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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脚商们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刷得一下全都变得苍白无血,全都反应过来这个“它”指的是什么了。
四爪和双脚走路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是明显不同的,琳琅闭上了早就干涩发酸的眼睛,这会让他将注意力更多放到听觉上。
声音很轻,但却有一种厚重感,如同肉垫挤压泥土和枯枝落叶,四肢交错落地好似闲庭信步。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琳琅的错觉,周围的风声和草木摇摆声都比刚才大了一些,而林中的夜鸟全都不再鸣叫,仿佛被吓得不敢出声。
会是老虎吗?或者说虎精?
神庙里的其他人则完全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抓着手中的武器缩在火堆后望着庙外的方向。
他们虽然没有琳琅这般敏锐听觉,但知道风的变化,周围的花草树木枝的摇摆不定没有个方向性。
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所有行脚商脸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吼嗷~”
一阵猛烈的虎啸自庙外响起,周围一刹那林惊鸟飞,许多夜鸟都惊叫着拍打翅膀飞离。
当然,庙里面的人更是被吓得不行,很多人感觉脚都软了。
到了这时候,已经没谁有侥幸心理认为老金他们还有谁活着了。
琳琅心里慌乱得不行,不论从之前的伥鬼还是现在的声势,都证明外头的绝对已经不是寻常的老虎。
“我与二位,井水不犯河水,亦没有,踏入神庙,而那位公子在我这山中游玩数日,我可曾有过冒昧之处?”
一阵低沉浑厚的声音混合着猛虎的低声嘶吼从外面传来。
“不曾”
江哲淡笑回复。
“那为何帮助他们?”
浑厚低沉之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质疑询问。
“此间之事我本不应插嘴,但是不忍一颗纯善之心遇害遭劫,至于这位先生插手的原因嘛!”
江哲说话间,侧头看了眼琳琅仙人又继续说道。
“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琳琅反应了过来,话里面的信息让他心思如电,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闪过无数种可能。
行脚商们在惊吓过后也下意识的看着身边的乞丐。
琳琅见话题引导自己这边了,端了端坐姿,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来。
“正因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那书生伥鬼前来我并没有理会,但张士林此人心性纯良,我饮得其一碗热水,算承其小恩,不会任由他这么去死。”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琳琅也是深呼吸了一口,毕竟身体未复,还是勉强支撑着的。
外面沉默了一会,庙内的行脚商们感觉再过一会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似乎是什么问题考虑了良久,外面带着兽龇的厚重声音再次响起吗,不过等来的话却和吃不吃人无关。
“我虽从未与你照面,却知晓你来此一月里日益死气深重,全无一丝生机,为何如今却生机勃勃?”
庙内众人悄悄的舒气,没有一言不合就冲进来就好,同时也都转头看向乞丐,不过此时都是十分恭敬的,通过刚才之语,这个乞丐已经在这庙中待了一个多月了,期间未曾进食,这要是在不知道这是位奇人,那必定心智不健全。
张谦通过这一人一虎的交谈也得知部分的信息。
第一,猛虎居于深山,这乞丐住在神庙,双方从没照过面。
第二,这个乞丐必然原本就不简单,所以猛虎精没有动他,当然也可能是不屑吃残障人士或者有洁癖。
第三,也是猛虎精疑惑的根本,这乞丐原本应该就快死了,不知遭遇了何等变故,导致在猛虎精眼里乞丐变得生机十足。
对此,琳琅也未曾隐瞒,只是刻意将语速放慢一些。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说来可笑,当初我天人五衰来临,自知时日无多,不过在此等死而已,不成想却另有所悟向死而生。”
庙外猛虎双目瞪大,利爪激动得抓入地中,向死而生,向死而生,说得容易,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哪怕是猛虎精也知道是非常骇人的。尤其这天人五衰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度的,必须是已成仙位。
这两日他曾经见到晴空有雷霆落下,气息之恐怖天威之莫测,乃他平生仅见,绝非寻常雷雨闪电可比,当时的猛虎精甚至瘫软在洞中。
今天猛虎精突然明白,雷霆的源头在这里!
他是成精修炼的兽类,修行何其艰辛,何其困苦!
而眼前庙里这个之前以为是普通乞丐的人,能临死化蝶重生不说,修行境界更是成就仙人之尊。
实话说,这也是猛虎精碰到的第一个修行中人,但哪怕只见过这一个,他也明白此人绝非寻常修行人士可比。
此刻,明知自己对于人族来说是个异类妖物,明知道多留在这里可能有危险,猛虎也忍不住带着急躁和忐忑询问。
“先生,先生对我的修行如何看待?"
然后可能意识到太突兀,立刻补上一句。
“我在这虎跃岭修行百余载无法无依,如今绞尽各法不得再进,先生可愿,可愿指点一二,山君感激不尽!”
连尊称都用上了,很明显的,从称呼到语气,已经有了很大转变,关乎到修行根本这种比天还大的事情,由不得虎精不慎重,他的修行已经被困很久了。
当然,即便是猛虎精也明白询问修行法门乃是一个忌讳,妖兽飞禽之属更是在岁月中苦苦自悟自修,有一点成果边便可欢喜很久,更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所以他问庙里这个看不透的仙人时也小心翼翼,只求的一丝点播。
既然双方没有什么不可开解的仇怨,自然要抓住机会试试求教。
也多亏了伥鬼张生,让虎精学习了解了一些人世礼仪见闻,它自觉应该还算礼貌。
只是忐忑和不安让猛虎说完这句话就紧张的左右走动,期盼的望着庙内,同时也做好准备,一旦庙中人暴起发难,就以最快速度反击或者逃跑。虽然自知无逃生的可能,毕竟庙中除了这仙人外还有一个令其看不透的青衫书生。
本来此次只是为了来询问一番,欲要得些好处,确不曾想遇到这种情况。
庙中的情况,这陆山君并不之情,而现在除了等待,也不敢闯入或者用神识试探。否则会被视为挑衅冒犯。
琳琅原本以为这虎精会显得更加激烈,没想到居然还有点文绉绉起来了,他都不敢想象外头一只大老虎文绉绉咬文嚼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间流出了一丝笑意。甩开这些荒谬的联想,琳琅平复发慌的情绪再次开口,这次语速要慢了很多。
“敢问山君,修行至今食人几何?”
听得庙内的问话,外头的猛虎一时间居然心头一慌,急躁得利爪刨土而不自知,随后猛然想到什么,鼻息一甩。
一阵幻雾之气流出,到跟前化为一个人影,正是张生。
猛虎张望那边火光影影倬倬的山神庙,小声对着书生伥鬼道。
“刚刚的都听见了吧,我该如何回答,才能不错失奥妙良机,若你这次能帮到我,我许诺放你魂归故土!
张生对着山君微微鞠躬,然后望向神庙。
“此前我去庙宇引人他自睡不起,这次却因张谦而阻拦,此人行事随乎本心,此类人最恶诳语,况乎高人?山君最好一切如实回答,不可有为达目的刻意欺骗之举。”
听到这话,体型庞大的吊睛猛虎脸上居然眉头紧锁,表情略显挣扎纠结,随后甩了甩虎首才朝着庙里开口。
“不敢欺瞒先生,山君修行至今久不得进,不得已以人进补,食人,已五十有...但我食人如同人食鸟兽,亦不存滥杀之念,饱腹不食,白日不扰我者不食,只食青壮不食老幼病残!”
我滴妈呀!!!吃了53个人了!!!
琳琅对此确实并无太大波动,野兽修炼本就艰难,懵懂间对于肉食灵性很是敏感,但是这虎精能如实交代,不做期瞒,这使得他很是满意。但边上的行脚商们更是不堪,好几个吓得颤出声。
听到这庙外猛虎的回答,江哲也是不由的高看了这老虎一眼,当今社会上的人为恶,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有几人敢名言,又有几人有悔过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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