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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清霸域中域北域被巍峨的崇山峻岭分割开来,此地白鹤飞舞,瀑布仿若银河般飞落,宛若仙境之地。山岭间,数座青色大殿矗立,井然有序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
这里乃是灵清霸域五阁之一,玄清阁之所在。
玄清阁,此时已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一座青色大殿立于此地海拔最高的巨峰之上,内殿中,一名身着淡青色袍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仰首望着窗外的漫天星空,他面容坚毅,眼目之间有着凛然之气,其身后,隐有气息升腾,时有发出低沉轰鸣之声。
这位男子,赫然便是玄清阁之主,封岚清,乃是灵清霸域中赫赫有名的一方巨擘,实力高深莫测,曾以一己之力战败凛泉阁三位绝尘境强者,声名远播,威震四方。
因他的坐镇,即便是凛泉阁与寂龙城联手施压,依旧没能讨得半分便宜,只能堪堪减缓一些玄清阁的发展,总体上,玄清阁的发展依旧迅猛。
“父亲,我回来了。”封绍元踏入殿内,走到封岚清身后恭敬一礼道。
“嗯,没受伤吧?”封岚清问道。
“没有。”封绍元摇了摇头,十万大山和迷雾森林凶险异常,常人横穿其中难免得身上挂点彩,他最开始也不例外地吃了不少的苦头,后来去的次数多了,经验丰富了,也就很少再挂彩了。
“霖儿他……回来了么?”封岚清长叹口气,深邃的眼眸仿佛黯淡了一些。
这个问题,封绍元去了多少次耀辉圣域,他便问了多少次,曾经或许还带着几分希冀,然而得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冰冷的不愿意……
其实他早已料到,封烨霖的答案本就会是如此。作为一位父亲,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封烨霖从小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把情谊看得极重,谁若伤了封烨霖所珍视的人或物,不论是谁,封烨霖都会讨一个说法。
傲空神鹰一族是封烨霖儿时最要好的伙伴,而他却下达了那道屠灭傲空神鹰的手令。他早已做好了封烨霖找他大闹一场的心理准备,而封烨霖却并未如他所料那般。
封烨霖没有怒发冲冠地找他兴师问罪,而是带着滔天愤然之气出走玄清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托丹阳真君的福,封烨霖拜入昭陵峰,在丹阳真君的教导下潜心修炼,没有成为被仇恨左右的傀儡。但他也清楚,封烨霖对他的芥蒂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除,封烨霖不会原谅他,从这么多年,封烨霖始终不愿意回来便能轻易看出。
其实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要还能继续默默关注着封烨霖的成长便够了,只要封烨霖能过得好就够了,只要封烨霖能开心就够了……
“不,这次我哥他……回来了……”封绍元知道父亲叹气的原因为何,想必是以为他这次带来的消息还是老样子。
“你说什么?霖儿回来了!在哪?”封岚清黯淡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转身便要往大殿外走去,生怕封烨霖刚回来便离开。
“哎!您冷静点,别急着出去了,我哥是回来了,但他没回玄清阁!”封绍元无奈地一把拽住了封岚清。
“没回玄清阁,那他去哪了?”封岚清问道。
“寂龙城,他去参加寂龙大典了,说要去那里玩玩。”封绍元回答道,对于封烨霖的另一层目的,他当然不可能如实告诉自己老爹,要让封岚清知道封烨霖的根本目的是去搞事,那还得了……
“胡闹!你怎么不拦着他?”封岚清怒道。
“我哥现在那么变态,我哪拦得住……”封绍元回答道,“再者,寂龙城的黑龙幻境可是一道大机缘,我哥去争一争,对实力提升也算有着莫大的好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您要是因为咱们跟寂龙城那敌对关系而担心的话,那大可不必费心,老哥现在可是完美继承了您老奸巨猾的本事,想骗过寂龙城那些人应该不难,估计也没几个人会想到他会是我们玄清阁杳无音信多年的少主……哎哟!谁踹我屁股!”
封绍元转过身去,刚欲怒号一番,见到身后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怂了下来。
女子身着白色宫装,娇躯纤细,容貌雍容而美丽,给人一种温婉柔和之感,她正是封绍元和封烨霖的母亲,景忻云。
“你小子皮痒了是吧,敢用老奸巨猾形容你爹!”景忻云没好气地道。
“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娘您别生气……”封绍元一脸讨好地苦笑道。
他可没胆子在自己母亲面前造次,要知道,他母亲的修为也是相当可怕的,若是修为没有达到绝对的碾压,他怎么会察觉不到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况且,一旦景忻云要动手收拾他,封岚清必然也会给媳妇帮把手,封绍元可不想来一套这夫妻俩的男女混合双打待遇,还是留着给他亲爱的老哥享用吧……
“哼,下不为例。”景忻云轻哼道。
“谢谢娘!”封绍元一副乖乖仔的作态。
“元儿,霖儿那臭小子的事我知道了,你也折腾这么多天了,回去好好休息。我和你娘还有点事要商量,你先下去吧。”到底是一对恩爱夫妻,景忻云一个眼神看过来,封岚清一下子秒懂,出言支走了封绍元。
封绍元确实很累了,再不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估计他连修炼的力气都没有了,径直走出大殿,回去休息了。
大殿中只剩下封岚清和景忻云夫妻二人。
“霖儿这孩子真是不让咱们做父母的省心,这么多年不着家的也就算了,这次竟然独自跑去寂龙城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啊。”景忻云面带忧色地道。
“哎,孩子大了,总归要出去独自闯练闯练,这次便由着他吧……总比他之前死活不回来强点吧?”封岚清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霖儿这孩子脾气随你,倔起来谁都劝不住,即便回来了也难保会不搭理你啊。”景忻云道。
“不搭理就不搭理吧,当年做出那个决定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封岚清苦笑着看着妻子道,“霖儿心重,他若得知当年屠灭傲空神鹰一族的凶手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与其让他知道真相,活在罪孽的痛苦中,我宁愿他误会是我下令屠灭的,恨我,而不是恨他自己……”
“……”景忻云默然,美目中泛着淡淡的泪珠,依偎在丈夫的怀中。
世间爹娘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景忻云真的很想让封烨霖明白封岚清的良苦用心,可她明白,她不能这么做,否则封烨霖这些年所积淀下来的怨憎,必将如利刃一般狠狠刺在他的身上,痛苦地活在自责的阴霾里不能自拔。
这是她和封岚清最不愿意看到的,为此,封岚清方才下达了当年那道屠灭傲空神鹰的手令,让清醒过来的封烨霖误以为屠灭傲空神鹰是他所为,借此将封烨霖的怨憎转嫁到了他身上。
“好啦,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封岚清伸手抹去了妻子眼角上淡淡的泪花,宠溺地道,“只要咱们儿子过得好,我这个当爹的就心满意足了,付出这点代价,值了!”
景忻云螓首轻点,看着自己的丈夫,美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当年对霖儿下手的那些人如今也有些眉目了,无论他们躲到哪,我都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放心,伤我儿者,天涯海角必诛之!”封岚清道。
妻子护犊子,他也一样啊!谁敢伤他孩子,他先灭了谁!
这么多年,景忻云不知因为封烨霖的离开暗自叹息了多少次,看着妻子的愁容,封岚清很是心疼,他曾建议景忻云去昭陵峰看看封烨霖,毕竟屠杀手令是自己一手弄出来的,与景忻云无关,封烨霖没道理和景忻云划清界限。
可景忻云拒绝了……
他脑海里清晰地记得妻子当初倔强拒绝的理由:“你这个做父亲的能为儿子一手揽下全部的痛苦,承担起莫须有的怨恨和芥蒂,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会比你差到哪去。你在承受着被儿子怨憎的压力,我就不能吗?”
“霖儿那边,我会传信给寂龙城的暗探,让他盯死了寂龙城的动向,防止咱们儿子出现意外。”封岚清道。
“嗯,不过……我想亲自去寂龙城一趟。按理说黑龙幻境应该还有四年才能再度开启,总感觉这寂龙大典来的蹊跷,也不知道周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周辉的机谨,这若是个陷阱,那必然是个绝无逃脱可能的陷阱,这种情况下,暗探就算及时传信给你也晚了,还是我暗中候着比较妥当。”景忻云摇了摇头道。
“也好,去吧,小心些。”
封岚清点头同意了妻子的请求,封烨霖这么多年没回过灵清霸域,景忻云这个做娘的对儿子是想念的紧,景忻云亲自去寂龙城也能早点见见儿子,还能缓解开她积压多年的思念之苦,此外可以更好的保护儿子的安全,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我的元神令符,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最快速度赶来助你。”封岚清将一枚青色符玉塞到景忻云手中,叮嘱道。
“我想我可用不到它,不过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拿着啦。”景忻云拿着符玉在封岚清面前晃了晃,展颜笑道。
“防患于未然,带着总不会有坏处。”
封岚清一脸黑线,景忻云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端庄大气、成熟稳重的作态,可到了自己这就成了一副小孩子的玩闹作态。
对此,他偶尔会处在一种介于享受与无奈之中的纠结位置,不过显然还是享受的比重占了绝大多数。
封岚清初次见到景忻云的时候和现在的封烨霖差不多大,那时的他便已两系统御境高阶巅峰,半步主宰境,纵横灵清霸域,如鹰隼般傲视那一代年轻元修者,比起如今的封烨霖尤要胜之。
那时的封岚清年少气盛,广发战帖,数月间便战败了五霸三宗三阁年轻一辈中的诸多佼佼者,北域五阁中除却他所属的玄清阁,唯独幻音阁他未曾发起挑战。
倒不是他轻视于幻音阁,能成为北域五阁之一,幻音阁的实力毋庸置疑,他不曾挑战只是因为这幻音阁比较特殊。
幻音阁是一个只招收女弟子的宗派,以诡异莫测的音波元诀闻名灵清霸域,由于这些音波元诀皆需要木系昭元催动,故而入门弟子必须是木系元修者,兼修单修不限。
音波元诀无色无形,一经发动,难以防御,遇上修有这种元诀的元修者,常人往往免不得头疼一番,一般都是能不战便不战。封岚清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意的是幻音阁都是女子,他素来有着不对女子动手的原则,所以对幻音阁那些娇俏动人的莺莺燕燕们,他实在是下不去手。既然下不了手,那战帖的事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
他这般原因不下战帖是一回事,可别人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当时流传的版本多数都是说他封岚清狂傲不羁,不屑挑战女流之辈。当时他也没过多在意,毕竟悠悠众口根本堵不过来,别人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无所谓了。
拜这个没有扼制的江湖版本肆意发酵所赐,他成功被一位来自幻音阁的女弟子点名道姓地挑战……
这女孩也是霸气十足,强势击败好几位玄清阁顶尖弟子后方才提出对他的挑战,大有一副我就是来踢馆的架势。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他知道解释似乎也没啥用处,无奈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人家的挑战。
他修炼过一道对音波元诀有着极大克制作用的元诀,所以即便是对上以音波元诀见长的幻音阁弟子,他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之姿,下意识将此定义为一场能轻松解决的切磋。孰料这女孩竟然出乎意料的难缠,那层出不穷的音波元诀竟将他压得有些渐落下风,僵持了不知多久方才险胜于对方。
他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方只报了宗门出处,并未提及自己的名字,他有心想去问女孩芳名为何,可人家压根就不理会于他,对着几位玄清阁的长辈们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幻音阁女弟子的身份,她是当时的幻音阁幻灵,幻音阁中年轻一辈最顶尖者。
他想要追求她,可却不知该如何表白,对她的情感一直藏在心里。
只要知道她外出,他必暗自跟随,默默保护着她。
谁敢心怀不轨的接近她,他一定第一时间把那个人给狠狠收拾一顿。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他正教训着一个刚跟女孩表白的人,女孩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笑盈盈地看着毫不知情的他收拾人。
那时,他方才知道,原来女孩早就知晓了他偷偷做的这些幼稚的行为,只是没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罢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消沉地以为自己这单相思已经走上了绝路,当他做好被女孩决然拒绝的心理准备时,迎来的却是峰回路转的喜悦。
“以后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想保护我就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吧……”
“真的?”
“当然是骗你的啦!”
“……”
“嘻嘻,傻瓜,看你表现喽!”
从那以后,他得偿所愿地站在了她身边,像公主一样保护着她,什么冲突麻烦,他一手包揽,绝不让这些落到女孩头上半分。
两人形影不离,情愫愈深。
二十六岁那年,封岚清成就三系寂灭,成为了灵清霸域最年轻的三系寂灭兼修者。
同年,她嫁给了他,做了他的妻子。
而这个女孩,便是景忻云。
年少种种,即便时隔多年,对封岚清来说依旧记忆犹新。
在他眼里,景忻云始终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凡事要强的少女。
不复年少又如何?
自己的女人就要宠着,岂是年岁所能左右的!
媳妇跟自己撒娇,那是他作为丈夫的福分,他乐在其中,那点无奈又算得了什么?
“不跟你废话了,封大阁主,您就慢慢处理这堆文件吧,我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觉了!”景忻云将长老们让她代为送达的玄清阁公文甩到了封岚清的桌上,形式的鼓励了一下自己的丈夫便满脸笑容地风风火火离开了。
“哎,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封岚清看着妻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可算是解了她这块心病了。臭小子,你娘可因为你吃了不少苦,你以后要是敢不孝顺你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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