好……。”

    只说得一句,便有些哽咽了,李鼎急忙安慰她说:“你别伤心,有话慢慢儿说。”

    于是蕙纕说了她母亲的情况,最后问到客栈;李鼎不待她说完,便将她的话打断。

    “有客栈也不能挪动,何况这里并没有客栈。查小姐,你先请回去:我跟我父亲去说一说,看是怎么个办法?一会儿我就过去。”

    “是!”蕙纕欲言又止地,终于说了句:“我怕你会为难。”

    “那是没法子的事。你不必想得那么多。”

    等她一走,他随即去见他父亲;说了经过,商酌了好一会,一起又去看布里奇。所以到得再跟蕙纕见面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我父亲跟布二爷商量好了,请查伯母尽管住在这里。布二爷今天下午进城;这里属绥中县管,县官是布二爷的好朋友,请他报一个公事,说伯母病了,得在这里休养。请放心吧,布二爷也是古道热肠,极其热心的人。”

    “那真是遇见佛了!”大姨娘说,“欠布老爷,还有你们爷儿两位这么大的情,真不知道怎么样报答。”

    “这些话,大姨娘也不必去说它了。如今倒是有件事,先得跟大姨娘、查小姐说明了。我父亲可不能久待,预备后天动身——。”

    “你呢?”蕙纕失声问道:“是不是也一起走?”

    看到她那殷切的眼光,李鼎简直没有勇气开口了;好不容易地才答了句:“是!我也一起走。”

    就这一句话,蕙纕顿时容颜惨淡,大姨娘也楞在那里,满脸的惶恐不安。

    “唉!”李鼎顿一顿足说,“还得另外筹画。”说完,起身就走了。

    谁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倒是躺在炕上的查太太心里明白,李鼎大概会留下来伴送她们一家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原来预备从容陈述的话,不能不在此时就说破了。

    话只是对大姨娘一个人说的,而且声音很低,加以气喘不便,所以费了好些时候才说完。

    蕙纕一直注意着她母亲跟庶母,但不知她们说些什么;欲待发问时,李鼎去而复回了。

    “我跟我父亲说过了,在这里等查伯母痊愈了,一起走。”

    大姨娘先看了查太太一眼,意思是果然料中了;然后,她跟蕙纕说:“大小姐,你谢一谢李大哥!”

    “谢什么、谢什么!”李鼎先就抢着说,“患难相扶,做人起码的道理。如今闲话少说,给查伯母看病要紧;布二爷介绍了一个大夫,得我去请。我这会就去吧。”

    大姨娘没有说什么,送他出门;看他走远了转身,才看到蕙纕就站在她身后。

    “大小姐,你请过来。太太有几句话,要我跟大小姐说。”说着,一直走到蕙纕卧室;等她跟了进来,随即将房门关上。

    蕙纕已预感母亲所要告诉她的话,必是“遗嘱”;但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而要由大姨娘转告,却无从设想其中的缘故。

    “一路来,我早就在担心了。”大姨娘说,“看起来,这一关怕难逃了。”

    “那一关。”

    “太太的病。”大姨娘紧接着说,“大小姐,你可千万别伤心,以后都要靠你撑门户。你可千万一颗心稳住!”

    “大姨娘,”蕙纕着急地说,“你先别提这些话,倒是快告诉我,我娘是怎么说。”

    “她说,她自己知道,病是一定好不了啦!与其死在路上,倒不如死在这里;不过虽说是公家的兵营,不这么嫌忌讳;到底要欠人家大大的一个情,闭了眼心也不安——。”

    “这个,”蕙纕打断她的话说:“李家跟人家有交情。”

    “正就是这话,欠情不但欠布二爷;欠李家父子的更重。不过,咱们也要替李家父子想想,自己的事没话说;是人家的事,累得朋友人仰马翻,未免说不过去。你倒想呢?”

    蕙纕设身处地替李家父子想一想,对布里奇确是很难交代;不由得吸着气说:“那怎么办呢?”

    “太太说,只有一个办法,要让布二爷明白,查家的事就跟李家的事是一样;他跟李老爷有交情,就不容他不管查家的事。”

    “话是有道理;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布二爷把咱家的事,当作李家的事来办?”

    “大小姐,”大姨娘诡秘地一笑,“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想不透?”

    “我可真是想不透;这会儿心里乱得很!”

    “那我就说吧,你可别害臊!李、查两家结成至亲,情形不就不同了吗?”

    听这一说,蕙纕顿时连耳朵后面都发烧了;一颗心突突地跳得自己都听得见声音。当然,也就忘了答话了。

    “大小姐!”大姨娘正色说道:“太太格外关照,有句话一定要让我说清楚;就不为了眼前的事,她心里也早就定了主意,要把你许配给李大哥。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如今正好请布二爷当大媒,在这两天就把喜事办了;也好让她放心。”

    “什么?”蕙纕大吃一惊,同时也有不可思议之感,“怎么会有这种事?”

    “为什么不能有这种事?顺理成章,一切都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才叫天生良缘。”

    蕙纕心里乱得很,还不能接受这样一段突如其来的良缘;所以不知道对这件事应该作何表示。只茫然地望着大姨娘,久久开不得口。

    “大小姐,你倒是说一句啊!虽说父母之命,到底也要自己愿意才好。”

    最后一句话听来很开明;其实说得很不好,反而惹起蕙纕的反感。

    “事到如今,我说不愿意,行吗?”

    “怎么?”大姨娘大惊,“你不愿意?你看不上李大哥?是那点儿不中你的意?”

    “我没有说他不好。”蕙纕又说:“好不好,跟愿不愿,是两回事。”

    “我就不明白,怎么会是两回事。”大姨娘停了一会说,“大小姐是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我也没法儿跟你讲什么道理;你只告诉我,该怎么去回太太。”

    “我早就说过了,我说不愿意也不行啊!”

    语气中仍有悻悻之色,大姨娘不但不安,而且也有些不满,“大小姐,好好的一桩喜事,你不要这样子觉得委屈。我且不说,太太把你当作心头肉,那里肯误你的终身。”她紧接着又说:“而况李大哥的人品,纵说还配不上你,也差不到那里。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倒是留着一点儿缺陷好。”

    “我没有什么委屈。古人——。”她本来想说“古人卖身葬父,原是有的。”但这样说法,实在也太过分了,所以住口不语。

    大姨娘便接着她的话说:“你嘴里不承认,心里不是这样想。好了,我也不来说你的心事;大小姐,你是顶孝顺的,你要想想太太的心情,如果你不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太太心里就会有个疙瘩,对她的病没有好处。”她略停一下又说:“我心里有个想法,如果就在这里办喜事;冲一冲喜,也许太太的病就此好了起来,也是说在那里的。”

    提到一个“孝”字,蕙纕就有委屈,也易于忍受了,想一想低头笑道:“我怎么摆得出高高兴兴的样子?大姨娘的话,简直不通。”

    见此光景,大姨娘大为欣慰;连连点头承认:“我不通,我不通!小姐们谈到这上头,只能高兴在心里,脸上摆不出来的。现在闲话少说,大小姐,这件事要怎么开口?你得出主意;你不要把这件事当作是你自己的,只作为你妹妹的终身大事好了。”

    这个道理,蕙纕自然明白;但要她抛开自己,以第三者自居,却一时还扭不过那个念头来。

    “大小姐,可开开金口啊!”

    “我想,”逼得无法,蕙纕只好很吃力地说:“最好请娘跟李家老爷子自己说;不然就托布二爷。”

    “对!托布二爷来做媒,最好。”大姨娘说,“太太在等我的回音呢。”说着,她站起身来走了。

    蕙纕自然不会跟出去,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地不知是喜是悲。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蕙缃晃荡着两条小辫子,溜了进来;看见姊姊,先吐一吐舌头,一脸的顽皮相。

    “李大嫂,”她背着手,站得远远地说:“娘叫你!”

    蕙纕心里冒火;思量抓住蕙缃打她两手心,便故意侧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听不见算了。”

    “你过来!”蕙纕和颜悦色地。

    “干嘛呀!你要给‘桂花糖’我吃啊?”

    一听这话,蕙纕越发恨得牙痒痒地——海宁直隶州密迩杭州府;也像杭州一样,喜果以桂花糖为主;犹之乎生子以红蛋飨亲友,“讨桂花糖”、“讨红蛋”都是闺中密侣戏谑之词。蕙缃人小鬼大,居然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开大姊的玩笑!教惠纕如何不气?

    “你过来!我不打你。”蕙纕的声音越发柔和了,“我有话问你。”

    “你不打,我也不过来。”蕙缃一面慢慢往后退,预备随时拔脚开溜;一面答说:“你要问,你问好了,我听得见。”

    “你!”蕙纕戟指切齿,“你以后挨了骂,别来找我。”然后学着蕙缃平时哭诉的神态:“‘大姊,你看五哥,揪我的辫子!’”

    蕙缃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找你;我找李大哥,不!”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找姊夫。”说完,掉转身就溜了。

    蕙纕真是一肚子的无名火,恨不得将蕙缃抓来,好好揍一顿。就这时候,来了二姨娘,脚步匆匆,而且老远就是要张口讲话的模样。

    “快去吧,太太有要紧话说!你也是,正大光明的事,而且已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蕙纕是二姨娘抱大的,感情又自大不相同;她从不跟大姨娘撒娇,但对二姨娘说话一无顾忌,恰巧蕙缃又为二姨娘所出,因女及母,就越发要闹脾气了。

    “我不去!你知道不知道,阿缃叫我什么?”

    “叫你什么?”

    蕙纕不好意思学蕙缃的话,只说:“你去问她好了。”

    “好!我回头问她。不过,”二姨娘迟疑了一会说,“我实在想不出,她除了叫你大姊,还会叫什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你多大,她多大,你怎么跟她一般见识。”

    “哼!”蕙说一句:“客人来了!”然后迎上来笑嘻嘻地道一声:“表少爷早!”

    “不能不早。”李鼎向里一指:“屋子里那些人在?”

    “两位姨娘,大小姐。”

    此时大姨娘已开门来迎,李鼎一踏进去,立即感到气氛温煦,有如春风拂面。桌上燃着一支巨烛,烛影中二姨娘含笑相迎,却不见蕙纕的影子。

    “请坐吧!先喝杯酒,再吃面。”说着,二姨娘提起锡镟子开始斟酒。

    “多谢,多谢!”李鼎看桌上四个冷荤碟子,却只得一副杯筷,未免不安,踌躇着说:“莫非就我一个人独享?”

    “我看,”大姨娘说:“请大小姐来给表哥饯行吧!”

    李鼎的手正好触及衣袋中的镇纸;当即说道:“对了!应该先拜生。还有不成敬意的一样生日礼。”说着,探手入怀取出那枚镇纸,放在桌上。

    大姨娘拿起来一看,惊喜地笑道:“你看,还是条牛!”

    二姨娘看了一下,转身就走;不一会陪着蕙纕来到席前,李鼎便拱一拱手道贺:“表妹,大喜!”

    蕙纕矜持地笑着,一眼瞥见大姨娘手中,顿时双眼发亮;大姨娘便将镇纸递了过去,“这玩意一定趁你的心!”她说“巧极了!”

    李鼎蓦然意会,“表妹肖牛?”他问。

    由于是指名发问,蕙纕便转脸看着他点一点头;依旧低头把玩那具紫水晶雕成的卧牛,轻轻地抚摸着,显得爱不忍释似地。

    这时二姨娘已命小梅另外取来三副杯筷,摆设好了,相将落座;蕙纕犹自将卧牛托在手掌中,不断左右观玩。

    “收起来慢慢看吧!”大姨娘说,“就不为饯行,也该喝杯酒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蕙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再喝一口!”二姨娘说,“添福添寿。”

    蕙纕便又抿了一口;李鼎久已不曾经历这种闺中小叙的场面,看到蕙纕那种略显腼腆的神态,不觉勾起少年的无穷回忆,一时不辨身在何处了?

    “我们也敬表少爷一杯!”大姨娘邀同二姨娘一起举杯,“一路来,不知道费了表少爷多少精神,真正感激不尽。”

    “两位姨娘别这么说!原是彼此照应。”

    “现在成了一家人;将来也一定是一家人,情分更不同了。”大姨娘用郑重的神态说:“将来三个小表弟,全靠表少爷照应。”

    这句“将来也一定是一家人”,意味深长;李鼎不由得转脸去看蕙纕;不道人同此心,她也是情不自禁地的来看李鼎。如明湖秋水的清澈双眸,倏地惊起无数涟漪,一张脸自觉烧得坐不住,很快地起身走了。

    李鼎方欲有言,二姨娘急急摇手阻止;李鼎也会意了,只要一开口问一句,这天便不复能再见蕙纕。

    于是行所无事地闲谈着;谈的是蕙缃及三兄弟。少不得也提到蕙纕,讲到许多弟弟妹妹跟大姊淘气,捉弄得蕙纕啼笑皆非的趣事,引起一屋子的笑声,终于又将蕙纕引出来了。

    “这该吃面了。”二姨娘起身说道:“我看看去。”临走,向李鼎使个眼色,示意他找话跟蕙纕谈。

    李鼎原有话要说:“表妹,你说上谕是福不是祸,布二爷亦深以为然。本来他也替我爹担心;现在,他自己说可以放心了。”

    “是啊!我们跟太太也是这样。不过,大小姐,”大姨娘说:“你倒再想想,是怎么样的一种喜事?”

    “这可难猜了。官场上的事我不大懂。”

    “会不会——?”大姨娘突然将话咽住,脸上是困惑的神情。

    “怎么?”蕙纕催促着,“会不会什么?”

    “不相干!”大姨娘摇摇头,“是我胡猜,不会有的事。”

    既然她不愿说,蕙纕也就不再追问;“表哥,”她问:“你把镇纸送给我,自己可使什么?”

    “这原是玩物,没有多大用处;而且我写字的时候<kbd>藏书网</kbd>也不多。”

    “要用的时候,就不方便了。我有一对铜尺,是名家刻的;不如表哥拿了去用。”

    “不必,不必!”

    “我有了紫水晶的镇纸,又加上一对铜尺,不太多了。你可是一样都没有,可不大公平。”

    “一样换两样,不也是不公平吗?”

    “虽是两样,可不抵你一样——。”

    “这样,”大姨娘突生灵感,“一样换一样;铜尺,大表姊留一支,送表少爷一支。”

    “不,不!”李鼎急忙表示异议,“好好儿的一对,拆开了可惜!”

    “表少爷,你这话说错了。原是一家人,并没有拆开。”

    李鼎恍然大悟,大姨娘作此建议,别有深意;这一回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去看蕙纕,只装作不解似地,举杯饮酒,别无表示。

    蕙纕没有接口,可也没有反对;大姨娘亦很知趣,不再多提此事。恰好面也来了;于是李鼎将余沥一口喝干,低头吃面。

    炝锅面要用小锅来烩,才会入味;因此一锅面盛出来,仅得一大碗、一小碗。大碗款客,小碗让蕙纕分享;她却不动筷子,只说不饿,可也并未表示,这一小碗面,请那位姨娘先用。

    二姨娘一看就明白了;等李鼎快将这一碗重油多加辛辣香料的热汤面吃完,她拿小碗移了过来说:“表少爷再添!”

    “不行了!”李鼎摩着腹部说,“面是真好吃;已经吃多了。”

    “既然好吃,就再吃。”二姨娘面无表情地说,“是表妹特为替你留下来的。”

    李鼎不由得转脸去看,蕙纕是装作不闻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愠色;这就意味着,她确是希望他能努力加餐。这一来,李鼎无论如何也要贾其余勇了。

    “这顿面吃得很舒服;浑身都暖了。谢谢,谢谢!我得走了;只能我等金大老爷,不能让他等我。”

    “一路顺风。”大姨娘领头相送,“早去早回,等你的好消息。”

    “我尽快赶回来。”李鼎略停一下看着蕙纕说:“家父,拜托两位姨娘照应。”

    这就很显然了,实在是托蕙纕照应;她却不便接口,自有二姨娘代言:“自己舅舅嘛!表少爷放心好了;从今天起,请舅老爷到这里来吃饭,自有外甥女儿陪他。”

    “这样就太好了。”

    一路谈,一路送出门;晓风寒劲,蕙纕不由得拿衣袖遮着鼻子和嘴,以致于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亦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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