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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波县，檀香节。农历二月十五，为庆祝佛主涅槃的年度盛大佛门节日。
一大早，街上就挂满了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佛带，早起的游客们也已是熙熙攘攘。
清波县最大的寺庙净佛寺，更是如此……
山门前挂满金色佛带的阶梯长长地铺下来，足有数百阶之多。
而台阶两侧，一名名威武壮实的戒律和尚，平日里不苟言笑，今日却也个个满面春风地招呼着蜂拥上山的游客。
“哼！一群道貌岸然的臭秃驴，就只知道盯着人家香客的荷包，唔……”
山脚下站着的一个小女孩，看着净佛寺的盛景，语气酸溜溜的说道。
话没说完，却被身旁伸出来的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巴。
无奈小女孩实在娇小，这一巴掌捂下去，直接盖住了大半张的脸。
“王泽！你干什么！”
女孩手脚并用地挣脱开手掌，转身向一旁的男子愤怒地叫道。
看着龇牙咧嘴的小师妹，王泽忍不住眉毛一颤。
“说了多少次，要叫师兄……戒律院的大和尚，个个听风辩位不在话下，你再这么说下去，怕是我们就得挪地方了。”
男子叫王泽，十五六岁模样，本应是叛逆张狂的年纪，却有了那么两分养气的功夫，说话也是不急不缓。
女孩叫轻桐，是王泽的师妹，十岁上下，长得水水灵灵，脸上婴儿肥，头戴一个小金冠。
此刻正一脸我很生气的模样，怒视着王泽。
两人都是一身黄色的道袍，缝缝补补，道袍背后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案。
听完王泽的话，轻桐依然瞪着眼睛怒视着王泽……
三息之后，因为眼睛太酸而作罢。
小嘴一嘟，轻桐气呼呼地回身坐下。
“哼！”
等了片刻，王泽看轻桐不闹腾了，走上前去，给端坐的小师妹把身上大了一个号的道袍捋了捋，下摆四角平铺而开，小脑袋上有些掉色的金冠也扶了扶正。
这么一看，一个水灵清秀中隐隐透露出几分不凡的小道姑，闭着眼睛盘膝打坐的模样……
似乎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然后，王泽也捋了捋自己身上的道袍，束紧背后的桃木剑，拿起一根竹竿立于一旁，竹竿上系着一块破旧的白布。
“天机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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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坐一站就是大半天。
往来行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直接奔着面前的净佛寺而去的，就算有人注意到山脚下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也大都视而不见。
偶尔有人似乎来了兴趣，想过来看一看的，也会被同伴拉住，在耳边低语一阵后摇头离去。
“王泽，我饿了。”
轻桐突然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看向了王泽道。
大半日一动不动，两人都是有些疲惫，不说话还能强撑着，一开口的话，气就垮了。
王泽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也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说过了，要叫师兄。”
王泽强调的同时，转身从后面的竹篓里拿出一个馒头，一个鸡腿，一个烧饼。
王泽拿起馒头就开始吃，鸡腿和烧饼是给轻桐吃的。
鸡是从山上打到的野鸡，不过山上野鸡不多，王泽的捕猎技术也不好，很长时间才能吃到一次。
轻桐一度抗议说自己吃多了肉会变胖，想要跟王泽换着吃，王泽就这么跟她讲：
“你是赚钱的人，如果吃不好面色就不好，面色不好，看着就没内味了……”
“王泽，我今天不想吃烧饼！”
王泽就着水咬了两口馒头后，看向轻桐。
而轻桐正一口咬着鸡腿，一手递过来一块咬了一口的烧饼，另一只手掌摊开伸了过来，看向王泽嘴里的馒头。
王泽沉默，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轻桐，而轻桐也是不闪不避，瞪着王泽的馒头。
半晌后，王泽咬了一口烧饼，果然，里面有轻桐藏好的一大块鸡腿肉。
轻桐笑眯眯地吃着鸡腿和馒头。
真香……
“王泽，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我们都没有赚到钱。”
轻桐看了看已经到了饭点仍旧三三两两络绎不绝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家小摊前一个人的脚印也没有，不甘心地问道。
王泽想了想说道：“今天是檀香节，佛道盛典，我估计他们都是刚在寺里上了香，如果转个身过来再让道士算命的话，怕是冲撞了佛主。”
轻桐小脸一垮，听了王泽的话后就开始沉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泽也稍微有点恼，早上起来一路跑过来占好了位置，结果忘了这么一茬。
正在这时，前面的人群突然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只土黄色的大狗东闪西躲地从人群中“嗖”地一下蹿了出来，看到王泽与轻桐后，摇头摆尾地就跑了过来。
“大王！”轻桐高兴地喊了一声。
大王这名字是轻桐给取的，除了王泽以外，萌妹和狗子都很喜欢。
不过下一秒，当看到大王嘴里叼着的肉包后，两人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不香了。
大王是几年前王泽从路边捡到的，当时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王泽原本的想法是捡回去吃狗肉……
不过轻桐看到后却哭着闹着要养小狗。
道观里条件本来就比较艰苦，还要养一条狗简直是雪上加霜，加上轻桐的无理取闹，王泽一气之下，就妥协了。
幸好，自从大王长大以后，就能自己找吃的，没有再继续给王泽添麻烦。
过分的是，也正是因为大王太会找吃的，结果每每都能吃得比王泽二人还要好。
当王泽因为某些时间挣到了多余的钱，而开始考虑早上加一个鸡蛋的时候，大王总会砸吧着一嘴的野鸡毛，打着嗝从王泽面前晃悠而过。
而当轻桐因为又有鸡腿吃而暗自开心地时候，也常常看到大王叼着啃了一半的野兔到处乱跑。
这该死的的社会，人不如狗……
大王砸吧砸吧嘴，几下就把肉包咽了下去，然后撇了撇二人手中的东西，翻了翻白眼。
王泽按下心头的失落，总不能跟狗抢吃的吧……
三下两下吃掉手中的“夹心烧饼”，王泽拿起水袋长长灌了一口。
初春的时节，寒冬的气息还未完全的过去。
可能是水太过冰凉，喝得有点多，王泽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心想着下午收摊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抬头一看，却突然一愣。
刚才还三三两两的人群，此刻似乎都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抹抹微弱的背影。
人影伴随着喧嚣声渐渐消失在远处，片刻后，整条街道就变得一片寂静……
这变化似乎来得太快以至于显得有些突兀，前一阵喧闹的车水马龙仿佛刹时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头看向一旁，轻桐仍旧在低头吃着鸡腿和馒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王躺在一边不知何时开始打起了呼噜。
净佛寺台阶上的戒律和尚们也已经回去了寺庙，门口的两个小沙弥缓缓关上了大门……
突然，眼角出现一抹红色，王泽再转头一看，前方街道不远处款款走过来一位二十上下的女人。
看女人模样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出落得极为漂亮，一对蛾眉下清泉般的眸子眼波流转。
奇怪的是这女人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像极了出嫁的模样，可身边却没有一个丫鬟仆人陪伴，就这么独自一人向着净佛寺的方向走去。
王泽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似乎有些走神。
女人本来直接走向净佛寺，却仿佛突然间感觉到什么，转头向王泽这边看来。
刹时间，视线交会。
两人都是愣了愣。
那女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王泽手中拿着的白帆。
“天机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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