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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阴沉沉的,连绵不绝的乌云中不见曦月,那不大不小的雨一直下着,颇为烦人。“早知道就带把伞了。”一身黑衣,披着宽厚的斗笠的俊朗少年,皱着眉头,有些烦闷道——是杨曦旭。三年已经过去了,以前的舞勺(十四岁)少年已经长大了。他的身材更加修长,体格精瘦但不羸弱,额头处还多了个金色的繁华花纹,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丝的疲倦。
之前沧浊淼说云泽镇这边有一只她早些时候豢养的灵兽,已经喂养的成气候了,差不多可以杀了取‘那东西’了。杨曦旭心里一边抱怨着,一边想起沧浊淼当时那不阴不阳的语调“曦旭啊~,之前你叫我帮你找那宝贝,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啊~···别急着拒绝呀,你就当出去旅个游,放松下。你刚从雷池里闭关出来,也要松弛下紧绷的神经呀~···我不也懒得动吗~···你答应了?太好了!你就到云泽镇的上游湖中去把我养的小宠物接回来就行了~,但那小家伙有些暴躁,不过以你的实力解决它肯定是轻轻松松的啦~···哦别忘了带伞。”
没想到放在最后的提醒才是重要的,要知道这里是这种情况,就早些时候买把伞了。曦旭将目光投向街道两旁,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叫卖的小贩,甚至还有些许房屋都破败了——像一座空无一人的鬼镇一般。曦旭环绕四周,终于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客栈”两字。他赶紧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半虚掩的大门。看了看,堂屋内空无一人,但家具倒是摆放的很整齐;摸了摸,家具上也没有落灰。店内人肯定在里头。曦旭将身上湿透了的斗笠和披风摘下,抖了抖上面还残余的水滴,又用陨灵元化作高温,瞬间将衣服烘干——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这得是能精密控制陨灵元才做到的操作。
曦旭敲了敲房门,大声道:“有人吗?店里有人吗?”过了好一会才传出一声苍老的回答:“客官,这就来。”只见一位六七十上下的白发老者,穿着破旧的已经分辨不出原来原色的布衣,步履蹒跚的从后门处走出来。有人就好,终于不用吃那干巴巴的大饼充饥。曦旭随便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老伯,来二两烧酒再加一盘切牛肉。”可那老伯却苦笑着叹了口气:“客官啊,镇上早就没这些东西了。酒倒是还有半罐子自家酿的果酒,下酒菜也只剩些茴香豆和盐煮豆角。”
“什么?镇上都萧条成这样了?连酒和肉都没有···算了,那就来一盘茴香豆和壶果酒吧。”“好勒,客官稍等片刻。”说完,老伯就转身进了后屋厨房。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丝丝的凉风透着禁闭的窗户的裂缝流进房内,让人心生寒意。杨曦旭坐着也是无聊,便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块普通石头,圆圆的,扁扁的,没啥特别,但上面却有一道明显的人工开凿的弧痕,将石头的表面分成了两部分。曦旭的眼神一直定在这块石头上,眼神迷离,手指抚摸着那块边缘处面积较小的石面,“月牙儿,你还好吗?”
“爷爷,爷爷你在哪?”突然,一个稚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杨曦旭的思路。将手中的东西收入怀中,扭头一看,原来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这小丫头梳着双发髻,身上穿着莲花粉的衣服,虽然半旧不新,但还是干净整洁。小丫头望了望房内,只见曦旭一人坐在屋中,竟毫不害怕的小跑着到了曦旭身前,拉了拉他的衣摆,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你知道我爷爷去哪了吗?”杨曦旭看这小丫头可爱,像极了当年自家小妹,不由的心生怜爱,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柔声道:“你爷爷这在后院呢,你是谁呀?”小丫头好像很喜欢被摸头,一脸受用,眉眼弯弯:“我就是爷爷的孙女啊。我叫阿汀。那大哥哥你是谁呀?来我们镇上作甚呀?”
“我父亲和你爷爷以前认识,今天我路过这里就是来看望一下你爷爷,顺便到镇上找个东西。”曦旭明白这些事不能和外人说,于是便随便编了个理由,反正那老伯也没听见。“找东西?那哥哥你要小心些,特别是注意河边,因为我们这的河里藏了个大怪物!它可是会吃人的!就是因为它,我们镇子才这么···”“阿汀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只见从后院的门口,老伯端着菜,提着酒壶走了过来,表情严肃的对阿汀呵斥道。阿汀嘟起小嘴,有些不满,道:“整个镇子就爷爷你还帮那只大怪物说话,它都吃了三个姐姐了,伤了好些百姓,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提醒哥哥要小心,你不也天天叮嘱我不要去河边吗?”“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学会顶嘴了···那些事你听谁说的?”“就是对面伞铺的阿壮大叔说的。”“妈的,那混账都四十大几的人了,怎么嘴还碎的跟寡妇一样···以后不准到那边去,听见没有!”“知道了知道了,再说大叔都已经准备搬家了,现在已经不在镇上了,只留了些物件在屋内,说要过几日再来取···”
杨曦旭就着茴香豆,喝着酒。酒很甘甜,豆也很香很有嚼劲,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祖孙俩斗嘴。“老伯,你也陪我喝两杯吧,顺便我向你打听些事。”毕竟这里曦旭也是第一次来,浊淼也只是把灵兽寄养在这,并不熟系这的情况,所以了解情报是非常重要的。没想到这老伯也没客气,坐下来就一口饮尽杯中之物,苦笑了声,“哎,客官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凡是第一次来我客栈的外地人都问过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阿汀!快回屋睡觉去。”“我不我不我不,我也要听爷爷讲故事,我还想吃豆。”在一旁的阿汀不干了,极力反抗道。“吃个屁!那是人家花钱买的,人家还没说请你吃,你倒是不请自来。”“没关系啦老伯,阿汀这么可爱,一盘豆我还是请的起的。还是快点说故事吧。”曦旭笑着用筷子夹了颗豆送到小丫头嘴前,阿汀一口咬下豆子,对着爷爷做了个鬼脸。
“哎,这小丫头,长大了,我的话都不听了···算了,我还是说说吧。其实一开始这里并没有什么镇子,只是个稍大点的村落,但因为我们村子旁的河流的上游处有个叫‘云恩’的大湖,那里常年被水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环境。但经祖辈口口相传,里面生活着八头巨蟒灵兽,有着操控云雾的能力,但它们心情温和,从未伤人,倒是大旱时还会帮人们降雨。因此,搬迁聚集在这的人便越来越多,村落便成为了城镇。而我们也非常敬重这些灵蟒,年年都会排镇上年轻漂亮的姑娘去送礼——我们称这为‘云泽恩’。虽然我们送的都是些寻常的肉蛋酒药材,但灵蟒们也会在云泽恩的几天后,从上游赶些鱼虾的活物到河流中让渔民捕捉作为回礼。我们与那些灵蟒和大自然相处的倒也和睦,年年风调雨顺。”
“老伯,你确定是八只灵兽?”曦旭有些疑惑,之前浊淼确实说是一只“宠物”···难道是之前就有的灵兽?“确实不是八只,也不是什么灵蟒,而是一只大章鱼。”“啊?爷爷你怎么知道的呀?”阿汀一脸的惊奇,看着另外两人的眼神里有些什么说不出的味道···老伯也没察觉到什么,反而是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小时候不懂事,有次与几个水性好的伙伴打赌去云恩湖上游泳。虽然家中大人说不要到云恩湖上去玩,哪知道那里到处都是灵兽。那天晚上,到了云恩湖,一同去的朋友看见那黑漆漆的湖水,便止步说不敢去了,可不知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头脑一热,下了湖水还顺便嘲笑他们是胆小鬼。我在水里游了一会,胆子又渐渐大了,直向湖中心游去。可刚过了一半的路程,我就想起了湖中有灵蟒的事。我开始有些害怕,向岸上喊了几声同伴的名字,想壮壮胆,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开始向岸上游去,可来时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回来走的路程还没到一半,小腿肚子就开始抽筋。一开始,我也不是很紧张,毕竟生活在河湖边的孩子那个不会治脚抽筋。我脑袋刚潜下水准备把腿给扳直时,突然看见湖水下一双泛红的眼睛正盯着我看,似乎是想将我撕碎一般。”老伯说到这,喝了口小酒压了压惊。倒是阿汀等不及,催道:“爷爷快说呀,之后你怎么了?”“后来呀,我被那怪物或者说是灵兽,给拉扯到湖水深处。当时本就抽筋,再加这么一拉扯,更加惊吓,瞬间灌进不少水进肺中。那种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胸口十分沉闷,极度缺氧,鼻子不由自主的想要吸气,可吸上来的都是水,慢慢的,耳朵开始听不见,意识开始模糊。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一只更大的条形生物快速向我袭来,将那只红眼睛的灵兽赶走后又朝我卷来···当时我很快就醒来了,离开水面后,我吐了几口脏水,浑身无力,但还是看了眼我的‘救命恩人’,是一只布满鳞片的巨大触手,那是我才知道,原来镇上的人们误将触手认作了巨蟒。后来触手将我托送回岸边便缩回湖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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