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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溪流在翠绿的河谷腹地中穿行,偶尔几颗低矮灌木的果实掉在水里发出“咚、咚”的声音,两只铁覆兽在溪边大口畅饮着甘甜的溪水----要横穿这片大陆由东到西对它们来说是非常遥远的路程,但它们不得不这样做----在冬天来临前抵达西部丛林进行繁殖是它们一项重要的任务。大陆东部虽然没有茂密的森林,但在平原河流地带的灌木丛生得十分繁盛,放眼望去全部都被成片的绿色所覆盖。母铁覆兽还在享用溪水,一丝异样的感觉掠过公铁覆兽心头,它仰头长啸,提醒身边的伴侣该启程了。
他们缓慢挪动那稍显笨拙却粗壮异常的四肢,还没走出去几步,身边的气压仿佛瞬间低了下来。一到黄色光芒从铁覆兽夫妇的背脊上闪过,他们身上的如钢铁般坚硬的鳞片浮空而起,形成盾牌的模样----这是铁覆兽临战前的准备。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谁都不知道从那密不透风的灌木丛里会钻出什么东西,但本能告诉铁覆兽危险正在逼近。
不安的恐惧没让他们等待太久,从灌木丛的夹缝处突然射出一道黄光,直奔母铁覆兽而去,“轰”的一声打在坚硬的鳞盾上,猛烈的撞击让鳞片生出几道裂痕,她吃痛怒吼,再定睛一看,心里已生出绝望感来。那是一只巨齿狸兽,身形虽然不大,但活动灵敏,特别是那对巨齿,哪怕是硬如铁覆兽的鳞甲也难以抵抗它的多次撞击。
巨齿狸兽绕着猎物不停奔跑,总会在适当时机用那对巨齿攻击她的薄弱地方,久而久之,母铁覆兽身下已被紫色的血液浸湿。公铁覆兽一直从旁支援,可他的速度与巨齿狸兽相比实在差得太远。终于,他的伴侣失血过多倒下,公铁覆兽只得哀嚎着逃跑,巨齿狸兽并未追赶,一只铁覆兽已经够它享用很久了。
胜利的猎手开心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唾液顺着锋利的巨齿流下来。可还没等它品尝上一口,一支透着绿光的飞箭落在它身边,顷刻间,箭雨将它和铁覆兽的尸体彻底包围,然后一张布满倒刺的大网将它们笼罩。
从灌木丛里面闪出很多与这些灵兽截然不同的生物,他们身上用树皮包裹着,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很快就将巨齿狸兽刺倒。死去的狸兽不会知道,这种生物今后将从洞穴里、雪窟中走出来,他们个体虽然弱小却十分团结,其力量甚至会与这片大陆的主人——灵兽,分庭抗礼,他们称自己为——人类。
“这位风大哥,”越伯南打断风古羽的故事,用手捏着鼻梁,显然对他的话心存疑惑,“按照你的说法,是咱们的祖先抢占了灵兽的地盘,还大肆捕杀灵兽?小弟愚昧,但自小也阅文甚广,书中都记载是灵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捕杀人类啊。”
“你说得没错,人类有很长一段时间被灵兽杀得快要灭绝了,不过那些专门捕杀人类的灵兽都是智商极高且身负灵能的高阶品种,它们如果不站出来,普通的灵兽反而要被人类杀光,”风古羽朝越伯南淡然一笑,笑容如月光般清雅又引人注目,“咱们最擅长的,难道不是用编撰的历史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么?”
“亘古以来,自然万物,弱肉强食,本是规律,哪有绝对的对错,”陆苍坐在车厢的角落,眼里微有血丝,“不知古羽兄弟哪里得来这故事?”
“既然说了是故事,只需要一个听字,至于个中滋味,自己体会便是,你的故事不也一样么,”风古羽边说边喝了一口酒,由于多了四个人的重量,商队此时行进得非常缓慢,不过包老大似乎对风古羽特别有耐心,并未打断他的故事,“诸位若没意见,风某就继续讲了。”
当高阶的灵兽意识到人类这个物种的时候,已经有大片的土地被他们占领,并且在土地上用岩石堆砌了很多奇怪的大型容器,从此人类不再躲藏在阴暗中,而是在那里面居住。人类的繁殖速度特别快,加上对普通灵兽的捕杀,其数量几乎要与所有灵兽的数量相等,高阶灵兽们无可奈何,为保护自己的族群,聚集商议后,只得向四方灵兽王求助。
这个世界上的四处极地恶土——北方的万里冰封、南方的荒芜之地、西方的悲悯沼泽和东方的无尽之海,传说中每一方土地都栖息着一位灵兽王,分别是寒霜雪妖、御空天龙、暗沼巨蚺和深渊海魔。不幸的是他们的确真真实实存在,并且已经知道了人类——在这片大陆上灵兽最可怕的敌人。在其他三位灵兽王还在犹豫时,寒霜雪妖早已按耐不住自己那嗜血的本能,她率领大量的高阶灵兽从极北之地南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由此也开启了人类与灵兽的万年血战。
“这些远古传说你们也知道,书里都有记载,”风古羽仰头喝下酒壶里最后一滴酒,“山海商路其实是曾经灵兽为了从大陆西部直接进军东部而造出的通道,这个只怕你们不知道吧。”
队员们经常听到风古羽说胡话,所以早已业惯,而越伯南四人听见这个说法却是一万个不相信,头摇个不停。
“不管开始如何,结局还是我们胜利了,胜者为王是古往今来的真理,”沉默许久的包老大终于发话,“风老弟你就别揪着这故事不放了,来,咱哥俩下去走走。”说完拿着羊皮酒壶跳下车去,风古羽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包老大和风古羽并肩而行,斜眼看了看他,“被那个姓陆的故事刺激到了?你真的信他?”
“和信不信无关,炽燎城的贫民区本来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风古羽转头望向左边那广阔的大海,“你又不是不知道。”
包老大沉默半晌,拿着酒壶左看右看,仿佛那是他的至亲好友,“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如今我们只需做好那件事就行了,不过,”他朝马车方向瞄了一眼,“你确定他们是常宁越家的人?”
“鼻梁有道伤疤的小子手腕上的白虹刃正在打瞌睡呢,那是越家几百年来的镇家之宝,如果没猜错,那小子应该是越峰的独子,”风古羽嘴角带笑,显然对自己的推断十分自信,“只是我没有料到越家少爷身上竟然没有半点气的痕迹,咱们活了几十年,走过千山万水,也没见过同样的人吧?”
“既然你都确定是越家,肯定没错,那只白隼也证明河谷一族也在蠢蠢欲动。至于那孩子想必是经历过什么变故才无法聚气,毕竟整个维伦大陆连农夫都能有几分气劲,”包老大低头思考,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到底怎样才会让一个正常人一丝气都没有,“真是可惜啊,本来想将计就计,做个顺水人情送越家的人到飞沙城,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可是这少当家竟然毫无用处,哎,也难为越峰了。”
“越峰此人深不可测,竟然连行事低调的河谷胡氏都能笼络,先对越家露个笑脸总是好的。”二人谈完后向马车走去,包老大决定就在原地扎营休息,要在山海商路碰见另外一支商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在这里赶路的商队可以随时就地扎营。
太阳带走了最后的余晖,波涛拍打着万仞崖底仿佛海渊深处发出的怒吼,阿豆和刘琛麻利地生起了营火,虽然商路以北就是汉威,但这里紧挨海边,夜晚可谓海风刺骨。越伯南这次特意坐在小闻旁边,这名男孩竟然不需要他给小风下命令就能与之交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路走来累了吧小风,今晚好好休息。”越伯南刚坐下来,小闻便开始和他肩上的大隼交流了,小风似乎对这名新朋友一点都不抗拒。
“你以前有养过飞禽吗?”越伯南满脸好奇地问他,阿豆听见也抬起头来露出期盼的眼神,毕竟他曾经被小风“抛弃”过。
“没有啊,我连这种隼都是第一次见呢,真是好看,”小闻抬起头,双眸清澈如水不像撒谎的样子,阿豆在旁边听见了又沮丧地垂下头,“不过啊,我以前养过一只猫,它和小风一样洁白,我叫它雪球。雪球可听话了,我们时刻都在一起玩。可是……可是有天晚上有很多蒙面人到我家来,他们很凶地问我爹娘在哪里,后来李伯伯赶过来保护我却被他们带走了,他们还拿走好多东西,连雪球都被带走了,再后来……”小闻越说声音越小,讲到这里已经开始啜泣,这时包老大走过来拍拍小闻肩膀说道,“这孩子家里曾经是某处小地方的经商人家,得罪权贵后遭人陷害,如今一家子人就剩他了,”他递给小闻一壶温热的羊奶,然后让风古羽陪他回车上休息,“大部分加入山海商队的人都是被逼无奈,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他对越伯南说完,拿着一张厚厚的动物皮将火扑灭,然后走到崖壁边上就着这张厚皮躺下睡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不想回忆的过去,”越伯南看向每一位商队队员:风古羽送小闻进车厢后出来便提着一盏油灯看书,老李把分好的草料喂给辛苦了一整天的角马,阿豆已经进入梦乡偶尔还说几句梦话,刘琛有张苦瓜脸,正和一路上都未曾讲话的帐房先生一起核对货物,也不知道小闻在车厢里是否还在伤心?“我比他们好太多了,爹、娘、齐大哥、陆伯伯、阿福阿有都这么关心我,常宁城也有很多对我很好的街坊邻居,我却为了无法聚气而烦恼,真是软弱透顶!”他边埋怨自己边将小风唤到车厢顶上休息,此刻恨不能马上将白虹刃唤出来练习,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忍住了,他心中默念了几遍口诀便倚到崖壁旁休息。
时至夜深,海风更甚,几声惊雷过后雨点开始没有束缚般往下落,远处的大海像沸水一样翻腾,夜空被划过的闪电照得透亮。没过多久,雨已倾盆而下,商路的地面已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浸湿,形成一滩滩小水塘。
“这样的天气真是少见,上次遇见这么大的雨还是十多年前,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靠在角马身上睡着的老李此时被雷雨惊醒,走到包老大身边说道。
“那个时候咱们刚走上万仞崖就被老段的队伍叫住了,才躲过了那场暴风雨,”包老大说完凝眉沉思,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可如今要再倒回去的确会耗费太多时间。
正当他思忖间,狂风卷着雨水狠狠拍打着万仞崖,仿佛大海快要将这里吞噬,崖顶上的流水成线,路面上快要被水覆盖了。
“老包,走!”风古羽匆忙跑过来,众人在他的指挥下已经把所有物品收拾妥当,红色厚布上面已经系好结实的皮绳,“这暴风雨着实罕见,待在这里恐有塌方的危险!”
“走!咱们往前走!”包老大奔向马车,示意众人将多余的物品都抛下车减轻重量好让角马跑得更快,“陆兄弟,我们一起护着马车。”陆苍点头会意,接着只听老李喊了一声号子便赶着角马往前驶去,包老大、风古羽、陆苍、刘琛则左右各两人护着马车。
狂风呼啸撞击着万仞崖壁,老李几乎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来保持马车的稳定,刚驶出约莫半里路的距离,众人扎营的上方一块大石突然落下,不偏不倚砸在马车停留的地方。
“维伦六大先神保佑!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阿豆听见巨响将头伸出车窗,看见大石几乎要将地面砸碎,他带着哭腔忧心忡忡说道。
“闭嘴阿豆,山海商队什么危险没遇过,别太担心。”从没说过话的账房先生此刻仍旧闭目养神,仿佛车外翻天覆地的暴雨和他毫无关系。
“丁先生你看看外面,咱们啥时候碰见过这种大雨啊!”阿豆虽然加入商队才一年,但大大小小的危险都遇上过几次,这种雨夜还是头一次碰见。
帐房丁先生听到他着急的口气,却依然泰然故我,小闻只得安慰道,“阿豆哥别紧张,万仞崖在这里屹立了上万年啦,怎么会就这样被风雨打垮呢,再说有包老大他们在,肯定没事的。”嘴上虽这样说,但小闻心里也忐忑不已,为了照顾其余人的情绪只能强打起精神。
车厢里的越家三人才是真正受到了惊吓,他们一行除了陆苍炼气境界尚可,越伯南自不必说,阿福虽有气但也是个半吊子,阿有精通医疗之术但此刻却也自顾不暇。此时阿福用手牢牢抓住椅背,表情虽然故作镇定,但眼神却慌张地望向窗外,阿有似乎看懂了他的恐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放轻松一点。
“如果我像你一样能飞就好啦,”越伯南看着在车厢里的小风说道,“这样就又能减少一个人的重量,马儿也能跑得快点。”车内的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包老大他们身上,殊不知老李才是压力最大的一个。
既要躲避不时掉下来的小石块,又要保证快速奔行中不至于太过颠簸,水雾被风吹进商路快要让老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这一段路程他已经使出了毕生的驾驶技巧。
正当他心里略微感到放松的时候,右前方一块比刚才还大的岩石突然掉落,老李来不及让角马减速,只得用力挥鞭让马匹往左边避让,可事发突然来不及调整方位,马儿吃痛迅速朝商路边缘奔去。
此时商路的路面已经十分湿滑,两匹角马奋力前冲的力量极难停止,老李将整个身子偏向右边想把马儿拉入道路中间,可终究慢了一步。
靠左边的角马的前蹄瞬间踏空,眼看角马的身体即将头朝下往崖底坠去,一道身影迅速冲到马腹之下将其拖起,“回去!”包老大周身覆盖淡红色光圈,显然已经用上气,他大吼一声,将失控的角马硬生生朝道路中间掷去,可这一用力却将后面的马车往崖底方向一带,整辆马车迅速往左边侧翻下去。
“不好,快拉住!”在左边护着马车的陆苍见状哪管得了这么多,赶紧运起气用手抵住车身,但马车的惯性和包老大一掷的力量非同小可,陆苍抵挡不住,低头躲过,接着转身用手拉住右边的车轮。这时刘琛也赶过来将另外一个车轮拉住,这才止住了马车侧翻的势头。
包老大和老李稳住角马,陆苍和刘琛拉住已经悬空的车辆,而车内的众人也没闲住。车辆侧翻的一瞬间将商队队员的这一边边抛起,阿豆死死抱着椅子把手,丁先生一手护着阿豆,一手还要去拉小闻,对他来说已是极限,而坐在最边上的小闻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已被抛起来。
阿福、阿有牢牢将越伯南护住,小风也用鸟喙叼着他的衣领,越伯南什么事都不用做——他也做不了,这反而让他成为最清醒的一个人。眼看小闻快要被抛出车窗,越伯南情急之下学着小风的方法,“起!”他左手手腕一抖,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中!”白虹刃在他的指令下朝小闻飞去,恰好刺过小闻的衣领将他牢牢钉在车厢上。“好险好险,前段时间的集训总算派上用场了,”越伯南全身冒出冷汗,心里十分后怕,“要是刺在小闻脖子上或者刺空了,那就完了。”
一系列的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可还没等众人喘口气,陆苍发现脚下这块岩石竟然也有松动的迹象,他和包老大、老李、刘琛四人虽然稳住了角马和车辆,但却不敢轻举妄动,若是造成滑坡便大势去矣。
“你这老穷酸还在顾虑什么!”老李向站在旁边迟迟不出手的风古羽骂道,“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你那个破誓言重要!”
风古羽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幻,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一样变得沉稳下来,他大声朝着稳住情势的四人喊道,“待会儿我说松手,你们便朝崖壁方向速速赶去。”老李面露喜色,其余三人点头会意。
只见风古羽依然立在原地,身上单薄的布衣在大风的吹拂下竟然不再晃动,他周身被红色的光圈包围,脸上也出现鲜红的刻印,片刻之间连双眸都一片血色,如今的模样哪是穷酸的书生,俨然一个黑夜里的猩红恶魔。
此时从风古羽袖口中飘出一把折扇,他御起折扇竟在原地凭空消失,而后漂浮着出现在高耸的悬崖之外,他用左手朝悬在崖边的角马车一挥,角马和车辆周围都出现了红色的光圈,接着再用折扇往崖壁方位使劲一扇,车辆连同两匹角马像被巨大的手掌托着一般往崖壁飞去。
“松手!”风古羽大声朝众人喊道,喊声在狂风暴雨中依然清晰传入他们的耳朵,众人立刻放开手并朝着角马车移动的方位奔去,然后稳稳地将车和角马接住放在地上。
风古羽并未停留,飞身赶到众人后方,折扇再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往前推去,“哈哈,走咯!”老李骑在马背上喊道,依托着这股力量快速前行。
陆苍对风古羽骇人的气劲感到震惊,回头望去见他紧紧跟在队伍后方,不时挥动折扇击碎掉落下来的石块,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这对他来说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陆苍心想,可这时候也容不得他仔细思考,被风古羽的气包围的车队如同在巨浪中找到了灯塔的小舟,在这天昏地暗的狂风暴雨中倔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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