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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未及,枯叶不自飘零,随而一阵风一掠而过,几片枯叶乘着暮风飘往落日下的巨岭城。在殆尽日光的穿透下,枯叶泛着轻红飘落在被杂密的枷锁镣铐的囚犯膝前,几只猩红色眼睛的乌鸦飞扑停落在强瓦上,呼奏着它们的降死乐声,倾斜着脑袋盯着囚犯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囚犯生命的结果。
“上维淬影将来,众灵奔死于地.”囚犯跪在肮脏潮湿的地上,低躬着身子,杂乱的白灰长发扫在脏黑的沙泥水中,双手在地上四处摸索,一直重复低喃着,随着囚犯的动作,沉重的铁链铿铿作响。
“你痴情地追随着秘术魔法,自己却落入了秘法的深渊。”每一个字间都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嘬泣,六国之王布维恩·伊德双眼斥着血丝,咬牙摆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被镣铐的囚犯正式布维恩的母亲,曾得尊于世的秘法女司卡维·伊德。如今卡维这般的毫无模样,与以往不恶而严威可畏的样子截然相反,像个流浪的疯子,泛白开裂的嘴唇还一直嘟囔着神神秘秘。
秘术魔法一直以来都在民间传承,直到某天卡维禁止了秘法的散播,所有的秘法都要在一定的控制下,秘师也不得越过控制的魔法界限,流传的关于秘术魔法的记载也被收集焚毁。
在本该如往常一样平和民欢的一天,卡维打破了安逸的局势,巨岭城内的所有人都见到了恐怖的一面,众人也自然得知了卡维禁止秘术魔法的初衷。若不是当时太阳还高高挂在云流涌动的天上,或许巨岭城内及附近的人也就真以为天黑了。卡维浮立于巨岭城东面的上空,平展双臂仰望着天空,可凭肉眼地看见光正被卡维身周不知的力量吞噬,没人看得清楚她此刻是什么模样,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光球围着卡维毫无规则地环绕,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一波又一波的黑色冲击从她的体内爆发,所有人都察觉到自己正被往卡维的方向拉扯过去,百米内的人不留伤痕,两眼翻白地死去,百米外的人都告说自己像是被灼烧,但却没有伤痕,精神恍惚。
“围绕着她的光球变成了透明可见与她无别的形影,我觉得那是她的灵魂,她原本的身体变得漆黑,只看得出她的轮廓。她的灵魂在与身形频繁的碰撞,随着灵魂突然在撞入她的身体里,随机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她也从空中落下。”大将军捷德-代斯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手搭在腰间地剑柄上,“当我找到女司时,她身下是一片诡异地黑滩,滩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就如夜晚地天空,一旦我靠近,就会察觉到周围的光正在流失,世界失去颜色甚至听不到远处的声音,知道黑滩涌入女司的身体,这奇怪的现象才会消失。与此我感受到了诡异的压迫感,似乎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捷德走到布维恩的身后,两眼出神,瞳孔急缩,随着口水的咽下之前的画面映现在他的眼前。
布维恩转过身来,走到与捷德肩部平齐的地方,不忍再回视一眼他的母亲,接而闭眼仰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上维淬影又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
“卑职领命!”捷德也回过身,向远处东城面上空望去,“陛下,女司挣扎过,她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百姓曾经爱她。”
布维恩的叹息突然断开,嘴边的肌肉抽动下巴打抖,随后用力甩开拂袖走开,脚步十分沉重。
“准备好明日的刑事。”捷德朝着门外等候的两位侯兵喊道。
两位侯兵俯首之后离开。
囚犯不仅被杂密的铁链镣铐,还有十二位刑兵看守。捷德环视四周持剑的刑兵,每一位刑兵都俯首称礼。
这些刑兵都曾是捷德的部下,在以往大大小小的战事中,都表现勇猛,忠诚可畏,在灰林一战中,暴雨冲刷着山林,兵队行进困难,暮色昏暝的森林显得格外诡异,谁也没料到山下滚落的石岩砸落在兵队要前进的路上,捷德不得不领队走向其他的路线,频繁的雷光照亮着林中窄密杂乱的林径,萨尔的反叛军突然与捷德交面,原来今夜反叛军是要对捷德背后的灰壁城发起突袭。捷德所带的兵队只是百人的小队,当时无法看清反叛军的数量,捷德以为反叛军不会选择这种道路大规模行军,便发起了进攻。捷德的兵队持着的都是长剑,在密林里难以施展,而反叛军为了提高行军速度都是轻装上阵,就连武器都是短刃轻盾。顿时,灰林里刀剑碰撞的声音盖过了雷雨,惨叫声和枝叶断裂的声音窸窸窣窣,反叛军洪水般的压制让捷德清楚的认识到这次是大规模的突袭,捷德大令撤退,反叛军不可能会让捷德一队完整的活着回去,一旦有一人能够活着回到灰壁城,这次的突袭就会失败。
“反叛军的斥候兵竟然也没发现我们,我们面对的是童子兵吗?”捷德的部下科尔一脚踢开紧追着的一名反叛军,挥剑一划斩死两名紧凑而来反叛军。
“竟然被童子兵追着杀,巨手科尔不同意!”随后科尔往追着的反叛军里冲去。
与科尔要好的几位好兄弟也明白,以他们所穿戴沉重的护甲是不可能摆脱反叛军的追杀,“保护好将军!”随即兵队小队长布奇率着科尔的几位好兄弟也冲了进去。
捷德回头一望,心里顿时被愧疚斥满,是自己一时鲁莽决策导致了此时几位勇猛忠诚的士兵必须送命。
剩下半百的士兵中又有十来个忠诚的士兵违抗了命令留了下来,等待着抵御反叛军涌跃而来的洪水。
“兄弟们,围着将军!”
“将军!”
“将军。。。”
监视着囚犯的刑兵西勒对着曾经的大人,脸色不太对劲的捷德轻唤道。
捷德逐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啊!西勒,很久未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壮实。”
“些许怀念家中未锈前的铁剑。”西勒又说道。
捷德点了点头,走到西勒左边的劳利边上拍了拍他的肩旁。
“曾与将军共同战斗的时间里,没有为将军献力是小的遗憾!”劳利也说道。
“行了,都别装了!要是没有你们,我的尸骨都在灰林里发霉了。”捷德苦笑着尊敬地环视着每一位刑兵。“下次找你们喝酒啊,不许再违抗命令了!”
西勒第一个发声大笑,劳利他们紧接着也笑了起来。
捷德苦涩地跟着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内心地滋味,是自己害死了当时小队七成的勇士。
随着刑兵们的笑声,捷德愧疚的离开。
走出潮湿的过道,捷德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装神弄鬼的女司,不敢相信如此强大的卡维竟会失去理智。捷德夺步离开,几只乌鸦出现在过道中的阴影处。
巨岭城东部的秘法书院逐渐燃起了烛火,这里是秘师的学院,管理着被严格看管,未被焚毁的秘法书籍。捷德已进入书院前厅,就看到了卡维女司的石像,她左手把法书抱在胸前,右手端向天空,似乎一切关于秘术魔法的答案都在天上,而答案就被她捧着。
现在的结果会是你想要的吗?捷德停留了一会,双手叉着腰挑眉长叹,复杂的秘术就像大海一样,越往深处就越是黑暗,过于往深处潜泳带给自己的就是自身的毁灭。
空凉的书院已经没有了多少秘师,在女司疯掉的事情发生后,很多秘师害怕事情还会有余波,选择了离开巨岭城,也不再想要接触秘术魔法。前厅后门残缺破损的拱门依然没有进修,捷德走进了最左边的拱门,流动的假石山水飘着甘甜的清香,水里的养育随处串游,跃出水面掉落的水花溅在界的身上。
“捷德·代斯。莉安,我想找你谈些事情。”捷德背着左手轻扣门板。
“大人请进。”莉安身着蓝灰色的书院袍装,宽大的帽子盖到耳边,黑得发亮的头发紧贴着她的脸庞,顺批到她的丰润的胸前,黑长的睫毛下是映着晚霞的褐灰色大眼睛,鼻梁的弧度完美。当莉安低下头,捷德回神自己失态了。
“我的儿子究竟是撞门傻了还是眼睛瞎了,竟然会拒绝活着的女神。”
莉安纤细白嫩的手轻捂着嘴角,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大人请坐。”
捷德坐到木椅上,桌上点着香木,整个屋里都飘满怡人的香味,香木旁是被圈圈点点泛黄了的秘书,宽厚的书本已经翻到了一半,书上有些字符都已经失去了颜色,书页却没有一点褶皱,捷德敬佩这本书的作者,也敬佩阅读者这般爱护。
莉安端着热茶,脚步轻盈地端到捷德桌前,纤细地手提开杯盖,放在端局上,而后双手轻压袍裙巧巧地坐在捷德对面,动作如飘着的烟气一样柔和。
捷德抿了一口热茶,食指扣着桌上的书,“可知道上维淬影?”
“想必与女司有关系。”莉安说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中看过有关上维的内容,但从有提到过淬影。”
“上维?”
“上维是一个位面,就如同我们的世界也是一个位面,我们的世界只是无数位面中的其中一个。书上还记载着月见骑士说过的一句话‘太阳以外是没有方向的无尽深渊,无数生灵同时注视着我,其在之地皆我可触及,唯有上维,我只能梦存于此,没有通往上维的天门。’”莉安揉搓着眉间,回想着。
“月见骑士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过他,又怎会能记载他说过的话?”捷德很不相信书上记载的真实性,认为秘书都是编来欺骗人们的孩童故事。
“或许那本书就是他写的呢?”莉安很是正经的说道,她也曾有过捷德的想法,但是她更愿意相信她说的这句话,月见骑士骑着月见龙旅行在天空以外,也只有他能够写出这么动人的故事,或者说是编出的故事。“淬影或许说的就是女司曾变成的那个模样,而女司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因为某些从上维而来的因素?”
捷德突然凝固,失神地望着桌上地书,莉安说的一切似乎都非常地符合情理。
门外突然变得很亮,城里发出很大的噪声,捷德跑出门外,抬头一望,夜晚的天空竟然变得如此的火亮,光源是从远处划过天际的陨石发出而来的,而就在前几个眨眼的时间,这颗陨石从巨岭城上空划过,继续向东面陨落,轨迹上的云被冲开,留下一条透过天空的痕迹,团云流动着,给人这痕迹中的星点在移动的错觉。紧接着一大群乌鸦从城中飞跃而出,几乎布满了天空。
城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乌鸦?捷德察觉出了不对劲,夺步跑出书院骑上拴在书院前厅门口的马,向城中奔去。
乌鸦的叫声与以往不同,更像是一个人得意而诡异的笑声。
“火神发怒了!女巫残忍地杀死了他的子民!”大道上的流浪汉跪拜在点燃的柴堆旁大声喊叫。
去他亲爱的娘亲的火神子民,你们全都是布维恩的子民!捷德心里大骂道,骑马继续向城中奔去。
很多人听信了流浪汉的谗言,都燃起了柴堆,在柴堆前礼拜,祈求火神不要发怒在他们身上。
“乌鸦从哪里飞出来的?”捷德勒住了马,问道旁边的路人。
“从国宫旁飞出来的,也许是从国宫里面。”
陨石的划过下,城里发出了火亮,女司造成的恐惧还未散去,又来了一个百年不见的陨石,谁知道天上是谁向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会不会是女司说的淬影?来的会不会太快了一些?捷德不安的回头望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陨石。那东西应该会被烧死的吧?
两名侍兵守着国王的殿门,在搞清楚乌鸦群的问题之前,捷德想先把从莉安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布维恩。透过门窗,国王殿里并没有烛光,难搞布维恩在和她的女侍寻欢?可他是国王,不需要如此的小心翼翼地伪装。
“陛下有回过国王殿吗?”捷德询问门口地侍兵。
“大人,陛下在日落时已经回到国王殿。”侍兵俯首答道。
捷德轻轻打开了殿门,左手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往国王休息地地方走去。
“告知首相,我有急事相报。撤掉国王的侍女,没有允许谁也不得靠近国王殿。”不久捷德就从国王殿了走了出来,额头流下些许汗水,眼中带着不安与恐惧,就连握着剑柄的手都有些颤抖。
鸦群飞向了西边,仍有些乌鸦还在巨岭城中四处扑腾,黑夜简直就是它们的泳池,随处游动。
巨岭城越来越远,就连城南背后的通天岭也显得矮小,鸦群身下的森林岩石就像是河流一样急速地向后边流动,鸦群跟上了落日,本在巨岭城西边落下消失的太阳,此处又挂在了此地的西边上。鸦群停落到了鬼地西部与中部世界交界处的林子里,在林子稍微南边处遗留着巨大的色迹斑斑龙头骨,几只乌鸦站在它的眼窝处、眉骨上,还有大群乌鸦钻进了它的嘴里。龙骨旁是个挖空的山洞城堡,里边亮着烛火。一只乌鸦飞到一个身影的肩上,他轻轻抚着乌鸦的背,此刻他正站在城堡的最高处,可以瞭望着百里之内的地方。
“我的公主你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他把眼睛红的发亮的乌鸦捧到眼前,食指来回滑过乌鸦眼前的额骨。
“呵啊!真是个好消息啊。我说那颗陨石怎么如此明亮,原来是璨星陨落了啊。”他发出得意而诡异的笑声,“你们几个,去到中部打听五圣和捷德·代斯的下落,偷偷的把他们杀了,这次没了五圣和这该死的大将军,还有谁能阻止我?”他拄着拐杖走到六个戴着面具的人身前,气愤而又十分得意的说道,似乎一切结果都已预定。
“我的公主,我要你去告诉世人,萨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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