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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起来了,乡绅笑盈盈自报姓名:“卫城主,老夫名叫周明启,您叫我老周就行。”“老周叔,城主我已经当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我要走了,我要接我媳妇回家了。”
“好,我们一定干好,不辜负卫城主的厚望。”
接下来周明启开始组织人手清理尸体打扫院落,对府中的库银财帛登记造册,一切井然有序。
当众人看见卫城主死去的媳妇小娟时都痛心了,皮开肉绽浑身是伤。
周明启赶紧命人找来一块布给小娟遮身,安排马车送行,通知棺材铺选两口上好的棺材随行。
卫平安对于老周为小娟所做的一切报以感激,以目前他的状态还真就做不好。
城里的事安排完之后周明启还有几个乡绅一起陪着卫平安回到山前庄,帮他一起将老庞和小娟厚葬了,整个过程卫平安一直都在流泪。
等所有人都回去了,卫平安一个人坐在小娟坟前嚎啕大哭。他的眼睛里全是小娟的影子,小娟给他清洗伤口,给他换药,给他喂饭擦嘴搀着他走路,陪他聊天跟他开玩笑,甚至要给他当媳妇。可是呢,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她,还没给她一个家让她体会做妻子的幸福她就走了,而且还是以作为一个女人最惨的方式被人奸杀的,卫平安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呢?
三天了,卫平安坐在小娟坟前一步也未从离开。不吃不喝,哭够了就在那里发呆。
他与小娟的感情虽然短暂却是刻骨铭心,小娟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卫平安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辈子都会记得他有个媳妇叫庞小娟,记得她和她的父亲救过他的命。而他欠她一个家,这辈子他都还不上了!
村里的那名老妇人拄着拐杖领着一帮村民来到山脚的坟地,在老庞的坟前跪下了,老妇人带头给老庞磕头,他们给老庞磕完头之后又来到小娟坟前给小娟磕头。卫平安默默看着,面无表情。当初就是他们阻拦老庞父女离开的,卫平安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开始给卫平安磕头。
卫平安无动于衷,默默地看着他们。
老妇人开口说道:“小娟和小娟他爹虽然不是我们杀的,但也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如果城主大人有怨气的话您就把我们杀了吧!”
“你们起来吧!我没有怨恨你们,我只怪自己太无能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了。就算我怨你们恨你们甚至杀了你们,小娟也不会回来了,她也不会允许我那么做。
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她怎么就走了呢?我说过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她,她永远都是我媳妇,可是她为什么走了呢?我想她,我舍不得她!”
卫平安本来是回答老妇人的,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想起了小娟,又悲恸的哭了起来。
看着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卫平安村民们也动容了,有的村民低声啜泣。
老妇人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卫平安身边说:“您不吃不喝待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您这么做小娟在天上看见也肯定不会愿意。人死不能复生,您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卫平安说:“记得小娟被抓走的那天,她说假如她死了就让我忘了她,还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忘不掉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她就像我的命一样,她走了我的心也死了。我就想去找她,去陪她!”
老妇叹了口气说:“你的感受我很能理解,我也为小娟感到高兴,她没看错人,也没救错人。她虽然不能嫁给你了,可她的心里我觉得应该跟你一样,想着你,爱着你,盼着你好。如果您总这样折磨自己,小娟的心不会痛吗?”
“小娟走了,这是她的命。可您还活着,您不能辜负了小娟的心愿好好活着!死很容易,活着才是真的难!四十年前我家老头子进城卖山货,被恶人抢了东西还打成重伤,回到家就剩一口气了,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说要好好的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有多难!我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我死了倒是轻巧了,老头子能闭眼吗?三个孩子能活下去吗?”
卫平安听着老妇的经历感受着自己的处境,难道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就是小娟想看到的吗?自己死了家里的爹娘就不管了吗?还有师傅的大仇不报了吗?
老妇注视卫平安继续劝:“孩子,你跟小娟既然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你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放在心里,这样心里还好受些。”
“妹妹。”卫平安自语着。
“对,就当她是你妹妹。过去了就只能让它过去,一味的纠结伤感没有任何好处。你的路还很长,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一些痛苦,人不能带着痛苦过一辈子。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坚强的挺过去,活成你的亲人希望看见的样子。这样对得起自己,也不辜负了死去的亲人。”
老妇努力帮助着卫平安迈过这道坎,不为别的,就凭卫平安对小娟的痴心也值得老妇爬这一趟山!
“谢谢您,也谢谢大家。”
卫平安的心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揪心的痛。
老妇人说:“城主大人言重了,要说谢也该是我们感谢您,您杀了窦洪烈父子,让我们印成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活菩萨。您要是不嫌弃就到家里坐一坐,儿子儿媳备了一桌乡下人的粗茶淡饭感谢大人,希望大人赏光。”
老妇人说完村民们又跪下了,“请大人赏光!”
卫平安被感动了,多么淳朴的乡下人,你为他们做了一件好事,他们就拿你当菩萨一样敬奉,这让卫平安怎么忍心拒绝呢?
就在小娟家的院子里,村里的妇女们送上了一桌子菜,鸡鸭鱼肉都有。这应该是这个村子所有人家的贡献,也是村里所能达到的最好水平。
村上几个有名望的老者和老妇人在桌上作陪,一群青壮年端着酒碗在老妇人他们身后站着。大家一起给卫平安敬酒,他们只喝酒不吃菜,反倒让着卫平安多吃,卫平安又哪里吃得下。
一群小孩赶热闹围着桌子看,桌上的菜肴都是他们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的,今天他们一下子看见了那么多,就算吃不着也让他们兴奋。
一个壮汉嫌那些孩子烦人,训斥自己的孩子,“小山,领着他们都出去!再看也不给你吃!”
卫平安阻止道:“别轰他们走!村上的孩子也不多,都把他们叫来一块吃。”
“那怎么行!这都是给大人准备的,他们可动不得!”
卫平安说:“酒我已经喝了,菜我也吃过了,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这一桌菜肯定是你们动员全村做出来的,来之不易,可是我真的吃不下,我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
“如果你们想让我心里好受些,就把孩子们都喊来跟大家一块吃。这样行吗,奶奶。”
老妇人感动了,“哎,行!城主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大山子,你去喊一下,让孩子们都回家拿个碗,都到城主大人这里来吃饭!”
“好咧,我这就去!”
那名大汉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他也感动了,心里暖暖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仁慈的城主。
卫平安对老妇人说:“论辈分您是小娟的奶奶,也就是我奶奶,以后您和乡亲们叫我平安就行。当城主我也只是挂了个虚名,你们别当真。”
卫平安的一句别当真,乡亲们急了。
一位老者着急地说:“卫城主您可不能不当真!乡亲们听说您当了城主后晚上都高兴地都睡不着觉。印城最近二十年来有过四位城主,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欺负老百姓吃人不吐骨头的饿鬼,都不为老百姓想。您要是不当这个城主,我们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卫城主,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就是啊卫城主,您可不能不管我们。以前我们进城卖点山货,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被打了还要也要忍气吞声。以后好了,有您在我们心里就硬气。谁再敢欺负我们,就告诉他们卫城主是我们村的!”
“对,有卫城主在,我们谁都不怕了。”
乡亲们正说着大山子领着十几个孩子来了,大的有十三四岁,小的也有四五岁,每人拿一只碗兴奋地跟在大山子后面。
老妇人亲自给孩子们一个一个的往碗里夹好吃的,其实每人孩子也就分一块。
所有孩子都分完了老妇人对孩子们讲:“这些都是城主大人赏赐给你们的,你们要谢谢城主大人!”
“谢谢城主大人。”孩子们齐声喊道。
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卫平安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不用谢,都去吃吧。”
孩子们端着碗欢快地跑开了,即便碗里就一块肉他们也都没吃,要带回家让家里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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