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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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沿路的人家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路灯拉着他的影子。今天是林文第21次面试了,背着装满简历的包,手里揉成一团的纸,大概是今天又面试失败的产物吧。林文一个人走在这条平时人来人往的路上,可是今天却出奇的一个人也没有。
“叮铃铃玲玲————————”
林文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名称为妈,林文看着闪动的手机屏幕,愣住了,一只手将手机屏幕握得死死地,低着头,仿佛画面就这么定格下来一般,片刻,林文从兜里掏出了为今天面试准备的香烟,生涩的取出一根,颤抖着的手握着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燃那根香烟。
“艹!”
林文最后还是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狠狠地扔了出去,接听了电话,路灯下,他的影子跟着林文的身体一起抖动着,颤抖的背,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有多大的压力。
“喂?小文啊,怎么不接电话啊,打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接电话,妈妈会担心的呀。”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刚哭过,语气中透露的也不是关心,更像是责怪。
“我。。。我刚没注意到,怎么了,我爸他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林文看起来似乎并不好,起伏的胸膛,似乎是在强行缓解情绪进行深呼吸,紧握的拳头已经将指甲深深的嵌入进了掌心的肉里。
“你爸怕是不行了,刚进了ICU,医生说,情况最乐观的话,或许还能撑到你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对了,刚刚医生还和我说,让我们提前准备后事吧。”
林文母亲平淡的语气,仿佛快要死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冰冷的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通报机器一样。“对了,你也赶紧回来一趟吧,我们找了律师,协商一下让你爸先立个遗嘱,不然他那个房子还有贷款,总不能让我和你弟弟去还吧,你弟弟还在读大学呢。”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遗产的事,你放心,不会亏待你们两外人的。”
林文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蹦出了一句话后,就将电话挂断了,他不理解,为什么朝夕相伴的妈,哪怕是后妈,这么多年了,养条狼也该养熟了吧,这对母子怎么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父亲对他们那么好,林文看着手里被揉成一团的简历,是啊,他怎么会理解呢,他不过也只是刚大学毕业的孩子罢了。
林文俯身捡起了刚才丢掉的烟,放在了嘴边,终于还是点燃了,焦油和尼古丁侵入了他的肺,呛的林文蹲下直咳嗽,通红的眼眶,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想起了什么吧。
......
林文扔掉了还未熄灭的烟蒂,摸了摸兜里还剩下的50元软妹币,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还是决定先打车到医院,但愿还能看见父亲最后一面吧,或许,还来得及......
G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文一到医院就听到嘈杂的叫骂声,这声音……似乎挺熟悉的,这不就是林文的母亲么?
“这位病人家属,请您先冷静好么,这里是医院,其他病人是需要静养的,您在这样大声喧哗,我可是真的要叫保安了!”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红着脸,看着周围的频频投来的目光,羞愧的低下头,鼓起了勇气用着比平时更大一些的声音,想掩盖住林文母亲的声音,可是小姑娘还是太年轻啊,怎么可能脸皮能比这种说变就变的奥斯卡级别的演员相提并论呢?
“什么意思呀,你们医院治死了人,还不想负责任是啊吧,呦呦呦,大伙快来瞧瞧啊,主治医生医死了人,不敢出面,叫个小姑娘出来打发我们,这大医院啊,就是不一样咧!”
林文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坐在地上撒泼的中年妇女,深深地叹了口气,林文明白,她就是想榨干他爸最后价值,代价就是他家的脸面。
这个女人叫做李香兰,早些年母亲过世之后,林文父亲林康国带着12岁已经懂事了的林文四处奔波,去到G市打拼,在G市认识了李香兰,林康国本意只是想再给林文找个后妈,有一个能在自己上班的时候照顾孩子的人,就这样,林康国与同样带着孩子的李香兰二婚了,一个人在工地上做工,靠着省吃俭用下来的钱,养活着家里的三张嘴。
李香兰美其名曰看孩子,到底还是把孩子扔在家里,让十二岁的林文照顾着八岁的弟弟李虎,自己却拿着父亲给的钱出去打牌,每次都要打到半夜才回来,一回来还要把林文叫醒,给她做宵夜吃。
隔三差五得把林文李虎赶出去,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家,无处可去的林文带着李虎就跑到楼上的天台去。
为了不让父亲担心,林文还是默默的忍受了下来,也没有和父亲说过这些。
他不想弟弟步入他的后路,或许弟弟以后可能生活更难过吧,毕竟自己当时还有个关心自己的父亲,而李兰香这种人,养出来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是难说,或许会是个街头混混,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一晃就是九年,父亲 林康国终于还是没能抗住岁月的蹉跎,身子也不再那么健康精壮了。
似乎什么事情林文都能从容的面对,大三那年,一个噩耗让一只乐观的林文陷入了沉沉的苦闷之中,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正在饭店兼职打工的林文,接到了工地的电话,他们说,林康国在工地被没有装稳的钢筋掉下来砸到了,整个工地都怕背这个责任,便一起说 林康国是自己没有装稳钢筋,而工地那边也不认这个工伤,毕竟林康国在工地只是个临时工,并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所以出了事,也没人负责。 而李香兰知道父亲林康国出事了,第一时间没有把林康国松紧医院救治,而是将林康国用担架天天放在工地上,闹着让工地赔钱,工地不想把事情闹大,耐不住李香兰的泼闹,草草的给了十万便了了此事。
拿到钱的李香兰还算有点人性吧,将林康国送进了医院,随后便不管不顾,依旧自顾自的去打牌,似乎这些与她都无关一般。
林文知道后,和李香兰大吵了一架,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李香兰嘴上说着自己会悔改,但几天之后又恢复了她之前的生活,只留下了两万块给林文,这两万块林文不仅要付林康国高额的医疗费,还要供弟弟李虎上学和吃穿,没有办法,林文思考许久还是决定辍学打工,仅凭兼职那微薄的工资供自己和弟弟上学已经很困难了,现在还要支付父亲林康国高额的医疗费用,实在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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