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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匠铺出来,已是到了正午,虽说阳光毒辣,但这顶多对凡人有些影响。不等杨不二苏醒便离开,甄强自是有过一番思量,凶手显然只是想要杨不二失去锻造的能力,对其性命并不感兴趣。至于凶手是谁,甄强也是有过猜测,甄家的铸造师废掉,受益最大的,无疑只会是另外林家和陈家。
在拾宝巷花费一番工夫后,终于再次买到七种灵材,甄强随手把戒中的猫眼青光石,塞到满脸欣喜的灵儿手中。两人在下一个岔路口便分开了。
穿越后的一系列经历,还有隐隐的危机感,让甄强渴求足够的实力,以应付将会突发的各种情况。
灵阵建在镇中心,左边便是镇主府,再往左,便是历届沧北大会举办点——演武场。
验证了甄强递过来的灵阵牌后,守卫又将之递还回去。守卫虽只看管灵阵,背后却是镇主府,甄家少主的名头,可还唬不住他们,该走的程序一道不能少。
“这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
“可不是,甄家大少这是头一遭来灵阵吧。”
对身后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走入宏伟的建筑中,甄强打量起了四周。
灵阵由一个大型灵阵,驱动二十个小型灵阵,共设二十个修炼室,彼此相互独立,并呈圆形阵列。修炼室中灵气远超外界,在其中,不管是修炼功法,还是武技,都会事倍功半。
此前只是听说,此刻见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叹。沿着环形走廊兜了一圈,甄强注意到,修炼室共分四个品级,其中一级修炼室九间,二级修炼室六间,三级修炼室三间,四级修炼室两间。
刚才路过时,有一个四级修炼室正在被人使用,倒是还有一间空的。要用就用最强,甄强想都没想,就走进了那间空的修炼室。入门之前,甄强留意到,门把手上系着一根红色细绳,却也不在意。门一关,便暂时与外界隔绝了联系。
修炼室长宽高,各一丈,室内明显被装饰过,墙壁上挂着几幅画。甄强见室内的打扮,颇觉怪异,这建造灵阵的人,是个女的?地板上,刻着一副阵图,不断有灵气自阵心溢出,甄强看得啧啧称奇。
“大千世界,无奇不用,这灵阵当真是玄妙无比。”
“这聚灵阵,也就马马虎虎,在一阶阵法中算是不错了。放在我生前,看都懒得看一眼。”
对于关老的蔑视之语,甄强只能呵呵一笑,这老头一开始,还是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模样,没接触多久就开始原形毕露。
走到阵心处,盘坐下后,甄强从戒中取出仅有的三卷武技,想了想,又把《大归流》放回戒中,毕竟三日之内,怕也只能修成两卷。
剩下两卷,一卷是之前见过的《开天诀》,一卷是《七段截杀指》,皆是灵阶高级通用武技。
摊开竹简,甄强需要先将武技的招式,记于心中,有些武技甚至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修成。譬如这卷《七段截杀指》,便需要提前在体内,孕育出一缕斩金之气。
“老师,斩金之气,是为何物。”
由于竹简中并未介绍斩金之气的凝聚方法,甄强只能求教于关老。
“斩金之气,是一种无惧的势,说得更直白点,就是要你养成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怎么养成……”
闻言,甄强颇为无语,气势是说养成就能养成的吗?
“凡成斩金之气者,必是心智坚韧,历经大恐怖,却仍道心稳固之人。”
甄强在记忆中翻寻遍了,都找不到称得上是大恐怖的经历,只得悻悻然道:“看来,这斩金之气,我是修不成了。”
关老却是诡秘一笑,言语中颇有几分调侃。
“我倒是能给你一幅画面,就怕你不敢看。”
“有何不敢。”
翻了翻白眼,甄强心中冷笑。笑话,前世岛国的恐怖片,自己都敢半夜关灯独自看,还有比伽椰子、红姑更恐怖的吗?很快,甄强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一处墓地,大大小小的坟包铺满整个大地,自己悬浮在空中,一眼竟望不到头。
忽然,身下的坟墓猛地裂开,一只血手探将出来,手臂上坑坑洼洼,血肉模糊,几段指骨暴露在外面。与此同时,一道凄厉的怪叫声,从裂缝中传来。紧接着,那只血手用力撑在坟土上,腐烂的肉块不断坠下,一具不着片缕的女尸,爬了出来。
那是怎样一具尸体啊,鲜血顺着龟裂的皮肤,缓缓渗出。而远处,不断地有尸体从坟中爬出,一道道毛骨悚然的声音此起彼伏,似在回应身下那具女尸。
女尸翻身躺下,胸口上赫然开着两个大洞,通过洞口朝内望去,一颗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
“嘎!”
好似发现空中的活人,让她感到十分兴奋,一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上方。
甄强惊呼“我曹”,这女尸的眼珠竟然没有眼白,眼眶中漆黑一片,正往外淌着血泪。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原本空洞的眼神,在和自己的视线对上时,竟然流露出怨恨的情绪,无端的怨恨。
仿如生者畏惧死亡,死者怨恨生机,在这一刻,甄强心中的畏惧被无限放大,身子不断哆嗦,脑海,充斥着那怨恨的眼神。
就这么沉寂着,甄强只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无数个世纪,身体疲倦无比,迫切的想要就此睡去。就连灵魂,都如同坠入冰窖,冷冽而又痛苦,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意识逐渐被严冬的冰霜覆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
修炼室内,甄强的身子如同失去支撑,上身逐渐倾斜,最终仰面倒地。
关老见状却是一惊,无边的悔意涌上心头。
“关应平啊关应平,当初在衍帝墓,你尚且差点命丧黄泉,强儿不过初入武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偏要给他这段记忆。”
灵魂沉寂的甄强,并未听到关老的自责。他此刻的感觉很是玄妙,除了一股想要永久睡去的冲动外,冥冥之中,却有一缕执念在阻止,企图唤醒自己。
“醒来,甄强!你还有武道需要探索,你还有亲人需要守护,你还有……”
那个声音就一直这么呼唤着,一种不甘的情绪弥散开来。
“甄强是谁?他为什么会这么不甘。”
想到不甘,甄强脑海中,前世选择遗忘的记忆就此展开。
“你小子不是挺能打吗?继续啊,你倒是继续啊。”
十几个着装潮流,发色各异的青年,正围着自己,狠狠撒着气。一脚一脚地朝自己踹来。似乎担心出了人命,领头那人出声制止了小弟们的动作,对着自己一口唾沫喷来,正好黏在左脸上。
“玛德,你小子想在这混,就特么少那么拽。这片地儿,你凯爷我才是头,老子惹你,是你的福分,你惹了老子,这就是下场。兄弟们,走!”
等到混混走后,自己才缓缓坐了起来,用袖口在左脸上狠狠擦了擦,声音中充满不屑。
“哼,打不过就叫人,出息!”
回到家中,房门却是虚掩着,推开房门,地上是一堆啤酒瓶,大量烟头四散在周围。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味道。
“妈,我回来了。”
自己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无奈对着里屋喊了一声,往常母亲总会扯着大嗓门,对自己吼道:“回来便回来了,怎么,要我吹锣打鼓,夹道欢迎?”
然而这一次,母亲并未回应,这倒是有些意外。走到里屋门前,里面的场景顿时让自己瞳孔一缩。
血,满床的血,犹如深秋时,绽放在坟前的墨菊,妖艳却让人心悸。老旧的棉絮饱吸殷红,犹如了泡了羊汤的馍,却只能让人作呕。血的源头,是挂在母亲右手腕上的豁口。
一瞬间,自己犹如失去了所有力量,顺着门框,颓然坐在地上。
“妈。妈。你骂我吧,我求求你,骂我吧。”
眼泪模糊了双眼,嘶哑的哭腔,回荡在房间内,死了心,却也混淆了记忆。
“强儿,爹去华阳城,给你买木风车,你要乖乖听娘的话,爹明天便回来,好吗?”
“那,爹爹要和强儿拉钩哦。”
“好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爹爹是小狗!”
两只手,一只大,一只小,紧紧挨在一起,缠绕着小指,仿佛历经千年也不会分开,誓言,在指尖许下。
半夜,自己睡得正香,却被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吵醒,忽然有人啼哭,继而很多人一起在哭。
拉开房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到一正在啼哭的女子身边。
“娘,你们为什么哭呀。”
“强儿,强儿啊,没事,没事,你先去睡觉好吗。”
虽然娘亲极力遮挡,但地上那人,却无比熟悉。
纵然深紫色的丑陋纹路爬满脸庞,纵然饱含溺爱的双眼紧闭不开,纵然,他已没了呼吸。但,他就是爹爹。
泪水,携决堤之势,涌出眼眶,滴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是那么清脆,却又那么心伤。
为什么大人都不讲信用,明明拉了钩,说好一百年不许骗的,为什么当天就要反悔。
我不要木风车了,我也会好好听娘亲的话,你,能回来吗?
“为什么?”
甄强喃喃道,沉寂的灵魂似在挣扎,不断想要再次回归体内,只是,那咫尺的距离,却隔着一个天涯。
然而,甄强并未放弃,灵魂不断扭曲,欲要挣断束缚的枷锁。
“为什么?明明让我获得了新的人生,却要再次夺走;为什么?明明说了要守护大家,却要选择沉寂!”
终于,甄强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体内,睁开双眼,面上已是泪痕涟涟,恍若隔世。
命宫中,灵魂席卷而出,此刻,灵魂直接跨过二级,灵魂力,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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